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來一往的口戰,聽得夏桐月一頭霧水,他忍不住開口問:“光碟里的數據到底是什么?”
和杜希櫻互視一眼,刑幻天清了清喉嚨代表回答,“毒品交易日期和藥頭,K指的是安非他命,C是搖頭丸,633是區域號碼,代表這地區的銷貨角頭……”
“什么?!”他駭然一驚。
段正德不只是好吃懶做,專靠女人吃穿的小白臉,他還誤交損友染上毒癮,癮頭十分大,為了滿足自己的毒癮,他兼做藥頭,供應北部地區的癮君子。
不過毒品取得不易,海關又捉得嚴,因此他串聯中南部同行走海路,以拆帳的方式抽成,避免手上貨源短缺,所以他把經手交易二記錄在私人檔案里,一來防止有人半途生變,獨吞黑貨,二來方便他查詢往來同業,缺貨時可以調貨。
販毒雖是暴利,可被檢警搜到也是血本無歸,加上他本身需求量大,販毒所得又有一半花費在購毒上,手頭并不充裕。
人一沒錢,就開始動起歪腦筋,加上周蓉玉有意無意的暗示,惡膽一生的他便把生財主意打到妻子頭上,由周蓉玉教授他話術,他再找上保險公司,態度誠懇地替妻子投下巨額保險,本以為只要再等一陣子就有大筆理賠金下來,可是最近和他有所接觸的藥頭一一被逮捕,他再也等不及了,直接找上擋他財路的女律師。
“你是什么律師,心肝比墨水還黑,我是受害人家屬,不是兇手,你憑什么讓法院限制我提領理賠金?”
多虧某人的遠見,強逼小氣又吝嗇的那大老板雇用幾名保全人員,這才一左一右架住怒氣沖沖上門理論的男人,讓他無法第一時間靠近睡眼惺忪的杜律師。
“哈——好吵,誰又在那貓子鬼叫的窮嚷嚷,我一夜沒睡研究案情,好不容易告個段落打個盹,就來吵得我不得安寧。”搔著頭,她打了個氣死人的哈欠,慵懶地在專屬沙發上伸懶腰。
“就是你跟我過不去對不對?人家家里死了人你不同情,反而助約為虐替兇手開脫罪名,你還是不是人!不怕天打雷劈嗎?”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也敢跟他作對。
杜希櫻一睞目,神態懶散。“你哪位?我不記得見過你!
“哈!你還敢說不知道我是誰,我是何彩鳳的丈夫段正德,被你害得死了老婆卻沒法得到公理正義的男人!彼ぶ眢w,想擺脫保全人員的鉗制。
“啊!是你呀,段先生是吧,你請坐,我叫人泡杯茶來讓你潤潤喉,火氣太大傷肝。”她做了個手勢,要壯碩的保全將人放開。
雖然自由了,但段正德可不敢太沖動的沖上前給女律師教訓,因為兩尊金剛仍在一旁虎視耽耽,提防他有不軌舉動。
換言之,杜希櫻是安全的,隨時有人保護在側,這也是夏某人的要求。
畢竟他也要上班,不能時時刻刻陪在她身邊,多了一層防護他比較安心,不用坐立難安的惦著她的安危。
“少來假惺惺的客套,你吃人不吐骨頭也該有個限度,我老婆都沒了還要被你逼得走投無路,你良心何在,當心將來生兒子沒屁眼!睔鈶嶋y平的段正德張口便是一陣臭罵。
兒子?好敏感的字眼,她閑散的眼神變了變。“根據銀行提供的資源,尊夫人的戶頭還有百來萬存款,怎會走投無路?”
杜希櫻軟軟的語調中充滿殺氣,讓端起茶水喝的段正德頓時背脊一涼,岔氣地猛咳好幾聲。
“銀……銀行有保密責任,怎么可以隨便透露客戶的資料,你耍了什么手段逼他們泄密!彼缱槡郑中囊裁俺鲆粚永浜。
她慢條斯理的說:“妻子遇害,丈夫同列被調查對象,我只要向法院申請一份調查報告,書記官就會送到我手里,用不著白走一趟銀行!
