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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親別計較 第六章
作者:溫妮
  進了急診室之后,梁法剛的大驚小怪換來護士小姐們的白眼,不敢相信這年頭還有人如此荒謬地浪費醫療資源。

  最后,是某個護士免費提供了藥水與OK繃,才將他倆掃地出門。

  這么丟臉的事對苗可恬來說,別說是以前沒做過,她根本是完全想不到!

  “我就說了嘛,這種程度的傷根本不用上醫院啊!泵缈商竦吐曕洁欤蟾胚@輩子都不想再踏進這間醫院了,實在是太太太丟臉了啦!

  “讓護士清潔過傷口,我會比較安心!绷悍▌偛恢每煞竦卣f道。

  “你倒好,只要一直板著臉,人家就不敢笑你,但我怎么辦。俊泵缈商襦街,滿臉不甘愿。

  也只有這種時候,她才會羨慕梁法剛擁有一張難以動搖的冷漠面具。

  不認識他的人,很容易在第一次見面時誤會他冷漠無情,加上他又一副獨行俠的模樣,仿佛這輩子從沒依靠過任何人,一出生就能養活自己似的。

  如果不是在那種情況下認識他,恐怕她也不會發現他藏在面具底下的溫柔吧。

  思及此,苗可恬不由得在心底默默嘆息。

  正是因為了解他的溫柔之處,所以才會更切不斷啊。如果他再壞一點、再邪惡一點,那她就可以找到理由拒絕他了。

  偏偏他是如此溫柔,令她無從討厭起。

  除了他的黑道身分外,她實在挑不出什么大缺點啊。她再次嘆息。

  噢,這可惡的男人,既然長得一副“生人勿近”的臉孔,性格也應該冷酷點、討人厭一點!這么溫柔是要死啦!

  “這么說來,我還沒聽你提起過你的父母厚?”苗可恬問道。別說是父母的事了,他連自己的事情都很少提,她甚至無從猜測他是出身何方、有何學經歷,這個男人對她來說,是一團謎。

  梁法剛沉默著,正當苗可恬以為他不可能回答時,他卻慢慢開口說道:

  “……他們已經過世很多年了!

  “咦?”沒料到他會回答,苗可恬張口結舌,直到奸半晌過去,她才結結巴巴地道歉!皩Σ黄穑也皇枪室庖崞鹉愕膫氖碌。”

  雙親都過世了,難怪他不曾提及,因為誰會逢人便介紹自己的父母死了?

  “那不是你的錯!绷悍▌倱u搖頭,低垂的眼眉卻說明了他心情低落。

  正當苗可恬想俏皮地反問一句“那是誰的錯?”來沖淡當下沉窒的氣氛,她突然注意到他眼中無法錯辨的恨意。

  苗可恬不知道他想起了什么,但那件事十之八九與他的雙親之死有關,她緊緊閉上嘴,不敢再追問下去。

  她很怕會聽到一個自己無法承受的故事。

  苗可恬拍拍他的手,想安慰他,卻發現自己的左手居然被握在他手里。她瞪著自己的手,努力回想他們足從何時開始牽手的?

  她怎么也想不起來,但直到方才注意到為止,她居然從頭到尾都沒意識到自己的手正被人牽著?!

  天啊,她有這么習慣他的存在嗎?

  苗可恬像被火燒似的甩開他的手,突然被甩開的梁法剛則一臉莫名其妙地回望她,苗可恬心虛地向前走了幾步,才說道:

  “我該回去工作了,如果老板找不到我的話,一定會擔心的!

  梁法剛皺皺眉,并不是很贊同她再回去工作。

  “你還有傷……”

  “拜托,這種程度的小傷涂點口水就會奸了,你干嘛這么大驚小怪啊!泵缈商駴]好氣地轉頭瞪他!白约罕蝗丝硞麉s不肯上醫院,我才稍微剪破皮你就急著要找醫生幫我縫傷口,你這個人怎么可以兩套作風?”

