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凌波第一次見到孫嘉樹,是在她五歲那年的夏天。
她那時候胖,一到夏天就熱得滿身汗,雖然當時還不懂美丑,因此不擔心被蚊子咬出包留下疤,但姜凌波最討厭的依舊是夏天。
一日中午,窗外的知了吵得她睡不著,她死纏硬磨地跟姜爸要了零花錢,接著蹬蹬跑到樓下,要去大學里的小賣部買冰棒吃,還嘴甜地表示,“我會給你也帶一根回來的!”
在姜媽“你就知道慣孩子,她現在那么胖,你還讓她吃”的嘮叨聲里,姜凌波朝姜爸做了個鬼臉,然后拍拍肉嘟嘟的肚子,縮著腦袋快速跑掉了。
剛跑到樓下,她就看到一輛舊面包車,她惦記著吃冰棒,也就沒仔細看,只是在車門拉開的瞬間,她扭頭瞥了那么一眼。
兩個跟她爸媽差不多年紀的人正搬著箱子下來,還不斷囑咐著后面幫搬東西的人,“小心點別摔了,這都是下次實驗要用的!”
姜凌波那會兒視力還算好,伸著脖子就朝箱里望,等看清玻璃箱里只有幾根綠油油的小草,她就又沒興致了,轉身跑去買冰棒。
回來的時候,她邊啃著萬花筒霜淇淋,邊拎著批發的冰棒,吃的滿嘴都是巧克力。
剛走到社區門口,隔壁樓的小虎帶著他的霸王團就湊了過來。
小虎比姜凌波大一歲,明年就要上小學了,但他不僅abed讀不順,就連2+3和2X3的區別都分不清,成天就知道帶著幫兄弟到處亂跑,翻墻爬樹各種玩。所以,姜凌波每晚都能聽到隔壁樓小虎媽的河東獅吼。
姜凌波本來也和小虎他們一起玩,但自從他們在撒尿和泥玩的時候嘲笑她沒有把、她靠拳頭砸掉小虎一顆門牙,她就徹底不跟他們為伍了。
“我的冰棒不給你吃!”
姜凌波一臉的“敢搶我就揍你喲”,攥起的拳頭就在小虎眼前晃。
小虎舔舔自己缺的那塊牙,退后一步,“我不搶你冰棒,我就是來告訴你,你家對門新來的那小孩被人欺負了,你去幫忙不?”
姜凌波其實沒怎么聽明白,但她最近剛跟著老姜看了一堆警匪片,所以一聽“被欺負”,她頓時就來了精神,櫓著袖子朝小虎點頭。
“帶路!”
小虎話里的被欺負,是一個孩子被其他孩子圍在中間,不斷被推兩下、再被威脅幾句。
姜凌波趕到的時候,孫嘉樹正被一個人踉蹌推倒在地,夏天穿得少,膝蓋手肘全擦破了皮,很快滲出血絲來。
推人的大孩子見闖了禍,也怕起來,虛張聲勢地開始喊,“誰叫你不肯叫我大哥!新來的還敢不守規矩,這就是給你的教訓!”
姜凌波一聽更興奮了,這不就是警匪片里反派黑社會小弟的經典臺詞嗎!
她立刻揮手,帶著小虎和兄弟們就沖過去,“啊啊啊啊”地跟那幫壞蛋打起來。
等用牙咬跑了一個,姜凌波才注意到被欺負的那個小孩,他皮膚白得嚇人,在太陽底下簡直能發光,襯得那些血絲更顯眼了。
姜凌波掏掏口袋,翻出塊皺巴巴的0K繃,蹲到小男孩跟前,一把幫他貼上,然后她伸手在他臉上胡亂幫忙擦著淚,還納悶,“你哭怎么都不出聲啊?你是不會說話嗎?”
她要哭,就是聲震四方的哇哇哇,不讓整棟樓的人都聽到,她是不會甘休的。
小男孩搖頭,聲音細細地說:“會!钡茄蹨I還在淌。
姜凌波繼續用她的大嗓門說:“你就是今天住到我家對門的人吧?我叫姜凌波,以后我們一起玩!”說著就把臟手伸過去。
小男孩點頭,握住她的手,“我叫孫嘉樹!
