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反駁!甘菍嶋H,我不是你,你能做的事我做不得,我改變不了庶女的出身,那是我的硬傷!
「硬傷?」他聽不懂硬傷是什么意思,但絕對不是好話。
「說說看你在安南做了什么?」無謂的話題再爭下去,兩人之間鐵定會吵起來。
見她把話轉開,趙無疾瞪了一眼,但未惡臉相向!赴材线@幾年并不平靜,只怕有人坐不住了。」
「又要打仗了?」人未走,她已先為他擔憂,再會打仗的將軍也怕天有不測風云的時候。
「本來八月過后便會起事,不過……」他神情得意的一笑。
「皇上便是派你去阻止戰爭發生?」皇上的心得有多硬,安南的民風剽焊,他想趙無疾死在那里不成?
你怎知是皇上?他用眼神詢問!甘峭七t,讓皇上有時間命將軍練兵,以及籌備糧草。」
「一定會打?」
「必打。」安南王的野心太大,已經不滿足現狀。
「你……會去嗎?」她不希望他去。
趙無疾沉默了一下,伸手將她的頭推向自己胸口!赴材衔沂,我是主將!
「那你還想娶我?!」一股怒氣忽地由胸腔噴發。
「這是兩碼子事,我生,你是我的妻子,我亡,你是我的未亡人。這輩子你只能是我的!篂榱怂粫墼诎材。
「趙無疾,你不要臉。」她臉微紅,氣他把生死兩字說得太簡單,不了解被留下來等待的人的心情。
那是煎熬,只為前方傳來的一個信息。
「要臉做什么,我要你就好!顾Φ耐缴弦晃。
「你……」哭笑不得的殷如素有想撞墻的感覺。
「好,別急,別氣,說件讓你包管笑出來的事,還贊我能干!棺鋈穗y得幾回炫耀呀!以前做得再好也無人捧場。
因為說不得。
「說。」笑不出來拔你頭發。
他嘿嘿開始講古了!肝疫@回去了安南就干了兩件事,一是炸了安南王私自開采的礦山,讓他的鐵砂和銀礦不能再開挖,入口處淹在幾十丈潭水底下。二是劫了他藏在地庫的銀子。」
「多少?」一說到銀子,她的精神就來了。
「一千六百多萬兩白銀!惯\了十天才運完,快把他累死了,他都不知道銀子有這么沉。
「然后呢?」她要聽下文。
趙無疾桃花眼一挑,眉飛色舞!敢娬哂蟹,一千萬兩上繳國庫,皇上樂得賜我兩座皇莊,說打仗不缺銀子了,兩百萬兩給了幫我搬銀子的人和暗衛營,剩下的全是我一人獨得!
他對自己人一向慷慨。
她大受震撼!改恪⒛阌兴陌俣嗳f兩……」
天呀!好有錢。
「錯,是我們有四百多萬兩!顾阉阍趦。
殷如素急不可待的捉住他的手!肝覀兂捎H吧!」
「嗟!財奴!顾χ贿,眼中多了寵溺。
陽春三月。
年年年頭接年尾,萬象更新又一年。
轉眼間,又到了桃花開的季節,殷如素十四歲了,腰細腿長人標致,嫣然一笑百媚生。
年前,三夫人簡琴瑟為殷如惠定下一門親,雖然本人并不滿意,和杜姨娘上三老爺那兒
鬧了一回,但是三房是當家主母做主,她們鬧歸鬧,最后還是得屈從,灰頭土臉的任人安排。
婚事定于六月十八,在七月鬼節前完婚,這回簡琴瑟難得厚道,沒挑個三伏天出閣,否則一層層的嫁衣往身上穿,新娘子還不熱昏在花轎里。
不過在這樁喜事前,簡琴瑟的親女兒殷如卿已到了婚嫁日,五小姐的大喜日比六小姐早三個月,一開春便是她的好日子,連等都不必等。
為了讓女兒嫁得好,簡琴瑟忙翻了,她絞盡腦汁捜括三房值錢的什物,還找殷老夫人要些珍藏的字畫、古董、擺件、擺飾、頭面、連春凳、子孫桶也不放過,一件一件往上添,就為了讓女兒風風光光的出閣。
湊呀湊,湊了六十六抬嫁妝,連雪姨娘也送了金絲鑲玉粉紅芙蓉鐲子來添妝,讓覺得有面子的三夫人笑得見牙不見眼,直說累得值得,親自在門口盯著一抬一抬嫁妝往外抬。
送完嫁妝后,噴吶聲喜慶的由遠而近,大紅花轎上門來,一搖一晃到門前,面容端正的新女婿一臉喜氣的來迎娶。
