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是項夕兒重生后過得最快樂的一天,除了在賞花會上獲益良多讓她開心外,袁勢封為她慶生的意外驚喜才叫她連作夢都會笑。不過樂極生悲的結(jié)果就是婆婆異常的忿怒,即使有袁勢封的一肩扛起,她依然沒能躲過婆婆的怒火。
首先是晨昏定省時,一定會被罰站半個時辰以上才會允進屋去,理由?要什么理由,就是直接叫她等一下,然后一等就是半個時辰,連張椅子都沒得坐,更別提有茶喝了。
其次是冷言冷語、冷臉以對加吹毛求疵,別的不說,光是她身上的衣著飾品到她老人家眼中都會成為挑剔的源頭,什么配色難看,樣式老氣,不夠端莊,不倫不類的,總之每天不刺她幾下就會渾身不舒服就對了。
其三是綁架她兒子,硬是將曜兒留住在紫竹苑里,不讓他們母子親近。這一點有些過分,但幸好去軍營一待便是五天時間的袁將軍回來之后,就將被綁架的兒子救了出來,讓他們母子得以重逢。
其四也是最后的殺手锏,同時也是最讓她發(fā)火的一點,那就是突然接了一位一表三千里的表妹進將軍府住,而且還將人安排到她的朝露苑,并要她以姊妹之禮相待。這分明就是在幫他兒子納妾,還說什么表妹?見鬼的表妹!
這件事她沒有松口,直接推給了袁勢封,說要問過將軍的意見,她不敢擅自作主等等。當然,她變相的拒絕當場就把婆婆給惹火了,但她卻一點也不在乎,反正沒惹她她也是火冒三丈,惹了從三丈變五丈而已,其實也沒太大的差別。
可是婆婆更狠,竟然在她回到朝露苑之后,后腳就直接命人把那位“表妹”送了過來,而且還配了婆子和丫鬟,整理廂房等事一手包辦,然后強勢入住。
“夫人,老夫人這樣實在是太過分了!還有那位表小姐也是,一個云英未嫁的姑娘竟然厚著臉皮住到人家的后宅里,她還要不要臉。俊
兩個紅氣忿不已。
“不行,一定不能讓她住在這里,否則等將軍回來在朝露苑住了一個晚上,誰知明天會不會謠言滿天飛,到時候即使將軍不愿意也不得不納她進門做小!奔t韻看得比主子更明白。
項夕兒倏然怔住,她沒想到謠言的問題,只想到近水樓臺先得月這一點。
“看樣子姜還是老的辣。”她不由得感嘆了一句。
“夫人,這件事二夫人也有參與!奔t歆突然爆料。
“怎么一回事?”她問道。
“這位表小姐是二夫人特地托人去找來,接回將軍府的!
“這話可不能亂說。”
“奴婢沒有亂說,這是二夫人身邊的采菱親口告訴奴婢的!辈闪馐嵌蛉嗽防锏亩妊诀,為人有些低調(diào),很少亂嚼舌根。
“二夫人,原來是她。”項夕兒微微地瞇眼道。原來搬弄是非的就是這個女人啊,很好,老虎不發(fā)威,把她當病貓是不是?走著瞧!
“夫人,既然人是二夫人弄進來的,咱們就把那位表小姐送還給二夫人,送到芙蓉苑去!奔t韻恨恨地說。
“對,送到芙蓉苑去。”紅歆附議的用力點頭。
“人是老夫人送進來的,你們以為咱們想送走就能送走嗎?”項夕兒無奈的對她們搖頭。
“不能送走,難道就只能認了嗎?那以后老夫人是不是想送什么人進朝露苑就能送?然后夫人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委屈的接受這一切嗎?”紅韻怒不可抑的說,“這太欺負人了!”
這兩個丫頭在她的潛移默化下已經(jīng)愈來愈有主見,不再只會聽從命令、服從命令,開始會有自己的想法,以及向命運對抗的念頭。
“解鈴還需系鈴人!彼龘u頭道,“這件事只能等將軍回來,交給將軍處理,身為媳婦我什么池不能做,否則就只會落個善妒的罪名!
