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沐晴兒的腳步微停轉身,拉長著脖子想要看個仔細,“該不會恰好是害死我爹娘的那家人吧?”
奶娘急得拉著她就走,“沒錯,小姐別看了,若讓胡少爺看到你就不好了。這位胡少爺是胡家三姨娘的次子,因為庶出,不受重視,但仗著自己是胡家人,平常人家也不敢得罪他,便三天兩頭的招搖過市,那日便是看到你跟在我身旁乞討,輕薄小姐,小姐不從,他就叫人把小姐丟進了北寧河里,你雖然被救起,卻也因此大病一場,命差點沒了!”
沐晴兒聞言,眼神一冷?磥頁碛薪^美的臉蛋在這個時代不是件好事。沒想到這身子的原主竟然是被人調戲,丟進河里死的。
她冷冷一哼,她從小到大,無依無靠,只有靠自己堅強,才能活下來,雖然換了個朝代,換了軀體,但骨子里的她可是一點都沒變,現在她有家人要保護,柔弱可撈不到半點的好處。
身后傳來由遠而近的腳步聲,奶娘急白了一張臉,小姐的身子好不容易才好,她可不想她再受到一丁點的傷害,目光焦急的看著四周,想要找個地方先讓小姐躲起來。
胡有量的蠻橫是出了名的,已經娶了三個小妾還貪心的看上沐晴兒,見他們老弱婦孺好欺負,打算用搶的也要把人給搶到手,他們沒權沒勢,根本就斗不過他,只能盡可能的閃躲。
“奶娘,”沐晴兒輕拍了拍奶娘的手安撫,“逃不了的!別怕!沒事!”她可不是原本那個柔弱的沐晴兒。
奶娘還沒來得及說話,胡有量已經帶著家丁從后頭趕上,擋住了她們的路。
“我的美人兒!”一看到沐晴兒,胡有量的眼底閃著光亮,“怎么見了大爺我就跑,你都不知道,我想死你!
聽到這惡心的語調,沐晴兒只有揍人的沖動,她冷著臉,抬頭看著擋路的胡有量。
奇怪這人明明長得人模人樣,怎么滿腦子色情思想,那猥瑣的嘴臉簡直像頭發情的禽獸,令人惡心。
“那日你落水,我真的很心疼。”也不管是在大庭廣眾之下,胡有量笑著伸手硬將沐晴兒往自己懷里帶,“我派去關心的狗奴才竟然回報你死了,害我難過了好些日子!
沐晴兒皮笑肉不笑的看著胡有量,明明就是他把她丟進水里害死的,現在還擺出一副假情假義的樣子,惡心!
“讓胡少爺擔心,這真是晴兒的罪過!”她的語調沒有刻意的假裝,但柔柔軟軟的像是黃鶯出谷般好聽。
胡有量見美人終于開口跟他說話,一時有些受寵若驚,蒙了。
沐晴兒注意到他腰間的鼓起,順手摸走了他的錢袋,她偷這人渣的錢,是代替老天爺懲罰他,天經地義,不覺得愧疚。
在胡有量試圖將她摟得更近時抽身,她微低著頭,狀似嬌羞道:“晴兒的風寒還未痊愈,還是別跟少爺靠得太近。”
“沒關系、沒關系!焙辛恳娚南玻白尨鬆斂纯!瞧你瘦了,快跟大爺回府,我拿些上好的藥材給你補補身子!
開玩笑,只怕一跟他走,就別想出來了。沐晴兒輕笑的搖頭,“晴兒身分卑賤,不敢跟胡少爺走在一塊,讓胡少爺失了身分,更何況現在還早,我得跟著奶娘干活兒。”
“不就是乞討,說什么干活兒!焙辛坎豢蜌獾膿屵^了奶娘手中的破碗,不屑的丟到一旁。
奶娘驚呼一聲,看著碗碎了,心急的彎下腰。
胡有量見了,竟然不客氣的踢了她一腳。
沐晴兒看奶娘被欺負,氣惱的眉頭一皺,這家伙真是神憎鬼厭!她用力的推開胡有量,趁他發楞的當下,不客氣的揚手甩向他的臉。
“雜碎!動我奶娘,小心我宰了你!”
她的舉動,震住了所有的人。
胡有量捂著臉,難以置信的看著沐晴兒,憤怒使他的臉有些猙獰,“你打我?”
“打你又如何?”沐晴兒氣得杏眼圓睜,“就算你是天王老子,惹了本小姐的人,我照打不誤!”
奶娘跌坐在地看傻了眼早忘了疼痛。小姐原本柔弱,誰知道繞了鬼門關一圈回來之后就像變了個人,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與人爭執。
“賤女人!”胡有量吞不下這口氣,揚起手要回擊。
沐晴兒見狀沒有閃躲,反而一古腦的沖上去,像瘋了似的掄起拳頭使盡吃奶的力量打他。
胡有量被打得有些吃疼,手一揮,沐晴兒就被掃到了地上,但她很快的又爬了起來,這次還直接跳上了他的背,使勁的打著他的頭。
“你找死!”胡有量尖叫著喚一旁傻了的家丁,“你們這些廢物還杵著做什么,還不把人給我抓下來!