  不是說笑,他剛剛沖進急診室時氣勢驚人,負責登記資料的護士小姐還以為她是受了什么大傷,直到她亮出那個小小的傷口,護士小姐的表情立刻變成罔字人。

  直到此刻,苗可恬終于了解“罔”這個顏文字,為什么能橫掃各大BBS站,愛用者多得不得了,因為它還真是寫實!

  “你跟我不一樣!绷悍▌傒p輕吻了吻她貼著OK繃的指尖!澳惚任抑匾嗔耍瑦壑、關心你的人很多,不像我,我什么都沒有,即使死了也不可惜!

  他說得很認真,仿佛真的不怕何時走向生命的終點。

  聽他輕描淡寫地說著自己隨時可以去死,苗可恬只感到一股怒意升起。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么?!”苗可恬氣急敗壞。“什么叫做‘即使死了也不可惜’?!我不是人嗎?我不會為你擔心嗎?!”

  “我不是……”

  “不要解釋!反正你覺得我不關心你嘛!干嘛對一個外人解釋這么多呢?”

  苗可恬氣死了,干脆拋下梁法剛,自己一個人走掉。

  她越走越氣,幾次為他處理傷口的經驗讓苗可恬不由得懷疑,其實這個男人一點也不在乎他自己的身體吧?

  否則任何人在這般傷痕累累之后,不會萌生退出黑社會的念頭嗎?

  今晚在那間公司見到梁法剛,苗可恬在訝異之余,也不由得好奇起梁法剛在組織中的身分與地位。

  先不管與他同行的人究竟曉不曉得梁法剛是黑道份子,但光就他們當時表現出來的感覺,可以讓人一眼即知這個團體的地位高低關系,梁法剛是他們當中的頭頭,這一點是毫無疑問的。

  即使那間公司真的坐擁黑道金援,應該也不可能隨便安插手下進入公司,畢竟“黑道開的公司”,光聽就覺得名聲不好了。

  因為梁法剛身上有這么多的舊傷,加上前兩回明顯是火拼過后的新傷,苗可恬一開始根本沒想過他在組織中能有什么地位,但今晚在那間公司所見的,讓她不由得懷疑自己是否弄錯了?

  這個男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苗可恬狐疑地想著。

  參與火拼應該是低階組員的工作,但能夠進入一般公司掌權,又顯然是高階干部才可能被指派的職責……

  本以為今晚發生的事讓她對他的了解更進一步,結果隨之而來的謎團,卻把苗可恬逼退百步之外,她真的是越來越不了解梁法剛這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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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數日后

  那一夜與梁法剛不歡而散后,苗可恬一個人回去工作,他沒再追來,而她也樂得清聞,直到最后,老板都沒發現她一度離開崗位,為免解釋而來的麻煩,苗可恬干脆閉嘴,假裝那一夜什么事都沒發生。

  但只有苗可恬自己曉得,絕不是什么事都沒發生。

  即使再怎么逃避,她的心依然會為他的事動搖,也才會因為他的不愛惜自己而大發脾氣,那時沖口而出的責罵正是最好的證明……

  可一想起他認為自己在這世界上是孤身一人,沒有任何人會關心他、擔心他的死活時,苗可恬只覺得好想哭。

  只要有機會認識他,就會曉得他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為什么他要把自己搞得如此孤僻而神秘?不讓任何人親近呢?

  苗可恬無法理解,而這也讓她覺得他倆的距離奸遠、好遠……

  “可恬?可恬!苗可恬!”

  突來的呼喝聲讓苗可恬嚇了一跳,她抬頭,老板正皺眉看她。

  “可恬,我真的覺得你最近不大對勁耶,要不要休息幾天,把你現在擔心的事處理一下,然后再回來工作?”老板間道。

  苗可恬的手藝好、工作起來又俐落,雖然才加入不久,但對店里來說,已經是不可或缺的戰力。不過最近這一陣子,她時常像剛剛那樣一恍神就是好半天,雖然工作時一樣用心,而且也不曾出過差錯,伹老板仍然擔心她的情況。

