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唷,笑得這么甜,肯定是想到你家那口子。”林采君酸不溜丟的虧她。
高可茵單手支頰,垂陣望著手里的清酒,甜甜微笑,并不否認,那嬌嬌柔柔的女人味,盡在眼波流轉(zhuǎn)之間展露無遺。
“嘖嘖嘖。難怪沈惟恩會為了你神魂顛倒,美成這樣,看得我都想親一口。”洪碧涵夸張的伸展雙手,巴住她不放。
“好了啦,別再虧我了。”高可茵笑嘆!拔疫在煩惱,究竟該不該告訴他!
“既然你覺得跟他之間不該有秘密,那就說啊,正好可以測試看看他的態(tài)度,說不定他會成為你的書迷咧!
“難說喔!看他一副沒你會死的樣子,我看他一定不會介意的啦!
看著兩個女人一搭一唱,開始談論起沈惟恩的各種深情行徑,高可茵哭笑不得。
到底該不該告訴他呢?他若是看過蘿絲寫的那些書,他會不會認為,她是透過書寫男人的丑陋面,在報復過去曾受過的傷害?
一顆心起起伏伏,思緒搖搖擺擺,全是為了他。原來,愛情是這么費神的玩意兒啊……
千想萬想,連她都揣想不到,認為自己不需要男人的她,竟然會有這一天,為了愛而傷神,為情而困擾,為了揣度一個男人的心思,傷透了腦筋。
愛呀,哎呀!當真是讓人甜蜜又煩憂呵。
當一聲,鋼琴烤漆的電梯門開啟,高可茵面色忐忑的走出來,手里拿著一支備用鑰匙,直直朝沈惟恩所居住的公寓走去。
這支備用鑰匙是沈惟恩親自交到她手上的,他說,隨時歡迎她造訪他的家,哪怕他這個男主人不在,她也能任意進出。
她當時接下了鑰匙,卻沒打算真用上,畢竟主動介入一個獨身男人的生活,那可不是好玩的。熱戀歸熱戀,仍該保有私人的獨處空間。
然而今晚,她是有目的而來,才不得不動用這支鑰匙。
與好友結(jié)束餐敘后,她撥了數(shù)通電話,卻始終聯(lián)絡不上沈惟恩。近來他們公司有個研發(fā)出包,他這個總經(jīng)理也沒得閑著,干脆脫下西裝,穿上實驗袍,在研發(fā)第一線支援。
也因為這件事,她再一次見識到,這個男人的確有真本事,而且本事不小,并不是只懂嘴上談兵的草包。
轉(zhuǎn)動卡進孔洞的鑰匙,推開鋼鋁合金的大門,高可茵走進兩戶打通,一百多坪的高級公寓。
切亮燈源,她揉了揉酸疼的后頸,脫去黑色高跟鞋,踏上了溫暖的長絨地毯,坐進了沈惟恩最喜愛的骨董沙發(fā)。
不可否認,他的品味是一等一的好,至少是她認識過的眾多富少中,最好的那一個。
品味非是有錢買得到,有的人品味天生,慧眼獨具,即使是有限的資源也能打造出超凡高尚的品味,沈惟恩恰恰就是這樣的人。
高可茵將購物袋里的消夜逐一拿出,細心的擓上桌。沒錯,她是打著送消夜的名義過來,光明正大替他等門,然后進行自白。
所謂自白,自然是關于蘿絲的事……她思前想后,既然自己已對他敞開心扉,那么彼此之間就不該存在任何秘密。
盡管她仍未想好開場白,也還未設想好,假如他對此事反感,她該采取哪些措施應對。
一切準備就緒后,高可茵起身走進廚房,打開冰箱,取出了冰涼的氣泡礦泉水,替自己倒了半杯。
她靠在黑色大理石的中島臺面前,慢悠悠的啜飲,余光卻被一支黑色金屬條狀物吸引。
“錄音筆?”她伸手撿起,放到眼前檢視,不明白這玩意怎會落在這兒。再說,沈惟恩的記性一流,做事井然有序,應當不需要動用到錄音筆記錄。莫非是會議紀錄?或者是與研發(fā)相關的重要資料?
他知道自己將錄音筆落在家里蔚房嗎?萬一工作上有需要,豈不是要耽誤進度?
秀眉微擰,高可茵摸索了片刻,一下就弄懂了錄音筆的操作程序,擔心是關乎于公事,她按下開關想確認內(nèi)容。
嗶嗶。纖指按下側(cè)邊的撥放鍵,先是一串沙沙聲響,肌膚與金屬摩擦的窸窣聲,然后熟悉的低沉男嗓,緩緩從音孔流泄而出。
她舉起水杯繼續(xù)啜飲,聽見令她胸口發(fā)燙的聲嗓時,抵住杯緣的粉唇忍不住一揚,漾開甜蜜蜜的淺笑。
“嗯咳!今天正式進入研究計畫的第十天,按照過去幾天的慣例,我來到線人提供的餐廳,等待研究對象的出現(xiàn)。”
線人?研究對象?高可茵一怔,停下飲水的舉動,詫異而專注的聆聽。
“很好,她出現(xiàn)了,就跟往常一樣的打扮,而且同樣是單獨一個人,看來她真的很孤僻,私下毫無交際生活。這個女人真的很特別,白天是擅于溝通的公關,下了班卻是個宅女,一點也不喜歡跟人打交道。”
沈惟恩口中的研究對象……是她?!高可茵驚愕的醒悟。
“可惡,上回居然被她擺了一道,這筆帳我一定要討回來!”