他用力的甩開了背上的人兒,沐晴兒重重的摔在地上,腦袋有些七葷八素,看著圍上前的胡府家丁,她手腳并用的揮打著,不愿束手就擒。
真是世態炎涼,他們的爭吵已經引起旁人的注意,卻沒一個人敢上前來幫忙。
算了!沒人幫忙無所謂,反正這種事也不是第一次遇到,從小到大她總是被欺負,與其指望別人,不如靠自己。她拿起破碗碎片,狠狠的劃過去,原本試圖抓著她的家丁,手背立刻一條血痕,痛得松開了手。
一得到自由,沐晴兒跌跌撞撞的想要爬起來,卻又被另一個家丁狠狠的打了一巴掌,這一巴掌力道之猛,害她差點暈了過去。
她眼冒金星,暗忖,這次不死也半條命,突然——
“住手!”胡有量顫抖著聲音叫住家丁。
幾個家丁先是一楞,轉過身這才發現自家少爺竟然被一個身著白衫戴著斗笠,看不清容貌的男子掐住了脖子。
“大膽!”某個家丁先回過神,大聲斥道:“還不快放開我家少爺!
“要我放人可以,你們先放了那位姑娘!卑咨滥凶虞p聲開口。
“不知死活的家伙,”家丁不屑啐道:“你可知你抓的是何人?”
“人?”白衫男子輕聲一笑,“人我沒瞧見,手上倒是抓了個豬狗不如的禽獸。”
“大膽,我是胡家的六少爺!”胡有量的聲音因為恐懼而發顫,看不清對方的容貌,但為了個乞丐婆子得罪他,看來一定不是本地人,所以才不認得他!白R相的快放了本大爺!我告訴你,我叔叔——我叔叔他可是當朝的宰相,若是傷了我,我們胡家會要了你的命!”
“要我的命”男子的手微微用力,“挺有趣的說法,只怕是當朝宰相在我眼前,誰要了誰的命還是未知。六少爺有興趣要與我賭一把嗎?”
“那賤人不過就是個乞丐婆子……”胡有量突然因為不能呼吸隱去聲音,整張臉漲得通紅。
“縱使是個乞兒也不容你輕!”他的手只要再用力一點,胡有量的脖子就要斷了。
狼狽的沐晴兒坐在地上,被眼前這個男人的氣勢給震懾住。
在這個重視尊卑的時代,他竟敢挺身而出為了她這個乞丐仗義直言實在難得。
嚇白一張臉的奶娘連忙上前扶起她。
她從沒捉了狂似的揍人,但畢竟是一介女流,又加上身子瘦弱,被扶起的她覺得渾身的骨頭都要散了。她忍著痛,目光須臾不離白衣男子,她慶幸他見義勇為,不然今天她絕對無法全身而退。
看著胡有量的臉因為無法呼吸變成紫色,再下去,真的會出人命。
“放了他!便迩鐑狠p聲說道。
白衫男子懶懶的掃了她一眼,“你替他求情?”
“不是替他求情,”她上前,淺淺一笑,“只是不想你好心救人,卻得罪權貴。”
“我不怕!”
“我知道你不怕,這家伙雖然討人厭,但他的身分特殊,不是我們能得罪。若你真的要了他的命,胡家絕對不會放過你!”
白衫男子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手微松,“我適才看你挺潑辣,自個兒動手打他,現在怎么反而勸起我來?”
沐晴兒視線一低,落在他掐著胡有量的手,注意到他手背上有一大片的傷疤,那似乎是燙傷,看來有些恐怖,而且還未痊愈,該是很疼才對啊。
身上有傷還出手救她,她的眼底閃過一抹感激光芒。
“勸你是因為不想你一片好心,最后因為我這個素昧平生的丫頭惹禍上身!我若打死他,大不了賠他一條小命。但你不同,你是個好人,為我惹上麻煩不值得。”
“值得與否,由我決定!卑咨滥凶虞p聲一笑,緩緩松開了手。
胡有量一得到自由,連忙躲進家丁身后嚷道:“還不快點把人給我抓……”
他話還沒說完,就看到白衫男子后頭不知何時出現了四個昂藏的青衣男子,胡有量看了著實一驚,沒聽說北寧最近有哪些了不得的人士前來,可瞧這群人的樣子,非富即貴。
“你是誰?”胡有量顫抖的問。
“你還不配知道我們爺的名字!”白衫男子身后的人喝斥。
胡有量的臉閃過一絲難堪。
白衫男子淡淡的說:“看在姑娘替你求情的分上,你走吧!”
胡有量心有不甘,但也識相的決定離開,還沒搞清楚來人的身分前,他還是別得罪人,至于沐家那個賤丫頭,早晚他會弄到手。
離去前,他恨恨的看了她一眼。
看著胡有量離去憤恨的眼神,沐晴兒心知肚明這件事無法善了,在古代,通常得罪了權貴等于斷了自己的生存之路。
就算卑微到不顧自尊靠乞討過日子,這個地方看來是待不下去了。
想到為了那個人渣得帶著自己的弟弟和奶娘離鄉背井,沐晴兒心中升起一股濃濃的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