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翰先行到停車場開車,聿希人五人后一步到會場門口等車,腳步才剛站定,兩票人馬就一左一右竄上前來,那姿態還真有點像是斕路搶劫,就差幾把開山刀或手槍了,窮一點的話,瑞士刀也湊合啦!要真是就好了。
「總算見到你了!」科拉老夫人大馬金刀的橫在聿希人面前!身后還跟著妮可拉和兩個查塔斯家的晚輩做拉拉隊,怒氣沖沖的指著聿希人的鼻子臭罵。「你這無禮又不肖的小子,竟敢叫妮可拉來威脅我!」
「不是威脅,是告訴您事實。」聿希人的聲音很溫和,語氣卻很強硬。
「放肆!」科拉老夫人低吼!竸e忘了,查塔斯公司也是你的責任!」
「科拉姨婆,不是我忘了,是您忘了,我姓聿,并不是姓查塔斯!
「你奶奶是查塔斯家族的人!
「奶奶嫁到聿家來之后,就是聿家的人了,再說,奶奶也已過世多年了!
「你爺爺的公司也是查塔斯家族拿錢出來資助他成立的!」
「那么……」聿希人雙眸半闔!柑热粑艺垹敔敯阉捻彩辖鹂毓尽哼』給查塔斯家族,你們查塔斯家族就沒有理由再來煩我們了吧?」
「……」
以上是左邊的戰況,至于右邊……
「太過分了,婷娜,我們也是妳的姊弟,竟然不給我們請帖!」泰倫和蘇菲亞同樣張牙舞爪、氣勢洶洶,他們的母親在后面靜觀其變,聿邦婷兄妹的父親反倒沒出現,也許是怕親生兒女當面給他難堪,不敢來!肝覐膩聿徽J為你們是我的姊弟!」聿邦婷不耐煩地斜眼看他們。
「繼姊弟也是姊弟!」
「很抱歉,我們跟你們的繼父毫無關系,請別亂認親戚!」
「無論妳如何否認,你們的血緣關系是抹煞不了的!」
「不用抹煞,我根本不認,你們又能怎樣?」
「妳……」
「蘇菲亞!固﹤悓μK菲亞搖搖頭,阻止她在不對的時候爆發千金小姐的嬌脾氣,再轉對聿邦婷和顏悅色的微笑!肝抑缞厡^父有所不滿,但繼父是真心想補償你們的,我認為妳至少該給他個機會,讓他,還有我們,跟你們兄妹多親近一下,我想……」
「請你什么也別想,和你們家任何人親近,我是一點意愿也沒有,因為我已經有我自己的家人了,還有……」聿邦婷親昵的挽住安德魯的臂膀,仰眸對他嫣然一笑。「安德魯,他是我的未婚夫。所以,請你們不要再妄想和聿家套關系了!」
「他?」聽到「原該屬于他」的妻子已被人預定,泰倫終于也火了!杆皇莻孤兒,配不上妳呀!」娶不到聿邦婷就無法插手聿氏金控,那他損失就大了!
