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先生,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理由討厭她們,但我真的認為你不該把你的責任推給學校。”
“如果學校不必為學生的偏差行為負責,那要學校干嘛?要老師干嘛?老師不就是『傳道、授業(yè)、解惑』嗎?更何況不是還有輔導室?請問輔導老師在做什么?你們學校該不會只是說些好聽話招生,卻不知如何輔導學生吧?連兩個丫頭都擺不平,我實在看不出教育有什么用!彼墒抢U稅來付教師薪水的,搞清楚!
“所以只要付錢的就是大爺,是這樣嗎?”
“起碼應該獲得一點尊重。”
“我完全看不出來你有哪點值得我敬重!
“你們校長可不這樣認為!
荷丹瞪大雙眼,好像他是只珍奇異獸。多說無益,她徹底醒悟,不該跟他爭執(zhí),因為他毫無懇談的誠意,繼續(xù)下去只會讓她更加無助而已。
“好!我答應每個周末免費替她們課后輔導,從這禮拜開始!
不需要跟他多廢話,她學聰明了,決定把孩子留在身邊照顧。有這樣的叔叔,真的不是她們的錯,她受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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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這么高興?”深夜,牟城宇準備從賣場下班,走出辦公室,看見他的好友仍在筆記型計算機前邊傻笑邊打字。
身為國內屬一屬二的大型賣場經營人,常常得留在總店工作到深夜,但今晚他特別疲憊,只想回家洗個澡,洗掉一點點殘存的罪惡感。
“我被一個很特別的女人領養(yǎng)了!
“無聊。”
“隨你怎么想。我們兩個都快三十七了,我很想找個好女人定下來,你要不要跟進?”
“我永遠不會再相信女人,我勸你最好也別輕易掉入陷阱!
“無所謂。城宇,活到這把年紀,我相信自己對女人的判斷力。世界上好女人還是很多,你大可不必……”為了一個女人,放棄整片星空啊!
“夠了,我不想聽!
關于女人這個話題,他們談過無數(shù)次,但結果總是以這句作為結語。他,牟城宇,是不會再愛上任何女人的。
坐在車內,他眉頭緊蹙,握著方向盤,卻不知該開往哪個方向。夜愈深,他的心就愈沉,麻木得幾乎感覺不到它的存在,明明眼前的車燈明亮,他卻還是看不清路面,內心感到茫然。
記憶回到十五年前的那一夜,如果那一晚沒有提早回家,牟城宇不會看見那足以摧毀他生命的殘酷。
背叛者。從頭到尾,他腦海都只浮現(xiàn)這三個字。
他的哥哥在車內擁吻著他的未婚妻。被情欲沖昏頭的葉詠歆與牟振宇渾然不覺丑事已經被揭穿。
“我懷孕了!”事情爆發(fā)的前一天,她還這么對牟城宇說;當她用一雙清澄大眼望著他,不需要言語便能輕易征服他。
“我們結婚!碑斚履渤怯畋阆蛩蠡;他深信她將帶給他無限的快樂與希望,讓他擺脫家庭不幸的陰影,而他們要組織最幸福的家庭,牽手共度一生。
但可恨!在他感到最滿足的時候,上天偏要給他如此殘忍的打擊。十五年前,他深愛的女人,背叛他的信任;他深愛的哥哥,也背叛他的信任。這兩個他最愛的人,一起扼殺了他。
“對不起。但我發(fā)現(xiàn)我不能沒有他。城宇,我愛振宇,我愛他!”葉詠歆哭著坦承。
“城宇,我把公司讓給你,把財產全部給你,我只要你原諒我們,成全我們!”牟振宇自知理虧,提出條件,交換詠歆。
很好!原來,我在你們心中這么不值。這么荒謬的事情,你們想我會答應嗎?二十二歲的牟城宇雖然年輕,但并不愚蠢,心里受了傷,卻選擇逞強,不肯讓他們如意。
孩子……他想用孩子挽留。
“是振宇的!”詠歆掩面痛哭。都是她犯了錯,先對牟振宇動了情,又對牟城宇說了謊,到最后東窗事發(fā),再說什么都不是理由。
“很好,你們下地獄去吧!”這是牟城宇對他們說的最后一句話。
牟振宇跟葉詠歆在兩個月后結婚,婚后生下一對雙胞胎女兒,過了幾年恩愛的家庭生活;或許,這幸福是偷來的,牟振宇在六年后發(fā)現(xiàn)得了胃癌,不到一年時間便去世。
牟城宇順理成章成為牟氏企業(yè)第一順位繼承人,也當上賣場的總經理。他讓葉詠歆選擇留下或離開,沒想到葉詠歆絕情地拋下一雙女兒,離開牟家。
這種女人……他當初是瞎了眼啊!哥哥,若你地下有知,定會后悔為這樣的女人破壞兄弟情誼。
可惡!想她干什么!他牟城宇最不需要的就是愛情。
當時那么愛她,為她舍棄最愛的音樂,選讀管院,只為了能接下家族事業(yè),給她最好的生活保障,怎知愛情如此脆弱,才不過五年就變了調。
也好,早點看清那個女人的真面目。只是可惜,他心里也不再有愛了。愛與恨原是一體兩面啊,他有多么愛,就有多么恨;而不恨的方法,只有唾棄愛,連帶把愛也拋去,如此才能不感到痛。
回到空蕩蕩的房子,牟城宇看都沒看客廳一眼,直接往二樓房間走去。父母早年離異,國小三年級時父親再娶,后母是個雙面人,只在父親面前對他好,只要父親不在家,連理都懶得理他,更別說給好臉色看。
父親過世后,年輕的后母帶著與前夫生的女兒另嫁,從此失去聯(lián)系。
真可笑呵,當初看盡后母刻薄的嘴臉,恨透那種無助的飄零感,如今卻用同樣的方式對待自己的侄女,對待他在世上僅有的至親。但只要一想到她們曾經很可能成為他的女兒,他就不寒而栗!
“只要她們一天是我的學生,我就不會放棄她們!”這是那個一臉正氣凜然的女人說過的話。
他在想,到底為什么可以愛與自己毫無血緣關系的人?他要怎么對她們是他的自由,不需要由別人來指導,更不需要老師來教;然而當那個女人指著他的鼻子痛罵他的時候,他非但不感到憤怒,甚至還有一些愧疚感,是不是他良心還未完全泯滅?
無所謂。只要能折磨葉詠歆,他都不會心軟。反對葉詠歆來探視孩子,徹底拆散她們,是他最大的快樂。但同時,他也把自己禁錮在這怨恨里,反復嘗著往日的椎心之痛,當成是活下去的糧食,不需要誰來救,他自甘眈溺于這種痛苦。
痛苦能使人成長。他相信有一天那兩個女孩也能體會他的難處。他不是故意要傷害誰,一直都是他被傷害,他才是最大的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