“奴婢只怕等將軍回來處理會來不及!奔t韻憂心忡忡的蹙眉道。
“怎會?”項夕兒一時想不明白她的意思。
“將軍最近經(jīng)常都在戌時以后,甚至更晚才會回來,那時天都已經(jīng)黑了,要如何趕人?誓必得讓她留宿在朝露苑一晚,到時只怕夜長夢多!奔t韻說。
“真是!”項夕兒有種受不了的感覺,只是住一宿,到底有沒有這么嚴重?
可是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在面對居心叵測,明顯想與她搶老公的女人,她卻不得不防。她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說:“既然動不了她,那只有動咱們自己了!
兩個紅皆一臉茫然不解的看著她。
“悠然苑現(xiàn)在怎么樣了?”她忽然問道。
“!”兩個紅異口同聲的叫了一聲,同時面露喜色的對看了一眼,皆在對方眼中看見了恍然大悟。
“現(xiàn)在仍空在那里呢!奔t歆迅速答道,說完隨即遏制不住的咧嘴笑。
“自從將軍和小少爺搬回朝露苑住之后,悠然苑就一直空在那里,平時除了打掃的仆役和守衛(wèi)外,只有將軍會去那里的書房辦公,因為將軍的書房在那里,閑雜人等是不許隨便進出悠然苑的!奔t韻微笑道,說完一頓后又補了一句,“夫人自然不是閑雜人等!
項夕兒忍不住微笑,接著一一下達命令。
“紅歆,待會兒你帶些人去悠然苑整理、準備一下,咱們今晚就搬去悠然苑住。紅韻,你去跟金大娘說一聲,交代她仔細點,把曜兒要用到的東西都要帶到,然后把曜兒抱過來我這兒。收拾東西難免會有塵灰,嗆到孩子就不好了。另外,再派個人去將軍那里通知一聲,告訴將軍咱們暫時搬到悠然苑住的事,請他今天回府后直接回悠然苑!
她想了想又道:“以防萬一最好再派個人到門房那里守著,等將軍回來時,再提醒將軍一聲。最重要的一點,”她的語氣突然變得嚴肅且認真。“這件事都要悄悄進行,別走漏風(fēng)聲讓紫竹苑或芙蓉苑的人知道了,否則定將前功盡棄,懂嗎?”
“是,奴婢知道了。”
袁老夫人一直到了晚上兒子回府之后,才知道大媳婦竟帶著兒子從原本居住的朝露苑搬到了悠然苑去,但卻從頭到尾沒有告知她一聲,真是把她給氣壞了。
隔日早上,她原本想趁晨間問安時,好好教訓(xùn)一下這個目無尊長的媳婦,怎料兒子竟然陪著媳婦一同前來問安,還在她未來得及開口之前,先聲奪人的將她怪罪一通。
當然,兒子不敢用教訓(xùn)或責(zé)備的語氣與她說話,只是委婉的告訴她,將一個身邊沒有長輩的未婚姑娘安排進他的后院于禮不合,容易引發(fā)誤會害人害己。他媳婦在面對這件事上做得很好,當機立斷就把朝露苑讓出來給張姑娘居住,免除了不必要的誤會,母親應(yīng)該要好好的嘉許一下他的媳婦才對,把她氣得差點沒吐血。
“什么誤會?哪來的誤會?娘又不是老糊涂,難道會不知道這樣做會有什么后果嗎?”她怒不可抑的駁斥道,接著深吸一口氣,緩和了一下情緒才又再度開口,語重心長的對兒子說:“張姑娘是好姑娘,若非家道中落,又得供兩位兄長讀書趕赴明年的科舉考試,以她才貌雙全的條件也不會答應(yīng)與人為妾。所以兒子,你要好好的對待人家,懂嗎?”
項夕兒強忍著翻白眼與發(fā)火的沖動。
敢情她這位婆婆是把她當成裝飾品或木頭人毫無知覺就對了,竟然當著她的面要她夫君納妾,還吩咐要好好的對待人家?她到底置她這個媳婦于何地。烤拖窦t韻所說的,真是欺人太甚了!
