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萬里的好天氣,陸家大宅正在進行家庭會議。
陸琳瑯的目光飄來飄去,摸了摸還塞在耳朵里的兩個小棉團,抿起的唇泄露了一絲不耐煩的情緒。
“你這個丫頭,怎么就不能長進一點?”陸爺爺將拐杖在地面敲得作響,看著孫女略帶叛逆的神色,就覺得心口一陣發(fā)悶。
陸家父母坐在一邊,互相倒茶,當作沒看到女兒求救的眼神。
現(xiàn)在連爸媽都不站在她這邊了?爺爺一定是給了他們什么壓力,陸琳瑯忍不住嘆了一口長氣,她當初已經(jīng)聽了爺爺?shù)脑捜ツ罘上担墒撬揪筒皇钱斅蓭煹牧,她喜歡的是輕松的人生,而律師則是為別人的人生在奮斗。
“你什么時候到事務(wù)所工作?”陸爺爺繼續(xù)之前的話題,陸家的事務(wù)所名氣在同業(yè)中一直是第一把交椅,原本都是由兒子繼承。但是現(xiàn)在他就只有陸琳瑯這個寶貝孫女,盡管她是萬分不愿意,可是家業(yè)還是要由她來繼承,否則自己多年來的努力豈不是要付諸流水了?
陸琳瑯終于坐不住,爺爺已經(jīng)念了她兩個鐘頭,而她爸媽也喝了兩個鐘頭的茶水。
“媽,你再生一個不行嗎?”她干脆直接跟她媽要求,如果有一個弟弟,她的人生一定可以得到救贖。
“你媽已經(jīng)五十歲了!标懜傅故窍乳_口,他無法想像妻子在這個年紀還挺著肚子到處亂跑。
“你怎么不說是你力不從心了?”陸母埋怨了一句,這是嫌棄她人老珠黃了嗎?
“我從不從心,你還不清楚?”陸父說的信心滿滿。
“呸,越老越不正經(jīng)了!标懩改樕⒓t地拍了拍陸父的手。
“我這是老當益壯……”
吭吭!拐杖又敲了幾聲,陸爺爺斜眼看了看吵嘴的夫妻:“在我面前,你們說什么老不老?”說完后,白胡子還顫動了幾下。
于是陸父陸母低下頭繼續(xù)飲茶,當做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
“爺爺,我根本不是當律師的料!”陸琳瑯拔出小棉花團,覺得自己已經(jīng)說得很含蓄了,為了能在法律系順利畢業(yè),她幾乎是拼了命才不被教授當?shù),怎么有能力去幫別人辯護?那不是會等于對有罪跟無罪的人很不公平?
“不做律師,你可以做什么?”陸爺爺終于退讓一步,想聽聽看孫女到底是喜歡做什么。
“當然是設(shè)計師!标懥宅槒母咧袝r期就已經(jīng)陸續(xù)有設(shè)計在雜志發(fā)表,也獲得業(yè)界好評,本來有公司愿意與她簽約送她出國進修,卻因為爺爺執(zhí)意要她念法律系而擱置了。
眉頭皺了皺,陸爺爺重重嘆了口氣:“設(shè)計房子真有那么好?”
