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喜歡你!
這句話宛如當(dāng)頭棒喝,打醒了鐘熙紜,讓她從狂喜的云端瞬間被打入失望的谷底。
真是的,她那天到底是哪根筋不對勁了?竟然自作多情地以為他當(dāng)時保護她的舉動是因為喜歡她。
早在十多年前,他就已經(jīng)說過自己并不喜歡她了,至于那一天的保護,大概也只是為了報答她讓他到家里躲雨罷了。
只是……那短短幾個字的殺傷力真是強大,事隔十多年再被同樣的話打擊一次,她依然會因此難過,情緒低落好幾天。
都是過去的事了,她實在沒必要為此沮喪,她完全不懂自己在庸人自擾什么……
事隔三天的午后,鐘熙紜一面沮喪的想著這問題,一面分類信件,剛錄完音的酆畋走進休息室。
「來杯咖啡?」酆畋給自己和鐘熙紜倒了杯熱騰騰的咖啡,修長身軀在她身邊的柔軟沙發(fā)落坐。
「啊,謝謝。」鐘熙耘接過咖啡,快手的分完信件,將屬于酆畋的來信遞過去,順便轉(zhuǎn)述老板在十分鐘前的來電。
「老板打電話來說,萬老先生下周二辦壽宴,請你和冠珩大哥務(wù)必到場!
萬老先生是電臺的股東,也是老板的好友,往年辦壽宴,電臺的主持人們都會到場致意,萬老先生特別欣賞電臺兩位人氣最高的主持人——酆畋和曹冠珩,每年都會邀他們出席。
老人家高壽八十,酷愛西方文化,聽說去年還是辦化妝舞會,可惜她只是小助理,從未受邀,無緣一睹宴會的豪華盛大。
「嗯,知道了!观侯眱(yōu)雅的啜著咖啡,一面翻看信件,多半是想在節(jié)目上點歌的明信片,還有不少聽眾粉絲來信。
「你看看,你又收到這么多信。我們電臺就數(shù)你的人氣最旺,你在節(jié)目上隨便提到哪家店的東西好吃,隔天他們就接團購的電話接到手軟,要是你認真做代言……」
「你還要替「安家」當(dāng)說客到幾時?」酆畋好脾氣的微勾嘴角,被她用相同話題連續(xù)轟炸三天,都不必等她說完話,就知道她要說什么。
「他們給的代言費很高,不接可惜啊。」她誘之以利。「姜總裁很欣賞你,就當(dāng)作給他面子,拍一、兩支形象廣告吧?」這是動之以情!咐习逡惨覄衲悖赴布摇勾蚝藐P(guān)系,百利無一害,你要聽老板的話嘛。」這是借用老板的威嚴,小小的脅之以威。
「我不缺錢!蛊侯辈粸槔嫠鶆!肝液芨兄x姜總裁的賞識,歡迎他再來上我的節(jié)目,我可以協(xié)助「安家」塑造任何他想要的形象!惯@樣就算對得起對方的盛情了。「想和大集團打好關(guān)系,就讓老板弄個公關(guān)部門吧!箤⑺恼袛(shù)全擋回去。
鐘熙紜沒招了,只好撒嬌。「算我拜托你啦,姜總裁托我跟你談的,就嘗試一次好不好?」
「說到這我就好奇……你跟姜總裁是怎么回事。恳惶崞鹚氖虑,你就這么拚命……」酆畋不答反問,把焦點轉(zhuǎn)向鐘熙紜身上。
「噢,沒、沒什么啦……」她沒打算提起和姜泰瑞的過去,但她哪里敵得過精通話術(shù)的廣播人,十分鐘后就被巨細靡遺的盤問出來,連被偷親的事都紅著臉說了。
「原來如此……」酆畋斜睨她,微笑的陣底帶著揶揄。「我就覺得奇怪,姜總裁冷冷的不愛理人,怎么見了你,視線就黏在你身上?原來你是他內(nèi)心埋藏多年的純情啊!
「不是那樣啦,我們只是老朋友……」鐘熙紜被說得小臉微紅。
「是嗎?他連在病床多躺幾分鐘偷懶都不愿意,跟你這老朋友敘舊,卻似乎一點都不覺得浪費時間呢!