  如果有問題就要盡早解決,千萬別拖到會影響工作的地步,倘若等到哪天工作上出了無法挽回的錯誤時,那就太遲了。

  看到老板臉上顯而易見的關心,苗可恬覺得非常窩心,她何德何能,不但擁有一票情同姐妹的好室友,職場上還有個好老板照顧。

  “沒事的,我只是……只是在想一些新的花樣設計,所以才會常常發呆!泵缈商衩銖婈藗理由,希望別再讓老板擔心下去。

  “是這樣嗎?”老板還是有些懷疑。

  “是啊,真的是這樣的!”苗可恬熱切地拼命點頭,希望可以讓老板安心。

  “既然你這么說了,那我也不追究了!崩习鍝u搖頭,無可奈何地說道。“既然你沒有問題,那我就指派你一項新工作吧。”

  “新工作?”苗可恬愣了下。

  “嗯,記得我們前幾天去過的那間公司嗎?他們剛剛來電,說是有個主管很欣賞你的作品,希望你能去他的辦公室插盆花。因為不算在我們與那間公司簽定的合約里頭,所以對方會另外付錢,如果順利的話,以后也可以跟我們長期簽約!

  一談到可能做成長期生意,老板立刻態度熱切地說道。

  光是每天開門賣花,其實收入有限,而且也不穩定,所以像為那間公司一星期更換一次花飾,便是他們這家店最重要的收入之一,如果能再增加一個長約,那當然是再好不過的。

  “那我什么時候過去?對方有什么指定嗎?”聽到對方欣賞她的作品,苗可恬自然喜上眉梢,先前的郁悶亦一掃而空。

  “對方希望你今天就可以過去一趟,花材全讓你選擇,大概是一個中型花瓶的大小,我順便幫你問過了,瓶身是通體墨綠的素色花瓶,該主管是男性,并沒有特別偏愛何種花款。”老板一一交代。

  像這種完全不限定內容的工作,有時反而是最困難的工作,因為無法得知雇主的心意,一切全憑當下的發揮,在在考驗苗可恬的實力。

  “……那我立刻出發可以嗎?”苗可恬俐落抄下老板的交代,并環顧店中今日進貨的花朵,迅速在腦中選定欲使用的花材。

  雖然一想到梁法剛可能也在那里,讓苗可恬有些卻步,但生意就是生意,她沒有道理為了一個不一定碰得到的人,而影響她的工作。

  “你現在就可以過去,向柜臺通報你是財務部找去的就行了!

  苗可恬帶妥工具出發,不一會兒功夫就來到指定地點。

  雖然她來過這家公司好多次,但她還是第一次在白天踏進這里。

  苗可恬好奇地瞧瞧左右,白天與晚上所見到的感覺非常不同,甚至就連花飾展現出來的姿態都不一樣,她仔細觀察自己所插的花飾,并暗暗記下應該要改進的地方,然后才向柜臺通報她是受雇來工作的。

  柜臺很快就確認她的身分,并讓苗可恬自己坐電梯到五樓的財務部,一踏出電梯,苗可恬突然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這層樓……不就是她前幾天碰到梁法剛的樓層嗎?

  老板說是這兒的主管欣賞她的作品,這個主管該不會跟梁法剛有關吧?

  苗可恬雖然覺得不安,但既來之則安之,她努力告訴自己“這是工作”,她只要把花插完就可以走人,完全不用理會梁法剛的存在,搞不好她還不一定會遇上他咧,畢竟她之前來工作過這么多回,也只有前幾天才碰過他一次啊……

  她拼命找理由說服自己,但這些假裝出來的冷靜,卻在看到前來迎接她的秘書時碎成片片。苗可恬記得這個女人,她就是前幾天跟在梁法剛身旁的職員之一。

  不會這么巧吧,相同的樓層、相同的職員,要說那個主管不是梁法剛的機率還真是越來越低了。

  “華兒花坊的苗小姐嗎?我們主管出去開會了,不過他有吩咐,你可以進他的辦公室插花,如果有任何需要,只管交代我,我姓涂。”涂秘書一邊說著,一邊領著苗可恬走進主管辦公室。

