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無聊透頂?shù)木茣,關(guān)靖拿著一杯紅酒站在會場的角落里,看著前方的那些人不停虛偽地寒暄、交談,時而發(fā)出刺耳的虛假笑聲,關(guān)靖很討厭,甚至是厭惡這樣的場合,只是這一次他不得不來,因為唐曜說這次酒會的主辦人是周梓婷。
唐曜會知道他的事,他一點也不覺得驚訝,畢竟那個小鎮(zhèn)是唐曜的故鄉(xiāng),唐曜要知道他在小鎮(zhèn)里發(fā)生的事一點也不困難,而事實上他就曾懷疑有鎮(zhèn)民向唐曜抱怨過有關(guān)他的事,但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終于有周梓婷的消息。
當他知道周梓婷已經(jīng)離開了小鎮(zhèn),而他的圖也完成后,他再也沒有理由留在小鎮(zhèn)里等她,所以他回到臺北向唐曜打聽,可惜唐曜也沒有她的消息,只知道她也來了北部,幫她一個親戚打理公司。
要在茫茫人海里找一個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關(guān)靖也覺得如果他們真的有緣,不必特意去找,他們也會再次相遇。
這一年間,每回出門他都會不自覺地留意經(jīng)過身邊的女人,期望有朝一日她會經(jīng)過他,他們兩個再次相遇,只是這一年來他們卻不曾相遇過,直到唐曜告訴他,她是這個酒會的主辦人。
他早早就來了,看著一年后變化巨大的她留著一頭性感的大波浪長發(fā),穿著一件削肩的黑色短禮服,腳上踩著至少四寸的高跟鞋,化著不算淡的妝容,臉上掛著他非常討厭的虛偽笑容,穿梭在整個宴會廳。
她這個模樣,如果是在街上遇到,他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可以立即認出她來,她已經(jīng)不是原來的那個她,那個他喜歡又欣賞的她。
他已經(jīng)失去想上前跟她相認的沖動了,現(xiàn)在他只想這該死的酒會快點完結(jié),好讓他向唐曜交差,然后他就可以回家睡覺,或許在睡覺前他還可以跟壽壽玩一會。
周梓婷剛告別一對夫婦,很快又遇上一個男人,是那些所謂的青年才俊,兩人似乎一見如故,交談甚歡,因為關(guān)靖看到那男人的手開始若有似無地觸碰她的手臂。
關(guān)靖可以確定那只是一個開始而已,接下來那男人的動作會越來越猖獗,可能會開始摸她,也有可能會摟她的腰,但不管是哪一項,關(guān)靖都覺得自己不太喜歡。
所以趕在那個男人的手探向她的腰時,他比男人早一步將她摟進自己的胸前,“嘿,原來你在這里!彼弥桓庇H昵的口吻,存心要讓人誤會。
他這一招很成功,不只是男人,連胸前的她也愣住了。
“喔,原來周小姐你有男朋友了?真不好意思,我先失陪了!蹦腥说哪樕悬c難看,匆匆退場。
“你……”男人離開了,可周梓婷還是沒有回神似的愣愣地看著關(guān)靖,然后她好像想起什么,突然小心翼翼地打量四周,在確定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以后悄悄地松了口氣,那模樣莫名的可愛。
他似乎又推斷錯誤了,她沒變,變的只有外表還有面對的人而已,因為四周都是一群講求利益輸送的商賈,所以她不得不擺出一副虛偽的佯裝出來面對他們;如果現(xiàn)在她面對的是鎮(zhèn)內(nèi)的那些鎮(zhèn)民,他相信她一定會跟那時候一模一樣的,這個想法令他心清變得很好。
“在找壽壽?它在我家,想不想見見它?這一年它可想你了!彼蛉さ貑枺Y(jié)果看到了一對白眼。
“我一點都不想見到它!彼龥]什么好氣地回答他,她怕貓這一點始終沒變。
“這句話你千萬不要讓它聽到,不然它又要跟我鬧絕食了!
