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的傅維庸將蓮蓬頭的水開到最大,一如過往一樣想要沖掉被迫面對她的煩躁。
半晌后,沐浴完、擦干身體穿上休閑服出來,他看到駱可薰已經(jīng)背對著他躺上床。
傅維庸直覺閃過一抹意外,懷疑這怎么可能,跟著想起剛才她也不像以往那樣跟過來衣櫥邊煩他。
懷疑的念頭一起,他想起早上回來換衣服時,她也反常的沒有纏著他不放,甚至是連床都沒有跨下。
當時的他根本沒有多想,現(xiàn)在回想起來才發(fā)現(xiàn)她的行徑確實不尋常,懷疑她又想搞什么鬼?
瞪視著床上的那抹背影,不管她又有什么把戲,他都沒打算要奉陪。
過去一年多里,駱可薰的生活就只繞著傳維庸一個人打轉(zhuǎn),整天不是待在家里等著他回來,就是想辦法找機會到醫(yī)院糾纏他。
現(xiàn)在,她知道自己必須要轉(zhuǎn)移對他的注意力,所以她開始準備考試。
為了準備轉(zhuǎn)學(xué)考,她最近常到大學(xué)圖書館里借書找資料,今天她也如往常一樣要到圖書館。
只不過她沒有想到,就在她剛下公交車準備走去學(xué)校時,突然看到有個女人蹲在人行道上,一手還攜著肚子。
不知道發(fā)生什么事的她連忙走過去,發(fā)現(xiàn)女人的肚皮微隆,心里不免有些擔心,“小姐,你怎么了?”
女人抬起有些蒼白的臉,“我……”表情有絲痛苦,“我肚子好痛,小姐,拜托你送我去醫(yī)院!
駱可薰一聽嚇到,尤其是看她撫著肚皮,“好、好,我馬上送你去醫(yī)院!备蜎_到路旁攔出租車。
由于傅維庸家的醫(yī)院就在附近,駱可薰沒有多想的讓司機把車開到那里。
下車后,她一方面小心地扶著女人進醫(yī)院,一方面心里也因為不清楚女人的情況而感到擔心。
一直到陪著女人進到婦產(chǎn)科的診間,從醫(yī)生口中駱可薰才知道她是不小心動了胎氣,之后醫(yī)生替女人打了支安胎針,叮嚀她回去后一定要好好休息。
因為不放心對方的情況,她陪著女人一塊離開。
到門口時女人才想起,“我的皮包!
“皮包?”駱可薰還沒有會意過來。
“我把皮包忘在診療室!
女人跟著要回去拿,駱可薰看她的情況遂說:“你先到旁邊坐著休息,我替你拿!
“這怎么好意思?”
“先坐著休息,我馬上回來!瘪樋赊垢仡^往診間的方向走。
因為不想讓女人等太久,她走得有些匆忙,也沒有心思多留意其它人。
倒是在一診間的另一頭,余世華剛從廁所里出來,原本要回去繼續(xù)看診,視線卻不經(jīng)意捕捉到一掠身影從一間診療室里出來。
是她!
雖然那抹身影匆匆離去,但是他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她怎么又來醫(yī)院?
直覺擔心她又來糾纏好友,旋即才想起她剛從別間診療室里出來。
是來看診?生病了嗎?
余世華看了那間一診療室的科別,“婦產(chǎn)科?”
因為清楚她跟好友之間的婚姻狀況,他倒也沒有多想,轉(zhuǎn)身就要離開,只是想到她匆忙的神情……
很嚴重嗎?
按理說他根本不需要關(guān)心她,但是看在她父親的面子上,余世華終究還是踅回到診間去了解她的情況。
因為是不同科別,里頭的沈醫(yī)生見到他先是感到意外,余世華也沒有多做解釋,直接說出想問的事情,“剛才那位小姐是有什么問題嗎?”
沈醫(yī)生一時沒能會意過來,“哪個小姐?”
“就是手上提著黃色包包來看診的那位!眲偛趴瘩樋赊钩鋈r手里提了個醒目的黃色大包包。
沈醫(yī)生想起忘在診療室的黃色包包,“哦,那個小姐她懷孕了。”
“懷孕?!”壓根沒有想到是這個答案的余世華非常驚訝。
“怎么了嗎?”
“沒、沒什么!彼(zhèn)定心神的說,畢竟駱可薰的身份敏感,慶幸婦產(chǎn)科的人不太認識她,“你確定嗎?”