媒體很關(guān)注這位帥哥總裁的一舉一動,這幾天新聞仍持續(xù)播報,對于帥哥總裁出車禍還不肯臥床休養(yǎng),自然是被歌功頌德一番,酆畋不難得知,拿他對待鐘熙耘的態(tài)度一比較,怎么看也是格外照顧啊。
「唉,你不要再說了,我會亂想的!顾F(xiàn)在已經(jīng)夠困擾了說……
「你在亂想什么?」
這么溫和輕柔的語調(diào),不帶八卦的意圖,而是朋友間的關(guān)心,足以使人心防松懈,鐘熙耘終于遲疑的吐露多日困擾。
「我一直以為他也喜歡我,才會親我,但……好像是我誤解了。」
「這有什么關(guān)系?他曾經(jīng)喜歡或不喜歡你,對現(xiàn)在的你來說,很重要嗎?」若有所思的眼神,直探她心中最隱密的情緒!鸽y道,你依然喜歡他?」
「……我不知道。」她深深嘆口氣,語氣里有太多沒有答案的茫然情緒。
「我以前總是想,他也是喜歡我的,突然出國是不得已,還常常想,要是當(dāng)年他沒有走,我們應(yīng)該會發(fā)展下去,沒想到他真的回來了,卻對我說,他不喜歡我……」現(xiàn)在想起來,她還是很難過。
本來以為只是青春的遺憾,那種郁悶的感覺是惆悵,就像那句老話,得不到的總是最好,沒有結(jié)果的戀情最教人難以忘懷,她以為對他的感覺只是缺憾的感傷,很快就會消逝,但她錯了,她好像……錯估了他在她心中的份量。
不需酆畋了然的眼神提醒,她也聽出自己的癥結(jié)了,苦笑承認!负美,我大概……還是喜歡他吧!
「那就放膽去喜歡啊!观侯焙呛禽p笑。
「我哪敢,你都不知道他有多兇,以前老是「笨蛋」、「笨蛋」的叫我,聽了很傷心欸。」笨蛋雖然不聰明,也會被打擊,被冷眼看久了,熱情會變冷,從來都得不到他的響應(yīng),她也會漸漸卻步的啊。
酆畋正欲開口,電話響了,順手接起來,溫和的嗓子徐聲問著。「喂?找誰?……好,請稍等!箤⒃捦厕D(zhuǎn)交給鐘熙紜。
鐘熙耘不疑有他的接過電話,就聽那頭問:「喂?鐘小姐嗎?我想問問你跟酆畋小姐談得如何了?」
是安琪,鐘熙耘抬頭一看,酆畋已經(jīng)端著咖啡飄出休息室了,可惡,居然不自己回絕,又丟給她處理。
她摸摸鼻子,對著電話那頭解釋。「呃,酆畋姐還是不肯耶。」這三天,安琪天天打來問同一個問題,可見「安家」對這事很重視,那就該派個專業(yè)的來游說啊,交給她這個打雜的,根本講不贏酆畋姐。
「為什么?是不是對我們開出的條件不滿意?條件都可以談的啊。」
「我想問題不在于條件,而是酆畋姐她沒有意愿……」
「是嗎?可是姜總裁告訴我,你會把事情都搞定,我只要等著簽約就好了。」
安琪很驚訝。
他亂說!鐘熙紜秀眉抽搐。「總裁在嗎?我過去跟他解釋好了!拐谩赴布摇沟膯柧硪彩正R了,她可以順便帶過去。
盡管這趟去找他純粹是為了公事,理由光明正大,不過,想到即將見到他,她的心跳卻不爭氣地加快,心中更是悄悄升起了一絲期待。
安琪微微思考了后,才道:「好吧,你過來吧,知道我們的大樓嗎?位在……」
每天下班后,鐘熙耘都直接返家,今天卻更改行程,來到市區(qū)。
「安家」在市中心擁有兩幢大樓,位于精華地段,她經(jīng)常路過,今天還是第一次有機會踏入,她進入壯觀的大樓,穿越挑高的接待大廳,走進豪華的電梯,依安琪的交代,來到頂樓。
她一路走,一路忐忑,這地方還真像姜學(xué)長,光鮮氣派,氣勢懾人、讓人很有壓力。
她被安琪領(lǐng)入一間精致的休息室,在深紅色皮沙發(fā)里坐下,安琪送上熱騰騰的茶水!缚偛眠要十五分鐘才會結(jié)束會議,請你稍等!
「他還在開會?」鐘熙紜驚訝,現(xiàn)在都過七點了,他居然比她這個助理工作得還晚?