“嗯嗯。”姜凌波打開塑膠袋,拿出冰棒撕開包裝袋,把黏在一起的兩根冰棒“啪”地分開,一根塞進自己嘴里,一根堵到孫嘉樹嘴邊。
“來來來,吃了這個冰棒,你就是我的人了,以后有我罩著,再沒人敢欺負你!”而家里,被她徹底忘掉的姜爸正搖著大蒲扇、穿著拖鞋背心大褲衩地晃悠到陽臺,美滋滋等著自家的小棉襖給他帶冰棒吃。
***
孫嘉樹因為搬家也轉學進了姜凌波所在的幼稚園,和姜凌波同班。
也不知道為什么,幼稚園里的女老師都很喜歡孫嘉樹,每回午餐都會多給他一個蘋果或者香蕉,把餓肚子的姜凌波羨慕得眼發光。
最近她媽嫌她胖,勒令她減肥,不僅沒收了她全部的零食,連做的飯里都不見了油腥。每次一看到滿桌子的清湯寡水綠菜葉,姜凌波都要撲進姜爸懷里,和他一起哀號。
“老姜,我的命好苦,你的小棉襖要餓死了!”
“我也苦啊,我英俊的啤酒肚都快沒有了!”
姜媽無情道:“愛吃不吃,不吃滾蛋!
所以,孫嘉樹一看到姜凌波“餓虎撲羊”般的眼神,就立刻顫抖著把蘋果遞了過去。姜凌波頓時被孫嘉樹的義氣折服了,連下午揍那幾個欺負孫嘉樹的混小子,她都格外賣力,幾乎靠這一役遠近馳名。
從那以后,附近的孩子沒誰不知道,社區新來的那個愛哭鬼孫嘉樹招惹不得,因為他身前永遠站著姜凌波那個母夜叉!
而每天趕著女兒上秤的姜媽也開始納悶了,怎么頓頓青菜粗糧,女兒反而還胖了呢?
孫嘉樹進幼稚園過的第一個兒童節,老師打算在節日慶典上排一個男女聲混合大合唱。
姜凌波覺得大合唱領唱的那條縫著亮片的魚鱗裙很好看,于是她偷偷跟孫嘉樹合計,
“孫小草,你去跟老師申請當合唱的男生領唱唄!”
孫嘉樹不愿意,但因為這是姜凌波揮著拳頭說的,他也就照著去做了。
因為很多人都想當領唱,所以老師最后決定在班級里做公開選拔,想當的小朋友每人上來把歌唱一遍,誰唱得最好,領唱就由誰來當。
姜凌波聽到以后覺得很公平,而且她認為這些對她來說并沒有什么難度。但是她很為孫嘉樹操心啊,他平時連回答老師問題都不敢大聲,到時候上臺選拔真能當上領唱嗎?思來想去,她還是不能放心。等幼稚園一放學,她就拉著孫嘉樹鉆到小樹林,逼著他唱歌給她聽。沒想到他唱得還很好聽呢。雖然比起她的,還是差了那么一點點。
她鼓勵道:“孫小草你可以的!明天上臺,你就這么唱!放心大膽地唱!就算他們都覺得你唱得不好,我也會給你鼓掌的!”說著她就豪氣十足地……往他胸口拍了一巴掌。沒想到孫嘉樹被這么一拍,整個人就朝后栽倒!
幸好身后是片草地,盛夏時草也茂密,他腦袋著地都沒磕出毛病。
姜凌波愣了一下,隨即學著電視劇里的笑,“我的鐵砂掌,威力無窮!”