「你也只不過是個貪婪的痞子,更配不上!」聿邦婷立刻反擊回去。以上是右邊的戰況,至于觀戰者……「戰況激烈,好精采喔!」關茜贊嘆,真想為他們拍拍手鼓勵鼓勵。
「……」石翰無言以對。
然后,車子到了,但科拉老夫人不讓聿希人上車,泰倫姊弟也纏著聿邦婷不放人,除非聿邦婷帶他們進會場內,兩票人馬就在會場出入口處吵吵鬧鬧,大嗓門拚獅子吼,雙方勢均力敵——雖然敵的是同一邊。
就在這時,最糟糕的場面出現了。
「希人!」本是悠悠閑閑純看熱鬧的關茜突然緊張起來,還猛扯聿希人的禮服袖子!竵砹耍∷娴膩砹!」
就在他們的車子后面,從一輛豪華轎車上,徐徐下來一位中年人。
那中年人模樣敦厚斯文,嘴上總是掛著一抹誠懇的笑,眼神卻疲憊地泛著淡淡的哀愁,一眼就讓人不由自主的付出無限同情。
除了關茜。
在她眼里,那中年人是披著人皮的惡魔,手上從來不沾染半滴血,卻背負著多少無辜的生命,也蹂躪了她的一生,她絕不會施舍給他半分同情,對那人,她只有憎恨——還有聿希人。
在他心底,那中年人是迫害他心愛的女人的兇手,更意圖把心愛的女人從他身邊搶走,對他而言,那中年人是他必須以全副生命去對抗的敵人。
那中年人突然朝他們看來,目光中只有不經意的好奇,沒有其它。
他們四目相對的時間只有短到不能再短的一秒,聿希人旋即移開眼神,一手使力硬推開科拉老夫人,一手將關茜推入車里,自己隨后而入,車門一關上,車子便以最快的速度離去。
他只想要保護關茜。
然而,一切都太遲了,那中年人的臉色微異,雖然他并不認識剛剛上車的那一對年輕男女是誰,但適才那一眼,他已清清楚楚的瞧見了那年輕人眼中的警覺與敵意,還有那位少女,在被推入車內之前,那深濃的僧恨自她瞳眸中毫無掩飾地朝他撲襲而至。
為何那年輕人對他抱有敵意?
為何那位少女會如此僧恨他?
「剛剛上車的那對男女是誰?」他低聲問自副駕駛座下來的男人。
「聿老爺的孫子和孫媳婦!
「就是他們?」中年人因為驚訝而瞠大了眼,繼而露出恍然的表情,「那么,那少女對我的僧恨就不奇怪了,如果她就是『她』的話!顾袜,而后嘴角笑開無盡的興奮和期待。
幸好,這回他心血來潮決定親自跑一趟。
二十多年來,他生存的唯一目的就是為了尋找「她」,這回,他再也不會放過「她」了!
。
自酒會那晚,聿希人和關茜就再也沒有離開過夢島了。雖然島上的生活極為平淡,但他們也能自得其樂的過得好不愜意,聿希人照樣用計算機處理公司里關于「數字」上的問題,而關茜也能由看書、上網查資料做她的醫學研究,這是她自擔任醫學院教授以來,不知不覺養成的興趣。
難以忍受的是隱伏在心中的憂懼,總是悄悄啃噬著、折磨著她的心靈,使她愈來愈不安。
「在想什么?」處理完公事,聿希人來到面海的露臺,遮陽篷下鋪著一條大毛巾,胖小子啃著「小雞腿」睡得正熟,嘴角帶笑還流口水,一旁,關茜席地抱膝而坐,怔愣地望住兒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在想……」關茜低喃!改闶遣皇菓搸е⒆与x我愈遠愈好?」
聿希人眉宇微微擰了一下,旋又松開,唇畔笑容更溫柔,「好啊,我會帶著孩子離開這里,包括……」他在她身邊坐下,修長的手輕撫上她的小腹!笂叾亲永镞@一個!
那不等于她也得跟他一道走,那他還走什么?
關茜嬌慎地橫他一眼,隨又嘆了口氣!杆懔,反正你也離不開我,不然也活不了多久了!
「妳明白就好!鬼蚕H巳Ρ蹖⑺麄人摟住,唇瓣在她額上親昵地磨贈著。
「或者,送走孩子?」
「為什么這么擔心,妳不相信我嗎?」
關茜仰起臉兒,清秀稚嫩的少女容顏上是成熟隱斂的憂慮,掩不住的不安濃濃地壓在她眉眼之間。
「這不是相不相信的問題,是你不明白那人有多可怕!」
「當年妳還是個小孩子,爸爸、媽媽不在身邊,就會覺得很可怕;但現在妳已長大了,應該不至于……」
「不,你真的不明白,那人他……」關茜更憂心了,因為他的不明白。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他卻連那人的底細都還不清楚,如何能斗得過那人呢?「你應該聽邦婷提起過吧?有個人,他能夠醫治任何病痛,患者到他手上就絕對死不了,可是那人一年只治療一個人?」
「聽說過、當初我病重時,姑姑和表哥也找過那人,不過……咦?等等,難不成……」聿希人眨了一下眼!杆褪悄羌一?」
「對,就是他!龟P茜點頭證實。「雖然失去了我,但在爸媽帶我逃走之前,他已然研究出復制我的血液的方法,只不過復制出來的血液功能不全,細胞修復速度只有二十分之一,還必須用復制血換掉患者全身的血……」
「全身?」聿希人吃驚地重復道。
「對,全身。而且復制血液的白血球壽命只有三個星期,倘若是癌癥患者,每三個星期就得換一次全身的血……」
聿希人駭然抽氣!改遣皇呛堋苄量?」辛苦是含蓄的說法,正確的說法應該是可怕!