  聽到主管不在,苗可恬松了一大口氣,因為她現在真的很怕與該主管碰面,尤其那人是梁法剛的機率又高,讓苗可恬現在只想先跑再說。

  要不是工作不能棄之不顧,她還真的會想一走了之。

  偏偏她跑不得,因為她跑了對店里的名譽有損,自己挨罵也就算了,若是害到老板就真的糟了。

  涂秘書將苗可恬帶進辦公室后就立刻離去,顯然還有其他工作待辦,至于苗可恬則專心地觀察對方準備的花瓶,在腦中繪好設計圖后開始工作。

  幸好這個花瓶的感覺與她之前的想象出入不多,她帶來的花材也很充足,應該可以完成一個不錯的作品吧。

  在插上最后一片飾葉后,苗可恬向后退了一步,滿意地欣賞自己的作品。

  因為這間辦公室的主人是男性,所以她沒有弄出一大盆鮮花,而是以長青的大片綠葉為基底,在與墨綠色的瓶身搭配的同時,亦展現出男性化的一面。

  “很漂亮的花,你真的很優秀!

  不太大聲,卻依舊清楚可辨的掌聲在苗可恬身后響起,她轉頭,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真的看到梁法剛站在眼前,她仍是嚇了一大跳。

  “你是財務部門的主管?”她嘆息地問道。結果搞了半天,這只是他釣她上鉤的辦法,而不是真的有人欣賞她的作品嘛。

  “我是。”梁法剛大方承認。

  “難道你的部屬都沒有懷疑過,你之前為什么會兩度帶傷上班?”苗可恬暗指他曾兩次受傷被她所救。

  當時他的傷可都不是什么小擦傷,如果他還照常來上班的話,難道沒人起疑?

  “一般職員都以為我的嗜好是極限運動,所以偶爾受點傷不會有人注意,如果真的需要療養,我自然會請假幾天。”梁法剛不置可否地答道。

  苗可恬啞口無言,簡直不敢相信他連受傷的理由都準備周詳,顯然他不是第一次使用極限運動這個理由,也不會是最后一次使用。

  她嘆了口氣,她果然搞不懂他。

  “為了見我一面,你還真是煞費苦心,居然連‘欣賞我的作品’這種理由都拿出來了。”苗可恬看著自己剛剛完成的新作,突然覺得它沒那么棒了。

  “我是真心喜歡你的作品,非常漂亮,而且變化多端,卻又能維持一系列的感覺,即使在辦公室中也不顯得突兀!绷悍▌傉\懇說道。

  為了工作,他去過不少公司行號,多數的辦公室盆花,都是一模一樣的死板,因為需要花飾的地方很多,負責的花店可能是想節省工作時間,因此都是只有兩、三種不同的設計交替,看多了自然嫌膩。

  像苗可恬這種幾乎個個作品都不盡相同的,自然特別亮眼突出。

  聽著他的贊美,苗可恬的心情非常復雜,因為她雖然很高興有人贊美自己,但又不由得懷疑他只是想靠贊美拉攏她罷了。

  面對苗可恬的沉默,梁法剛也沒有特別的表示,只是看看手表,然后說道:

  “午餐時間到了,讓我請你吃頓飯吧?”

  “不用了,我該回花店了!泵缈商駬u頭拒絕。

  她今天是為了工作才會過來,可不是為了跟梁法剛吃飯吶。

  “別擔心,我已經跟你老板說過了,你不必急著趕回去。”說著,梁法剛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看到梁法剛的表情,苗可恬就知道他真的跟老板通過電話,所以他現在才會露出這么高興的笑容,因為他已經發現她的老板其實是個女人,根本不可能變成他的情敵。

  可惡,這個奸詐的男人。苗可恬不高興地嘟嘴暗罵。

  這家伙根本是已經設計奸的嘛,先是利用公司的名義把她找來,然后自己先不出現,讓她放松戒心,然后在這段期間偷偷摸摸截斷她的退路……如果她現在立刻回去店里,老板一定會問她為什么這么快回去?

