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徐府內突然起了騷動,說騷動是好聽,根本是驚天動地,驚慌失措了。
因為攝政王沒說一聲就大駕光臨,嚇得徐橫寬心驚膽跳的帶著妻子林鳳洙以及長子徐業停跪地接駕,就怕他是為自己替太后辦的禍事來算帳的。
“卑職見過殿下,不知殿下光臨有失遠迎,還請殿下莫怪!毙鞕M寬戰戰兢兢的說。
驀允抿了口茶,掀了眼皮的朝跪在地上的他望過去!皼]事,本王來得臨時,希望沒給你們帶來不便!彼f。
這分禮貌著實反常,令徐橫寬一家更加惴惴不安。“不敢不敢,殿下能來是我徐府的榮幸,榮幸之至啊。”徐橫寬忙說。
“徐侍郎客氣了!彼踔廖⑿α。
徐橫寬見他難得和善,不禁稍稍放寬心,心想他應該不是來辦人的!暗钕掠锌涨皝,莫非有事要吩咐卑職去辦?”他問。
驀允笑容更可親了。“本王來此確實是有件事要你幫忙。”
“幫、幫忙?”徐橫寬嚇了一跳,驀允要人辦事從來只需吩咐,何來用過“幫忙”兩字?他受寵若驚!暗钕掠惺卤M管交代,卑職定為您辦妥!
他這會不緊張了,驀允肯要他做事,便是有意招攬他為自己人,既然如此自己那日夜擔憂的破事可能就沒事了,徐橫寬心中暗暗盤算,為了性命與前程,不管驀允提任何事,他拚死也不能出錯,使命必達。
跪在一旁的徐業停同樣緊張的握拳,自己要不是靠著爹這個侍郎庇蔭,根本不能在戶部謀上任何職務,爹若出事自己也完了,明白驀允這次到來是他們求生的好機會,他也喜上心頭。
驀允點頭。“那就多謝徐侍郎了,事情是這樣的,本王是為求親來的。”
聽到這,林鳳洙眼睛一亮,他不會是瞧上她今年剛滿十六的三女兒了吧?忙雀躍的抬起如來問:“敢問殿下,瞧上的是徐府的哪位?”
“這位確實與徐府有關系!彬囋收f。
林鳳洙喜不自勝。“那是……”
“本王中意的是徐業停的小姨子,春蕓姝!彼抗獬鞓I停瞟去后說。
他要納春蕓姝為側妃的事,目前除了李央知情外,消息還沒傳出去,因此徐家人略得。
“什么?!”林鳳洙錯愕,以為聽錯。
“春、春蕓姝?”徐業停同樣一臉愕然。
驀允低頭喝茶,沒去瞧他們是什么表情。
蘇槽在他身后說:“殿下瞧上春家二小姐,本該親自到山東向春家長輩說親,但山東路途遠,殿下眼下是沒空走這趟。可惜春家獨子只有十二歲,還是個孩子,做不得主,不過聽說徐侍郎的長媳是春家二小姐的姊姊,長姊如母,殿下便過來親自向春家的長姊求親了!
蘇槽說完這段話,徐家三人全變了臉,而變得最厲害的要數徐家母子,兩人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干二凈!
“徐業停,去把你媳婦叫出來吧!彬囋书_口。
徐業停頭皮發麻。“卑職的媳婦此刻不在家!
“是嗎?本王既然來了,不想白跑,便在此等著,瞧她去了哪,盡速去將人找回來便是!
“這……”
“殿下發話了,你怎還不去?”蘇槽怒問。
“沒錯,你這是做什么,殿下等著,快去!”徐橫寬也催。
“爹……兒子恐怕……無法將人帶來!毙鞓I停支支吾吾地道。
“你說這什么話,自己的媳婦去哪里怎可能帶不回來?”
徐業停抖得說不出話。
林鳳洙見兒子不敢說,只得硬著頭皮道:“是這樣的……咱們前兩日剛給她……下了休書了!
