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曹菁雯走出辦公室,臉上妝容看得出經過打理,衣服也與白天上班的打扮不同,“夜生活”意味十足。
總機小姐見狀生疑!敖浝,晚上有約。俊
“是啊!贝鹆T,曹菁雯便踩著高跟鞋“喀喀喀”地離開了。
可總監(jiān)不是出差去了嗎?沒聽說他會提早回來啊?倷C小姐在后頭疑惑,隨即八卦天線“”地豎起:該不會……該不會……
算了,諒十個曹經理都沒那個膽。
不過總機小姐還是很好奇,好奇的結果就是招來八卦聯(lián)盟的同志陷入另一番火熱的討論里。
曹菁雯對此事依舊渾然不覺,只是依約前往。她來到約好的酒吧里,看見座位上的一男一女,一愣!皠P薩琳……約翰?”
“嗨。”名喚凱薩琳的女人抬手招呼,笑笑指著坐在一旁的高大美裔男子!绑@喜吧?約翰這次陪我一塊兒來的!
驚喜?驚嚇還差不多!
“好久不見。”曹菁雯硬著頭皮招呼,這約翰就是當年她人在美國,追求她甚至意圖灌醉她的男子。不錯嘛,竟還有膽出現(xiàn)在她面前,還嫌自己吐得不夠?
“是啊。”約翰勾唇一笑,笑得很魅惑。
畢竟都是成年人,那些破事也不會特意拿到臺面上來講,凱薩琳不知兩人這番恩怨,笑得很歡。“我跟約翰已經訂婚了,這次趁著公事來臺灣玩就想到你,好久沒跟你喝酒,不知道你還是不是那么厲害?”
曹菁雯有些意外,在美國時,凱薩琳倒追約翰的事她是知道的,但沒想到兩人真會湊在一塊兒。她看向約翰,只見對方藍色的眸子里盡是另一個女人的一舉一動,情感真摯,祝福起來倒也真心!肮材銈。”
氣氛很好,何況來酒吧就是要喝酒,曹菁雯在臺鮮有對手,加上夫管嚴,很久都沒暢快喝過。喝到一半,凱薩琳說要去廁所,轉眼間就剩他們兩個。
曹菁雯端起酒杯笑了笑!澳憔屏窟M步很多!彼麄兘裢砗鹊氖钦{酒,喝起來很順,但酒精濃度隨便算一算也爆表。
約翰回以微笑!澳阕吆髣P薩琳陪我喝了不少!
曹菁雯一時怔愣,又聽他說:“你這女人自以為是,從不把別人的感情放在眼里,奇怪我當初到底看上你哪里?而且……還搞得這么狼狽。”
他語調感嘆,并非責罵,只是單純的敘述。
他字字句句都是曹菁雯后來體認過的事實,沒法反駁,但更令她意外的,是約翰的真心。當初她還以為這男人對她圖謀不軌,沒料到竟是真的喜歡她。
“我……抱歉!
約翰抬眉,表情挺訝異。“你不像會說這種話的人!
“人總是會變的,就像你跟凱薩琳!
“沒錯!碧峒靶膼鄣呐,約翰樂了,與她碰杯。
他們感情沒好到會讓她把回臺后那些“經歷”告訴他,約翰也不感興趣。兩人單純地喝酒,偶爾聊起她走后公司里一些變化,她聽著一笑置之,有些感慨,曾經那么放在心上、覺得痛苦不堪的事,現(xiàn)在卻波瀾不興,還真是……過去了。
兩人喝夠調酒,很快又干掉一瓶威士忌。
難得能盡興喝酒,曹菁雯心情很好,未料這孤男寡女、相處融洽的一幕,落進不遠處的系統(tǒng)助理眼里。那人下巴都快掉下來,不敢置信這巧合,馬上在非死不可上頭通報!按髸䦂蟾、大會報告,我看見經理和一個帥帥外國人在喝酒!”
下面立即有人回應。“什么?!”、“經理好大的膽!”、“完了完了總監(jiān)才出去三天啊……”還有狀況外的好友回問:“誰?”
系統(tǒng)助理拿出八卦聯(lián)盟的專業(yè),手指在手機熒幕上飛快移動,做起現(xiàn)場直播。“他們好像聊得很開心……喔,已經干掉三瓶威士忌了,經理好酒量!”