“那只肥貓也會絕食?”她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跟她的妝十分不搭,“你讓我考慮要不要親口告訴它,好讓它絕食減減肥。”
關(guān)靖咳了一聲,“壽壽現(xiàn)在瘦了很多!
“我很懷疑!蹦锹犉饋砭托奶摰恼Z氣要周梓婷怎么相信愛貓、寵貓的他會讓那只貓絕食,一定是好食地供奉著,然后那只貓越來越肥。
“要不要眼見為憑?而且我說了,壽壽很想你,那時候你突然不辭而別,它差點就得了憂郁癥,治了好久才好!
周梓婷對這話半信半疑,因為這男人在說這些話時,臉上的表情實在令她很難判斷他到底在跟她開玩笑還是在說實話,但是無論是哪一個,她都不想跟他去見那只貓。
當年抱它是一時忘情,太過興奮所致,在所有腎上腺減退后她憶起自己居然抱著一只貓走那么長的路,還緊緊抱著,她又一時昏了過去,嚇壞了一家大小。
直覺告訴她這個話題最好停止,否則最后她可能真的會被他拐去見貓,她臉上笑著,但腦子卻在轉(zhuǎn)動著,思考應(yīng)該拿什么借口退場才最適合,幸好她的貴人剛好出現(xiàn)。
“小婷,你過來一下!
關(guān)靖側(cè)過臉,看到一個長相不俗的男人似乎有點焦急地喚著她,而她則是面露微笑地走向他,那是一抹真正的微笑,不是虛偽的。
不假思索的,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腕,阻止她朝那個男人走去。
“抱歉,我有事,可能不能繼續(xù)跟你敘舊了!彼f得一臉惋惜,但關(guān)靖很清楚,這女人可是一點惋惜之情也沒有,她眼睛里的喜悅出賣了她。
“現(xiàn)在不能敘舊沒關(guān)系,把你的電話號碼給我,我們約出來再好好慢慢聊聊!彼那楹芎玫乜吹剿翘搨蔚谋砬檎麄僵掉,顯然她沒想到他會直接問她要電話。
人家開了口,如果她不給會顯得她很小氣,所以她逼不得已還是給了。
把她的電話儲存到手機內(nèi),他咧嘴一笑,松開她,放她自由。
重得自由的周梓婷馬上往已經(jīng)等了有一陣子的男人走去,兩人一邊走,男人一邊問:“小婷,那男人是誰?”語氣里只有純粹的八卦,并沒有半點吃醋嫉妒的成分。
周梓婷只想哀號出聲,“表姊夫,你別問了,也求求你千萬別讓表姊知道,否則我這日子一定難熬了!
“為什么不能問?難不成你跟他有什么難以啟齒的過去?”表姊夫越說越興奮,腦中已經(jīng)腦補出兩人一大串可歌可泣的凄美愛情故事,看得周梓婷一臉黑線。
“沒有,完全沒有你腦中想的那些有的沒的,我跟那個人一點關(guān)系也沒有,而且最重要的一點,他養(yǎng)貓,所以我跟他一定一點關(guān)系也不會有,好嗎?”她沒好氣地說。
真的沒關(guān)系?表姊夫很想告訴她,關(guān)靖很明顯不是這樣想的,但是想了想,表姊夫又覺得這種事要自己領(lǐng)悟才美好,所以他很干脆地閉上嘴,當個旁觀者,由著表妹一步一步地走向那個誘捕她的危險人物。
午夜,酒會終于結(jié)束,周梓婷送走最后一位的賓客,只覺得全身都累得像是被人分解成一塊一塊,手腳都不屬于自己似的,辦酒會什么的真的太累人了。
讓表姊夫送自己回家后,周梓婷馬上卸妝洗澡,再灌下一大杯牛奶,她才覺得自己活過來了。
一年前,表姊夫突然打電話給她,說有重要的事要跟她商量,在電話里不方便,讓她盡快趕到臺北,害她以為表姊有什么事,忙連夜趕上來。
表姊的確有事,不過是喜事,她懷孕了,而且還是雙胞胎。