關茜聳聳肩。「那就由患者自己決定啰,想活下去,就乖乖忍受三個星期一次的辛苦;吃不了苦,那就算了,反正命是患者自己的!
「那也得患者有足夠的財力活下去!」聿希人脫口道。
「沒錯,你說到重點了!」關茜嘲諷地勾了一下唇角!笍椭莆业难翰⒉蝗菀,最麻煩的是需要時間與耐心,權勢有價,時間無價,因此那人沒有辦法大包大攬地把所有向他求治的患者全接下來,他只能選擇性的挑患者,而那人會挑選的患者只有一種:有財又有勢的絕癥患者……」
「猜想得到!鬼蚕H肃。
「首先,患者必須把所有財產分一半給他,另外,那人若是開口要求幫忙,患者就必須全力協助,不得有任何疑問,不然患者就別想再繼續活下去了……」
「所以,他的患者也就等于是他的奴隸!鬼蚕H藝@道。
「這二十幾年來,他用這種方法控制了不少大人物,譬如……」她說了幾個那種隨便跺跺腳,就能夠跺掉一整座阿爾卑斯山的大人物的名字。「現在,你應該想像得出來,他究竟擁有多大的力量了吧?」
的確,那人所擁有的力量可能比美國總統更可怕吧!聿希人無語了,垂眸默然深思,豈料片刻后,當他再抬起目光來時,表情竟已恢復鎮定,還帶著點詭譎的笑意!缚墒牵嬉瓤膳,又有誰能比我更可怕?」就算對方能一腳跺垮整座阿爾卑斯山,甚至跺沉一整個美洲,那又如何?他只要動動手指敲敲鍵盤,不超過三個鐘頭,全世界就會整個崩潰了!
他?
關茜挑了挑眉梢子,旋即也跟著笑了!刚f得也是,不過我擔心的是那人使用的使倆,他可能書讀得不多,一直學不會光明正大這四個字,他只會耍陰的、耍狠的,沒人性又沒節操!」
「那么……」聿希人慢吞吞的點了點頭!肝易詈孟冉o他一點警告。」
「警告?」
「是的,我要讓他知道,再有權有勢的人,一旦財力崩潰了,也只不過是小卒仔一個!」
現在就來看看,究竟是誰最可怕吧!
。
雅典是一座現代與古典交雜在一起的城市,城內到處可見古文明時代的古跡,也有二十一世紀的現代化建筑,譬如山坡上的高級飯店就是一棟現代化高樓,擁有最佳的景觀視野,往上可以瞥見衛城的遺跡,往下亦可眺望整座雅典城。此刻,飯店頂樓套房內,克勞德·切斯特靜立于露臺,居高臨下地眺望著雅典城,神情安詳,眼底卻深蘊著晦澀詭譎的合影,陰沉不可測。
「我回來了!箻藴实拿朗接⑽。
身后突然多了一個人,是他的保鑣之一,不過他依然動也不動,雙瞳始終流連在雅典城內。
「雅典真是一座充滿矛盾的城市,」彷佛沉浸于某種觸動心靈的情懷中回不過神來似的,他自顧自用一種感慨又感動的語氣喃喃道!附窆啪驮谝痪間,前一秒,眼前猶是現代化的摩登城市,但下一秒……」
目光稍移!敢暰不過轉個方向而已,時光便已穿梭回兩千五百年前,恢弘偉大的古跡巍然聳立,彷佛又回到了那光輝燦爛的古文明時代了……他說得好不感慨,卻聽得身后那人刷的一下滿頭黑線淋下來,不知道老板到底在發什么神經,他又該如何回應才好。
「呃……」得不到該有的呼應,克勞德終于回過身來,嘆息著搖搖頭,慢條斯理地步入屋內,在鋪著精致刺繡的羊毛毯上落坐!刚f吧!」
「聿總一口就拒絕了,他說他表弟夫妻倆在夢島休養,不想讓任何人打擾!