“你說什么?!這事我怎么不知道?”徐橫寬驚愕。這陣子他只顧著擔心江西那禍事砸上頭,對家里的事沒半點心思過問,只知兒子夫妻不睦,媳婦離家幾日了,心想這事妻子會出面處理,哪曉得處理的方式就是休妻。
“你們休了春蕓姝的大姊?”驀允臉色越發沉了。
“春湘茹善妒又離家多日,已是失德,最重要的是她胞弟居然殺人,這等家風怎堪配做我徐家媳婦……”林鳳洙話還沒說完,驀允手上的茶杯已落地,嚇得她趕緊住嘴不敢再說下去。
“徐橫寬,記得本王提醒過你,讓你回來管管兒子的,而你就是這么敷衍本王的?”驀允朝徐橫寬動怒了。
徐橫寬一驚!澳螘r讓卑職管過兒……?”他本來不解驀允說什么,忽而想起幾日前在宮里,驀允讓他回來問問兒子,他回來后立刻就問了,兒子只說近來在戶部的工作正常,沒出什么錯,他聽了放心便沒再多想,哪知驀允問的是家事,說的是兒子媳婦,可自己哪里想得到堂堂攝政王會關心這等事?這下……這下……唉!
“你們母子混帳,好好一個賢淑溫良的媳婦你們竟敢編派她的不是,還沒問過我”聲就將她給休了,你們眼里還有我這一家之主嗎?”他痛斥母子兩人。
兩人黑著臉,哪里敢再說什么。
“你們倆還不去將休書收回來,把人也給帶回來,她若不回來,你們母子也不用回來了!”他氣急敗壞的說。
徐家母子倆神色灰敗,不敢怠慢,匆匆往偏僻的西街去接人了。
一個時辰后,母子倆回來了,可身邊并不見春湘茹,驀允等了許久卻是這結果,那張臉已是說不出的陰寒了。
徐橫寬見了驀允的臉色,心驚肉跳,不由上前打了兒子一耳光,力道極重,打得徐業停嘴破流血,嚇得林鳳洙也渾身發抖,微退一步,怕自己也挨打了!拔也皇且銈儧]接到人別回來的嗎?這會還回來做什么?”
“得了,本王時間寶貴,再給你們一個時辰,見不到人,影響了本王納側妃之事,本王饒不了人!”驀允這回出奇有耐性,居然愿意再等。
徐橫寬大喜!爸x殿下大量。還不快滾,再滾去接人!”他朝妻兒喝道。
“是是是……兒子這次再、再去……”徐業停抱著腫臉慌忙說。
“我也定、定將媳婦求回來的……”林鳳洙也點頭。
兩人灰頭土臉的又出門了。
“謝謝殿下、謝謝殿下!毙鞕M寬回頭對著驀允折腰謝個不停。
其實他心中有數,驀允今日提親只是幌子,主要是替春蕓姝出面教訓他們,當初他們未善待前來投靠的春家人,末了還將春家姊弟三人趕走,他這是替春家姊弟出氣來著,這回他們若求不回媳婦,不必等江西的事查辦開來,他就準備遭殃了。
“不必謝,這人還不知帶不帶得回來!彬囋赎幮Α
徐橫寬從頭涼到腳了。
一個時辰后,蘇槽上前提醒道:“殿下,時辰到了,該回去了!
徐橫寬驚跳了起來。“別、別走,卑職的不肖妻兒應該快、快回來了。”清楚驀允一走,自己斷無生路,他苦求道。
驀允起身,看也不看他,仿佛當他已是個廢人了!疤K槽,走吧!彼~步往徐府大門方向去。
“殿下……先別走,再給、給卑職一點時間,殿下、殿下……”徐橫寬滿頭大汗的在后頭追著,追到門口忽然看見妻兒回來了,他們身后還站著兩個人,分別是春湘茹與春蕓姝姊妹,不由大喜。
驀允瞧向春蕓姝!斑^來!碑斨娙说拿妫麖埧诰鸵阶约荷磉。
她難得有點臉紅,這家伙真是無時無刻想顯得自己是她的主子,她踱步來到他身邊,往他右側站去。
他神情帶笑的朝她低聲道:“這才來,你可真敢讓本王等!边@丫頭明知他人在徐府等押還敢姍姍來遲,膽肥得都能掐出油來了。
她低笑,確實,徐家母子能親自去求大姊回來,她就知這男人出面了。
徐家母子來求第一趟時態度還硬著,一副肯讓大姊回去,大姊就該千恩萬謝的馬上跟他們走,這副嘴臉當然只得到拒絕,等第二趟再來時,態度已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了,低聲下氣的要收回休書不說,那徐業停還跪下了,大姊這回倒是能撐,沒便宜了那無良的男人,直到林鳳洙被逼急了,哭著也要跪,大姊才讓徐業停起身,畢竟哪能真教婆婆跪媳婦,經這母子又跪又求的,大姊才答應跟他們回一趟徐府,而她哪能放大姊單獨面對徐家人,當然得跟來了。
不過,她當初只要求驀允救開平,并沒有請他幫大姊教訓徐家,因為讓他出面管大姊的家務事有點殺雞用牛刀了,所以她打算之后再自己想辦法讓徐家人對欺負大姊之事付出代價,哪知她沒開口,他卻一并幫她處理了,這事說她不感動是騙人的。
她眼里藏笑。“您好人做到底嘛,既要給大姊臉面就不能只給一半,場面自然要做足,要不,哪能讓徐家人好看!
