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半個多小時,童海霏已經帶著兒子來到李照祺的公司樓下,先撥了一通電話給他,然后母子倆在一樓門廳等待。
司祺牽著母親的手,仰起漂亮的小臉。「媽媽,我們要去見爺爺、奶奶,就是爸爸的爸爸和媽媽對不對?」
「沒錯!顾皖^對著兒子笑說。
他想了想又問:「他們會不會很兇?」
童海霏猶豫著該怎么說!高,有一點點兇!
「這樣啊,沒關系,我會保護媽媽的。」司祺昂起下巴說。
她噴笑一聲!改蔷桶萃心懔!
聽母親這么說,司祺更有自信了。「沒問題。」
如果可以,童海霏真不希望讓兒子去面對可能會出現(xiàn)的難堪場面,聽見任何咒罵,不希望讓他受到傷害,但現(xiàn)在卻不得不這么做,因為這是在為他們一家三口的未來而努力,缺一不可。
這個時候,剛從電梯里出來的李照祺正好見到他們母子相視而笑的畫面,目光也柔和下來。
「我們走吧!顾麪科饍鹤恿硪恢皇终f。
司祺看了看牽著自己的父母,紅潤的嘴角彎得高高的!缸甙!
「嗯。」童海霏先覷了李照祺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堅定,便深吸了口氣,又低頭叮嚀兒子一遍。「等一下見了爺爺奶奶要有禮貌知不知道?」
「我知道啦,你說好多次了!顾眷鞔舐暤卣f。
童海霏不禁笑瞪一眼。「知道就好!
于是,李照祺帶著母子倆走到距離公司不遠的停車場,然后一起前往父母的家,一起面對眼前的挑戰(zhàn)。
一路上,兩個大人都沒有說上半句話,坐在后座的司祺似乎也感受到不尋常的氣氛,乖乖地坐著,沒有一直問問題。
這個時間不是交通巔峰,所以很快就來到了士林。
童海霏看著窗外,十指還是不免緊張地攥著裙子,因為知道快到目的地了。
這時,一只男人寬厚的手掌伸過來,握住她的。
她抱以微笑,也回握。
直到座車在社區(qū)內的停車場內停妥,他們又走進一棟氣派豪華的大廈,接著進入電梯,傾聽著電梯轉動的聲響,讓人快要無法呼吸了。
這也是童海霏第一次來他的家。
李照祺偏頭安撫她!冈趤碇耙呀浵却螂娫捀麄冋f,我馬上要帶你和司祺過來了,如果我爸罵得不好聽,你要忍耐。」
「不要擔心,我知道。」再難聽的話,她都聽過了。
當!電梯到了八樓。
他率先上前幾步,按了門鈴。
在李家待了好多年的歐巴桑來開了門,對李照祺使了幾個眼色,意思就是要他小心一點。
李照祺心里自然有數(shù),于是回頭對童海霏母子說道:「我們進去吧。」
不過就在他們換上拖鞋,穿過玄關,走進寬敞的客廳之后,見到不只父母在而已,還有讓李照祺意想不到的焦麗雯。
「哼!你還知道回來?」有著花白頭發(fā),從高科技電子上市公司高層主管退休的李父劈頭就罵!耕愽┲牢冶荒銡獾醚獕荷撸R上就來看我了!
在李父的眼中,根本當作沒有其他外人在。
「照祺,你有客人?」焦麗雯從沙發(fā)上起身,早就發(fā)現(xiàn)李照祺身后的一大一小,小男孩長得很像媽媽,他們簡直像是一家人,頓時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李照祺不用問也猜得到父母是故意把焦麗雯請到家里來,就是要給童海霏一個下馬威,讓她知道他們心目中已經有更適合的媳婦人選。
「他們不是客人……」他才說到這里,后面的話便硬生生的被父親打斷。
花白的頭撇了開來,還不屑地哼了哼。「他們連客人都不算,馬上就要走了,麗雯,你就當作沒看到。」
童海霏鼓起勇氣開口打了招呼。「伯父、伯母,好久不見!