「為何突然要躲起來休養?」
「他表弟的妻子懷孕了,聽說有流產的跡象,為了保住胎兒,她只好辭去教職靜養。」
為了保住胎兒?
是為了躲他吧!
「那么,另一個辦法呢?」
「夢島出入管制森嚴,無法輕易進入!
「一點機會也沒有?」
「可以試試看,但成功機率渺小!
「多渺?」
「……不到5%。」
「這么少?」克勞德喃喃道。
「我只要她一根頭發,那么困難嗎?」
「……」變態,要人家一根頭發干什么?不過付錢的就是老大,老大要他干嘛他就得干嘛,就算要他去偷拔撒旦翅膀上的黑羽毛,他也得去拔,只是不保證成功就是了。
「那么,只好再換另一種辦法了!」手指輕敲著扶手,克勞德自語道。
跟在克勞德身邊那么久了,那人大概也猜得到他在說什么。
「如果你打算去請希臘富豪尤金先生幫你牽線引見,我最好先警告你,他最近可能沒什么空閑理會你。」
克勞德雙眉聳高!杆也焕頃?他不想讓他老婆繼續活下去了嗎?」
「上星期,尤金財團股價突然一路狂跌至谷底,有人懷疑是人為操作,卻又查不出個所以然來,尤金正為這件事搞得焦頭爛額,不要說他老婆,恐怕他自己都想跳樓了!」
克勞德瞇了瞇眼。「那就找……」
「費茲先生恐怕也很忙!乖僖淮,那人就像克勞德肚子里的蛔蟲一樣,一口就猜出克勞德的想法。
「哦,他又怎么了?」
「雖然費茲先生是外交官,與商界毫無牽扯,但他兒子與朋友合伙搞了一家公司,上星期……」
「他兒子的公司的股票也崩盤了?」
「不,是客戶交付的貨款跳票,一大筆數目,公司因而周轉不過來。」
「客戶為何跳票?」
「國際原料突然漲價——起碼漲了兩倍多,客戶的公司一時應付不過來。」
「是嗎?」輕敲著扶手的手指停下,克勞德若有所思地皺了一會兒眉!父嬖V我,聿家的背景如何?」
「將近五十年前,聿老爺白手起家創建了聿氏公司,十多年前更名為聿氏金控公司,是希臘數一數二的大富豪,不過現在已是半退休狀態,聿氏金控全權交給他的外孫女與未婚夫接掌;他的女兒正在為險些倒閉的查塔斯公司整頓業務,他的外孫是聿氏金融投資公司的總經理,負責人是聿老爺的孫子聿希人……」
「一家人都是精明強悍的人物!」
「除了聿希人,他從小身體不好,三天兩頭住院,幾乎什么事都不能做,勉強念完大學已是他的極限了!
「是嗎?」克勞德懷疑地鉆起了眉頭。「那天晚上看起來,他似乎好得很!」
「沒錯,自從癌癥痊愈之后,他的身體狀況就有了徹底的改善,只是他生性內向,不喜交際應酬,因此依然極少出現在社交場合上!
徹底的改善嗎?
克勞德溢出淡淡的笑,愈來愈有把握了,只不過……不過還得經過證實確認,而這一步驟卻十分難以完成……
嗯不,對他而言,沒有任何事是完成不了的,,需要點狡猾一些的手段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