「泰瑞很認真的,他事必躬親,前幾天還親自進棚盯廣告拍攝呢。」
「噢。」她怔聽著,其實不該意外的,她想起來了,他過去就是這么自律而嚴謹,即使表現(xiàn)已經(jīng)很優(yōu)異,他仍時時鞭策自己,上課和補習(xí)都是最早到,他在放學(xué)后的球隊練習(xí)份量也最多,卻還是騰得出時間,幫罹患重病而無法上課的同學(xué)連抄半年的筆記,還義務(wù)幫他補習(xí)。
這事本來不為人知,但那位生病的學(xué)長很巧的住在她家隔壁。
姜學(xué)長是校園王子,很多女生愛慕他的俊秀、他的聰穎、他在球場上的風(fēng)光,可是讓她動心的,卻是他這份默默的友愛。
就像當(dāng)初,他其實根本沒義務(wù)在課后留下來幫她補習(xí),但他卻一肩攬下了這個責(zé)任,雖然他嘴巴刻薄了點,總愛說她笨、嫌她腦筋遲鈍,卻從來沒有不耐煩地撇下她離開,那讓她更加深信他其實有一顆善良柔軟的心……
她沉浸在回憶中,半晌才發(fā)現(xiàn)安琪還沒走,她怕耽誤人家時間,連忙道:「我可以一個人等,你不必陪我!
「沒關(guān)系,我已經(jīng)下班了!拱茬鳟(dāng)然不是自動加班,是因為姜泰瑞交代讓鐘熙耘在休息室等他,一個小助理,讓她在總裁辦公室等已經(jīng)算很抬舉,姜泰瑞居然讓她進他的私人休息室?還吩咐她泡最好的茶招待?
安琪的女性本能拉警報了,淺笑著打探。
「你們交往過嗎?」
正在喝茶的鐘熙紜差點嗆到。「咳咳……你怎么會這樣問?」
「我先前沒留意,后來才想起,泰瑞只交華裔女朋友,他偏好個子不高、留鬈發(fā)的類型,其中一任是像你這樣,門牙很大很白,像兔子似的女孩。」
鐘熙耘心一跳,吶吶道:「也許他喜歡兔寶寶吧。」
「也許你就是他想要卻得不到的女人,其他人都是替身呢!棺炖镞@么說,安琪內(nèi)心是半點也不認同,這平凡女孩哪里吸引泰瑞了?但想起他一干前女友們的模樣,又由不得她不信。
「怎么會呢,他從沒有說過喜歡我,不可能啦!圭娢踉艔娦Γ獙W(xué)長專門和很像她的女孩交往?真的嗎?難道他口是心非,其實喜歡過她?她評評心跳,內(nèi)心驟然冒出一大堆問號,卻不知道要問誰。
「你怎么這么確定?難道他說過討厭你?」
「對,他說過。」沮喪的豎起兩根手指!甘畮啄昵罢f過一次,前幾天又對我說,一共兩次。」
「那他那天干么找你下樓談話?」對于討厭的人,應(yīng)該避之唯恐不及吧?
「……」這點,鐘熙耘還真的找不到合理解釋!敢苍S是因為他這幾年想找我卻找不到,想發(fā)泄一下怨氣。」他當(dāng)時確實有小小抱怨一下。
「他曾經(jīng)試圖聯(lián)絡(luò)你?」安琪詫異地問。
「是啊,很奇怪耶,當(dāng)初他沒和我說一聲就移民,我又不是樹,專門生根留在原地等他來找,他要是想保持聯(lián)絡(luò),就應(yīng)該自己留個電話或地址啊……」猛然驚覺自己在抱怨,鐘熙耘連忙打住,補救的陪笑兩聲。
「其實這也沒什么啦,他事業(yè)做那么大,沒空理我這個沒啥交情的朋友很正常!
那泰瑞堂哥為何還執(zhí)著的尋找她?警報聲在安琪心頭持續(xù)擴大,泰瑞堂哥可是連她這塊硬擠到嘴邊的肥肉都不吃,而這女人……憑哪一點吸引他?憑那對門牙嗎?
望著這個毫無自覺的最強情敵,安琪不動聲色!缚峙绿┤痖_會還要很久,你還是先回去吧?」
「哦,那我改天再來。」鐘熙紜不疑有他的起身。
「不必了,我會再跟你聯(lián)系的,其實本來應(yīng)該由我們這邊過去找你,讓你跑一趟真不好意思!拱茬髌炔患按钠鹕硭涂汀_以后呢,有她在,這女人休想再靠近泰瑞堂哥。
她佯作傷腦筋的嘆氣!赴,泰瑞就是這樣,一點也不體貼,什么事都要旁人配合他,我跟他交往后念過他好幾次了,他就是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