李父懶得跟她說話,直接對兒子吼道:「還不快點把人趕出去?」
「照祺,不要再惹你爸生氣了,快點趕他們出去!估钅府吘惯是袒護兒子,可不希望父子倆鬧僵了。
瞥了父母無視海霏的那種冷淡態(tài)度,李照祺便將兒子牽到自己的身前。「海霏你們都見過,我就不多做介紹了……爸、媽,這是我的兒子,他叫做司祺。」
李父瞥了一眼這名生得好漂亮好可愛的小男孩,根本是他母親的翻版,態(tài)度上更是絲毫沒有轉變。「那個男人的女兒所生的小孩,我們李家可不要,這輩子都別想我會承認他,通通給我滾出去!」
就算再早熟懂事,司祺也被這種惡劣的態(tài)度嚇到,躲回母親懷中。
「伯父,你可以恨我,但是請你不要把話說得這么難聽……」童海霏繃著嬌顏,一心一意想保護兒子。
他冷哼一聲!改氵@個女人還真有心機,以為生了個兒子,我就會讓你進門,告訴你好了,永遠別想。」
「爸,司祺是我的親生兒子,這是你怎么也無法否認的事實!估钫侦魍耙徊剑瑩踉谕v缸拥纳砬。「我也知道你無法接受他們母子,只是想告訴你和媽,我不能再丟下他們,他們是我最重要的人!
「我跟你媽就不是你最重要的人嗎?」李父暴跳如雷地問。
李母也覺得兒子就要被搶走了。「果然有什么父親,就有這種不要臉的女兒,居然還敢厚著臉皮回來!
「媽!」李照祺委實無法接受母親的說法!改銈儺斈昃褪怯眠@些話,來逼海霏離開我的嗎?」
「難道媽說錯了?」李母理直氣壯地問。
夾在他們中間的焦麗雯可是相當尷尬,要不是李照祺的母親一直打電話給她,非要她來家里坐坐不可,也不會遇上這種狀況,早知道是這樣就不來了。
「伯父、伯母,我還有事就先回去了,改天再來看你們好了。」李照祺連兒子都有了,她還能冀望什么。
李父馬上換了張和藹的臉孔!耕愽医^對不會答應照祺跟這個女人在一起,你才是我們想要的媳婦。」
「伯父、伯母,看來我是沒有緣分當你們的媳婦了。」焦麗雯不是瞎子,她把李照祺護衛(wèi)的態(tài)度全看在眼底,要是硬爭下去,只會讓自己變成破壞者,也得不到他的心!肝蚁茸吡恕!
眼看媳婦飛了,李父臉色更難看。
「我跟你媽說什么都不會答應讓你和這個女人繼續(xù)在一起,就算有兒子又怎么樣?還怕找不到女人幫你生嗎?」他捂著心臟,氣到快喘不過氣來了。
李照祺看著自己的父母,語重心長地說出心里話!肝抑朗迨宓乃雷屇銈兒苌鷼、很難過,恨不得親手替叔叔報仇,可是海霏并沒有錯,當年的她根本無法阻止大人們所做的事……」
「沒有錯?她就錯在是那個男人的女兒,要不是她爸爸害的,你叔叔又怎么會死?」說到這兒,李父便氣急敗壞地用手指比向童海霏!改氵@個女人還想賴在這里多久?還不快滾!」
童海霏喉頭像梗著什么!覆福俏野职,我沒辦法跟他撇清關系,甚至不管他做錯什么事,他還是我爸爸,我不奢望你們能原諒他,或是馬上接受我;但是人生能有幾個八年,這八年來,我依照當年的約定,不跟照祺聯(lián)絡,可是司祺愈來愈大了,我希望能給他一個爸爸……」
「你別作夢!」李父破口大罵。
李母也站在丈夫那一邊!肝覀兛刹怀姓J有這個孫子。」
「伯母……」童海霏眼眶泛紅地低喚!改阌憛捨、恨我都沒關系,但是司祺還是你們的孫子…」
「口口聲聲都是孫子,以為我們就會稀罕嗎?」李母冷嘲熱諷地笑了笑。「你想都不要想。」
她微啟唇瓣,還想說些什么。
李父已經忍耐到了極限。「說完了沒有?說完就快滾!」
「不要再罵我媽媽了!」偎在母親懷中的司祺真的生氣了,忘記剛剛的害怕,大聲地叫道。
司祺這一聲稚嫩的怒吼,讓在場的大人都怔住了。
「你們?yōu)槭裁匆R我媽媽?我媽媽又沒有做錯事……」司祺離開母親的懷抱,瞪著眼前的兩個老人,兩只小拳頭握得好緊!改俏腋銈冋f對不起好了,為什么還要一直罵一直罵?」
李父和李母看著小男孩很勇敢地挺身而出,只為了保護母親,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燃著怒火,直直地瞪著他們,這個眼神跟他們的兒子小時候如出一轍,只要有人說自己家人的壞話,就會很生氣的捍衛(wèi)到底。
「司祺……」童海霏伸手要把兒子拉進自己懷中。
「誰都不能欺負我媽媽!」他一把推開母親的手,依舊仰著小臉,怒瞪著自己的爺爺和奶奶。
李照祺揉了揉兒子的頭發(fā)!负昧!
