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準許你放她出去的?”還不到三日,嚴老爺就出其不意的來到姑姑家,把嚴邦淑給罵得狗血淋頭;至于姑丈和福氣也只是低著頭乖乖被教訓,半個字都不敢吭!澳闶窃趺丛手Z我的?”
“爹,姑姑又不是故意的……”嚴瑄本想幫姑姑解危,反倒被罵得更慘。
“要不是你沖動的個性,你姑姑會挨我罵嗎?這些事全都是因你而起,你居然還有臉替她說情?”
是呀!她最好是閉上嘴,學福氣當個傻人……不,不對,他不傻了,現(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懂得算計她這個好人。
“大哥,您就別惱了,全都怪我,怪我無能,對馬匹一竅不通,才會請瑄兒幫忙!卑察o的趙士高終于鼓足勇氣出言安撫嚴老爺。
他一向最得嚴老爺關照,才開尊口不一會兒的工夫,大廳的火氣居然就這么消失無蹤。
而嚴邦淑怕嚴老爺愈看嚴瑄愈氣,立刻叫福氣帶著她上街去轉一圈,暫時別回家惹人厭。
領著嚴瑄走入市集,趙福氣一下子就不見人影,從小被欺負慣的他,實在不敢跟這個最古靈精怪的堂妹走在一塊兒,尤其是上次偷襲過她的馬匹后,他哪敢再跟她獨處!
當務之急便是溜個不見人影。
而一個轉身便找不到福氣的嚴瑄只好隨意閑逛,看著市集上的小玩意兒卻沒銀兩可花,心情突然壞了起來,不過也很意外的看到街上有個人正在東張西望,那是光耀——他向來是福氣的最佳損友,看他那副偷偷摸摸的德行,該不會是想干什么壞事吧!
百般無聊的嚴瑄當然不能放過這個娛樂的機會,一個快步上前,在光耀想鉆進小巷前,一把拉住他的衣袖!
當下把光耀嚇得半死,手上一包用紙包緊的東西也因過度慌張而掉到地上。
嚴瑄上前拾起,光耀立刻大聲嚷了一句——
“姑奶奶,你就饒了我吧!”
他那驚慌失措的表情讓嚴瑄大感好奇,拆開紙包作勢要將紙內(nèi)的粉狀物往地上閉。
“哎喲喂。∥业暮霉媚、我的姑奶奶,你就別作弄我了,那可是哥兒們特別囑咐要給的,你別鬧了,真的別鬧了啦~~”
“哥兒們?包括福氣堂哥嗎?”
光耀的臉在瞬間蒙上一層灰暗,表示趙福氣剛才搶先落跑,不是沒有原因的。
“嗯,但千萬別告訴他你知道這事,不然我們朋友就沒得當了!彼趺催@么倒霉,誰沒遇著,偏偏遇上了天下第一好奇的丫頭!
這可怎么著?東西肯定會被她劫走。
“這白色粉狀物是個什么鬼,你最好老實招來,要不然……聽說你爹從關外回來了……”
“迷魂散,送你好了。”
嚴瑄才提起光耀的爹,他已經(jīng)連滾帶爬的逃竄去了,看來他爹從小嚴厲的管教還真讓他怕到骨子里。
迷魂散?
呵,那她就先留著吧!也許有一天會有用呢!
轉身離開巷口,嚴瑄又開始毫無目的的逛著市集,走著走著,居然像是偶遇似的,竟看到也在街頭鬼混的鬼千旭。
他打哪來她是不曉得,可是當他出現(xiàn)在她跟前時,她立刻有了好心情。
“喂,鬼少爺?這么巧!”
天知道是巧還是故意的,鬼千旭在街上閑晃了兩日,說是閑晃,卻總是東張西望的在找人似的;剛才雖然談妥一樁生意,可他根本沒將心思放在合約上頭,匆忙簽了約,立刻想出來堵人,沒想到還真的被他給遇上了。
明知道她明兒個就會進到鬼府,鬼明也查清楚當日闖入溫池里的確實是她與其妹嚴瑩,可他就是忍不住想出來看看,也許她會混入市集,他可以早點見到她。
乍見她,鬼千旭的心頭頓時燃起了喜悅,魂魄這會兒才和肉體溶在一塊兒,在那一瞬間,他突然恍然大悟,自己竟然是如此的渴望見著她。
他肯定是病了!