才剛回完,便看見總機小姐打來!澳莻啊……我剛想到,你的非死不可有加總監(jiān)吧?”
“……”兩人同時沉默,系統(tǒng)助理臉青青。完了!
雖然他們私下都會加油添醋、亂編劇情,但實際上只是抱著好玩心態(tài),壓根兒沒興風作浪、打擊兩人的意思,只能祈禱這時總監(jiān)還沒上線。
系統(tǒng)助理立即刪文,卻看見聊天室里赫然冒出總監(jiān)的名字,不禁倒抽一口氣。不會吧……
而酒吧的另一頭,對情況無知無覺的曹菁雯還在愉快喝酒,約翰在這時候起身!拔胰タ纯磩P薩琳怎樣了!
“好!辈茌荐⿹]手,熱鬧的酒吧早就剩自己獨坐,她又默默干掉一杯調酒。坦白說某人出差去了,這幾天剩她一人,實在不想過去。他房子這么大又這么空,他人不在,她一個人窩著有什么意思?
何況滿屋子都是屬于他的氣味,少了另一個人的寬大床鋪,更讓她格外意識到孤獨一人的空寂。
“唉!彼染坪瘸蛇@樣,也沒人管,本來求之不得的事,現(xiàn)在卻覺得少了什么,但想到兩人重遇以來就被他吃死死,多少有點不甘。
公事上以他為尊就算了,私底下她希望更平等一點。她也是個成熟獨立的大人了,約翰都說她變了,這代表她已經可以好好走在他身邊,而非總是被拉著走吧?
這時,她手機響了,是他的專屬鈴聲。
她下意識倒抽一口氣,周圍滿是喧鬧人聲,震耳欲聾的音樂絕對瞞不過她出來尋歡的事實,本想找個僻靜處接聽,但……不對。∷譀]做什么虧心事,而且不是才剛決定不再被他牽著走?
“……喂?”
“你在哪里?”
低沉冷靜、聽不出情緒的詢問,讓曹菁雯忍不住抖了一抖。“酒吧……在喝酒……”
“喔……愉快嗎?”
“還、還不錯……”
“那就好,早點回家。”
咦?就這樣?
曹菁雯眨眨眼,本來都準備好“我有自己的生活”之類的臺詞,結果現(xiàn)在通通吞了回去。徐澐開沒多說什么就掛了,他這不冷不熱的態(tài)度著實讓她不如該慶幸還是失落。
在這種矛盾糾結間,她又多喝了幾杯。
約翰攬著凱薩琳回來,看見她兀自喝得生猛,不禁吹了聲口哨!澳氵能喝啊?”
“當然!”她莫名的義憤填膺。
“好吧,不過凱薩琳不行了……我先帶她回去,之后有機會再聚吧!
“好!笨粗羧胀掠H密依偎著回去了,曹菁雯隱隱嘆了口氣。算了,難得有這機會,不喝不快。
結果獨自一人又喝了好一會兒,越喝越沒趣,酒吧里多數都是成雙成對的人,唯獨她這一桌,喝得孤寂。就算被人搭訕,也不是自己真正想見到的人。她吸了吸鼻子,可惡,他到底想牽制她到什么地步?
她傻歸傻,沒真的笨到不懂他是用這種不聞不問的方式,擾得她心神不寧。
所以她刻意忽略他那句“早點回家”,即便無聊也仍硬是多坐了兩個小時才走。
回程路上,意識有點模糊起來,她酒量再好總有個底限,不至于醉得太夸張,但多少還是撐不住了。
等回去就洗澡睡覺……
曹菁雯混沌地想,結果報給司機的地址還是徐澐開的家。打開門時,發(fā)現(xiàn)屋里燈亮著,她迷惑地眨了眨眼。奇怪,今早出門之前她分明有把燈關好?
她無法再顧及那些,本以為自己會倒在玄關前,沒料到一雙堅實有力的手臂及時撐住了她,頭頂上傳來令此刻醉濛濛的她感到舒坦心安的沉厚嗓音。“……不是叫你早點回來?”
“咦?嗯?”曹菁雯逐漸被酒意侵蝕的大腦發(fā)揮不了作用,她竭力抬眼,看著眼前的人,做了清醒時候絕對不敢的事--抬手輕浮地拍了他的臉兩下!澳汩L得好像徐澐開喔,但絕對不是他……”
“喔,為什么?”