孫嘉樹默默爬起來,躲到樹下靠著,開始抹眼淚。
這會兒姜凌波才覺得自己好像闖禍了。她跑過去,對孫嘉樹又抱抱又摸摸,“沒事沒事,不痛啊,我給你吹吹吧!”接著就自說自話地朝著他腦袋吹起氣來。
吹著吹著,嘴巴越貼越近,她干脆就“啪唧”一口,親到了他的腦門。畢竟她現在比他高半個腦袋呢,親腦門啥的,毫無壓力!
孫嘉樹愣了愣,眼淚流得更兇了。不過他還記得把今天幼稚園發的小點心塞到姜凌波的口袋里。
然后到了第二天,領唱選拔。
老師一說完“開始”,姜凌波就伸手推了孫嘉樹一把,把他推得站了起來,還抽走了他的小板凳。
孫嘉樹還是不想上去,但姜凌波這次揮的是板凳,他沒辦法,只好磨蹭著走上臺。
老師雖然意外,但也很欣慰,看出孫嘉樹的緊張,她還特意安撫他,“嘉樹小朋友是第一個站出來的,這很不容易,老師現在要給他一個特權,那就是用鋼琴為他伴奏!”
老師走到鋼琴前坐好,對孫嘉樹說:“好了,嘉樹小朋友,你可以開始你的演唱啦!
孫嘉樹點點頭,張開嘴。
本來教室里還有些打打鬧鬧的小動靜,但幼稚園的調皮孩子都是在家里被揍慣了的,老師也管不了,只能任他們去鬧。可孫嘉樹的歌聲一起,那些玩鬧的聲音瞬間就消失了,連老師也被驚艷了一下,差點彈亂了琴鍵。
姜凌波看看左右,很納悶,原來孫小草這么厲害?她怎么一點沒感覺出來呢?
不過這并不影響她對自己歌喉的自信。
等孫嘉樹一唱完,全班還在鼓掌的時候,她就蹦起來,舉著手高喊,“老師老師,我來,讓我來!”
老師不高興了,她可是準備了一大段話要表揚孫嘉樹的!
但是姜凌波吵得實在太厲害,老師也沒了轍,只好揮揮手讓她上來了。
姜凌波走得雄赳赳,就好像那些給孫嘉樹的掌聲是為了歡迎她上臺一樣。
走到前面,她站好,沒等老師說話,就自顧自地唱了起來。
二十多年后,已經做了奶奶的幼稚園老師偶然聽到上小學的孫子放了一首歌。
她疑惑地湊近去聽,聽了半天才笑道:“這歌是誰唱的?可是跟三十年前我帶的班里那個姜凌波水準有一拚,哈哈哈,簡直跟她唱得一模一樣!”
孫子好奇,“我放的這首歌叫《我的滑板鞋》,奶奶你說的是哪首?”
老師答道:“啊,她當時唱的呀,是《種太陽》!
。
兩人上的是大學的附屬小學,因為是教師子女,所以他們的上學時間稍微提前了一點。剛過完六歲生日,姜凌波就被姜爸挎著后衣領送到了學校。
孫嘉樹背著書包跟在后面,還是白白瘦痩的小豆丁,看起來乖巧又安靜。
姜爸就拿他做例子,教育姜凌波,“你看嘉樹,再看看你,簡直就是只猴,見棵樹就能爬上去!”
姜凌波不服氣了。孫嘉樹那熊樣有什么好的?遇到事就知道哭,還不如一只猴呢。她嚷著,“他被人欺負了,還得我罩著呢!”
姜爸隨手就給她一個栗爆,“你別去欺負他,他就平安無事了!
但很明顯,他說的并不正確。
沒過多久,學校要舉辦運動會,班級里每個人都交了錢,要購置戴的帽子和手套。可有人下課時間在老師辦公室聽到,他們交的錢不見了。
本來是無意中聽到的,但話傳話地傳到班里就變成了“老師的錢被偷了”這樣爆炸性的新聞。這在孩子眼里,可算得上是天大的事情。
接著,就在所有人都議論紛紛的時候,孫嘉樹的同桌突然喊道:“孫嘉樹的書包里有好多錢!”