拜別了爹娘和祖母,殷如卿紅著眼眶嫁人了。
這是一件多么喜慶的事,只等三日回門就圓滿了,一個女孩終身有了依靠,從此姑娘成新婦。
但世事難以如人意料,在殷如卿回門那天,竟然有媒人上門。
「這、這是怎么回事?」
頸邊青筋浮動的簡琴瑟氣得后牙槽都快咬碎了,原本帶笑的雙眼充滿血絲,恨意濤天的瞪著笑意滿面的蘭姑。
「提親呀!夫人看不出來嗎?」兩頰涂上鮮紅的胭脂,唇上似抹了一整盒口脂,血盆大口的嘴一張一闔的說道。
蘭姑是前街后巷有名的媒婆,她手中撮合的人家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做了四十年媒還沒一對同床異夢,這是她一直引以為傲的豐功偉業,逢人便自夸是京城第一媒人。
她不是官媒,卻比官媒更受歡迎,幾乎全京城都認識走起路來扭腰擺臀的蘭姑,她做媒從來沒有不成的,京里有人想嫁女娶媳大多會找上她,說媒的活從年頭排到年尾日日不落空,得提前跟她說了才挪得出時間。
而此時她頭上戴了一朵大紅花,穿得比回門的新人還喜慶,鑲著金牙的牙口外露,笑得比寡婦再嫁還歡喜,手上繡著鴛鴦戲水的紅帕子沒停過,搖呀揮的晃得人兩眼一片紅。
「在這個時候上門提親?」簡琴瑟咬牙切齒。
分明是打臉來著。
蘭姑一臉不解,還好心地解釋!杆咎毂O算出的好日子,咱們小老百姓可不能不信,長命百歲,富貴連天,旺夫旺子更旺家道,旺到豬崽都能養成大肥豬,夫人你真是有福呀!養個興宅旺業的女兒在跟前,你什么福氣都有了……」
誰成親還用司天監來算日子,這得多大的來頭呀!一般官員嫁女兒是到廟里求住持看看八字,得大師的護持已經頂破天了,誰敢指望神官出面排命盤卜定吉兇。
偏就有人這般囂張,不但把司天監的老頭兒請來了,還「客客氣氣」地讓人合八字,絕對要合出「天造地設」、「儷人一對」、「天賜佳偶」、「天作之合」、「天長地久」……
敢有一句不合心意,司天監頭兒換人做。
再旺關她什么事,又不是她肚皮鉆出來的!附裉焓俏页黾薜呐畠夯亻T,麻煩你……讓讓。」
簡琴瑟的牙快咬崩了,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悶得她一張臉黑了一半,氣不順,漲成紫紅。
「哎呀!我蘭姑不是來得巧嘛!雙喜臨門,你有個好女婿上門來,再添一個才成雙成對,來來來,讓我瞅瞅,是哪個俊俏的兒郎能配上如花似玉的大娘子,這媒雖不是我做的也祝你們百年好合……」蘭姑好話不嫌多,一張口就沒完沒了,渾然沒注意回門的小兩口被擋在正廳門外。
簡琴瑟的臉皮在抽動,頭頂隱約有白煙在飄,被氣得火冒三丈!附裉觳贿m宜,你先回去,這門親事高……」
她才想說高攀不起,蘭姑原本就尖銳的聲音忽地揚高!阜蛉讼胱尞斒氯撕湍惝斆骅寣γ婀牡貙η?」
當事人……簡琴瑟當下胃一抽,不敢直接拒婚!肝业囊馑际莵砣赵僬f,不急于一時,好歹讓我的女兒、女婿先回門,等過了今日再好好說道說道,孩子還小……」
即使有轟人的沖動,她還是讓身邊的柳嬤嬤往蘭姑手中塞二十兩銀子,光這二十兩她就心疼不已,白給的。
不過和蘭姑懷中的一千兩銀票相比,那簡直是小巫見大巫,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說句良心話,不是我蘭姑跟你過不去,而是上頭那位爺是個不講理的,我今天沒把這樁婚事說成了,明兒個就得到護城河撈我了,我也是身不由己……」蘭姑悄聲說道。
簡琴瑟的臉色變得更難看,絲毫不想退讓!覆怀桑怀,我女兒新婚未滿三個月,犯沖,不能喜沖喜,犯忌諱!
