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巖宮,同樣籠罩在一片水霧之中。
除了雨聲之外,還有陣陣的哭嚎聲,是如此哀慟、傷心。翌日一早,宮內到處升起白幛,原來久病未愈的皇上于昨晚駕崩了!
而昨晚那場大雷雨彷佛是老天在哀悼皇上的死。
消息傳出,舉國哀傷,帝京百姓們在得知此噩耗之后,均于門外向宮廷的方向哭泣跪拜。
“皇上……”宮里的娘娘、嬪妃、皇子、公主與二品以上大官都聚集在皇上寢宮前,男的低首不語,女的則俯聲痛哭,氣氛哀凄逾恒。
“皇后,您別哭了,您已跪了整整一天,小心弄壞身子。”嬪妃們合力將皇后扶起。
“皇后,您要節哀呀!您還得主持皇上的后事。”宮中大臣江森上前說道。
“是,我知道!被屎笫昧耸脺I。
此時,一道哭喊的嗓音從外頭傳了進來,“我的皇兄呀!您怎么可以走得這么急、這么早呀!”
聞聲,眾人無不讓開身,只見“慶封王爺”齊城風動作極大的揮袂跪在皇上的遺體前哭嚷著,“您就這么走了,四位皇子年紀還這么小,您怎么舍得撒手而去!
大伙看著他這副痛哭的模樣,卻完全感受不到他的真心,尤其皇后娘娘更是板著一張臉,因為她太清楚了,這根本就是貓哭耗子假慈悲!
“慶封王爺,您別太激動!苯锨暗。
“你要我怎能不激動,他是我的親哥哥呀!”齊城風大聲道:“皇上駕崩,國家不能一天無主,可大皇子單純不足以治國、二皇子也不過才十二,更不可能掌理這么大的國家……而今唯有我能接下這位置!
“皇上遺詔里寫得很清楚由二皇子即位,并讓楊王左右丞相輔佐二皇子!苯[起眸,隨即轉向楊王兩位大人,“您們說是嗎?”
“這……”只見兩人斂下雙眸,往后一退,可見早已被齊城風收買。
“你們但說無妨!饼R城風捻須一笑。
“我們也贊同慶封王爺的意見。”此話一出眾人嘩然,下一刻寢宮外的巖林軍全都舉起武器對著江森與在場的數名后宮。
“難道您要造反?”江森望著這些人,一邊護著皇后與嬪妃娘娘們。
“我這叫造反嗎?這是天意,你們這些女人如果不順從,那我只好將你們一個個丟進冷宮。還有你江森,倘若你再說一句話我就殺了你,會留著你也是因為看重你的才干,可不表示會任你胡來!
由于齊城風不但身為慶封王爺,而且手中握有兵權,以往他在皇上面前總是唯命是從、恭敬有禮,可私底下卻壞事做盡,加上皇上的寵信,于是造就他大膽的行徑,繼而集黨結派,形成目前的局面。
江森瞪大眼,雖然早知道他心術不正,卻沒料到他會有篡位的野心!
眼看皇后娘娘還在他手上,他只好忍辱負重、不再多語,以保住娘娘與幾位皇子的性命為要。
數日后,江森才發現事與愿違,娘娘們一一被打入冷宮,而幾位皇子不是意外身亡,就是被惡意栽贓、指控叛亂,遭流放邊疆。
“連江,我要你去殺兩個人!弊洗笪缓螅R城風還顧忌著一個人,于是將他最倚重的府邸護衛連江找來。
“皇上請吩咐!边B江拱手道。
“二十多年前我皇兄托我將一名叫尉玉嫻的女子弄出宮,當時她腹中還懷有我皇兄的孩子。”
此話一出,只見連江呼吸一窒,狠抽口氣。
“宮里的幾位皇子都處理掉了,絕不能放過他外頭的野種!”齊城風露出邪惡的笑,“皇上駕崩,我猜想那位對皇上死心塌地的尉玉嫻定會回來帝京,所以你們只要密切留意京里的情況,一定可以找到他們的下落!