陸父頓時被茶水嗆了一下,陸母趕緊伸手掐了掐老公,這個時候最好不要把自己攪和進祖孫兩人的戰(zhàn)局里,那只會兩邊都不討好。
“我對建筑設(shè)計不感興趣,我指的是服裝設(shè)計!标懥宅橋湴恋啬闷鹱雷由献钚碌脑O(shè)計圖,一頁頁的翻給爺爺看。
陸爺爺看著那色彩斑斕的設(shè)計圖,除了沉默還是沉默,而臉色也愈加難看。
這時,她的手機鈴聲在手提包里響起,這對陸琳瑯來說簡直如福音一般悅耳,她就是再笨也知道要察言觀色,如果現(xiàn)在她不找借口離開,難免接下來要繼續(xù)聽兩個鐘頭的訓(xùn)話。
“什么!你說什么?”陸琳瑯在原地跺了兩下腳,聽完電話那頭人的話,不自覺的發(fā)出一聲驚呼。
這丫頭怎么就沒有一點穩(wěn)重的樣子,陸爺爺張了張口剛要繼續(xù)說話,就見到孫女掛了電話后抓起手提包,頭也不回地沖向玄關(guān)穿鞋子。
“站!”一聲咆哮,他遲早會被孫女給氣死。
“爺爺,我現(xiàn)在要去買一雙跟我的生命一樣重要的鞋子,你不要阻止我!标懥宅樏χ┬樱揪筒还軤敔?shù)暮戎埂?br />
“一雙鞋子就能成為你的生命?”這是一種什么謬論,陸爺爺?shù)陌缀又共蛔〉仡潉又?br />
“當然不是!标懥宅樋偹闶翘痤^來,臉頰因為激動已經(jīng)變得酡紅,“還有衣服、香水……嗯,還有法國獨特的手工蕾絲內(nèi)衣!”
陸父陸母聽到這句話,同時抓起茶壺倒茶,只可惜那壺茶早已喝的見底了,但是兩人堅決不放棄的繼續(xù)盯著壺嘴,非要滴出水滴不可。
“你們聽聽!她一個女孩居然將內(nèi)衣這字眼掛在嘴邊說,真是家門不幸。”陸爺爺激動的搖著頭,就差留下兩行老淚。
陸父陸母不為所動,執(zhí)著地盯著茶壺,絕對保持態(tài)度中立。
而此時的陸琳瑯已經(jīng)坐進她的粉色小MINI,一腳油門瀟灑的踩下去,向著百貨公司沖去。
喧鬧街頭。
纖細的手臂掛著名牌包包,穿著藍色洋裝的陸琳瑯,甩了甩披肩的卷發(fā),另一只手則是像拎著稀世珍寶,止不住嘴角不斷上揚的笑意,哼出的都是開心的曲子,這是什么霹靂無敵的好運氣,讓她打敗所有競爭的各大千金名媛,將僅僅三雙限量版的鞋子買到手!
只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個設(shè)計師,似乎有些過于神經(jīng)兮兮,盯著她打量了十幾分鐘,說是鞋子也懂得認主人,這雙鞋就是合該屬于她的,還說會帶給她好運氣,桃花運尤其旺盛。
但她會信他的話才怪,買雙鞋子而已,難道老天爺還順便丟個極品好男人下來不成?平時別人傳言這個設(shè)計者另外的職業(yè)其實是命理師,她還不相信,這下真的是見識到了。
咚!被人狠狠的一撞,陸琳瑯整個人幾乎是被撞飛出去,手提包掉在地上,鞋盒也從袋子中跑出來,整個人跌坐在地上,痛得她是呲牙咧嘴,全無淑女形象。
媽媽咪!難不成老天爺還真的丟個男人下來了?
“沒事吧?有沒有受傷?”男人渾厚的嗓音在她的背后響起,帶著那么點焦急的意味。
“我沒事!蹦钤谀腥诉算態(tài)度誠懇的份上,陸琳瑯把幾乎脫口而出的指責咽了回去,她要自己注意形象,保持優(yōu)雅的形象。
“下次要小心,不要這么莽撞!蹦腥说穆曇魩еσ,像是在安撫著。
“是你莽撞吧?”臉蛋一熱,陸琳瑯沒回過頭去看男人的長相,但是這男人的聲音真是該死的好聽,她揉著摔痛的臀部,撿起鞋盒,仔細檢查后再放心的裝回袋子里,都怪停車場太遠,不然她怎么會這么倒楣被人撞飛,當她撿起包包后,想想總歸是男人不對,她便開口再想說些什么。
然后,她聽到,“汪汪、汪!”