她將殷如惠安排在六月中旬出閣,便是避開三個月內不重喜的習俗,她只關心自己的女兒順不順心,能不能和女婿和和美美的過日子,順利接掌中饋。
「話不是這么說,九小姐也是你的女兒,你怎么忍心讓她錯過百年難得的好婚事,她嫁得好你也沾福,來日和新女婿孝順你,給你金、給你銀、給你谷糧滿庫……」
「我——」不稀罕。
蘭姑不讓人有開口說話的機會,媒人的三寸之舌不斷地鼓動著,不達目的不罷休,徑自說個沒完。
「更何況百無禁忌,我們那位爺不理會那些俗的,大家都是讀過書的明理人,什么怪力亂神的事別擱心上,小兩口過得好才是好,年頭年尾生個胖娃娃,讓你左手摟孫,右手抱小棉襖,兒女雙全,富貴連天……」
耳邊盡是蘭姑嗓吃不休的聲音,霸占正廳和人死磨到底,簡琴瑟的腦子就像有一百個小人拿著尖刀在鉆,頭疼不已。
她已經呈現半失神狀態,整個人渾渾噩噩的,沉浸在念經一般的叨念中,直到有人拉了她的衣袖一下,她才回過神看著好不容易鉆進正廳的女兒,眼眶早就盈淚了。
一臉委屈的殷如卿都快哭了,要不是新婚十日內不好落淚,她大概會抱著簡琴瑟的大腿痛哭失聲。
不帶這么欺負人的,她歡天喜地的回門來,本該以她為主的開大門相迎,大擺宴席喜迎新人入門,誰知到了正廳卻被堵在門外,自個兒的娘家進不得還遭人驅趕。
哪有人在新嫁娘三日回門時上門提親的,這不是觸霉頭嘛!枉她帶了一車的禮卻成了笑話,日后她在夫家如何立足?
反觀新女婿的神情就有些意味不明了,被壞了好事不僅不發愁,還和顏悅色的幫著老丈人待客,主動給抬著禮的管事斟茶,春風滿面的說句辛苦了。
「娘……」這算什么事,打人不打臉,她臉面全丟盡了。
「別忍著,這事娘為你出頭。」簡琴瑟安撫地拍拍女兒的手,轉頭看向目光已經有些呆滯的殷老夫人!改,你看怎么處理,媳婦真是拿不定主意,這事兒實在太大了。」
琢磨出味兒的殷老夫人低吟了一下,她也非?鄲,這門攀不起的高親像燙手山芋,放在手上燙手,扔了又不行!竼枂柧叛绢^的意思吧,她若點頭咱們就許嫁!苟丝葱O女心意。
一聽要讓殷如素自個兒拿主意,簡琴瑟不服氣了,當初她嫌女婿門第太低想退親時,府里有誰點頭了,一個個端著文人的清高不許她提!该藉,父母之命,哪有兒女自己做主的命,我的卿兒命苦由不得自選,難道一名庶女還能越過嫡出?」
她是指嫡不如庶,殷老夫人偏心,但是一句命苦說出口,不僅殷老夫人面上一冷,連一旁的新女婿也面色一變,驟地發冷,嫁給他不是好命,而是命苦?
