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砰!」
外頭,那個穿著雨衣淋雨玩耍的小孩依然在制造吵死人的噪音!腹薄谷缓蟠蛄艘粋很大的噴嚏!腹!」又一個。
「佑佑,你看看你……你冷到了,快進(jìn)來!」李莫言被噴嚏聲嚇到了,這才想起在外頭淋雨的小鬼,鬼叫起來!赴萃心,我拜托你,快點(diǎn)進(jìn)來好不好?不要淋雨了。」
歐陽靖搖搖頭,覺得好笑,老板這個爸爸未免也當(dāng)?shù)锰谜f話了吧?走過去直接把小孩拎進(jìn)來不就好了嗎?
「答、答、答——」
木質(zhì)樓梯發(fā)出輕淺的腳步聲,歐陽靖只抬頭睞了一眼,看見是有人下樓來便繼續(xù)喝粥。
可那個在外頭玩水的小孩聽見這聲音,就像聽見什么催命符般,馬上跳了起來到玄關(guān)脫下雨衣和雨鞋,接著就飛快奔進(jìn)屋子里沖到爸爸面前,一把拿過碗。
「完蛋了,完蛋了,媽咪要下來了,我吃不完……」小家伙坐上餐桌椅,拿起碗和湯匙,開始很努力的把碗里的粥和肉松往嘴里塞。
歐陽靖這時才看見孩子的面貌,是個清秀漂亮的小男生,五官非常精致,皮膚白皙,一雙大眼搭上那頭微鬈的頭發(fā),說他是小女孩也會有人相信。
再對照一下爸爸粗獷的長相嘛……歐陽靖想,小孩的媽媽應(yīng)該是個大美人吧。
「媽咪來了!救命!」小男孩扁著嘴,一副快哭出來的模樣,哪還有剛才快樂唱歌的無憂?「媽咪比酷斯拉還要可怕!我好怕!」
歐陽靖差點(diǎn)笑出來。這么可愛的小孩竟用酷斯拉來形容自己的媽媽——如果他媽真是酷斯拉,他這樣說才是不要命了。
「噗——」孩子的爸噴笑出聲!刚l教你的?你媽跟你講的話你都沒有聽,飯沒吃,藥也沒有吃!辜热欢夹Τ鰜砹,只好亡羊補(bǔ)牢維持一下父親的形象,不知來不來得及?
「爸爸……我飯飯吃不完,太多了啦,媽媽要下來了,怎么辦?」小鬼眼淚快掉下來了。
孩子的爸屈服了!改恰?guī)湍愠砸话,你不能跟你媽咪講。」小聲的勾小指頭協(xié)議,這是他們男人間的約定。
這荒謬的發(fā)展讓人傻眼,換歐陽靖忍不住笑了。「噗——」
「你們說什么?」
一道輕柔的嗓音從他們身后傳來。
歐陽靖想,這應(yīng)該就是被小孩形容成比酷斯拉還可怕的媽媽、民宿的女主人吧?
只是這個聲音……為什么這么像「她」?
他不由自主回頭去看聲音的主人,卻在看見對方的那瞬間因?yàn)樘^震驚而雙眼大睜——
「你……」
「我剛剛聽見有人說要幫誰吃一半?是誰?」說話的女人不止聲音溫柔,還有張標(biāo)致的臉孔。
歐陽靖認(rèn)得這張臉,他不敢相信自己會在這里看見她。原來她在這里……
滿心的喜悅讓他情緒激動,說不出話來,他定定看著她的臉,滿腦子想的都是第一句話該對她說什么好?
可他的喜悅在她視線冷淡的掃過他,最后定在孩子身上后突然驚醒。她是孩子的媽媽……她結(jié)婚了?還生了個兒子?
「我沒有,我沒有叫爸爸幫我一半,我在吃了!」小家伙立刻抱著飯碗低頭猛扒,表示他有認(rèn)真在吃,沒有偷懶。
「哎呀……」李莫言看著同伙一點(diǎn)心機(jī)都沒有的不打自招,只能搔搔頭干笑。
「李莫言!」剛才還算輕柔的語調(diào)這下立刻轉(zhuǎn)為嚴(yán)厲的低咆!改阍賹櫵嚳纯矗 沽滔峦{了。
「嘿嘿……」李莫言心虛的不敢對上她視線,也低頭拚命把粥往碗里扒。
歐陽靖的心情很復(fù)雜,原本看在眼里覺得有趣的一家人對話,現(xiàn)在他一點(diǎn)也不覺得有趣了。
他懷著苦澀的情緒,看著這場不有趣的戲碼繼續(xù)在自己眼前上演。
「佑佑,媽咪跟你說過很多次了,吃飯就好好的、慢慢的吃,你現(xiàn)在趕時間吃這么快,等一下又說肚子痛痛了,這不是好習(xí)慣。而且你感冒了,媽咪說過你不可以淋雨,你看看……又玩水?袖子都濕濕了,要是又發(fā)燒怎么辦?你自己說!
「我不要打針……」佑佑好可憐的對著媽媽救饒!笅屵洌瑢Σ黄,我下次不敢了!