“GOODBOY!”
陸琳瑯?gòu)绍|一僵,臉色突變很難看,一回頭,好一副男人與一只拉布拉多犬溫馨動人的畫面。原來他剛才的話是對這只叫做“GOODBOY”的大狗說的,而她居然還在一邊自動的接話,真是糗大了!
“先生、先生!”陸琳瑯倒吸一口氣,大聲呼喚,希望能把那個男人的視線流著口水的大狗身上吸引過來。
可他居然無動于衷,甚至從隨身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狗糧!
“汪汪!”拉布拉多犬尾巴搖得歡快,眼里只看的到那包狗糧,口水順著舌頭流得更多了。
“喂,混蛋!”發(fā)飆了、忍不住了,去她的形象、去她的優(yōu)雅,陸琳瑯徹底爆發(fā),她還從沒見過哪個男人無視她到這個地步。
終于,男人遲疑的抬起頭,看看周圍指指點點的眾人,了然的點了點頭。
把狗糧丟給大狗,付楚行幾步就走近陸琳瑯,她看起來有些糟糕,就連身上的套裝都臟兮兮的。
“小姐,是誰欺負了你?”付楚行絕對不允許女人在他的眼皮底下被欺負。
倒抽一口冷氣,真是賊喊抓賊,陸琳瑯丟個大白眼過去,抬起頭盯住男人的臉,差點又被口水嗆了,這人長得還滿不賴的,但是臉帥不能代表就可以做錯事不承認,態(tài)度不佳?
“你是個混帳!”做錯事不承認算什么大男人,還一副伸張正義的表情,陸琳瑯真想拿起包包猛砸他。
“小姐,你不該隨便罵人。”付楚行確認自己沒有惹到這位小姐,可是為什么她看著自己在咬牙切齒。
“這位小姐……”一個路人拍了拍陸琳瑯的肩膀,有話要說。
“請等一下!标懥宅樀闪税啄康穆啡艘谎,看不到她現(xiàn)在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嗎?
“到底是怎么回事?”付楚行也嚴肅了起來,這中間似乎有什么誤會。
“你不要給我裝無辜喔,我告訴你……”陸琳瑯緊咬牙關(guān),本來她也不是小氣的人,可是怎么可以有人撞了人卻不道歉的,還理直氣壯。
“那個、小、小姐……”路人雖然被她瞪的心驚,可是處于責任心,還是繼續(xù)拍了拍陸琳瑯的肩膀,因為他有話要說。
“你先閉嘴不可以嗎?”陸琳瑯的怒氣全部發(fā)泄在這個路人的身上。
付楚行挑挑眉,他可以確認眼前的女人除了很美,脾氣還不是一般的大。
“你為什么不讓他說完話?”付楚行指了指倒楣的路人。
“你不要轉(zhuǎn)移話題!”陸琳瑯美目圓睜,瞪著他。
“小姐、我……”路人還試圖插嘴。
陸琳瑯真是被這個路人打敗,轉(zhuǎn)過身,“你到底要說什么,給你十秒鐘!
“剛剛我的錢包被小偷給扒去,因為員警抓賊所以不小心撞到你,我拿到錢包后看到你還在,所以特意過來說一聲對不起……”
路人利用十秒鐘之限,用力深吸一口氣,差點窒息前說完了要說的話,然后轉(zhuǎn)身走人,女人漂亮的確是好事,可是太過嗆辣就讓人不敢靠近。
這下糗大了!
眾目睽睽之下,她該怎么把自己做的糗事盡量彌補一番,畢竟被自己罵的那個男人是無辜的。
付楚行低聲笑了笑,然后看到她為難的樣子先開了口:“我接受你的道歉!
“我有說我要道歉嗎?”陸琳瑯臉色酡紅,瞪圓了一雙美目,他居然猜到了她說不出口的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