他朝她前額拍下一掌。“就你敢!”
她抱著微痛的額。“好嘛,下次不敢了。”
“不敢這句話,蘇槽替春側妃記住了,下回您若忘了,蘇槽也好提醒春側妃!碧K槽已改口喚她春側妃了。
她白了蘇槽一眼。“你這不識相的,我與你主子打情罵俏要你管。”
打情罵俏?天!蘇槽目瞪口呆了,哪個姑娘敢說這種話?就是徐府的人耳尖聽見也都驚愕了。
倒是驀允揉搓起眉心,生平頭一回有種頭疼的感覺。
她瞪完蘇槽回頭對著驀允笑,笑得諂媚至極,笑得他這座冰山也撐不住,終于眉眼透出無奈的笑了。
徐家三人誰也不曾見過驀允對女人笑,更何況還帶著溫柔?不由得皆想,春蕓姝長得不錯,但也只是一般美人而已,且春冬山至今沒官復原職,誰又想得到驀允會看上她?
可事實就是事實,他們有眼不識泰山,不知春蕓姝是驀允的人因而錯待了她,還將他們姊弟三人趕出徐府,若當初他們將春蕓姝當菩薩供著,等于有了驀允這座靠山,又何需日夜擔心江西的事燒到頭上來。
而今,三人是悔青了腸子!
“殿下,卑職將媳婦帶回來了!毙鞓I停拉著春湘茹上前說,這是想補過。
驀允這才瞧向春湘茹,見她面色蒼白、骨瘦如柴,之前雖沒見過她,但也曉得從前的她定不是這模樣,這是近來被折磨出來的!按菏希就跻{側妃,相中令妹春蕓姝,兩日后會派轎去接人,你準備準備。”
他哪像求親,根本是知會。
春蕓姝忍不住惱怒了,張嘴想罵人,但在他投來一眼后氣勢馬上潰散,算了,這家伙肯對人姊做做樣子已經很給她面子了,要不一頂轎子抬過來,她還不是得悶聲上轎。
唉,她忍不住哀怨起來,怎么自己嫁人這么不值,這人生真沒意思!
“是,姝兒昨晚回來對妾身說了這事,妾身一開始很吃驚,可姝兒說您生性嚴肅,但還算是個懂得體恤人的,且您這回又救了開平一命,證明您是講理知法的,若托付終身當不會后悔!贝合嫒阏f。
驀允當即睨了身邊的春蕓姝一眼,想不到她會替自己說好話。
“身為長姊,見妹妹要嫁,嫁的又是殿下這等人物實在感到欣慰,但是,春家無勢,妾身也無能,將來她能依靠的唯有殿下一人,還請殿下定要善待姝兒,妾身在此拜托了。”春湘茹朝驀允跪下叩首道。
春蕓姝見了吃驚,趕緊去扶她起來。“姊姊這是做什么,我跟了殿下會很好的,哪里需要你這樣大禮拜托!彼袆拥恼f,大姊之前雖軟弱,可當她要出嫁,也擔起了長姊的責任,即便對方是驀允也要求他善待她。
“需要的,你雖蒙殿下垂愛迎進攝政王府,但女人需要的還是丈夫的疼惜,我不想你和大姊一樣,嫁人后讓人糟蹋了!
徐家人聽了這話全汗毛豎起,這不明著告狀徐家虧待她?三人忍不住緊張的瞧向驀允,看他的反應。
驀允朝春湘茹道:“放心,春蕓姝既入本王的門就是本王的人,本王會護她一生。至于你,似乎還是對夫家頗為不滿,說吧,你想怎么做,本王給你做主!
徐家人冷汗直流,春蕓姝則一掃之前對他不將提親當一回事的不滿,悄悄感謝的扯了他的袖子低聲說:“謝謝了!
“哼,你不是要本王好人做到底,那本王便如你一次愿。”他抿笑。
她這才有些臉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