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天,這成了他入睡的方式,只是每天早上醒來的宿醉感都讓他有種生不如死的感覺。
反觀那罪魁禍首,每天都神清氣爽的到公司上班,笑容滿面的和周遭同事們聊天說笑,讓他看了刺眼到不行。
公司的老板是他,憑什么要讓他這個老板為一個職員寢食不安,日夜都難受?他又不欠她,相反的,若要說誰欠誰的話,也該是她欠他才對!
愈想愈氣愈不平,紀滄廷直接按下內線,要樓凈嵐到他辦公室里來,
“把門關上!彼贿M門,他隨即冷聲命令道。
樓凈嵐雖不知道他想干么,還是乖乖地聽命行事,把門關上后才走到他面前等候他接下來的命令。
他看著眼前面無表情、冷若冰霜的她,再想起她在門外和同事們相處時和顏悅色的模樣,頓時更加怒不可遏,于是便想也不想的直接開門見山沖口對妣說:“給你兩個選擇,一是離職,二是搬回我家,我會給你處理雜事的時間,一個月夠不夠?”
樓凈嵐難以置信的看著他,幾乎無法相信自己剛才聽到了什么。他竟然拿她的工作來逼迫她?他怎能如此卑鄙?!
“快點選擇,一或二?”他催促道。
“我離職!彼龀鲞x擇。
“很好,你可以走了!币院笏材苎鄄灰姙閮袅。
“走之前我有些話想說。”
“什么話?”
“你是混蛋,徹頭徹尾的大混蛋。本以為你雖是個混蛋,但至少還能公私分明,沒想到卻是我高估了你!闭f完,她頭也不回的轉身走出他辦公室,回座位去收拾東西。
見她從老板辦公室里走出來之后就開始收東西,同事們都很驚訝,不斷地問她發生了什么事?她沒有回答,只是簡單將手頭上幾件較重要的工作交接給葉怡欣,便拿著自己的私人物品毅然決然的離開公司。
在這期間,辦公室里一直鬧烘烘的,而紀滄廷也始終不聞不問,沒有收回要她離職的意思。
相反的,有同事想替她求情,卻全讓他轟出了辦公室,甚至放話再有人多管閑事的話就跟她一起滾出公司。
這不是他第一次趕她了,一年前他將她從他家里趕出來時,老實說她是帶有怨和怒的,而今卻是感謝多于感傷,謝謝他親手斬斷所有她對他不忍斬斷的情絲與奢望。
一切都結束了,于公于私都不再有牽連,真正徹底的結束了。
她沒有哭,從被迫離職、離開公司到回到家,一路上她都沒有掉一滴眼淚,但是當她一關上房間的門,淚水就像開關突然壞了的水龍頭一樣,不斷地往下流,想止都止不住。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在何時哭著哭著就睡著了,一直到被弟弟的聲音喚醒。
“姊?姊!
“嗯……”她反射住的輕應出聲,人還不是很清醒。
“你是不是身體哪兒不舒服?”
“嗯?”她睜開眼睛,發現房間的燈沒開,所有光源都是從客廳透過敞開的房門照進來的。天黑了嗎?幾點了?她迷茫的想著,然后聽見弟弟嚴肅的聲音再度響起。
“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什么?身體不舒服?她終于將弟弟的問題聽進耳朵里了。
“沒有呀。幾點了?”她坐起身來問道。
“十一點多。你真的沒有不舒服嗎?你今天幾點下班回家的,晚餐吃了沒?還有地板上那袋是什么東西?”樓靖宇將下巴轉向放在房門邊,剛才他進門時不小心踢到的東西問道。
“你一次問這么多問題,要我先回答哪一個?”樓凈嵐禁不住的笑問。
“真的沒有不舒服?”他從頭來過,從第一個問題問起。
“沒有!
“你今天幾點下班回家?”
“為什么你會問我這個問題?”她不答反問,有些好奇。
“因為信箱里有信!睒蔷赣畹幕卮鸱浅:唵,平常信箱里的信都是姊姊下班回家時順手帶進家門的,而那時送信時間早已過了,在他回家時通常是不會再有其他信件躺在信箱里。但是今天信箱里卻有信,這便證明了姊姊提早回家。
“原來如此!睒莾魨够腥淮笪。
“你還沒回答我問題!