齊城風心狠手辣,定要趕盡殺絕。
“是,屬下這就去辦。”連江眉心一蹙,即便不愿也只能領命離去。當他走出大殿時,還可以聽見齊城風猖狂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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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就在尉玉嫻得知皇上駕崩當天,就哭著要兒子尉駿帶她返回帝京。此時此刻她心底充滿悔恨,恨自己不該離宮,不該離開他,沒想到這一別就是他們的永別。
才住進客棧,見母親疲憊的模樣,尉駿倍感心疼。
“娘餓了吧?我去樓下讓店小二送碗面上來。”趕了幾天路,娘必然是又餓又累。
“不,我不想吃面,剛剛路過馬長巷時聞到那窩窩頭的味道,好懷念。”尉氏喊住他,因為很久很久以前她曾與他的爹一起在那兒吃過。
“好,我去買窩窩頭!彼p輕拍了下母親的手,這才離開客棧。
來到馬長巷,他看著周遭的景物,雖然已半年沒回來了,但由于從小在這里生長,他對這里的一景一物再熟悉不過。
來到熟悉的攤子前,他驚見一位眼熟的姑娘身影,而這時候她正好轉身,就在兩人對視的剎那,他立刻認出她!
“你……”她不是郡主嗎?怎么會這身打扮獨自一人來買窩窩頭?
姑娘同時面露驚疑,她并沒忘記他,當時夜幕中他那張俊魅好看的臉令她印象深刻,這段時間她偶爾還會想起此事,可是她現在不能認他。
避開他那對逼視的眸光,她轉身欲走。
“姑娘,請留步。”尉駿喊住她,直見她停下腳步才走向她,望著她手里所捧著的窩窩頭,“那天,謝謝你!
“謝我什么?”不難看出她捧著窩窩頭的手有點無措的不知該擺在哪兒。
“是你介紹我到百草堂,雖然我娘的雙眼無法恢復眼力,可總算救回一條命!边@事他一直掛在心上,總想著該如何當面向她道謝,但不知她的姓名也不知她住哪座府邸,要找人并不容易。
“我不懂你在說什么?我并沒介紹你去任何地方!闭嬖,為何要在這里遇見他呢?
“你是想隱瞞身分嗎?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尉駿勾起嘴角,“原來堂堂郡主也會喜歡吃窩窩頭!
她故作懵懂樣,“我不懂你在說什么,看我這身穿著,你就該知道你認錯人了。”
“哦?難道這不是你的喬裝?”尉駿勾視著她好一會兒,扯著笑又道:“剛剛已經說了,我不會說出去,所以你也不用太緊張!
這位郡主還真有趣,以為他的眼力有問題?還是記憶錯誤?即便半年的時間不算短,他也不可能將救命恩人給忘了。
況且,光是那夜在她面紗落下的第一眼,他已被她的美給攝了心,至今不曾或忘。
“我并不緊張,而是既非事實,我沒必要承認!甭湎逻@話,她像是逃走般,迅速轉過身。
他勾起唇角,望著她緊繃的身體,揚聲道:“那只荷包他沒收!
果不其然,走掉的人兒去而復返,站在他面前微蹙著眉問:“現在在哪兒?”
他并沒回答,而是低首輕笑出聲,那笑容就如同他那頭不羈的黑發般在她面前放肆的飄揚著。
“不過一只荷包你就不打自招了?”尉駿勾魅著她纖麗的容顏,幾個月不見,她似乎更加亭亭玉立,雖然現在的她沒有華服襯托,少了郡主的架勢,但也平易近人多了。
而尉駿也不是不識趣的直想纏著她,而是想見她一面不易,他只想多留下一點回憶。更何況,她的堅決否認讓他覺得太造作,這才想盡辦法想揭穿她。
然而,更令他好奇的是,郡主愛吃窩窩頭又不是什么可恥之事,隨便派個丫鬟來買就成,何必親自穿著布衣出府買?
“你!”她還真快被他給逼瘋了,咬牙半晌才道:“還我!
“什么?”他明知故問。
“當……當然是荷包了!比舨皇强丛谒敵醣持锉閷ご蠓蛞黄⑿牡姆稚希挪粠瓦@種人呢!
“很抱歉,我沒帶在身上!彼粚γ剂闷,看她那副珍惜的模樣,便道:“或是說個地方我好拿去給你!
