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嚓,快門又響了一下。
他就像一個發(fā)光體,閃亮得令人暈眩。透過鏡頭,他看來更是俊帥得不可思議,讓人望久了就覺得心慌意亂,移不開駐留在他身上的眼神。
他既狂又妄,絕對的自信,嘴角似笑非笑地,似乎正思索著某種問題。
什么樣的問題呢?
穿過鏡頭,她捕捉到他的若有所思。
她照得意猶未盡,眼神迷戀的直瞅著他,希望他再來個動作,或迷人誘惑的表情,讓她多照幾張。
“你再用這樣的眼神看我,我會懷疑你已經(jīng)愛我愛到不可自拔。”
他那懶洋洋的聲調(diào)一揚起,紅潮便不可遏抑地爬上她的臉頰。
“你是上帝雕塑下的絕色藝術(shù)品,我只是贊嘆你夠美又迷人。”
“今天的你老是這么贊美我,我自負(fù)到尾巴都被你捧起來了!绷詈语L(fēng)站了起來,大步走到她旁邊。
多少自負(fù)的男子不就是女人捧出來的?
她一臉粉嫩酡紅,水汪汪的眼瞳躲開他似笑非笑、直直勾魂的眼神。她假裝在檢查眼前的照相機。心頭某一塊地方卻為他強勢的氣息而紊亂。他靠得越近,她就越不知所措。
情緒正逐漸失控,比最早的時候還要嚴(yán)重。說不定,這時的他若來個肢體上無意的觸摸,她可能會因此興奮地昏了過去,甚至還會把母親臨終前的告誡給拋到腦后去。
“我已經(jīng)幫了你,讓你拍了三張照片。你別忘了我會向你要回屬于我的代價!彼闯隽怂裏o比的緊張,她的身體太僵硬了。
很好。他嘴角浮起一抹蠱惑的笑,大手拂過她頸際的細(xì)柔發(fā)絲,溫柔地令她渾身一顫。
她立刻倉惶地退了一步,好怕會就此沉淪及迷失,雖然她不能控制情緒,但仍拼命的保持理智。
“我……我不是那種隨便的女孩,我不會跟你、跟你上床的!
“誰說要跟你上床來著?”他耙耙額前頭發(fā),“總之,我會告訴你,我要的代價是什么!
他懶洋洋地向貓兒招招手,走出她的工作室。
◎◎◎
若蝶知道這次她的眼光是正確的。
當(dāng)那三張狂妄的神韻、帥挺的身影被她放大到可以當(dāng)超大型壁紙時,她才明白,自己已不可救藥的愛上他俊秀的完美,迷戀上他那超凡的吸引力。
貼在房間里的三張照片,每一張的眼眸都像一簇簇勾魂的冷火,正吸引她每一分每一秒的注意。
不管看多少次,心跳就是會急促得不能控制。她看自己居然能準(zhǔn)確抓住此人狂妄的自負(fù),和神秘魅惑的韻味,可見她技術(shù)已夠水準(zhǔn),一想就忍不住得意起來。
這樣超正點的Model,流行雜志的總編看得不喜出望外才奇哪。
她甚至連宿敵凌薇那斗敗黯然的嘴臉都想象的出來了。呵呵!不想則已,一想就整個人都跟著樂了起來。
走在燥熱的街道上,她抱著裝著必勝照片的文件,走進(jìn)占地約百來坪的GOGO雜志社,信心滿滿地向報名處處理文件的小姐登記,并要求見總編。
“你可能要等一下,剛才已有人進(jìn)去總編辦公室商談事宜。這次我們挑選的標(biāo)準(zhǔn)很嚴(yán)格,要經(jīng)過好幾道關(guān)卡。你先把照片拿給我看吧,我看不錯,才能往上報!痹捠钦f得客氣,但眼神就十分藐視。
這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小攝影工作室,沒聽過的女?dāng)z影師之名,能有什么精采作品?
