“他能活多久?”不會三年就早夭了吧?那她就要跟著離開了。
“喔!待為師曲指一算……嗯,不長……”他曲起指,假意一數。
“不長?”她心口跳了一下。
“頂多七十八年陽壽。”
七十八年、七十八年、七十八……福氣怔愕了許久,然后喜形于色地大叫,“師父,你根本早就想把我留在凡間!”
她看起來很傻嗎?為何誰都想騙她。
“對了,忘了一提,拂福塵上曾留有你一根頭發,而這孽障硬將拂福塵放入孩子體內時,它反抗地掃了一下,才把這家的福氣掃掉,同時你的仙發飄呀飄,就飄到這男子的小指,把月老系的紅線給絞斷了……”
月老試著接回去,但試了幾回不成,他一火大,便把人間男子的姻緣線與那根細發綁在一起。
“你的意思是說,我和福氣姻緣已定,不用擔心會被拆散?”聞言,須盡歡冷凝的墨瞳閃過劍般利芒。
“呵……她嫁給你了不是嗎?”福神意味深長地勾起唇。
心領神會的須盡歡一頷首,但面上神情并未松懈,“多謝師父成全。”
“哎喲!會叫師父了,你比我們福氣機靈,不錯、不錯,交給你調教,想必日后不會太差才是,她這糊涂的毛病呀,真教我頭痛。”他言下之意還真教人啼笑皆非。自個兒的徒弟管不好,還請人代管了。
“盡力而為!彼恢每煞瘢@鈨煽。
老婆是他的,他想管就管,不想管就放任其為所欲為,反正他有能力承擔得起她闖下的大小禍事。
“福氣,為師走了,在凡間要少闖點禍,別再迷糊了,師父七十八年后再來看你!焙恰K于擺脫這個燙手山芋,能清閑些日子了。
福神笑瞇著眼,左手一擺,把被定住身子的椰子精收回袖口,君懷逸肉身一軟倒地,眨眼間,福神那圓滾的身子已遠去,爽朗的笑聲漸漸隱沒天際。
“你有話要說嗎?”看福氣欲言又止,須盡歡冷沉著臉,揚眉道。
氣很虛的她勾著他的手,垂眸偷覷著他的表情。
“我會叫阿壽幫你延壽,讓你活到一百零二歲。”
“然后呢?”他仍無表情。
“我們一起飛到天上當神仙,我教你呼息吐納的修煉之道!苯耸甑臍q月應該、可以、肯定成的……唉,人的壽命真的太短了。
“還有要說的嗎?”他的眼神變得陰沉,浮動著幽闇冷光。
“還有……還有……”他不是想聽這個?她抓了抓頭,快把頭皮抓破了,才諂笑地說了一個最不可能的答案,“我要當你一輩子的福氣,一直和你在一起,永生永世不分離!
一聽她說完,冷到令人畏怯的俊顏突地一松,二話不說地抱緊她,俯身便是一記狂肆長吻,“福氣,我的福氣……”
福氣還想說什么,但眼眶涌上一陣熱流,那顫抖的雙臂讓她發現不只她害怕無法和他長相廝守,他的恐懼也不下于她,忍不住熱淚盈眶。
原來這就是凡間生死與共的情愛,她終于體會到了,深刻而雋永,讓人愿用生命相守、相護。
她用力地回抱他,將頭埋在他胸口,聆聽著他有力的心跳,那仿佛在訴說著:愛你無悔,天長地久。
她的夫婿,她的歡……
“哈哈哈~~我終于把那災禍嫁出去了,快恭賀我吧!我們家的禍害有人接手,我可以睡幾天好覺,多喝幾口好酒,不用再奔波勞碌地四處賠罪……”
仰天長嘯三聲,福神笑得豪氣干云,笑得……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噎死,三百年來,福神就數今天笑得最開心,圓呼呼的肚皮因笑得太用力而上下抖動。
“福神,我看到你的白牙了,小心樂極生悲,太過歡喜而招來不幸!鄙試乐數膲凵駶娝煌袄渌,看不慣道友如此得意忘形。
福神邊笑邊抹淚,搖頭反駭,“你不曉得我這幾百年來為她收拾多少爛攤子,她闖下的禍事罄竹難書,要是她有壽丫頭的文靜就好了!
別人家的都比較好,神仙也難知足呀。
“不好,她像我,一板一眼的。”他希望有個活潑點的徒兒,兩個人都太沉悶了,常常相對無語。
“呿!你還挑,徒兒像師父有什么不好,我家福氣雖然調皮了點,不過人見人愛得人緣,誰見了她都歡喜!惫至耍趺从悬c想念她甜軟的撒嬌。
“所以我才會同意延壽下凡去歷練,看她性子能不能放開些,不要太拘謹,有點笑容!毕窀舛嗪茫煨不停,瞧著就舒服。
“喂!你們兩個老不死的,別自己說得高興,我家祿至可好得很,謙遜博學,風度翩翩,他已經夠完美了,是仙界楷模,為什么還得陪你們那群笨徒弟一起下凡歷劫?”祿神十分不滿,少了個有力的徒弟幫忙,他做什么都不順,還得事事親力親為。
福神干笑著清清喉嚨,“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嘛,咱們四神要團結,四個小徒弟多長點見識也好,你看喜神他是第一個舉手贊成的。”
“??什么,誰叫我……”喜神揉揉眼皮,打了個酒嗝,他剛從人間喝完喜酒上來,抱著酒驛昏昏欲睡,根本沒聽清他們再說什么。
“看吧!就你一神不滿意,埋怨東、埋怨西,一點也不合群……”福神收聲。
哇!他踢什么東西過來,他閃……
看到一個掃地的背影很刺目,祿神伸腳一踹。
“這棵椰子怎么還在這里?沒一把火燒了嗎?”
化做人形的椰子精抖了一下,不敢抬頭,繼續掃地。
“哎呀!燒了他誰來做這些瑣事啊,反正放著不用也是浪費,他愛動就讓他勞動吧!”物盡其用,總不能叫他這福神丟臉地拿著掃帚灑掃庭院吧。
“那他惹出的那些事要如何處理,不了了之嗎?”犯錯不處罰只會助長氣焰。
“那些凡人呀!”他撫著下巴,呵呵直笑。
有孕在身的白玉師在逼不得已的情況下,改嫁腹中胎兒的爹,也就是被椰子精附身的君懷逸。
君懷逸一開始很排斥,不能接受,但須盡歡軟硬兼施、動之以情,又以四娶四嫁的人情逼他,總算讓他同意。
不過君懷逸已有與嶺南蔣家小姐的婚約在身,因此白玉師只能為妾,由偏門抬入。
須遙日是須府子孫,雖然無奈也只能留在須府,不能陪同娘親一起過去。
而一度尋死的君憐心仰藥自盡,企圖用同一種方式迫使須盡歡休妻娶她,君府二老痛心她的不自愛,心一狠,將她遠嫁幽川,嫁給一個喪妻又帶了三個孩子的老縣官,他的歲數剛好是她的年紀的兩倍加二,四十而不惑。
“來來來……喝酒喝酒,別管凡塵俗事,這是我家福氣從文曲星那‘拿’來的狀元酒,今兒個喝個盡興,不醉不歸……”
黃澄澄的酒液倒入了白玉夜光杯里,酒香四溢,祿神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氣哪還升得上來,把酒話閑情。
福仙等眾小仙哪想得到他們私下凡間一事全在師父們的掌控之下,神指一掐,算出有姻緣,便順勢放行,了卻塵緣。
而不知情的小仙們不曉得遭到算計,還惶惶不安的想著觸犯天條該當何罪……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