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悠悠不辱使命地將何安恩安全送到杜康的病房前,然后拍拍何安恩的頭頂,扔下一句“我去買粥給病人吃”后就瀟灑地走了。
何安恩的心跳得很快,杜康就在這扇門后面,只要她把門打開了,就可以見到他了,可是同一時間,內(nèi)心的愧疚卻讓她躊躇不前。
她怕杜康還在生她的氣,所以才不告訴她他受傷住院的事。
她沮喪地將額頭抵在門板上,小手搭在門上,只要她一往下壓,門就可以打開了,可是她的手卻使不上勁、發(fā)不出力,門一直關(guān)著。
“小姐,你怎么了?”突然一道清脆的女聲在她旁邊響起。
何安恩嚇了一跳,連忙抬起頭來,看到了一個推著推車的護士看著她,“不、不好意思,我沒事,只是來探望人而已。”
“是這間病房的杜先生嗎?剛好,我正要進去幫他換點滴,你跟我一起進去吧!弊o士小姐很愉快地說完話就打開門進去了。
她一驚,抬起頭來,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對上杜康的眼眸。
半坐在床上的杜康一看到護士小姐身后的女人,一時之間竟也愣住了,“安恩?”
應該在公司里上班的小女人,竟然突然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這代表什么,杜康怎么可能不知道?所以他傻住了,因為他的女人,他那個愛錢如命的小女人,居然不要獎金反倒跑來醫(yī)院看他。
“杜先生,你女朋友很可愛,一直站在門外不敢進來,是怎么了嗎?你們吵架了?”護士小姐邊換點滴邊好笑地問。
何安恩聽到護士小姐提起,連忙豎直小耳朵,探聽著杜康的回答。
“對!倍趴倒贿在生氣。
何安恩站在遠遠的門邊不敢靠近,在聽到他的回答后,她縮了縮小肩膀,一副被遺棄的小可憐模樣,看得人心疼極了。
這樣直白的話也沒把護士小姐嚇到,一她輕笑幾聲,“男女朋友吵吵架是很平常的事,安恩小姐不用太過擔心,而杜安恩你嘛……男人不能太過小心眼喔,不然女朋友真的會被人搶走的!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護士小姐到底是想幫她還是想害她?何安恩雙眼閃燦著淚水,害怕地看著杜康的臉因為護士小姐的話而黑了黑。
“不過呢,小兩口吵個架,和好后感情會更好的,這是我跟我老公吵架多年后得到的結(jié)論,你們看,我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跟他結(jié)婚了,雖然偶爾還是會吵架,但是感情卻很好、很幸福呢。”
“真的嗎?”何安恩忍不住好奇地問。
“當然啦!弊o士小姐收拾了一下東西,“所以呀,你們都快點和好吧,杜先生也不要氣了,你看你女朋友都擔心你擔心得快哭了!
杜康看了何安恩一眼,那雙大大的眼睛里果然布滿了水氣,可憐兮兮地看著他,一副想走過來卻怕他生氣的樣子,心沒來由地一軟,什么怒氣、什么不甘不平,通通都因為她這樣的一個眼神而像露珠遇上陽光一樣,通通蒸發(fā)掉。
護士小姐感覺到他情緒的改變,笑了幾聲,然后推著推車,“你們好好地談談吧。”
在經(jīng)過何安恩時,她湊近何安恩的耳朵小小聲地說:“男人哄哄就好了,再不然床頭吵床和尾,這一招很好用的,我老公也是這樣被我哄回來的,不過小心一點,不要讓他動到腿,他的腿需要好好休息。”
說完她不管臉紅得好像快要昏倒似的何安恩,翩然離去。
門關(guān)上了,病房內(nèi)又恢復一片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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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康看著那個小女人,忍不住地開口說:“過來!彼x自己的距離太遠了,看著就不爽,他要她靠近自己,越近越好。
何安恩看他似乎不再那么生氣了,雖然還有點火氣,語氣也不怎么好,但何安恩一點也不介意,連忙小跑步過去,在他的床邊停下,像只乖巧的小動物一樣瞅著他,讓他的心越來越軟,軟得一塌糊涂。
真是的,明明打算氣一個星期的,但在這個小女人面前,脾氣什么的都不管用了,而且他發(fā)現(xiàn)跟她生氣就好像跟自己過不去似的,內(nèi)傷只會越來越嚴重。
“怎么來了?”
