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后。
穿著深藍色的英國手工西服、貴氣逼人的盛惟翔步出會議室,沉穩(wěn)地問道:「接下來我有什么行程?」
一旁的游秘書立刻道:「總裁,待會兒您要到信義分行開會、中午十二點跟黃院長在玉饈樓聚餐、下午兩點要接見英商集團派來的代表、晚上七點要搭飛機前往香港。對了,方才『大圣開發(fā)』的葉董來電,他說想要跟您約個時間談談上次提過的投資案,問您何時方便?」
盛惟翔想了兩秒后,果決地說道:「就今天吧,替我約他吃晚餐。」
因為還要趕飛機到香港,所以今晚這頓飯的時間勢必不會太長,不過無妨,自從他接下集團總裁這個位置后,已經很習慣天天加班了,中餐和晚餐也幾乎都是應酬配飯。
「元盛金控集團」是由盛惟翔的曾祖父一手創(chuàng)立,因為經商手腕高超,四代以來已經累積出非常驚人的豐厚資產,在臺灣省的金融市場具有呼風喚雨的龍頭地位!冈ⅰ拱ń鹂、證券、期貨、投資顧問等部門,勢力之大,連當權政府都要禮遇三分。
五年前,父親受不了失去長子的打擊,重病入院后,盛惟翔在臨危受命的狀況下接了總裁這個重擔,當時他只有二十五歲,剛上任時,很多老臣都不相信一個嘴上無毛、毫無經驗的小伙子可以勝任這么艱困的任務,紛紛等著看他笑話。
不過,憑著絕頂聰明的金頭腦和過人的毅力,每天像塊海綿般貪婪地吸收專業(yè)知識,他在短時間內迅速成長。
剛上任那一年,他平均一天只睡三個小時,整個人瘋狂地投入工作中,很快地,他以實力證明自己是個天生的領導人才,他的一雙利眼宛如獵鷹,投資眼光精準獨到,總是可以在激烈殘酷的商業(yè)戰(zhàn)場中殺出一條血路,而且百戰(zhàn)百勝。
他上任的第二年,「元盛」的總營收就呈倍數成長,所有跟他交手過的人,都震懾于他那敢沖敢拼的魄力,并佩服他卓越精準的投資眼光。
現在,「元盛金控」不但坐穩(wěn)了臺灣省的金融龍頭寶座,旗下股票更是一路飆漲。
雖然他每天都很忙,但他總是有辦法保持冷靜理智的判斷力,并有條不紊地處理多如牛毛的公事。他要以實力向世人證明,不管發(fā)生任何事,「元盛集團」都不會垮,也沒有人可以擊潰盛家的人。
事實上,他最近剛完成一項很大的并購案——甩開虎視眈眈的競爭對手,成功吃下另外一家銀行「兆揚金控」。
「元盛金控」正式并吞全臺有一百五十家分行的「兆揚金控」,他現在腳下踩的就是「兆揚金控」的板橋分行。
不過,這項消息尚未正式對外發(fā)布,他的秘書已經在安排記者招待會了,近日就會正式宣布。
盛惟翔步履沉穩(wěn)地往手扶梯走去,這時,一個男人從經理辦公室沖出來,緊張地開口問他話。
「惟翔,關于上次我跟你說的那個『鴻遠建設』的投資案,你考慮得怎么樣?應該沒問題吧?今天我就過去跟『鴻遠』的吳董簽約嘍?」
盛惟翔望著自己的姊夫,盡力壓抑眼底的不耐!负霞s呢?」
「在這里!共滩┖磊s緊奉上合約。
盛惟翔冷峻地掃了合約一眼后,利眸冰寒地道:「不行!」
蔡博豪聞言,很不服氣地皺起眉,反駁道:「為什么不行?這份合約我已經看過好幾百遍了,每一個數字也都算得清清楚楚的,只要跟『鴻遠建設』合作,一定可以替我們『元盛集團』賺入優(yōu)渥的利潤。你也知道,『鴻遠建設』的吳董向來精明厲害,這些傭金比例我可是費了好多唇舌,跟吳董斗盡心機才讓他乖乖答應的呢!」
明明就是一樁穩(wěn)賺不賠的好生意啊,為什么不行?
哼!雖然他娶的是「元盛集團」的千金大小姐,不過,他這位姑爺在集團內部老是被忽略,還常常被外界嘲笑是扶不起的阿斗,更慘的是,回家還要忍受那個母夜叉妻子的恐怖脾氣,如此含辛茹苦地忍辱偷生,卻只混到一個小小的板橋分行的經理,真是氣死人了!
再怎么說,他也是堂堂「元盛集團」的女婿,身分矜貴耶,至少要讓他進集團總部當個總經理或協(xié)理之類的才對。
所以,只要一逮到機會,他就會力求表現。他覺得自己只是時運不濟罷了,就像千里馬遇不到伯樂一般,并不是能力不足。
望著一天到晚只會出紕漏,三不五時就惹麻煩的姊夫,盛惟翔在心底無言地嘆息了聲。
唉,倘若不是要賣姊姊一個面子,他早就把這么豬頭豬腦的笨蛋給轟出去了,省得一天到晚得替他收拾善后。
話說回來,像這種昏庸無能、辦事不牢又喜歡在外拈花惹草的爛男人,他真不明白姊姊當初為何要嫁給他?