“調查我干么,阿鳳明明死在奸夫刀下,我報警捉奸捉到他行兇殺人,證據確鑿,早該判他個死刑!彼蛐奶摱凵耖W爍不定。
“喔!那你是從何得知妻子與人通奸,又如何確定兩人幽會時間,并適時率警破門而入?。√嵝涯阋患,請征信社跟蹤也是有罪的,犯了侵犯個人隱私。”
法律有趣的是它不僅保護了好人,也保障了壞人,尤其通奸除罪化的結果,被害人往往還會被反咬一口,透過不當途徑取得的證據非但無法呈堂證供,反而還會吃上官司,受到二次傷害。
“我……”他本來想說征信社,又臨時改口,“我看阿鳳心神不寧,鬼鬼祟祟的,不放心就偷偷跟在她后頭呃,等等,我是來找你討公道,你居然把我當犯人審問。”
其實老婆偷情的地點還是她自個兒說的,他連查都不用查,多次充當車夫“外送”老婆,他在外頭等兩人辦完事再接妻子回家。
說是熟門熟路也不為過,里面的保險套是他買的,連床單都是他親自挑的,小套房的備鑰如今還別在他鑰匙圈上。
她勾笑地喝了口茶!斑@就是你的不明事理了,公道哪能向我討,我也是拿人錢財的小律師,人家要我消災解厄我照辦而已,你總不能不讓我拿了錢不辦事!
“可是……”她好像說得有道理……不對,他怎會附和她,差點被她洗腦了。
“要是你先找上我,請我當你的律師,現下也就沒有這些問題了,我對委托人一向盡心盡力,讓他們得到最好的服務品質。”她說得合情合理,無可非議。
“你……”律師的嘴巴真是太厲害了,教原本是來掀桌子的他反被堵得啞口無語,兇她?師出無名,罵她?又覺得理虧。
說句難聽點的話,心里有鬼的人自然不敢鬧大,只能擺擺架子,嚷個幾聲,真要追究實情跑得比誰還快,唯恐讓人揪出馬腳。
“不過話又說回來,我這人一向以和為貴,盡量不給別人找麻煩,但是人家若一腳踩在我頭上,我也不會客氣的!备彝嫠头钆愕降住
“你……你是什么意思?”段正德心頭暗驚。
杜希櫻眉一挑,丟了顆姜糖在口中!皵囝^的田雞、剖腹的鴨、油漆涂鴉、我的修車費,以及……”她語氣越說越沉,微透冷意,“助理的傷和律師學弟的遺照風波……”
她哼了一聲,不重不輕,卻讓人心口驚跳一下。
“誰敢得罪我,我就讓那人沒得好眠!
“你你在威脅我”段正德咽了口口水,全身寒毛直立。
輕笑著,她臉上是待人和善的親切笑容。“瞧你,臉色都發白了,生平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難道以上的事你全做過?”
哼,不打自招,太嫩了。
“我當然沒有!”他回答得很急,反而更敵人疑竇!澳銊e給我亂安罪名,我可以告你毀謗。”
聞言,她笑得非常開心!拔业耐馓柦型攴馀瘢闳枂柨从姓l敢和我打官司!
“你未免太猖狂,其以為沒人治得了你嗎?”他要看她能笑到什么時候,很快她就笑不出來了。
小指一勾,她垂目一笑。“你不知道我心眼小嗎?八年前你就吃過一次虧!
“八年前?”什么意思?
“我姓杜!彼Z調轉冷。
“杜?”他一臉困惑。
眉頭一抬,杜希櫻冷眸嚴峻!斑想不起來嗎?我是杜松濤的女兒。”
“杜松濤……杜松濤……咦!那個法官的……你是當時拿著親子鑒定報告,沖進來阻止婚禮的女孩?!”他瞪大了眼,錯愕不己。
“讓你失望了,賠了夫人又折兵,一毛錢也沒撈到,我深感抱歉!彼牡狼负翢o誠意,嘲笑他又栽在同一個人手上。
“你——”
“有沒有很感動與故人重逢,我對你特別優待呢!通知保險公司查你的金錢往來,讓你有參與感!彼闼归梗龅綈塾浐薜摹袄吓笥选。
“原來是你搞的鬼!你故意掀我的底,讓我什么也得不到,心腸太惡毒了!”
他氣得拍桌起身,用幾乎要噴火的眼睛瞪她。
見他有些失控,一旁的保安趕緊上前一步,以高壯身體警告他別輕舉妄動。
“其實那時候我父親已經沒有錢了,他比你還窮,一場離婚掏空他所有資產,你老婆沒告訴你這件事嗎?”當時她還是要嫁,教人有點好奇。
“那個賤女人!”原來她早想甩掉他,當個法官夫人比跟著他威風。
“人死為大,段先生少造口業吧!你還是回去籌錢,找個好一點的律師,我相信你會有需要的!鄙訇P幾年也是好的。
“你這個臭丫頭哼!咱們走著瞧。”把他逼急了,她也別想活。
段正德怒不可遍地走了,臨走前還滿懷恨意地一瞪。
“杜律師,真的沒關系嗎?要不要通知夏先生?”喬綠溪關心的問。
杜希櫻搖搖頭,神色疲憊!八@陣子也忙,別讓他太操心,我一個人處理得來!
一個人,是的,她必須要有的覺悟,如果她不能愛他,最后只有失去他。
心,驀地好冷。
冬天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