他話音剛落,以班長為首的一群人呼啦啦地圍了過去,把孫嘉樹包圍住,然后開始搶他的書包。
班里除了孫嘉樹和姜凌波,其他都是七八歲的大孩子,甚至還有幾個九歲的,跟本來就瘦小的孫嘉樹比起來,每一個孩子都長得人高馬大。
班長是班級里年齡最大、力氣也最大的,他一把抓住孫嘉樹的書包帶子,用力拽了幾下,就把帶子拽斷了。
孫嘉樹書包里的確有錢,但那是他爸媽一股腦塞給他的,一個月用的零花錢,可圍上來的人全都來勢洶洶,嚇得他根本不敢說話,只能小聲地哭。
他一哭,班長更來了勁,招呼著其他同學,要他們把孫嘉樹按住。
姜凌波一下課就跑去廁所,這時候剛回來,看到孫嘉樹被人圍著,抱著書包一個勁兒地哭,她頓時就火了,拿著她新買的鐵皮鉛筆盒就沖過去,邊砸著他們的后背邊喊,“你們干什么?讓開!不準欺負孫嘉樹!”
但前面幾個男孩的都比她高壯,隨手一推就把她推開了。
她不害怕,被推開了就接著沖上去,結果一來二去,他們沒了耐心,一把把姜凌波給推到了地上。她的鉛筆盒摔開,圓規的尖正好刮破她的嘴唇,流了好多的血。
班長看到姜凌波流了血,立刻有些害怕地松開孫嘉樹,但還是挺直腰板大聲指責,“孫嘉樹偷了老師的錢!”
“胡說!孫嘉樹才不會偷錢!”姜凌波舔著嘴唇站起來,一嘴血腥味,卻吼得比他聲音還大,“你憑什么說他偷錢!”
班長底氣十足,“他同桌都看到他書包里有錢了,他還不準我們檢查他的包!”
“看到書包里有錢有什么用?”姜凌波瞪向孫嘉樹同桌,“你看到他偷東西了嗎?”
那同學也被她滿嘴血的樣子嚇到了,立刻縮起身子小聲說:“沒有!
“沒看到他偷東西,就不能動他的包!”
姜凌波毫不畏懼地擋在孫嘉樹跟前,“要是你動完他的包以后,他也丟錢了呢?我能不能說就是你偷的?”
看到班長說不出話,姜凌波理直氣壯的“哼”了一聲,拉過孫嘉樹就把他扯出了教室。
她把他帶到操場邊,比剛才還要生氣地問他,“你為什么不說話?剛才他們欺負你的時候,你為什么不說話!”
孫嘉樹還在哭,低頭抹著淚,一點聲音都沒有。
姜凌波氣壞了,她用力把腳邊的石子踢飛,“沒偷就大聲地喊出來你沒偷!孫小草,你要是再這個樣子,我以后就不和你玩了!我才不要和一個整天只會哭的人做朋友!”
孫嘉樹聽到她的話,愣了愣,真的不再哭了。他拚命把眼淚忍住,從書包里拿出一塊已經擠扁了的蛋糕,抽著鼻子說:“我沒偷錢,我怕他們搶蛋糕……這是給你帶的,我以后都不哭了,你別不和我玩……”
姜凌波看到蛋糕上新鮮的草莓,哪兒還管他哭還是不哭,立刻拿過蛋糕,抹了把嘴上的血,開開心心吃了起來。
但等下午放學,她才發現她的嘴唇腫了起來,而且摔倒的那幾次,她身上也掛了點彩,兩個膝蓋撞得烏青,褲子還磨破了,整個一副“回家絕對會被媽媽教訓”的狼狽樣。
她偷偷地溜進了孫嘉樹的家,玩了好久才發現孫嘉樹的手也蹭破了好大一塊皮,估計是和他們搶包時傷的。
她邊給他上藥,邊奇怪地問:“你今天不哭了嗎?”
以前他傷成這樣早就嗚嗚嗚了。
孫嘉樹的眼睛已經很紅了,但他硬是扛著沒有落下淚來,他認真地說:“我答應過你不會再哭了!
