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天氣晴朗,風和日麗。
清晨五點便去晨跑的賀知鏡不僅柔美的臉蛋上,就連玲瓏的身子都覆著薄薄的汗水,在她看見自家圍墻后,便緩下慢跑的步伐,改為快走。
每個禮拜,她最期待的就是周末假期,因為不用見到那惹人厭的卓奕華,這讓她一早起床心情就好得不得了,打算晨跑完就去找姊妹淘們敘敘舊、聊聊天,共度這美好的周末。
然而,她美麗的好心情在踏進家門的那一刻瞬間瓦解,蕩然無存。
“你你你--”看著眼前比世界末日還恐怖、比侏羅紀恐龍復活還要震撼的畫面,賀知鏡修長美指伸得直直的,美麗雙眸瞠得圓圓的,一臉駭然地瞪著眼前的男人!澳阍趺磿谶@里?!”
“鏡鏡--”
“小鏡--”
“鏡寶貝--”
“閉嘴!”賀知鏡細臂一揮,喝止了站在門口迎接她回家的三位哥哥。
三個大男人聽見小妹的怒吼,倏地噤了聲,像小媳婦兒般聽話地閉上了嘴,乖乖站在一邊。
賀知鏡踏著憤然的腳步,筆直地朝那大剌剌盤坐在她家客廳,看著電視、嗑著瓜子,只差沒蹺二郎腿的不速之客走去!盎卮鹞,你為什么會在我家?”
為什么?為什么連她放假,他都還來糾纏她?誰來告訴她為~什~么~
“原來這是你家。”卓奕華轉過頭,佯裝訝異地看著氣得七竅生煙的俏佳人,“昨晚我送你回來,發現這開了間武館,剛好我想學點防身術,所以就來報名上課,我不知道這里是你家!
“我管你知不知道,我們不招生,請你出去!彼钢箝T,厲聲下逐客令。
聽他在放屁!他擺明知道這是她家,她家門口這么大一個“賀家武館”又不是掛假的,這睜眼說瞎話的家伙!
“鏡鏡,你們認識呀?”被晾在一旁的賀大哥睜大雙眼,視線來回在他們倆身上穿梭,困惑地問著。
“不認識!”她立即否認。
“知鏡是我公司的員工!彼瑫r說,卻排了個較安全的答案回答。
瞪著他,賀知鏡深吸口氣,才轉頭問向自家大哥,“大哥,你怎么可以隨便讓陌生人進我們家?”
“咦,他不是說你是他員工嗎?怎么會是陌生人?”賀二哥搔搔后腦勺,納悶地問。
“他是我老板沒錯,但我和他一點也不熟,不僅不熟,甚至稱不上是朋友,所以他只能算是陌生人!辟R知鏡咬牙反駁。
“是這樣嗎?”賀三哥轉頭看著卓奕華問道。
卓奕華沒答腔,而是俊眉一挑,微聳雙肩地回看他。
見到這個反應,賀家三兄弟對看了一眼,接著同情地朝他嘆了口氣。
小妹的脾氣他們比誰都清楚,很多事不用言明,他們就能了解,真的,相信他們,他們懂。
“就是這樣!大哥、二哥、三哥,還不送客,不,是趕人。”賀知鏡無視他們交流的眼神,蠻橫地說。
“可是……”賀大哥看著火冒三丈的寶貝妹妹,小聲地告知,“你老板剛剛付了學費,我已經收下了……”雖然不知道小妹為何發這么大的火,但收進口袋的錢哪有掏出來的道理,更何況他們還簽了……
“什么?”賀知鏡皺起秀麗的眉心,很是不耐,“把錢退給他不就得了,這有什么難的!”