  而且天知道他跟老板說了什么,苗可恬實在很怕他會說出什么不該說的,等她回去后可能還得想辦法收拾殘局。

  “一起吃午飯吧?我會老實交代我跟你老板說了什么!绷悍▌偽⑿,心情好得不得了。

  最后,雖然苗可恬再怎么不甘愿,還是乖乖陪他去吃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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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一次的午餐之后,他們又吃過無數次的午餐。

  每一次見面,苗可恬都告訴自己這是最后一次,但一次接著一次,她始終無法拒絕他的邀約,結果就是不斷的惡性循環。

  說起來,梁法剛真正使計逼她就范的,也只有第一次的午餐邀約,在那之后的每一次,幾乎只要他開口邀約,她就一定會點頭。

  事情發展至此,苗可恬已經完全搞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想什么,明明不該再與他有牽扯,結果她現在做的又算什么?

  難道說光看著他每日西裝筆挺地坐在辦公室,她就可以遺忘他曾兩度滿身是血地倒在花店后巷嗎?

  苗可恬不斷質疑自己,粱法剛是黑道份子的身分一天不改變,她就不應該再跟他來往,因為總有一天意外會發生。

  極限運動這幌子能用多久?他再繼續與危險共舞,死神終會找上他。

  “你不能退出黑社會嗎?”

  這一天,苗可恬終于忍不住開口詢問。

  梁法剛沒有回答她,只是放下手中的餐具,定定看著她。

  苗可恬沉默了,他不愿意為了他們改變自身的環境,那她又為什么要繼續跟他糾纏不清?

  五年前的痛苦還不夠嗎?難道她還想再嘗一次?

  這一餐,最后誰也沒能吃完餐點。然后梁法剛開車送她回她與朋友們合租的公寓,一路上,苗可恬非常沉默,她看著車窗外的雨景,心中的情緒也像這幾天怎么也下不完的大雨一般,低迷得不得了。

  “可恬,為什么不再說話了?”梁法剛率先打破沉默。

  “……我們果然還是沒辦法在一起!眹@了口氣,苗可恬舉手投降。

  “你在說什么啊?”梁法剛臉色丕變,他以為經過這段日子的和平相處,他與可恬已經達成某種共識,讓兩人可以再像以前一樣開心交往。

  難道他誤會了?

  他們這些日子以來不斷共進午餐、晚餐,對她來說一點意義也沒有嗎;:

  “我要的,你給不起!彼o繃下巴,眼神哀傷。是了,從一開始她就知道他給不了,為什么她還要不死心地奢求呢?

  非得到剛剛那樣,自己拋出去的問題卻得不到回應時,她才能覺悟嗎?

  如今答案既然已經清楚,那她就不該再猶豫了。

  “沒有什么是我給不起的!只要你說,我一定給!”

  “我要一個家,像那樣的一個家——”

  正好他們在等紅綠燈,她指著車窗外,在十字路口的其中一個天橋柱腳下,有兩個小孩穿著雨衣、踩著小雨鞋,正開心地踩著水嬉戲著。而一旁的父親則打著傘,臉上掛著既無奈又寵溺的表情。

  那是一個和樂融融的完美家庭。苗可恬和梁法剛都很清楚,要擁有那種家庭,背后需要什么樣的條件。

  梁法剛閉閉眼。的確,那是他唯一給不起的。

  “法剛,讓我走吧,我不想再為你心痛了!泵缈商駠@息,她已經受夠了為這件事再起爭執,現在的她,只想要安靜地離開他。

  或許回家后她仍會放聲大哭,但至少在這一刻,請讓她保持堅強的模樣,她討厭不斷在他面前哭哭啼啼,仿佛自己除了哭泣,什么都辦不到。

  “……我辦不到!

  梁法剛知道,他的身分讓他沒資格東縛任何人,如今可恬既然開口了,那么自己就應該放手讓她走。

  但他辦不到。

  再次擁有她的歡樂,讓他等于重拾生命力,她就是他生命中的太陽,沒有人會放棄自己的太陽,即使是太陽自己想離開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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