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誰?”
莫名其妙的怒氣在他的血液之中竄流著,盡管她不過是個小小的妾,但卻成功地挑動了他那向來平靜的心湖。
當他尾隨那黑影來到這里,又看到她身邊的樹干上坐著一個男人時,向來沉著穩(wěn)重的他竟然打從心底生出一股想要殺人的欲望。
那種沖動來得那么急、那么強烈,差點讓他向來引以為傲的冷靜自持破了功。
雖然后來終于隱忍了下來,但心頭的憤怒和猜臆卻開始不斷向上累積。
難道……她的特立獨行只不過是來自于她的心另有所屬?
所以,她對一切的事情都表現(xiàn)得那樣不在乎,即使連差點兒被人害死,也不呼天搶地,只當做是她的命?
仰首,再一次看到不該出現(xiàn)且又出現(xiàn)的人時,嫵仙的愕然可想而知。
今兒個究竟是什么日子?
她不過想要出來透口氣罷了,怎么什么牛鬼蛇神都讓她瞧見了?
“你怎么會在這里?”
沒有被當場捉到做壞事的局促,嫵仙反而問得理直氣壯。
“這句話應(yīng)該是由我來問吧!”
屋檐上的小賊原來是她?
這樣的結(jié)果著實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但更讓他詫異的是,她的臉上竟然沒有一丁點兒的心虛和不安。
好像那個翻墻出來和男人幽會的人不是她似的。
“我出來透透氣!焙煤唵蔚慕忉。
“你沒告訴我你會武功!
雖然對她那簡單到不行的解釋皺起了眉,但莫尚天卻沉住了氣,再問。
“你也從來沒問過我。 边@語氣有點兒委屈,也有點兒沖,完全不像是平時那個曲意承歡的小妾。
基本上,他的質(zhì)問讓她覺得可笑!
打她踏進莫家門檻的那一刻,他除了忙不迭地宣告她只不過是一個誘餌之外,幾時又真正想要了解過她了?
“我……”向來睥睨眾人,從來不曾語塞,可是在這一刻,莫尚天卻有著啞口無言的難堪。
在她的目光中,他看得出她向來隱藏得很好的怨懟。
“那么,你還有什么事情是我該知道的嗎?”隱下了方才的怒氣,他難得好脾氣地問她。
“沒有了!”這回答干脆得很,嫵仙睜著無辜的雙眼,雖然對于他此時此刻的好脾氣感到驚訝,但卻也沒有多說什么。
他大爺今兒個有興致問,也得看看她有沒有心情說吧!
今天的她,心緒絕對不佳,所以什么都不想說,當然也更沒有心情賣力扮演那個曲意承歡的小妾。
她知道自己這樣很任性,可是……她就是沒辦法在這時候心平氣和地面對他。
望著她臉上那隱隱閃現(xiàn)的倔氣,這抹倔氣他不是第一次瞧見,可是卻是第一次讓他打從心底好奇起來。
“好,你不說,那換我問?”
“你問吧!”嫵仙意興闌珊地睨了他一眼,雖然態(tài)度依然沒有往日的柔媚,但語氣已較方才柔和了不少,眉宇之間的桀驁之氣也已悄然隱去。
“剛剛那個男人是誰?”想到她方才與那男子并肩坐在樹上的模樣,莫尚天原本不慍不火的語氣突然又重了些。
抬眉,望了他一眼,嫵仙倒也沒有察覺他的異樣,只是據(jù)實以告。
“我大哥!”
“原來是大舅子!甭牭搅怂幕卮,莫尚天的心情突然莫名的輕松了不少,方才圍繞在心頭的那股酸意也驟然消失。
“別叫那么親熱,他不會是個好親戚!睕]好氣的,嫵仙朝他澆了好大一桶冷水。
“他是你的親人,不是嗎?”
“一個隨時隨地想將我賣了的親人,敬謝不敏!辈皇亲栽棺园,她只是很實事求是的回答。
該說是殷家的人個個冷情吧!
所以從小到大,她也不曾感受過什么天倫親情,對她來說,殷家并沒有什么值得她留戀的記憶,唯一能讓她牽掛就只有她那癡傻的娘親了。
“是他賣了你?”低沉的嗓音驟然冷凝成冰,這幾個字仿佛是從他的牙縫間迸出來似的。
嫵仙挑眉望著他,完全不解他的怒氣又是打哪兒冒出來的。
可是那怒火來得那么明顯,教她想要忽略也難。
“你為什么生氣?”終究忍不住的問道。
他向來是個沉穩(wěn)的商人,喜怒也鮮少形于色,可是今日的他卻好像是顆球似的,不斷地充著氣。
“我……”被她這么一問,莫尚天愣了,迎著她那充滿疑惑的視線,他不自覺地回避著。
“被賣有什么好稀奇的,我爹在地方上算是個不大不小的奸商,一生共娶了五個姨太太,總共有十二個女兒,卻只生了我大哥一個男丁。在我大哥的心里,這些妹妹本來就該是他功成名就的墊腳石!