「媽媽,我們回家!」司祺癟了癟小嘴,不讓自己哭出來,然后用力拉住母親的手,就往門口走去!肝覀儾灰賮磉@里了……就算沒有爺爺、奶奶也沒關系,我有媽媽就好,干么來這里挨罵……」
童海霏吸了吸氣!杆眷,你聽媽媽說……」
「我可以又沒有爸爸,但是不要你一直被人家罵……」大顆大顆的淚珠從司祺眼眶中不斷地滾下來!肝覀兛禳c回家!」
見兒子哭了,她用手捂住唇!负茫覀兓丶。」
聽到母親答應了,司祺轉過小小的身子,突然張臂抱了一下李照祺,這也是他第一次主動去摟住父親。「爸爸再見,我跟媽媽要回我們的家了……以后……你不要再來了……嗚嗚……哇……」說到這里,他終于嚎啕大哭,想到好不容易有爸爸,以后又要沒有了。
「對不起,我們先走了!雇v雀罡负屠钅妇狭藗躬,然后蹲下身子,將兒子抱起來便奪門而出。
李照祺鏡片后的雙眼整個泛紅,滿臉沉痛地望向父母!改銈兛梢粤R我不孝,甚至對我感到失望,我也非常抱歉傷了你們的心,但是我只有一個人,也只能做出一種選擇……」
因為喉嚨緊縮得厲害,連聲音都快發(fā)不出來,他便跟著轉身離開,無法兩邊都顧及到,李照祺也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他很快地搭電梯下樓,想要追上童海霏母子,是兒子的哭聲讓李照祺循聲找到在大廈外頭的他們。
「嗚嗚……」司祺摟著母親的脖子,哭得好大聲。
「媽媽沒事,不要哭了……」童海霏輕拍他的背,柔聲安慰。
「我來抱他!估钫侦魃焓謴乃龖阎斜н^兒子。
司祺猛揮著小手,就是不給父親抱。「你快走啦……你會讓媽媽又被罵……」
「不會了,爸爸以后不會再帶你們來這里……」李照祺已經不打算讓他們母子又一次承受這樣的難堪和窘境!肝冶WC!
「他們不喜歡我和媽媽就算了……我又不要他們喜歡……」司祺哭到不斷地打嗝!肝也挪幌『保
當媽媽的聽到兒子這么說,早已泣不成聲。
「好,爸爸知道了。」李照祺掏出手帕,幫他擦眼淚。
「我討厭他們……」司祺為母親抱不平地叫道。
「司祺,不可以這樣說爺爺奶奶!」童海霏抹著臉上的淚水,還是低聲斥責兒子!高@樣很沒有禮貌!
司祺癟了癟嘴,不敢反駁。
「先回你那里去吧!估钫侦饕幻嬲f,一面抱著兒子走向停車場。
童海霏攢起眉心!缚墒悄惆謰屗麄儭
「也不能心急,慢慢來吧!顾荒苓@么安撫。
她垂下眼瞼,頷了下首,也只能暫時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