面對一個錯殺自己的兇手,他焦急的想見她做啥?
“是很巧。一個人來逛市集嗎?”
才怪!但她總不能說……是被姑姑給趕出來的吧!“閑逛、閑逛!”
嚴瑄有點心虛的笑著,可這樣不自在的笑臉,正是鬼千旭最最期盼見到的迷人模樣。
他肯定是犯賤,否則不會愛煞了她心虛的賊模樣。“找到什么寶貝了嗎?”
有,每件都喜歡得不得了,但是……身無分文!笆菦]見到什么中意的。你呢?出來尋馬嗎?”
白癡呀!她怎么會問這個,市集里怎么可能會賣馬?她肯定是因心虛而搞亂了精明干練的大腦。
“當然不是。對了,逛市集挺累人的吧?要不要喝個茶?”
喝茶?
瞧他那眉眼間透露出的可疑訊息,該不會是認出她了吧!
不,不會的。
要是認出她,他準會急著把刀刀架在她的脖子上;但話說回來,他肚子上被她捅的那一刀,不曉得痊愈了沒!
“好……哇!”心虛的敷衍假笑,嚴瑄的計畫是半途偷溜,在人多的市集里,落跑絕對是個上上之策,不過他那矯捷利落的身手,哪那么容易讓她落跑?
而更沒想到的是,兩人才前后走到樂天茶樓,一群追殺的人馬突然擾亂了平靜的市集。
嚴瑄好奇的多看了一眼,延誤了閃躲的好時機,在幾個廝殺大漢差點傷到她前,鬼千旭及時捉緊她的肩,讓她整個人跌落他的懷里。
這是她不曉得第幾次被他給攬緊,但這一次的感覺卻是格外的不同。
背著暖陽望著她窮緊張的鬼千旭,突然成了好看的俊公子,那對眼的一剎那,嚴瑄胸口悶得差點喘不過來,心想著砍他一刀的那一夜,她大概是被黑暗給蒙蔽了雙眼。
“沒事吧!”
他的聲音讓她瞬間感到躁熱,整張臉都紅了起來,忙避開他的手,故作整衣動作,卻是什么話也說不出口。
而鬼千旭一副心知肚明的笑臉,也讓她不得不說點什么來解除尷尬的場面!澳莻……茶……不是要喝茶什么的嗎?”
“是要喝茶,大白天的,你在害臊個什么勁?或者是……沒被男人牽過手?剛才不是有意的,胡姑娘……可別在意,因為在下之前才被一個母老虎莫名其抄的刺破肚子,所以才會在情急之下,為了保護姑娘而不小心親近了些,呵,我個人是認為像這種被誤殺的事,不該一再發(fā)生,所以才急著保護你,失禮之處,還請見諒。”
完了!他肯定是認出自己了,嚴瑄雖然沒法完全確定,但他的言下之意讓聰穎的她開始提防起來。
兩人來到茶館,心頭一直忐忑不安的嚴瑄忽然在坐下時,摸到袖口里的那包迷魂散,當下她心頭上的大石落了下去,臉上也開始露出賊賊的笑意。
而她才放松,鬼千旭立刻察覺到她的不同。
他發(fā)覺自己很容易被她臉上的精彩表情給吸引,而且很能明白她的表情代表的是什么樣的心情。
剛才未進茶館前,她緊張極了,應該是知道自己已看穿她就是送他一刀的女人;不過這會兒的賊笑到底是……她想到絕妙良策了嗎?
“鬼公子步行來市集的嗎?”嚴瑄開始打探他的情況。
“當然不是!惫砬駥φ乒竦慕辛藟責岵韬蛶讟有〔耍蟛砰_始專心應答。
“那馬匹是放在……”
“市集往東的馬廄里!彼龁栠@個干嘛?
“鬼明也來了嗎?”
“我讓他先守在那里,本來我預計很快就會回他那兒,沒想到卻巧遇胡姑娘!