姜凌波“哦”了一聲,沒當回事。
孫小草怎么可能不哭呢?不哭就不叫孫小草啦!只要他以后還能給她帶好吃的蛋糕,她就算受傷也愿意罩他!
上國中的那年,他們樓上的劉奶奶買了一只小花貓,起名也叫大花。
貓很小,幾乎只用兩只手就能抱起來,毛雖然是黑白黃雜色,卻非常的軟,摸上去就不想把手拿下來。
姜凌波一開始喜愛大花喜愛得不得了,恨不得把它抱回家養,但很快她就對它失去了興趣,連偶爾遇到它跟著劉奶奶出門,她都對它愛理不理。
倒是孫嘉樹,每天都記得去給它送吃的,就算姜凌波喊他出門玩,他也要姜凌波先在家里等著,等他去樓上喂完貓再說。
那是姜凌波第一次體會到“妒忌”這種情緒。
要知道,那時候孫嘉樹已經不是六七歲時的乖寶寶,早就不記得還要給她帶蛋糕吃了,所以每次孫嘉樹去看大花,她都會氣鼓鼓地站在旁邊冷眼相看,甚至還偷偷藏過孫嘉樹帶給大花的玩具,看到大花喵喵著急地叫著,自己在心里得意。
后來得知劉奶奶帶著大花回老家過年、要好幾個月才能回來,姜凌波高興地哼了一整天的歌。但孫嘉樹的心情卻明顯沉悶了幾天,她怎么逗他,他都不開心。
姜凌波沒轍了,只能狠狠心毛遂自薦,“要不孫小草,你就把我當成大花吧!反正叫起來都一樣!”
不久,姜凌波就發現,頂替了貓咪大花以后,她的生活比以前還要滋潤。
比如想喝她媽不準買的飲料時,她就可以跑去找孫嘉樹,說:“大花想要喝香蕉牛奶!”
看上新款玩具沒錢買時,又可以說:“玩具!孫小草,大花想要那個機器人!”
就這么折騰了一陣子,等幾個月后劉奶奶和大花回來,孫嘉樹也不再去看它了。
顯然,養一只會說話、會提要求的寵物更有意思,他現在每天發愁的都是今天該給隔壁那個不會喵喵叫的大花帶點什么吃的好?
養寵物的模式一直持續到到國三。
那時候,孫嘉樹已經比姜凌波高出大半個頭。他成績好、長得好,不犯懶的時候體育也不錯,隔壁班的女生會在他路過后偷偷地尖叫。
那天是健康檢查,男生比女生結束都早。孫嘉樹一進教室,就看到班里男生都圍在后面。見他進來,有人就招呼他。
“就差你了,快點過來!”
“干什么呢?”他慢吞吞過去。
“選班花。 币桓鐐儍荷焓謸ё∷绨,“現在總務股長和學藝股長都是十票,就差你這票了,你投誰?”
孫嘉樹問:“班花,是選誰最漂亮吧?”得到肯定答案后,他表示,“那我選姜凌波。”
全班男生都哄笑起來。
“快別鬧了,認真選!”
孫嘉樹嘖了一聲,“不是在咱們班里選嗎?我就覺得姜凌波最好看不行?”
大家都以為這是他不想投票所以找的藉口,因此雖然玩笑地說著“孫嘉樹,你是不是看上姜凌波了”,但誰也沒把話往心里去。
除了孫嘉樹。
那句話如同鐘錘撞鐘聲般在他的腦海里震動,連四肢百骸都麻捧起來。
他怔怔地沉浸在這種混亂又茫然的情緒里,直到女生們檢查結束,姜凌波連蹦帶跳沖到他跟前。
“孫小草,我瘦了一點五公斤!果然還是跳繩最管用,以后我們晚上就到院子里跳繩吧!”
他看著她的臉,低笑了一下。
喜歡嗎?
怎么會不喜歡。
什么養寵物,就是個藉口,他不過就是想養養姜凌波而已。
因為喜歡唄。
這就是,他一切悲喜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