「我現(xiàn)在不原諒你,我要看你明天早上的表現(xiàn)。如果你表現(xiàn)不好、我跟你說的事情你還是沒做到,那我就要處罰你,聽見了沒有?」媽媽很嚴(yán)厲的對他說,不像爸爸好說話。
「有……」佑佑扁著嘴,在媽媽嚴(yán)厲的責(zé)備下,眼淚在眼眶打轉(zhuǎn)。
「那現(xiàn)在把飯飯吃光光,吃完藥媽咪再送你去上學(xué)!沟玫叫『⒌某兄Z,做母親的態(tài)度軟化了!傅葧䦆屵鋷闳シ块g換干衣服,你袖子都濕濕了!
「好!剐〖一镌趮寢屆媲肮缘孟裰回,伏在桌前細(xì)嚼慢咽的慢慢吃飯。
李莫言摸摸鼻子,左看右看,突然發(fā)現(xiàn)這嚴(yán)母教子的場合不太對,有客人在耶……
「那個,小……」
「我在教小孩,你給我閉嘴!
無奈他才一開口,就立刻被當(dāng)媽的一句話堵死。
「哈啾——」吃著吃著,小家伙又打了噴嚏,接著鼻涕飛出,兩管黏稠的液體黏在鼻下。
當(dāng)媽的見狀,二話不說歷練的抽出衛(wèi)生紙,讓小孩把鼻涕抹干凈。「你看,你鼻子里的蟲蟲這么大只,你不吃藥怎么把它消滅掉?」剛剛才厲聲責(zé)備,現(xiàn)在馬上又拐又哄的。
「媽咪,一定要吃藥藥才可以消滅蟲蟲嗎?」一說到吃藥,小臉都垮了。
「對,一定要吃!
聞言,小家伙的表情像是要上斷頭臺,他扁著嘴、小手捂著唇,模樣好不委屈地說:「可是我怕苦……」
「噗哧——」剛才的同謀不知死活的笑場,被當(dāng)媽的一個眼神掃射,立刻噤口不敢再發(fā)出聲音。
「我知道你怕苦,吃完藥藥,媽咪準(zhǔn)你吃一顆牛奶糖。」她利誘道。
「才一顆喔?好吧……」小家伙好委屈的妥協(xié)了。
教完了小孩,女人這才露出笑容來。
她笑了……歐陽靖記得她的笑容,她笑起來左臉有個小小的淺窩,樣子甜甜的、眼睛彎彎的,模樣溫柔甜蜜。多年來,他一直希望能再看見這個笑容。
但她的笑容……卻已不再屬于他。
「苑櫻。」他不知何時已放下碗筷,帶著復(fù)雜的表情凝望熟悉又陌生的她。
聽見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宋苑櫻很自然的抬起頭來,對上歐陽靖那張清俊的臉龐。
「好久不見!购軤的開場白,但想了很久,他實(shí)在想不到更好的一句話!缚磥砟氵^得很好。」他語氣落寞地道。
她是過得很好,原來沒有他,她也能過得好。
她的身邊有了照顧她的人,她……有了自己的家庭。
心底酸澀的感覺讓歐陽靖不禁苦笑。多久了?他們不曾再見面,他也沒有她的消息,而這么多年過去,她沒怎么變,一樣的嬌小,五官還是那么柔美,唯一不一樣的,是她看著他的神情……
「早安,睡得好嗎?不好意思,家里的事讓你見笑了。早餐合你胃口嗎?你的衣服快干了,我把襯衫燙平之后讓莫言拿給你!顾币曀难劬φf,臉上帶著自信的神情,對他的態(tài)度就像對待客人一般親切。
歐陽靖除了苦笑還是只能苦笑,現(xiàn)在的他之于她,已經(jīng)不是眼中的唯一。
「你當(dāng)媽媽了。」他說不出自己復(fù)雜的感覺,看著坐在她身旁乖巧聽話、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忍不住有絲遺憾和羨慕。
這么漂亮的小男孩,就跟他想的一樣,媽媽是個美人胚子。這個孩子……如果是他的該有多好?
「嗯,我兒子佑佑!顾卧窓焉焓置䞍鹤拥念^,臉上表情自信而驕傲。
「咦?你們倆認(rèn)識?」夾在中間的李莫言總算嗅出不對勁的味道。
「認(rèn)識你之前,一個曾經(jīng)照顧我的朋友!顾卧窓训亟忉。
「喔!估钅詻]有多追問。
看著這一幕,歐陽靖突然沒有那么欣賞這位民宿老板了,他排斥起對方的熱情,甚至……嫉妒是她小孩的父親。
而他,竟只是一個曾經(jīng)照顧過她的朋友?就這么簡單?
他非常不是滋味的看著變了一個人的她,一股說不上來的郁悶在胸口發(fā)酵。
這絕對不是他預(yù)料中的場景,也不是他該有的情緒——從重逢的狂喜到發(fā)現(xiàn)她已不是單身的心涼,還有這滿腹的不甘心……
他遇見離婚六年也找了六年的前妻,原來這些年來她都待在這里,任憑他找破頭也尋不到蹤影。她在這里重組了她的家庭,有丈夫、有兒子,就是沒有他。
歐陽靖握緊拳頭,回想起自己跟她相識之初,她青澀的模樣還有對自己全心全意的對待。
如果當(dāng)初他夠珍惜……是不是可以挽回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