“鈴——”桌上的電話內(nèi)線響了。
報名處的小姐接起電話聽了幾句,隨后掛上電話。再來禮貌地朝她點點頭,客氣的口吻聽來已無轉(zhuǎn)圜余地。
“我們總編說已決定好了薇薇工作室的作品。小姐,我想你是遲了一步。”,
什么?原本神采飛揚、自信滿滿,卻兜頭被潑了一盆冷水。
若蝶呆、注了。
也不知呆站在原地多久,就見遠(yuǎn)處凌薇精明的漂亮笑容,那笑容十足十的說明——
她、春、風(fēng),得、意、呀!
“嗨!若蝶,你也在這里啊!我剛剛和雜志總編簽下合約,怎樣?要不要和我一塊慶祝?”凌薇明亮的臉很刺目的在她面前放大,還定格。她是存心示威的。
若蝶沒費神回答她。突見她身后跟來一道熟悉的人影,汪楓。
后者的眼神閃過一絲若蝶再熟悉不過的柔情。他曾是她共同奮斗的工作伙伴,兩人相處有二年了。但,那一夜,她咬牙拒絕他的再三要求后,他竟連拜拜都沒說,就跳槽了。
可他去什么地方都行,為什么要進(jìn)入凌薇的工作室呢?這打擊對她而言,一直很大。只是,她不曾說過一句埋怨的話。
他和她曾在工作的天地里,合作無間,兩人甚至對照片取景的想法幾乎一致,但她一直認(rèn)為那只是戰(zhàn)友之間的默契。
但,汪楓不那么認(rèn)為,他一直認(rèn)為是男女之間的情愫。
他氣她不肯承認(rèn),不給他感情,不給他一顆心,連交往的機會都不給他試試。這樣狠心寡情的女子,讓他不想再浪費時間在她身上。
只是,許久不見,汪楓還是忍不住飄來關(guān)注的眼神。
這令眼尖的凌薇發(fā)現(xiàn)了。她揚起粉白手臂勾住江楓的肩膀,笑咪咪地朝呆如木雞的若蝶道。
“我這契約能簽成功,幕后功臣就是我這心愛的大將,汪大攝影師是也。他,現(xiàn)在可是我忠心不貳的親密伴侶喔!
若蝶沒把她的話聽完,聽那女人的洋洋得意做什么?
她旋身扭頭,踏出“當(dāng)”一聲打開的自動玻璃門,頭也不回的離去。
◎◎◎
這是什么情景?
看到一個淚水爬滿腮,整個身軀還蜷曲在門口,下巴托在膝上,樣子像已失了魂魄的女人。
他肩上的爵士靈巧地縱身一躍,走在她眼前,友善地喵嗚幾聲。
連貓都知道她哭得一塌糊涂的傷心?那,她當(dāng)真是哭得太狼狽,也很不像話了吧。但她就是止不住淚水。
“怎么?你又有什么珍貴的東西摔落了?”夜晚時針指著十點,他剛從大賣場舉辦的走秀表演回來,帶回一堆設(shè)計圖,打算輸入電腦存檔,卻意外地見了個女人在他家門口哭。
他想不皺眉頭都難。為什么這女人就不能回家哭?他還沒空去找她,她倒是自動送上門來?
“我……的契約……被搶先一步奪走了!彼蛩,錐心的傷懷像排山倒海而來,淚珠落得更多了。
聞言,他好看的眉糾結(jié)著。
“這有什么好掉眼淚的?生意不都是各憑本事。這次失敗,還有別的門路。”他是很想耐心點,溫柔地安慰她。但,今天他忙了一天,口氣實在輕松不起來。何況,他本來就不會油嘴滑舌。
要不是她的哭相很讓他有“感覺”,他早就把她踢到太平洋去了。
“可是……我……找的是那么出色的你當(dāng)模特兒。但是……他們連看都不看,就拒絕了我的嘔心瀝血之作,我……真的好難過!