“欸……是有那么一點技術上的困難……”賀大哥的臉色很是為難。
“什么叫做技術上的困難?”美眸微瞇,她瞪著滿臉心虛的大哥。
“就是……就是……你問你二哥,他比較會解釋!闭f完,他用力地將站在他身旁的二弟推到小妹面前,很“卒仔”地躲在弟弟身后。
“啥?我說?”被人出賣的賀二哥訝然地指著自己的鼻頭。
“對,就是你!辟R大哥與賀三哥異口同聲地喊著,然后又同時躲回他身后。
“你們--”賀二哥恨恨地回頭瞪了沒良心的兄弟兩眼,但再怎么不甘愿也只能轉回頭,硬著頭皮對寶貝小妹開口,“呃……小妹,你也知道我們家是開武館的,而且很久沒有收到學生了,難得有人來報名,我們當然收嘍!”那天價般的學費,不收的是傻瓜。
清清嗓子,他接著又講,“再說,現在金融風暴這么嚴重,樣樣都在漲,就連到公園上廁所都要付錢,我們家又沒人有份正常的工作,再這么下去,我們只能喝西北風,所以……”
“我管他什么金融風暴,總之把錢給我退了,把人給我打發走,聽見了沒?”賀知鏡打斷他的話,下了最后通牒。
喝西北風?哈!他們家雖稱不上什么富豪人家,卻也算得上是小康家庭,撇開家里的祖產不提,光是爸爸與三位哥哥長年在外比賽贏得的獎金就夠他們一家六口吃飽穿暖,根本不需要賺取那微薄的學費。
至于很久沒招生,也不是沒人來報名,而是哥哥們都忙,壓根沒空教人;而她早就不管武館的事,久了,武館自然沒人上門報名。
“那錢不能退……”在小妹一記狠瞪殺來之前,原本站出來的賀三哥連忙又躲回二哥身后,將二哥往前一推,要他繼續說明。
“別推!等會你就死定了--”賀二哥面目猙獰地瞪向小弟低聲警告,再回頭,又恢復一副溫文帥氣的模樣,語氣卻微微顫抖,朝他親愛的小妹囁嚅,“小鏡,那個……我們不僅收了錢,還簽了合約,要退錢的話……”
“什么合約?”聽到這,賀知鏡隱約感到不對勁。
“呃……”這一回賀二哥可沒傻傻地任兩位兄弟推擠,只見他一個閃身,干凈利落地閃到兄弟身后,順勢一推,將方才推他出去送死的小弟給推了出去!澳闳鐣卮鹉!
賀知鏡挑起柳眉,看向一臉錯愕的三哥,“三哥?”
賀三哥俊臉死白,在心里頭咒罵著。該死!他們懂不懂兄友弟恭的道理?怎么可以這樣陷害他?
看著小妹眼里閃爍的怒火,賀三哥只能涎著笑臉,咬著牙回答,“因、因為你老板剛剛才和我們簽了一份合約,那個……那個合約在桌上,你、你看一下!彼澲郑堆蕉兜刂钢珟咨系陌准。
不等她拿,坐在矮幾前的卓奕華已自動自發地奉上合約,似笑非笑地睨著她。
看著他的笑容,賀知鏡的心頭閃過一抹不祥的預感,她接過合約,迅速將上頭的內容掃視一濕。
立合約書人卓奕華(以下簡稱甲方)與賀家武館(以下簡稱乙方)簽訂習式條約,經雙方協議訂定此契約,以茲雙方共同信守。
雙方共同議定條款如下:
一、甲方付款一百萬元為學習費用于乙方武館習武。
二、習武期間為一年,此期間內乙方需提供食宿,并不藏私盡心負責教導。
三、如甲方欲放棄學習,也等同放棄已支付的學習費用一百萬元,而乙方如欲毀約,則需支付學習費用的十倍,一千萬元為賠償金……
賀知鏡才看到第三條便已俏臉慘白,不需要再看下去,光是這一條就夠她發飆的了。
“一千萬……”撫著額角,她纖細的身于晃了晃,下一瞬,她粉嫩的小嘴爆出一連串的咒罵,“你們這群混蛋,這種合約你們也敢簽--”
“你們好,我是卓奕華,這段時間請各位多多指教!弊哭热A朝賀家三兄弟微微頷首,溫和有禮地自我介紹。
“你好,我是鏡鏡的大哥,賀知禮!辟R知禮撫著黑青的左眼,對他投以微笑。
“我是小鏡的二哥,賀知義,歡迎你來……嘶!痛斃了!辟R知義也揚起笑容,可惜嘴角挨了一拳的他,一笑便牽動傷口,痛得他尖聲哀叫。
“我……噢!”排在最后的賀家小弟,雙眼含著淚,斯文俊秀的臉上白白凈凈,看不出任何傷痕,表情卻是三兄弟里最凄慘的,只見他雙手抱著鼠蹊部,渾厚的嗓音變得比女人還細尖!澳恪,我是我們鏡寶貝的三哥……賀知廉……”
雖然沒親眼看到,卓奕華卻連猜都不用猜,便知道這三人身上的傷是出自誰手。
看來他要追求的女人脾氣挺差的,連自家哥哥都下得了手,而且一點也不留情。
眼前賀家兄弟的慘狀,令卓奕華忍不住好奇地問:“知鏡從小就這么兇悍嗎?她那個性甚至比男人還好強!
他還滿好奇是什么樣的環境,能養出賀知鏡這種在外文靜優雅、在家兇悍潑辣的個性。
剛開始,他還以為是因為她家有三個哥哥的緣故,可當他看見賀家三兄弟時,就完全打翻之前的想法。
因為他們雖是習武之人,個性卻一點也不粗俗,不僅舉止斯文,談吐更是溫和有禮,這讓他更不懂,賀知鏡這樣的個性究竟是源自哪里。
“噓--”賀知禮一臉惶恐,畏懼地左看右看,然后才說:“噓!不能說,千千萬萬不能說這些話!”