盡管嫵仙嘴里說得云淡風(fēng)輕,可不知怎地,莫尚天就是可以明顯地察覺到她語氣之中的苦澀。
他沖動的伸出手,將她纖細的身子攬入了懷中。
成親好一陣子了,這當然不是他第一次抱她,可卻是他第一次不為了“發(fā)泄”而親近她。
更神奇的是,他那雙厚實的大掌甚至還不由自主地在她的背上輕輕拍了又拍、撫了又撫。
呃!他怎么了?
他那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嫵仙整個人愣住了,向來知道自己該怎么做的她,一時之間竟然亂了。
在緊密的擁抱中,她悄然地抬起頭,看向他那雙深幽的黑眸。
瞧著瞧著,心驟然一動。
他……在心疼她嗎?
應(yīng)該不會吧!像他這樣的男人怎么會懂得“心疼”二字怎生書寫?
她只是他的一顆棋子呵!
有哪個下棋的人會心疼自己手中棋子的那份身不由己呢?
腦中的思緒至此,心中的那股心慌意亂頓時消失了,原有的冷靜清明再次回到了她的腦海之中。
“爺這神情,莫非是在為奴家心疼吧!”
揚起了嫵媚的笑容,她嬌聲試探,然后恣意地將自己柔弱無骨的手攀上了他那厚實的胸膛。
莫尚天伸手攫住了她那雙恣意挑弄的手。如果說,她此舉的目的是要他不要再探詢下去,那么她成功了!
她的確有教他血脈僨張的本事!
“你笑得很假,你知道嗎?”那直接的批評教嫵仙臉上的笑意一僵,但莫尚天卻仍嫌不夠似的,繼續(xù)說道:“你的笑就像帶著一張面具似的,并不是打從心底笑出來的,很丑!”
丑?!
沒人能在聽到這種批評的時候還能笑得出來,尤其是女人。
所以當這樣的批評竄入耳中,嫵仙輕滑過他胸膛的手一頓,臉上頓時浮現(xiàn)了一抹尷尬。
“以后別在我面前笑得那么假了,我想看到你真實的情緒!
這話帶著濃濃的命令意味,可是卻又夾雜著淡淡的溫柔,不過那溫柔卻達不到她的心里。
真實……
什么是真實的情緒她不知道,幾乎是從還沒有學(xué)會走路開始,她就已經(jīng)知道必須隱藏自己。
凡事都不隱藏的結(jié)果只有一種,那就是被傷害得遍體鱗傷而已。
而他竟然希望自己在他的面前敞開自己,這不是等子要她把能夠傷害自己的情緒交給他嗎?
這種事是絕對不可能發(fā)生的!
但……她卻依然應(yīng)允。
“好!”簡單的用一個字回應(yīng),臉上那“很假”的魅笑雖然已經(jīng)卸下,但卻依然面無表情的不帶一絲真實的情緒。
表面上,她就像是一個木偶人似的聽話,他要她往東,她就往東,他要她往西,她就往西。
可是……骨子里,這個女人其實叛逆得緊呵!
莫尚天搖了搖頭,望著她那緊抿著的紅唇,淺淺的嘆了口氣。
傾身吻上了她的紅唇。
這一個吻,不帶任何一絲的掠奪,反而夾雜著不言可喻的溫柔。
應(yīng)承著他的需索,也懶得理會這其實該在閨房發(fā)生的事在大太陽底下發(fā)生,那微微的風(fēng)甚至還舞起了她黑緞般的發(fā)絲。
似乎感受到他那與以往不同的態(tài)度,嫵仙睜著眼,凝望著他那張宛若刀雕斧鑿般的臉龐。
他……怪怪的!
說些奇怪的話,做些奇怪的事,就連態(tài)度仿佛也帶著一絲的憐惜。
呵!這些應(yīng)該都是不可能的吧!
甚至應(yīng)該說是假的。
憐惜這種東西通常都是一種武器!
一種男人用來控制女人的武器,而她拒絕被控制,當然也不愿相信他的態(tài)度是真實的。
他現(xiàn)在的作為絕對只是一種心血來潮的狎弄,或許只是想試試自己的魅力究竟有多無邊。
她——不過只是一顆任人擺弄的棋子罷了!
即使在那柔情滿滿的狂吻下,嫵仙依然這樣堅定的告訴自己,不容許自己動搖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