漂亮的五官立刻掩上無措,她一對小拳頭緊緊一握,內心彷佛正在掙扎,又看看他銜著吊詭笑容的臉龐,于是道:“那……那就算了!
“我知道我進不了王府,也沒意思進去,只要你告訴我在哪兒,我可以把荷包交給門房!蔽掘E知道這荷包對她必定別有含義,再說當初她愿意拿荷包出來幫他,他該感恩才是。
于是他收起玩笑的心態,認真的提議,可是她依然做出遲疑狀,他忍不住又道:“你放心,為了不引起懷疑,我會將它包裹好,不會外露的!
她真的沒料到他會設想的這么周全,但是她又怎能答應?畢竟王府不是普通地方,且她現在已不住在王府,而是戒備森嚴的王宮里。
“不必了。”她仍然拒絕他。
“呵!”他摸摸下巴,輕聲笑問:“怕我今后糾纏上你?”
“我沒有這個意思!睋u搖頭,她的確沒這么想過。
“不管你有沒有這個意思,你放心,我有自知之明,還不至于拿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彼∫莸哪樕陷p逸出一絲笑痕。
“你怎么說這種話?”她眉心一蹙。
“我說什么話了?”他臉上揚起戲謔的笑,“莫非在郡主面前不能提到屁股兩個字?”
他從沒在一個姑娘家面前胡說八道,而是他從沒見過這么拘謹又小家子氣的郡主,所以故意鬧著她玩,沒想到愈鬧愈有興趣。
她倒吸口氣,掩著臉幾乎說不出話來!
“好了,不逗你了,郡主看來就要火冒三丈了。你走吧!我會幫你保存好荷包,若他日有緣再見,我會將它還給你。”他回復正經道。
咬咬唇,她也沒回答他好或不好,鎖著眉心望他一眼后便快步離開了。
這趟出門,她不僅懊惱著遇上這么一個人,更不懂白大哥為何不收下她的荷包,難道他忘了那是他教她刺繡的嗎?
見她遠離后,尉駿撇撇唇,旋身去辦他的事。
買了窩窩頭,他趁熱拿回客棧,由于他們能付的房錢少,只能住最后面靠近馬廄的房間,還得忍受難聞的馬糞味兒。
走進屋內,尉駿卻見一名黑衣人待在里頭,而他娘已倒臥在地。
“娘……”尉駿心一提,立即奔向母親,驚詫看著娘倒在血泊中!
“你是誰?為什么要殺害我娘?”尉駿瞇起一雙厲眸,難忍悲痛的一步步走向他。
黑衣人沒有回答,只是握住劍柄,將劍鋒指著他的心窩。
尉駿再低頭看了眼動也不動的娘,一股恨意瞬間充斥胸臆間,隨即從靴內抽出一把護身短刀,“想殺我是嗎?那好,我正要為我娘報仇!”
說完,尉駿立刻沖向對方,黑衣人左閃右躲,避開他的攻擊。
眼看尉駿出手愈來愈凌厲,黑衣人下一刻便從窗口竄出,而尉駿也毫不遲疑地追去。
兩人在無人的后山疾速飛馳,直到京西口的山腳下,黑衣人火速往上逃,尉駿瞇起眸望著他的背影,隨即想到什么似的改變方向,繞往另一邊。
不一會兒,尉駿終于堵住他的去路,冷著嗓說:“這座山我再熟悉不過,你別想逃走!在你死之前,告訴我為何要殺我娘?”
黑衣人依然不說話,而是高舉劍把一步步逼向他,直到他面前數步之遙才道:“等你死了再去問當今皇上!
下一刻,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尉駿揮劍,尉駿沒料到對方劍法如此之快,再加上自己有半年未練功,手法生疏下一步步被對方逼向崖邊。
“當今皇上是誰?”除了巖宮內,外頭百姓尚不知宮中鬧內亂篡位之事。
“這個問題你去問閻羅王吧!”此話一出,黑衣人單手在尉駿胸前與背后連擊數拳,最后在他肩胛處刺入一劍,直見他整個人往后墜落崖底,那把高舉的染血劍才徐徐放下。
同時,黑衣人那對炯亮的眼底釀出點點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