這時,店小二送來了他點的東西。
“公子的生意做得這么大,不怕仇家趁虛而人嗎?”
是指你嗎?鬼千旭真想這么問,但卻神秘的笑了一笑,再緩緩回著,“我跟人談生意都是你情我愿心意契合,仇家并不多,也鮮少聽說有人對我不滿,倒是被人誤殺過一次,直到此刻我也不曉得是得罪了誰,害我元氣大傷!
正在啜飲熱茶的嚴瑄差點把茶噴了滿桌,雖及時用手遮口,但仍濺濕了滿臉。“抱歉,這真是……”
嚴瑄才忙想拿點什么來擦拭,鬼千旭已經(jīng)為她遞上一條絲絹兒在跟前。
“我有……”
才怪!像她這么粗手粗腳的丫頭,應該絕不會把那種細心的手絹放在身邊才對!澳萌グ桑
鬼千旭毫不猶疑的替她擦拭,那瞬間,嚴瑄那該死的心跳聲又開始不停的撲通跳個沒完。
“我自己來。”為了抑止那該死的心跳加速,她急著將絲絹兒搶過來,偏不巧又和他的手疊在一塊兒,這下子她連呼吸都快停止,書得她只好松手。
鬼千旭卻毫不在意的繼續(xù)替她擦拭,然后將絲絹放在她的手心上。“既然你用了,就送給我吧!”
真是見鬼了,她干嘛對他心跳加速、面紅耳赤?肯定是作賊心虛的下場。
“那……好吧……”嚴瑄尷尬的拿起茶杯再次啜飲一口,卻發(fā)現(xiàn)鬼千旭的眼神絲毫沒離開過她,那眼神詭異到她都沒有對策應付,全身感到不自在極了。
“那個……”她想轉移尷尬,卻怎么也無法自在的說話。
天呀!她真想直截了當?shù)母嬖V他,自己就是那回在黑夜中蒙面暗殺他的殺手。
“大爺,打擾了,外頭有位自稱蘇燦的公子在找您,說是安富人的總管。”
安富人?!關于海運的契約書在稍早前不是已訂妥了,怎么又會來找他……難道有什么變數(shù)嗎?
“知道了!贝虬l(fā)走店小二后,鬼千旭又對嚴瑄說了句,“我去去就來,你稍安勿躁!
太好了,這簡直是老天爺聽到她的心聲所給予的一次太好機會,她絕不能再糊里糊涂的錯過。
忙著將從光耀那兒強搶來的迷魂粉全部倒進茶壺里,端著壺用力的搖晃幾下,心中盤算的是待會兒那家伙一坐過來,她非立刻獻殷勤的為他斟上一杯……
嘻嘻嘻,等他昏迷了,她再轉往馬廄那里去通報鬼明,讓他帶走鬼千旭,然后她再趕回家,隨著她爹一起回京城。
沒錯,這真是上上策,她簡直是全世界最聰明的姑娘了。
“你在高興什么?”
鬼千旭突然出現(xiàn)的身影讓嚴瑄的笑霎時僵住,她總是在最美的時光被他給中斷愉悅心情,還捕捉到她的尷尬拿來當笑點。
“那個……沒什么,事情辦妥了嗎?”她忙著轉移話題。
“沒有!
“嗄?為什么?”
“跟我做生意的安富人突然反悔,想撕毀契約書……他如果想毀約,安富人的稱號大概得改成安窮人了。”
“談起生意經(jīng),鬼千旭與她嬉笑和藹的眼神突然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種男人的睿智、王者的霸氣,這是父親和她所認識的男人中,都沒曾有過的不可一世的表情。
難怪他的生意會好到遍布各地。
姑丈曾經(jīng)告訴她,能巴上這男人做生意,這輩子的榮華富貴就不愁了。
而這男人不僅不用她來討好,居然自動自發(fā)的飲下她替他酙好的那杯……迷魂茶!
干得好、干得好!
雖然心里一直反復這句話,但嚴瑄卻落寞極了,甚至有點后悔自己干下這種蠢事是在干嘛!
那迷魂散的劑量也不知如何,萬一像給馬食用的劑量,他服了之后會不會……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