不過幸好她有個愿意一肩扛起的夫君可以依靠,所以她還真的是一點也不擔(dān)心,也不害怕,只是有點想噴火而已。
“娘,關(guān)于納妾的事,您不是已經(jīng)答應(yīng)過兒子,要讓兒子自己做主嗎?”袁勢封蹙眉道。
“娘是答應(yīng)過你,但你也不能遲遲沒有動靜!”袁老夫人不滿的瞪了兒子一眼。“你今年都已經(jīng)二十三歲了,至今也才有一個孩子而已。你看看別人在二十三歲時,家里的孩子有幾個,而你呢?這樣叫娘怎能不擔(dān)心。”
“娘,那您也得看看別人是幾歲成親,而兒子我又是幾歲成親的!痹瑒莘鉂M臉無奈!皟鹤映捎H至今還不滿兩年,卻已經(jīng)有一個八個月大的兒子了,有多少人羨慕兒子,您可知道?”
“如果你有個妾室的話,現(xiàn)在一定不僅只有一個八個月大的兒子,可能還會有一個女兒,或是第二個兒子!痹戏蛉苏f。
袁勢封看了母親一眼,冷不防的說:“如果我有妾室的話,那個女人說不定早就死了!
“封兒!”袁老夫人驚呼,臉上有著難以置信的表情。
“事實就是事實,不是咱們不說,這件事就能船過水無痕般,當做從未發(fā)生過一樣!
“那都是謠言,娘跟你說過多少次了,為什么你還要執(zhí)著去相信它呢?”
“娘之所以能夠理直氣壯說它是謠言,那是因為夕兒現(xiàn)在安然無恙。但是娘是否忘記了,夕兒并不是一直都安然無事,她之前也曾死過一次,現(xiàn)在還能活著全是因為她福大命大的關(guān)系,與兒子無關(guān)!痹瑒莘饽抗夤P直的看著母親。
“無稽之談,死過的人怎么可能還活著呢?你別再胡說八道了!痹戏蛉擞行┎桓抑币晝鹤拥碾p眼,氣弱的反駁道。
“因此兒子才說夕兒福大命大。也只有像夕兒這樣的人才能當兒子的妻子,能與兒子白頭偕老,至于其它人……”袁勢封說到這兒故意停頓了一下,這才緩緩接下去說:“其它人會不會再被兒子克死,兒子也不知道,不如就照母親的意思兒子納張姑娘為妾,咱們來試試我到底有無克妻之命,只是倘若答案為是,那么無辜的張姑娘誓必又會被兒子克死,到時兒子坐實克妻之名,得讓人指指點點一輩子不打緊,只怕咱們袁家的名聲也會一落千丈,被指草菅人命!
屋里一片沉靜,連一點聲音都沒有。
奴婢們一個個緊繃著身體,低著頭,屏住呼吸,連動都不敢動一下,更不敢去看主子們現(xiàn)在臉上的表情。可是不用看也能想象啊。
老夫人一定很生氣吧?本來是為兒子著想的一番美意,結(jié)果兒子卻不領(lǐng)情,還說了一堆話恐嚇她。
大夫人一定很慌亂及不知所措吧,夾在老夫人和將軍之間,一個是婆婆,一個是夫君,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但是也有可能是松了一口氣,暗自心喜,因為將軍納妾的事八成要黃了。試問誰敢拿袁家和將軍的名聲做賭注?別說是老夫人了,就連老太爺恐怕也不敢冒這個險。
至于將軍臉上的表情,大概還是一臉威嚴,近乎面無表情的模樣吧?真是數(shù)十年如一日。但是聽在朝露苑里當差的人說,將軍在朝露苑里不僅會笑,還經(jīng)常笑出聲音來,臉上神情也是柔和的,真是太讓人難以想象了。
“我累了,你們回去吧!绷钊酥舷⒌撵o默氣氛終于被打破,袁老夫人一臉疲憊的起身,說完徑自轉(zhuǎn)身進了內(nèi)室。
項夕兒目送著婆婆離開,神情有些擔(dān)心,婆婆看起來好像打擊很大、很傷心啊。她轉(zhuǎn)頭看向袁勢封,想問他要不要進去安慰安慰母親?怎知還沒開口,便見他對她搖了搖頭,接著便起身率先離開紫竹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