錄音筆里的男性嗓音,流露出十分痛恨的口吻,甚至有些咬牙切齒,憤慨莫名的感覺。
“聽說她對男人毫無興趣,追求者不出一個月就出局,大家稱呼她殺無赦小姐……她喜歡異國情調(diào),顯然骨子里還是跟平常女人一樣,向往浪漫和神秘
的事物。很好,我想要讓她愛上我應該不難,我才不相信她真這么難纏!
先是研究她,然后又要讓她愛上他?這些內(nèi)容究竟是什么意思?高可茵心口一凜,思緒紛亂。
怔忡間,玄關傳來開門聲,是沈惟恩回來了。
“可茵?是你嗎?”低頭瞥見一雙黑色高跟鞋,沈惟恩登時疲憊全消,甚感驚喜的喊著。
高可茵沒回應,她冷靜的放下水杯,另一手仍緊握著錄音筆。
沈惟恩一走進廚房,瞧見她冷冷的抬眼相望,又看清她手中握緊的錄音筆,流暢的腳步驀然一僵。
胸口狠狠一窒,他感覺自己的世界在這一瞬間,徹底崩毀瓦解。
那錄音筆里的內(nèi)容,是當初還未愛上她時所錄下的紀錄,泰半是當下情緒,有時僅僅只是發(fā)泄罷了,根本不是真心所想。
“她只是我的研究對象,我沒有被她動搖,絕對沒有……”
這其中,也包括他不斷想否認愛上她,故意錄下那些自欺欺人的可笑內(nèi)容。
錄音筆里那囂張又自負的聲嗓,依然滔滔不絕的否認著,在瞬間凍結(jié)的氛圍中,顯得格外刺耳。
高可茵面無表情的切掉開關,將錄音筆放回大理石臺面上,那冰冷的觸感襲上指尖,直入心底。
“抱歉,我不該擅自打開你的錄音筆。”她揚眸,平靜的神情嗅不出一絲怒意,道歉也十足有誠意,并非敷衍了事。
這根本不是重點好嗎?!沈惟恩發(fā)覺自己生平頭一回,打從內(nèi)心深處感到不安,甚至是恐懼。
此時此刻,她在想什么?她聽見那些內(nèi)容了?
shit!他連自己到底錄了些什么內(nèi)容,早已經(jīng)忘得一干二凈!
短短數(shù)秒鐘,沈惟恩的背部已然濕透,他舉步維艱的走向她,短短幾步路,卻是此生最遙遠又艱困的路程。
“可茵,你先冷靜下來,聽我解釋!彼T谒媲埃瑓s不敢妄自伸手碰觸她。
高可茵只是靜靜站在原地,美眸盈盈的回望,沉靜的面容反而令人更加心慌。
“我在聽!彼惨膊凰驳挠。
“剛才你聽見的那些內(nèi)容,并不是真的……”他無比艱澀的開口,這輩子從沒在一個女人面前如此狼狽過,無數(shù)的第一次全給了她。
“不是真的?所以那些是合成的?”她好整以暇的挑高秀眉。
“不,我的意思是,那些內(nèi)容只是一時的情緒,我并沒有真的那樣想。”
“如果你真的感到抱歉的話,那就老實回答我的問題!
“……你問!彼麕缀跄苈牭较笳髂┤諄砼R的喪鐘,正在他頭頂上響起。
“為什么要把我稱作研究對象?你追求我,只是為了研究?為了讓我愛上你?”她詳細的記下那些疑點,有系統(tǒng)的條列出來,一項也沒放過。
自作孽不可活,他早該想到這一天。出來騙,總是要還的,更何況他騙的還是自己愛上的女人,就算要還上一千、一萬倍,割書賠心也得還。
“我必須承認,剛開始接近你的時候,我確實是將你當成研究對象!
“你在研究什么?論文?還是什么變態(tài)實驗?!”她口氣漸寒的追問。
沈惟恩閉了閉眼,垂放兩側(cè)的雙拳緊緊握,深吸一口氣,然后睜開注滿了懊悔的黑眸,語氣沉重的說:“我所謂的研究,是為了寫作,我想將你當成寫作的研究素材,因為……我就是‘蘿莉塔上的杰克’!
空氣瞬間凝固,高可茵睜大美眸,神情怔然,腦中有數(shù)秒的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