“你都住院了為什么不告訴我?要不是發(fā)現(xiàn)你今天沒有上班,我打去問小陳,我還不知道原來你已經(jīng)住院兩天了!彼惶徇好,一提她就淚眼汪汪的,淚水好像下一刻就將決堤似的涌出。
“你就因為這個原因,所以連一千塊全勤獎金都不要了是不是?”說不感動是假的,誰教這小女人竟然連最愛的錢都不要,讓他高興得連最后一絲不滿也消失了。
“對。”事到如今,她怎么還有那個心思去惦記她的一千塊?她點頭。
“何安恩,你進步了,當初為了兩百塊當眾向我討債,今天卻為了來醫(yī)院見我,連一千塊的全勤獎金都不要了!彼蛉さ氐,想將她哄笑,至少讓她不要一直用著一雙紅通通的水眸看著他,看得他、心都發(fā)酸了。
可是聽到他的話,她半點開心的感覺也沒有,反而很難過地問:“為什么你受傷了、住院了卻不告訴我?我來照顧你不好嗎?你都不想見到我嗎?”這件事教她的心難受極了。
杜康輕嘆一聲,他知道如果不把話說明,她一定會哭出來,他喜歡看她臉上沾滿眼淚,
但那只限于兩人激烈歡愛時,她因為他的熱情難耐才落淚,其他時候,他一點都不想見到她的眼淚。
“安恩,你真覺得我把你當女傭了嗎?”他的問題讓她一愣,“為什么這樣說?”
“那天那個男人說的話,我反反覆覆想了很久,你知道的,從一開始我就誘騙了你來幫我打掃,而且還不時在你不想打掃時拿那張合約出來威逼你,還要你做飯給我吃,所以安恩,告訴我,你真的覺得我把你當女傭了嗎?”
一直以來,這場戀愛的主導者都是他,他從未聽過她說過半句不愿意做,除了常常抱怨他邋遢的習慣讓她收拾得很累而已。
“杜康,你會跟女傭……那個嗎?”何安恩不答反問,不過上床兩字她害羞說不出口,只能用那個代表。
“哪個?”一向聰明的男人卻突然腦筋打結(jié)轉(zhuǎn)不過來。
“就是那個呀!”何安恩著急地說。
“那個是哪個?”男人的腦筋還是轉(zhuǎn)不過來。
“杜康,你討厭!币詾樗谒K,她一生氣,一掌拍上他的胸口。
那一掌拍在胸口上不痛不癢,只不過因為她這句又羞又惱的話,腦筋打結(jié)的男人突然領悟“那個”是哪個了。
他握住胸口上的小手,“安恩,你真害羞!倍妓愕蒙鲜抢戏蚶掀蘖耍齾s連上床這兩個字都說不出來,唔,是他的調(diào)教不足害的嗎?
“你不要混淆視聽,快點回答我的問題。”
“安恩,我不是會跟女人亂來的男人,你知道的,對吧?”他威脅地看向她,只要她敢說不,他就咬死她。
何安恩想了想后點頭,的確,杜康一直都嚴守男女之防,一直以來都不曾跟其他女人傳出過什么緋聞,他的色只對她。
“所以我想要的只有你,也只因為是你,所以我才會跟你……那個!彼室庥盟玫淖謪R。
知道他是故意的,何安恩不滿地嘟起小嘴瞪他,不過內(nèi)心卻因為他的話感到相當高興。
因為是她,也只因為是她。
女性的尊嚴被填得滿滿的,讓她高興極了,“既然如此,我也從來沒有這樣想過,沒有覺得你真把我當女傭了。”
“當然,我只是在做人妻養(yǎng)成而已!彼笱蟮靡饧嬲凑醋韵驳卣f:“你忘了你自己說過的,以后當我老婆需要具備什么條件嗎?”他將她拉向自己,用鼻尖蹭著她的鼻尖問。
具備什么條件?何安恩仔細地回想,到底自己給過他未來老婆什么樣的評語。
見她想不起來,他壞壞地湊近她的耳邊,“你說,我的老婆一定要耐用耐操,這一點你都可以做得到,老婆!