“大概四點左右吧。”她嘆息道,也不是很確定時間。
“為什么?不是說身體沒有不舒服嗎?”
“我辭職了!彼o了一下,老實承認,不想欺騙弟弟。
樓靖宇聽完也靜了一下,卻沒有追問她為什么,只是續問道:“晚餐呢?吃了嗎?”
“沒!彼穆曇粑。
“我就知道。起來,我們到樓下吃面,我肚子也餓了,晚上只啃了一個面包!
“你是不是太久沒被我罵了,跟你說過多少次,晚——”
“晚餐要好好的吃,我知道!彼財嗨溃暗液么跻渤粤艘粋面包,有人什么都沒吃還好意思教訓人!
“樓靖宇,你真的是討打對不對?!”她伸手打人。
“嘿嘿,沒打到!彼W避得飛快,一瞬間就跳得遠遠的!翱禳c起來,我在客廳等你!闭f完,人已消失在她房門外。
她被他的調皮逗得輕笑出聲,心情在不知不覺間也變好許多。
她起身下床,用手指梳了梳頭發后,就直接走出房間準備跟弟弟下樓覓食去,只是——
“姊,先去洗把臉!睒蔷缸帜康煽诖舻目戳怂粫,指著浴室的方向對她說。
“干么?我臉上有口浮水印嗎?”她不解的問道,轉身走進浴室,旋即被鏡中自己那張慘不忍睹的臉給嚇了一大跳。
只見她雙眼腫脹,臉上布滿了一條又一條的黑色淚痕,雙眼周遭更是精彩到嚇死人的程度,弟弟沒在第一眼看到她時被嚇得驚聲尖叫,真的很厲害。
她迅速地卸妝洗臉,再叫弟弟等她一下,回房間換掉身上皺巴巴的衣服,免得不僅自己丟臉,還丟弟弟的臉,兩人這才出門覓食。
“你怎么都不問?”行進間,她忍不住問走在身旁的弟弟。
“問什么?”弟弟反問她。
“我為什么辭職,還有我為什么哭。”
“如果你想告訴我,你自己會說,不需要問。”
“真冷淡!
“所以你要我問嗎?”
“不要!”
樓靖宇忍不住露出一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的表情,翻了翻白眼又搖了搖頭。
樓凈嵐突然覺得很開心,伸手勾住他的臂彎,小鳥依人般的靠在他身側,抬頭問他,“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愛你?”
樓靖宇忍不住又翻了下白眼。
“快點回答我。”她恰扎北的掐了他一下。
“有!彼挤趷簞萘Φ恼f!凹热挥校墙裉鞊Q你說你愛我!
“不要吧?”樓靖宇苦著臉,實在搞不懂姊姊是失業刺激太大,還是失戀刺激太大,竟突然要跟他玩起我愛你、你愛我的游戲?
失戀?沒錯,就是失戀,因為打死他他都不相信姊姊會為了失業這種事哭花一張臉,所以可能性就只有一個,那就是失戀。至于物件,他根本不用猜也不用問,因為姊姊的男人從頭到尾就只有這么一個而已。
對于姊姊的感情事,他從來不問,但是不問不表示他不知道。
事實正好相反,他什么都知道,知道姊姊曾和一個男人同居過四年,知道那個男人就是她公司的老板,更知道姊姊嘴里雖說不愛,其實心里依然無怨無悔的深愛著對方,否則不會繼續待在那男人的公司里,每天面對著他。
如今,她終于辭職了,雖不知緣由,但他卻很替她高興,因為這代表她終于愿意從早在一年前就結束的戀情中走出來了。
終于,謝天謝地。
“快說!”樓凈嵐恰北北的又掐了他一下,威嚇道。
“我愛你。”他無奈,只能再度臣服于惡勢力。
“大聲點!
“我愛你!”他干脆用吼的,吼完后轉頭問她,“夠大聲嗎?”
樓凈嵐被一逗笑了,整個人樂不可支的點頭再點頭。
姊弟倆就像對熱戀情侶般的邊走邊笑鬧著,壓根沒注意距離他們不遠處停了輛車,車里坐了個人,那人雙眼充血,正眨也不眨的瞪著他們漸行漸遠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