禍從口出,簡琴瑟不知道自己親手將女兒推向婚姻的深淵,回去后夫妻倆為了這句話大吵了一頓,氣頭上的殷如卿說出她還能嫁更好的夫婿卻被他耽擱了,從此兩人相見如仇人,沒多久新女婿就納了兩名貌美的姨娘,鮮少進妻子的屋子,兩名庶子先后出生,而殷如卿始終無子。
「什么命苦,會不會說話!既然我們做不了決定就由小輩的出面,是好是壞她自個兒承擔!挂罄戏蛉撕瘸庖宦,對三兒媳婦的失望溢于言表,好幾個孩子的娘了,說話還不知輕重。
自知說錯話的簡琴瑟面上一訕,卻仍堅持己見,維持嫡母的體面!赶眿D看這樁親事就算了,九丫頭那是庶女賤命,給了她富貴她也兜不住,還不如選個小門小戶的,省得日后受了罪我們也不好為她出頭……」
這話說得糙卻有幾分道理,殷老夫人心有戚戚焉,雖然明知她話中之意是不想庶女過得太好,可這也是老人家的想法,不管命賤不賤,門不當戶不對的婚姻真的不看好,若是夫妻間有些不和諧的磨擦,身為娘家人的他們也張不了口勸和,也許連人家的大門都進不去。
「誰敢說爺要的女人是賤命,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錦衣玉帶,頭帶金冠,玉面桃花般的男子此時大步地走進來。
「世子爺……」
一見到來者,在正堂的殷府親眾全部起身,臉上驚懼萬分的彎腰問安,不太敢動。
昂然闊步的趙無疾抬手一揮,表示不用多禮!柑m婆子,爺要你辦的事還沒辦好嗎?媒人的招牌想被爺拆了?」
一股殺意席卷而至,驟地一顫的蘭姑搓著手涎笑!高在商量中,爺別急,就快好了!
「怎么,嫌爺長得不稱頭,還是嫌聘禮太少?一百二十抬是寒酸了些,回頭爺再抬一些來!顾f得大氣,渾然沒瞧見眾人冷抽了一口氣的神情,他就是個任性妄為的爺兒。
一百二十抬聘禮還少?
五小姐的回門之所以進不了門,便是被多到驚人的聘禮給堵在了門口,一抬一抬的大禮由正門抬入,足足抬了一上午。
「哎呀!哪個敢嫌世子爺不端正,你這長相還被嫌棄的話,我這媒人也不做了,回鄉下養豬去!固m姑表情夸張的揮動帕子,一張大紅嘴咧到耳朵后頭了。
「那么你還在磨蹭什么,趕緊把事兒定下來,別讓爺的岳父岳母等急了。」他就娶一回老婆,得辦隆重點。
誰是你岳父岳母了,這事還沒成呢!簡琴瑟在心里罵翻天了,很不是滋味地看看霸氣十足、一身狂妄的世子爺,再瞧瞧被擠到角落邊邊的親女婿,她心中的不滿越來越大。
「是是,老婆子繼續和三夫人談,世子爺你息怒,老婆子一定給你談成!固m姑暗吁了口氣,背上冷汗直冒。
「嗯!」趙無疾大搖大擺的走到上位,繡著四爪金龍的袍子往上一撩坐下,手托著腿十分愜意。
這是提親嗎?
說是搶婚還差不多。
哪有人剛遣媒上門就連聘禮也抬來的,這是以財大氣粗,位高權重來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