“因為他去臺南出差啦!還要四天后才會回來呢,我一個人,好寂寞……”寂寞到連幻影都出現(xiàn)了,唉。
“你到底是喝了多少?”
幻影先生的口氣聽來好氣又好笑,不只長得像,連聲音跟說話方式都一模一樣。于是,對著他無法輕易言說的心情,這下全冒了出來!拔蚁矚g喝酒!就這么一點興趣嗜好,什么都給你管了,偶爾讓我安心喝一次都不行?而且,我也有我自己的交際……”
“我哪里讓你不安心了?”
“呃……”仔細一想,好像沒有耶?他確實一句責備都沒說,但就是這樣才可怕!“你平時總是尋我開心,念我訓我罵我,到緊要關頭卻又一聲不吭,你明知道我最怕你這個樣子,我喜歡你就想跟你平等一點,我又不是你養(yǎng)的小貓小狗……”
頭頂上隱隱傳來一聲嘆息,他沉默一陣,又問:“還有呢?你要不要趁著這次機會一起講了?”不然難保她往后還有這份勇氣。
“還有……還有……你就是這副游刃有余的樣子,教人很火……”不是那種火大的火,而是令人心焦的、燒人的火。
說著說著,曹菁雯力氣漸失,逐漸沒了聲響。
徐澐開確定她真的講完了,抱起她走往屋里。他一身風塵仆仆,臉容疲憊,卻是動作輕柔地將她安置在床上,說:“我沒養(yǎng)過貓狗,這輩子都不會養(yǎng),我沒那個耐心!
“嗯……”
他拿來睡衣,給她脫了外套,看見她身上絕非上班時所穿的衣服,眼眸微瞇!拔也徽J為你低我一等,只是我就這樣個性,是后天養(yǎng)成的,你多少有點責任,自己擔待,要是承受不住,恐怕也只能換人了!
曹菁雯睡死了,沒回答。
徐澐開勾唇,一邊給她換衣一邊道:“不說話我就當你是默認了,這叫破鍋配爛蓋,咱們兩個個性瑕疵的人湊在一起剛好成雙,你說是不是?”
“……”
“還有,那什么游刃有余,我要真游刃有余何必大老遠從臺南跑上來,明天一早還有一堆行程,你當我吃飽了撐著?我也不過是個高級打工,一張高鐵票得花半天薪水呢,來回就一天了!
“呼嚕呼!
“不許你喝酒是因為你一喝起來就不知底限,酒量再好,喝多了仍傷身,而且……”他手指撩開她服貼于臉側的發(fā),熟睡且因酒精泛現(xiàn)酡紅的臉膚讓人非常想一親芳澤。他有這權利,便不客氣地低下頭輕輕一吻!安粶首寗e人看到你這樣子,不要醉在我看不見的地方,我不想再對你有更多占有欲……”
可惜后面這些話,曹菁雯一個字都沒聽見。
他也是抓準了這點,才剖白得這么淋漓徹底。
隔天早上六點,曹菁雯被鬧鈴聲驚醒。
她酒量好,體質也好,很少嚴重宿醉,只是太多酒精在體內,仍舊頭暈目眩。
她迷迷糊糊爬起來,趕緊上了廁所,好不容易舒服一些,她掬水洗臉,開始刷牙,想起昨天她和凱薩琳他們喝酒,后來兩人先走了,她獨自一人又喝了半晌,之后搭計程車,回到這里……
然后呢?她又是怎么爬上床的?連衣服鞋襪都脫干凈了,換了睡衣,還記得設定鬧鐘,她何時變得這么厲害?
忽然,她刷牙動作一頓,惺忪的睡眼瞬間驚恐瞠大,牙刷從手里落下,掉在洗臉臺里,發(fā)出清脆一響。
鏡子里的女人墨發(fā)紊亂,臉色蒼白,以一副見鬼了的表情撫上頸間一處烙著鮮明紅痕的地方,依稀還能憶起夢里被人吸吮的疼痛。
這痕跡生得突然,她顧不得嘴里還有泡沫,沖出廁所張望,清冷的屋子里還是維持徐澐開出差前的模樣,并無人回來的跡象,但昨天她好像真的看見他了,還說了很多清醒時絕對不敢講的話,這到底是真是假……
“不準讓別人看到你這個樣子,不要醉在我看不見的地方,我不想再對你有更多占有欲……”
“天……”那些以為是夢境的記憶,該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