熱熱的男性氣息噴灑在敏感的小耳朵上,燙炙得何安恩直想喘息出聲,只是護士小姐的告誡讓她馬上回過神來,伸手推開他的臉,“你不要亂來,你的腿受傷了。”想想又不對,“還有我不是你的老婆,你不要亂叫!
“不是我老婆?那天是誰當眾嚷著我們要結(jié)婚的了?你說說,是誰?”杜康瞇起眼,才不要被推開。
“那天、那天我不就是逼不得已的嘛,而且、而且我以為你只是在替我圓謊而已!彪[隱猜得出他說這句話的意思是什么,何安恩有些竊喜、有些緊張又有些慌張。
他們才交往不到一年,他就決定要結(jié)婚了,是不是太快了點?如果他突然發(fā)現(xiàn)其實她并不是他最喜歡、最愛的人怎么辦?小腦袋里迅速地運轉(zhuǎn)著一連串不好的結(jié)果,讓她越想越慌,只知道不可以讓他說出求婚的話來。
“你的腿怎么會受傷?”她慌亂的轉(zhuǎn)移話題、轉(zhuǎn)移視線,只是沒想到當她的視線落在他打上石膏的小腿上,就心疼得不得了,“好端端的怎么會這樣?醫(yī)生有說什么時候才可以拆掉石膏嗎?”
她轉(zhuǎn)移話題的技巧真的很差,這小女人所有的能力全練到怎么賺錢、怎么存錢、省錢去了,而且她也應該知道他的打算,所以才會這么生硬的轉(zhuǎn)移話題。
不過杜康就是杜康,即使他已經(jīng)生氣了,但表面還是不動聲色,很有耐性地替她解惑,“這腿是被楊少庭踹裂的。”
“他踹你?他什么時候踹你的?”何安恩難以置信,以為楊少庭在離開她的視線范圍后還特意地找上杜康,踹斷了杜康的小腿骨。
“你沒看到?”聽到了重點,杜康瞇起眼,“在我揍他之前,是他先用腳踹我的腿,我才會還手的!
“我、我當時沒看到,如果我看到的話,我絕對不會去扶他的,他真的、真的太過分了!
何安恩后悔極了,當時如果她知道是楊少庭先動手的,她不但不會去扶他,還會多踹他幾腳,給杜康報仇。
至此杜康才知道,自己這醋吃得有多白癡。
“我打個電話給楊阿姨,他居然把你的腿踹裂了!弊o短的她完全忘了,楊少庭臉上的傷也不輕,那片瘀青沒有半個月可不會輕易消退。
“好了好了,別打了。”他按住她掏手機的手,提醒她,“我不也打了他一拳?這就算是誰也不欠誰好了!
“但是你都住院了!”
“安恩,老公住院了,你心疼了對不對?”他改變方式哄她。
“你、你才不是我老公!焙伟捕鲃e過臉,反駁地說。
“為什么不是?你都當眾說了……”他再接再厲,準備將話題轉(zhuǎn)回剛剛她轉(zhuǎn)開的話題上頭。
但再一次的,何安恩又逃避了,“啊,你肚子餓不餓,悠悠說她去幫你買粥了,雖然我有幫你做便當,但是你現(xiàn)在吃得清淡點比較好,只是悠悠都去了那么久了,怎么還沒有回來?你等一下,我打個電話給她,看看她現(xiàn)在在哪里!彼灶欁哉f著,甚至還膽小逃避地往外走去。
“何安恩,你真是學不乖!笨粗秋w也似的小背影,杜康勾起一抹笑,一抹像野獸看到獵物時的獰笑。
何安恩以為逃就可以阻止得了杜康,那實在是太天真了,她的逃避不但沒有半點幫助,
反而只會讓她承受更多令她后悔不已的懲罰。
站在門后的何安恩倏地打了個冷顫,背后升起了一陣寒涼。
唔,好冷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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