突然被質(zhì)疑的沈醫(yī)生皺起眉頭,“我當然確定。”這可是他的專業(yè)。
意識到口快的余世華連忙改口,“不是,我是說……”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沈醫(yī)生雖然也看得出來余世華的反應(yīng)不尋常,但是也不好多問,便左證道:“剛才我還替她打了支安胎針。”
這下余世華再也沒有任何懷疑了,既然連安胎針都打了,就不可能會錯。
問題是,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中午看診結(jié)束前,傅維庸接到好友的電話,約他中午一塊吃飯,于是他在診療室里等好友過來。
在等待的時間里,他不自覺地想起這幾天駱可薰的情況,雖然他根本不想浪費時間在她身上,但因為太過反常了,以為她想搞什么把戲卻遲遲沒有動作,才讓他不由自主地思考起來。
結(jié)婚以來,她一直處心積慮地纏著他,甚至為了要更接近他自作主張將鐘點傭人辭退,全面接管他的私人生活。
他雖然無法忍受,但仍是被迫接受她要整理家務(wù)的事實,包括打理他的衣物。
就算他再怎么不愿意,她也還是會那么做,讓他在被迫接受之余更加深了憤怒,一如自己不得已必須要娶她這件事。
因為這樣的原因,他選擇徹底的漠視她的存在,不管她如何積極的想要接近討好他,換來的只是他冷漠無情的對待。
然而最近,他發(fā)現(xiàn)她似乎不再硬纏著他不放,甚至輕易接受他的拒絕。
雖然夜晚回去她依然問是不是需要幫他放洗澡水,被冷漠拒絕后卻也沒有再進一步糾纏,甚至洗完澡出來她已上床睡自己的。
種種的不尋常讓傅維庸不得不懷疑她的用意,偏偏她什么也沒有說、什么也沒有做。
雖然她的放棄讓他松了口氣,也告訴自己沒有必要理會,但是心里還是不免感到懷疑。
余世華推開診療室的門進來,看好友像是想什么想到入神,“在想什么?”
回過神的傅維庸否認,“沒什么!辈淮蛩阍倮速M心思在那女人身上。
余世華卻從他一閃而過的神情里察覺到一絲隱情,跟著聯(lián)想到在婦產(chǎn)科里聽到的事情,因而仔細觀察起好友。
“看什么?”
“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著我,沒有跟我說?”
“在胡說些什么?”
“那剛才你在想什么想得那么認真?”
傅維庸一時語塞,他根本不想跟好友討論那女人的事。
倒是余世華像是從他的遲疑里得到證實,“該不是怕被我挖苦才一直瞞著我沒說吧?”
“你到底在胡說些什么?”傅維庸根本沒聽懂。
“朋友都做這么久了,還怕我笑你嗎?”
事實上,好友的婚姻關(guān)系如果能獲得改善,他是樂觀其成,這總好過兩人繼續(xù)僵持下去。
只是對于兩人之間的進展,他多少還是感到意外,或者該說是無法理解,畢竟幾天前好友還睡在研究室里,現(xiàn)在老婆卻懷孕了。
傅維庸聽出他話里的意思,他顯然是知道了什么自己應(yīng)該要知道的事情。
“到底什么事就直說!彼麤]有心情再猜。
看好友似乎沒有一絲欣喜的神情,難道又是被設(shè)計了?
這樣一想,余世華的語氣不由得轉(zhuǎn)為猶豫,“是因為她懷孕了吧?”
“誰懷孕?”
“你不知道?”不確定他是隱瞞還是真的不知道。
看好友的神情,顯然是后者的成份居高,這讓余世華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反應(yīng)。
雖然剛知道駱可薰懷孕時也覺得錯愕,但是想到她既然會明目張膽到這家醫(yī)院來看婦產(chǎn)科,孩子的父親應(yīng)該是不需要懷疑,但是這會……
從好友笑然變得嚴肅的表情,傅維庸也察覺到不對勁。
“知道什么?”
余世華頓時不知道該怎么往下說,一邊是多年的好友,另一邊又必須顧慮到恩師的顏面。
“到底是什么事?”
明白好友有權(quán)利知道,他最終還是說出來,“你老婆懷孕了!
“什么?”傅維庸錯愕不已,做為一個丈夫,這樣的反應(yīng)過于平靜。
“好像是懷孕了!庇嗍廊A收斂了語氣。
因為太過錯愕,傅維庸一時愣住。
他生氣嗎?
不,他可沒把那女人當成是自己的太太。
那高興嗎?
不,那并不表示她可以這樣羞辱他。
看好友臉上的神情,余世華雖然也知道多余,但還是忍不住開口確認,“不是你的?”盡管答案已經(jīng)再明顯不過。
這會余世華不曉得自己到底是該替好友嵐到慶幸,還是……
傅維庸直覺想到的是,這就是那女人最近不再纏著他的原因?
“你以為可能?”好友這么認為,讓他很意外。
他跟駱可薰?怎么可能!
余世華解釋自己會這么想的原因,“早上我無意間看到她來我們醫(yī)院的婦產(chǎn)科看診,問過幫她看診的醫(yī)生才知道她懷孕,想說她既然會來我們醫(yī)院,那就表示……”
傅維庸明白的點點頭,畢竟有哪個女人會那么大膽,懷著別人的孩子卻跑到夫家的醫(yī)院來看診?
除非她是瘋了,而情況顯然是這樣。
“我該慶幸嗎?”
看好友沉下臉來,余世華不知道該說什么。
雖然知道他們夫妻感情不睦,但是婚姻關(guān)系畢竟還在,一個男人被老婆在背地里搞出這種事,總是有傷自尊。
他忍不住替好友擔心,“你有什么打算?”事情既然已經(jīng)發(fā)生,總還是要解決。
“該打算的人不應(yīng)該是我!备稻S庸這話說得深沉。
余世華沉默。好友這么說也沒有錯,只是擔心他跟駱可薰之間的婚姻關(guān)系到底該如何收尾,情況顯然會變得更加復(fù)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