卓奕華挑高眉,不解他的反應,“哪些話?”
賀知義偷偷瞄了眼練武場唯一的大門,確定小妹不在后,才極小聲地道:“小妹最討厭的就是有人拿她和男人比。你不知道,小妹高中一年級的時候,有個不長眼的小男生追小妹追到家來,被她修理了一頓,臨走之前不過罵了句男人婆,結果被揍得躺在醫院整整一個月才出院。”
“沒錯!辟R知廉好不容易忍下疼痛,跳呀跳地來到他們身旁,跟著低聲地說出這個在賀家眾所皆知的“不能說的秘密”,“還有一次是小妹大學二年級的時候,有個男同學因為追不到小妹,居然使出卑鄙手段,把她帶到學校體育館,想對她毛手毛腳,他的下場可想而知!
“偏偏那男的嘴賤,事后到處去說小妹是怪力女、恐龍妹,比男人還恐怖,結果他不僅是被扁得嘴歪、眼睛腫,連鼻子都被打歪了,聽說他現在還要做復健呢!否則鼻涕會從嘴巴流出來……所以你要是想要命,剛剛那問題別再問第二次了,否則……”
“否則怎樣?”
冷颼颼的寒風伴著極冷的女音襲來,三兄弟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寒顫,連轉身看向來人的勇氣都沒有。
賀知禮當機立斷,撫著未受傷的右眼跳了起來,“啊!我、我想起來我晚上和人約吃飯,差不多該出門了!闭f完便一溜煙地跑了。
看著沒良心的大哥“棄弟而逃”,賀知義只好自力救濟,撫著后腦說,“我的頭好痛,可能是剛剛被置物柜上掉下來的一顆雞蛋給砸成腦震蕩,我到醫院去做檢查。”話語未落,人已跑得不見蹤影。
“大哥!二哥!”賀知廉欲哭無淚地看著兩人逃跑后留下的兩團白煙,寶貝重創的他跑也跑不快、打也打不贏,只好一步一步往門口挪去,小聲地說:“我、我、我……我跟二哥去醫院,我想我的‘小頭’也有些腦震蕩……”接著,他大步大步的橫著走,不一會也走得無影無蹤。
頓時,偌大的練武場只剩渾身散發出冷冰氣息的賀知鏡以及雙肩微抖的卓奕華。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賀知鏡惱怒瞪著眉眼含笑、唇角高揚的卓奕華。
可惡!那三個混帳哥哥竟然連這種事都告訴他,等他們回來,她絕對會將他們揍得連爸媽都認不出來。
“你……咳!你三個哥哥很有趣。”他咽下笑意,在看過她三個哥哥的下場后,他很聰明地選擇不說實話。
賀知鏡冷哼一聲,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瞇超雙眸,低聲警告,“聽著,那些‘形容詞’永遠不準在我面前提起!”
他眨著俊眸瞅著她瞧,明知故問:“哪些形容詞?”
賀知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冷聲說:“你知不知道你這個人真的很討人厭?”
卓奕華不置可否地聳聳肩,俊顏驀地湊到她眼前,眼里閃爍著笑意,促狹地反問:“那你又知不知道你生氣的模樣很迷人?”
轟!一句話堵得賀知鏡啞口無言,板起的俏臉倏地被兩朵紅云占據,她小嘴張張合合的,好半晌才吐出--“少、少要嘴皮子,我迷不迷人關你什么事!”
冷靜,冷靜點,賀知鏡,又不是沒被男人稱贊過,干么為了這討厭的家伙的一句話就臉紅心跳,肯定是太久沒被男人告白了,才會有這么失常的反應。
卓奕華笑而不語,狹長的雙眸閃著動人的光輝,瞬也不瞬地凝視著她慌亂失措的水眸。
兩人突然陷入沉默,讓賀知鏡原本紊亂的心跳更加劇烈跳動,望著他俊逸的臉龐,不知為何,她突然有股想逃的沖動,因為她心中涌起一股預感,那股預感告訴她,要是不逃,恐怕會發生讓她后悔莫及的事。
卓奕華收起了笑容,傾身朝她緩緩靠近,“知鏡……”
賀知鏡眨著雙眸,漂亮的圓眸因他越靠越近的俊臉而越瞠越大,就在他高挺的鼻即將碰上她挺翹的巧鼻時,她總算找回心志,驀地轉過身子,快步向門口走去,嬌嗓結巴地喊道:“跟、跟我來,我、我帶你去你的房間!
縈繞在鼻間的香氣逝去,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卓奕華嘴角揚起一抹別具深意的微笑,彎身拿起簡單的行李,跟隨在她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