她是好想忍住挫敗的感覺,好想將眼淚都憋進(jìn)肚子里。但是,故作瀟灑的背影在走出雜志社的門口后,就徹底崩潰了。
她眼淚不能控制地一顆一顆滴落,心像缺了個口,恍恍惚惚從一條街走過一條街。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
回到工作室,她瑟縮了一下,轉(zhuǎn)身像逃離似地奔向十五樓。
然后她就呆坐在那兒了,未來該怎么辦呢?
除了哭,她還是哭。
母親去世的那一年,她淚水也沒掉那么多。這幾年來,在工作上起起浮浮,跌跌撞撞,再怎么難過,她也都撐過來了,可這次她真的控制不祝
“把照片給我看!彼暎@次沒有惡形惡狀地譏諷。
見她居然把揣在身上的牛皮紙袋給弄濕了大半,他實在很想對她張口咆哮。
要不是他冷面功夫做得太好,喜怒很少形于色,他相信眼前這哭得太不像話的女人早就止聲住口了。
她胡亂擦掉眼淚,顫著手將照片小心翼翼地取了出來。
照片里的令狐子風(fēng)狂妄的好自然,好有野性。眼神里魅惑中帶有狡黠,似乎在暗示著:來吧!我在等著你來喜歡我,想更進(jìn)一步嗎?
喜歡?何止喜歡?簡直令人忍不住狂戀,整個人都像是要被吸進(jìn)那雙瞳眸中了。
令狐子風(fēng)猛然一愣。他萬萬沒想到這“愛哭”的女人,竟能抓住他鮮明的特質(zhì),還精準(zhǔn)的掌握住他暗面的神秘。
這,令他很是吃驚,仿佛透過了鏡頭,被她看穿了靈魂。
怎么會?異樣的感覺竄進(jìn)他心底,某種感覺被掏了出來。
倏地,他想也沒多想,嘶的一聲,就把三張照片都撕掉了。
若蝶傻住了。
“你……你……你……”好半天,她震驚地說不出一個字。
“這種不能讓你獲得簽約的照片,要來何用。”他只露出毫不在意的淺笑,那表情像在扔掉垃圾。
若蝶的情緒倏地爆發(fā),猛升的火氣蒙蔽了她僅剩的理智。她霍然站起身,暴出一聲大吼。
“我……我要殺了你——”
◎◎◎
殺了他?
這女人當(dāng)真搞不清楚狀況。
他的眼眸黑的深不見底,像潭波紋不動的湖。令狐子風(fēng)很少這樣“正視”女人,還達(dá)半個小時之久。
他穿著一身米白色休閑服,手握高腳玻璃杯,整個人放松地坐在柔軟的淺綠色進(jìn)口沙發(fā)上。
薄唇輕觸著透明玻璃杯,他淺嘗一口,然后仰首飲進(jìn)杯中的金黃色液體。
他以這種悠閑的姿態(tài),“看”著躺在床上,像“昏死”的谷若蝶很久了。
三十分鐘咧!破了他看女人的極限。
她還要“昏睡”多久?
他其實可以弄醒她,然后再好好訓(xùn)她一頓,踢她回家——
殺了他?
剛才她的表情當(dāng)真是拼了命,看來相當(dāng)認(rèn)真、相當(dāng)生氣,簡直像發(fā)了狂。
他突然覺得有點好笑。
普通一般彪形大漢,像她這樣撲過來,肯定會被他劈得門牙斷七、八顆而且還會鼻青臉腫。
但,面對她,他只是移了一步,讓她撲了個空后,連頭都沒回,連眼都沒瞄,隨手一敲,就輕而易舉地將她“弄昏”了。
見她就這樣軟綿綿倒在地上,他還愣住了。
他的力道有這么“狠”嗎?他在下手之前,還考慮要花多少力氣才不會“傷”到她,他已經(jīng)下手很輕了。
她如此不堪一擊,實在和要找他拚命的樣子相差了十萬八千里。
想到這,他倏地眉頭糾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