他掏出隨身攜帶的萬寶龍鋼筆,迅速地圈起合約上的一些條款,然后神情嚴肅地道:「這份合約至少有七個陷阱,吳董挖好了坑等著你跳下去,難道你都看不出來嗎?」
「?」七個陷阱?蔡博豪不敢置信地拿回合約猛瞪,整個臉色都變了。不會吧?這份合約他研究了好幾天,怎么可能會有什么陷阱?而且還多達七個?!
瞥見一旁低頭悶笑的游秘書和邱副總,蔡博豪更是惱羞成怒。他媽的!原本以為這次可以風風光光地立下大功,沒想到又出糗了!Shit!真是流年不利!
盛惟翔懶得再看阿斗姊夫一眼,只冷冷地丟下一句話。「以后有這種投資案,你先把投資書呈給分行總經理過目!挂馑季褪钦f——以后不要再拿這種垃圾浪費他的寶貴時間!話說完后,他便繼續(xù)邁步離開。
「我、我……」蔡博豪整張臉脹成豬肝紅,很不甘心地想追上去力挽狂瀾,證明自己的投資眼光還是很精準的,不過,眼前的狀況好像對他很不利,為了避免鬧出更大的笑話,他還是摸摸鼻子,先回辦公室好了。
盛惟翔正準備搭手扶梯下樓,倏地,有一抹身影攫住了他的注意力。
那是……
不可能吧?
他停下腳步,站在二樓手扶梯的頂端,銳眸陰狠地瞇起,宛如盯上獵物的猛獸般,一瞬也不瞬地看著在一樓柜臺前的女人。
沒錯,真的是那個女人——羅婉蘋的妹妹!
她來做什么?
他的眼底染上殺氣,怒火往腦門狂飆,很想直接沖到那個女人面前,狠狠地把她轟出去,不準她踏入任何屬于盛家的領域,因為羅家的女人都是妖孽,根本沒有資格站在這里!
劍眉緊鎖,他冷峻地開口喊道:「邱副總!
突然被主子點名,隨侍在側的邱副總誠惶誠恐地走向前!缚偛,請問有什么吩咐?」雖然主子年紀輕輕,不過,待在他身邊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渾身散發(fā)出的巨大壓迫感,令人不敢掉以輕心。
「那個女人……」盛惟翔眼神冰冷,語氣里不帶一絲溫度!妇褪钦驹诹柟衽_前,穿著白色洋裝、拿著咖啡色手提包、現在正準備離開的那個女人。我要知道她的姓名,還有她來這里做什么?你把承辦人員叫上來!
語畢,盛惟翔腳步一旋,步入了會議室。
邱副總雖然覺得有些詫異,但也絲毫不敢怠慢!甘牵抑懒。」
奇怪,那個女人是誰啊?原本準備要離開的蔡博豪也好奇地多看了那個女人幾眼。盛惟翔是很精明厲害的角色,平時幾乎是喜怒不形于色的,為何剛剛一看到那名女子,整個人就變得殺氣騰騰的?
他曾經聽一位商場老狐貍說過,論起奸詐狡猾,他們這些老江湖都不是盛惟翔的對手,那小子夠沉穩(wěn)冷靜,而且莫測高深,就像只狡猾的九尾狐貍,沒有人可以摸透他的心思和思考邏輯,也逮不到他的弱點。
然而,現在盛惟翔卻對那個女人這么在意……嗯,事有蹊蹺,他得暗中了解一下才行。
一分鐘后,在邱副總的帶領下,負責承辦的柜臺行員戰(zhàn)戰(zhàn)棘棘地步入會議室。
不知道總裁為何突然召見,年輕行員嚇得臉色發(fā)青、冷汗直冒,膽怯地偷瞄了眼坐在位子上不怒而威的男人。
聽說盛總裁作風非常強焊,而且冷酷無情,突然叫他上來,該不會是想要開除他吧?
盛惟翔看著柜臺行員呈上來的資料,上面清楚地寫著那女人的姓名——羅婉菁,一旁還附有她的身分證復印件、貸款申請書和相關文件。
羅婉菁?他冷嗤了聲,原來這就是那個女人的名字。哼,既然她自己愚蠢地送上門來,那就別怪他無情!
盛惟翔翻著文件,發(fā)現原來她是想要跟「兆揚金控」的板橋分行申請一百萬的青年創(chuàng)業(yè)貸款。
他頭也沒抬地問道:「你們已經通過她的貸款申請了嗎?」
「呃……」眼看年輕行員已經嚇到手腳發(fā)軟,邱副總趕緊回答!笀蟾婵偛,因為這位客戶所提出的抵押品都符合申請條件,所以,程序上我們應該會核發(fā)貸款,不知總裁是否有什么指示?」
「撤銷這份貸款,告訴她,她的抵押品不符合申請資格!
「呃?……是、是!骨窀笨傠m然一頭霧水,不明白日理萬機的大總裁為何會注意到這樁只有區(qū)區(qū)一百萬的青年創(chuàng)業(yè)貸款,不過,老板說的話就是圣旨,他只要乖乖地聽令就行了。
「就這樣。游秘書,走吧。」盛惟翔不再多看文件一眼,起身,倨傲地走出會議室,凜凜的幽眸閃爍著殘酷的激光。
羅婉菁,你等著瞧!
五年前,我忙著處理大哥的后事,沒空修理你們羅家的人,那并不代表我已經原諒你們了。今天,既然你親自送上門來了,那就好好享用我送給你的「禮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