理論上,身為三十五歲,已屬高齡產(chǎn)婦的表姊應(yīng)該好好地休息養(yǎng)胎,好生一對可愛又萌死人的雙胞胎出來“為禍人世”的,但是身為工作狂的表姊壓根就不放心自己公司交給其它人打理,愛妻心切的表姊夫逼不得已,只好將萬能的表妹騙出來了。
果然,見是由她接掌,表姊馬上就答應(yīng)乖乖養(yǎng)胎,對公司里的事都不管不聞不問,全部交給周梓婷,幸好周梓婷上一份工作就是相同的業(yè)務(wù),所以扛起公司雖然不容易,但是也絕不困難。
今晚是公司的年度酒會,暫代表姊一職的她理所當然地成為主辦人,而過程也一如她預(yù)料中的那樣順利,除了她沒料到會再見到關(guān)靖,她還以為把貓還給他的那一次是他們最后一次見面,畢竟他們兩個的專業(yè)領(lǐng)域和生活貌似沒有交集的地方。
不過也多虧遇到他,替她擋了那個自命不凡,覺得所有女人都該拜倒在他褲腳下,但實際完全是個混蛋的客戶,不然她必定會被對方再吃不少豆腐才能脫身。
她長相不差,又有能力,不少男人就是看上了她這點,紛紛打算把到她再順便將她挖角到自己公司,不過他們這樣都是浪費力氣而已,她恨不得可以早點脫離現(xiàn)在的束縛,早點回到她最愛的小鎮(zhèn),過著她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生活,又怎么可能會跟他們到他們的公司,再為他們鞠躬盡瘁,死而后已?她頭殼又不是壞了。
更何況公司的大老板還是她表姊,她又怎么可能會被挖角成功,不過除了親人以外,并沒有人知道她其實是“皇親國戚”罷了。
至于關(guān)靖向她要電話號碼,說真的,她還挺訝然的,她記得可清楚了,當時她弄丟了壽壽,他那神情好像要殺掉她似的猙獰,就算她最后把壽壽還給他了,她還是以為他會討厭她,不想再見到她。
但他說要跟她好好敘舊是真心話還是應(yīng)酬的話?她好像跟他一點舊情也沒有,那他們敘什么舊?想不通。
計算機忽然傳來一陣聲響,讓她的思緒暫告一段落,她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臉頰,現(xiàn)在的她其實沒有太多時間去想些有的沒的,她還有一大堆的檔案要看,明天一大早還要開那些無聊又沒有實際成效的會議。
聽著那不斷傳來的訊息提醒音,她輕嘆口氣,然后坐回計算機面前開始埋進忙碌的工作里,再也沒空去想關(guān)靖有什么意圖。
壽壽側(cè)著小腦袋,長尾巴搖呀搖的,研究似的看著關(guān)靖,只見他拿著手機一直看,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不甘被冷落的壽壽走上前,伸出爪子拍了拍關(guān)靖的腳,表示它現(xiàn)在很需要他跟它一起玩耍。
關(guān)靖抱起壽壽,放在自己胸前,還拿起壽壽的一只爪子放到他的手機蛋幕上,“壽壽知道這是誰的電話嗎?”
“喵?”手機屏幕暖暖的,所以壽壽忍不住自動把爪子黏上去,乍看之下好像它知道這是誰的電話似的。
關(guān)靖當然知道壽壽的反應(yīng)代表什么,所以他也不為難無辜的壽壽,“你不知道吧?那我告訴你,這是周梓婷的電話,周梓婷是誰,你還記得嗎?”
“喵!”聽到這個名字,壽壽突然用力地拍拍手機屏幕,好像在說“我知道,我當然知道”似的。
“唔,我想你應(yīng)該還記得,畢竟你就是因為她不單跟我鬧脾氣,還差點得了抑郁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