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男人有時候真的很差勁!算了,山不轉,路轉,他不轉,她轉。
她背過身把外衣脫下,脫下那雙一看就很耐操的繡花鞋,坐上了床,卻見他大腳一踢,把那雙舊鞋塞進床底下。
“嘿!”
她馬上下床蹲下身,伸長手要去撿,但立即又被他拖到床上,再氣呼呼的拉了被子替她蓋上。
“給我躺好,不要再動了,那雙破鞋不會有人跟你爭的!彼懿涣说牡伤谎,而外面已經傳來“通風報信”的聲音!
“老爺、夫人,走慢點啊!焙楣谔袣馐愕穆曇舾茁暺鋵嵰矝]兩樣。
“無論你聽到什么,或者我說了什么,都只管裝虛弱,懂嗎?”他很不客氣的瞪了眼又想坐起身來往外看的向欣琳。
在那張俊臉的威脅下,她不敢造次,只好乖乖躺好,可還是忍不住開口,“原來是你爹娘來了,但我躺著裝病,不是太沒禮貌了嗎?”
“拜托,你拿那張臉看他們才更沒禮貌!”
話答得極溜,但在口氣上,他很清楚尖銳性跟過去相比,已經減少了好幾分,不過,這話聽在她的耳里還是太毒了,她不由得抗議。
“我是很丑,可還沒到見不得人的地步!
“哈!恕我無法茍同。”
欺人太甚!不合作的硬是坐起身來,她瞪著他,“那你要我躺多久?他們不可能只待一天,難道要我天天躺著,那不變成豬才怪!”
“你跟豬還有差別嗎?”
“至少我比豬勤勞吧?”
“你?噗!”他差點失笑出聲,但一聽到外面的談話聲,他臉色一整,立即將她壓回床上,“閉嘴。聽到沒有?”
同一時間,房門咿呀一聲的被打開,一對雍容華貴,約莫五十上下的夫婦走了進來。
“爹、娘!笨桃夥畔麓矁膳缘募啂,不忘再以眼神恫嚇向欣琳要她合作一點,萬昶鈞這才轉身迎向雙親,而且還刻意的示意他們走到側廳。
向欣琳瞪著上方,耳朵倒是豎得直直的,隱隱約約的聽到他跟他父母談到她及她的家庭狀況,包括她父母已逝、兄嫂狠心推她入青樓的事都一一道來。
不過,她也聽到萬家兩老對于他已經找到她,卻始終沒派人通知他們大表不悅,說若不是一位老朋友從北京回到江南向他們談起,他們還被他蒙在鼓里……
突然,三人的談話聲變近了,她半瞇著眼睛偷偷往外瞄,才勉強透過層層紗帳看到萬昶鈞陪著他爹娘走到床邊。
“過去的事就算了,但你接她到京城也有一個月的時間,不談婚事又是為何?”萬定衡的聲音仍舊嚴肅。
“爹,她身子骨弱,我想說將她養胖點再娶!彼野l誓,萬昶鈞的口氣帶了絲難以察覺的笑意。
“也是,要生兒育女是該強壯些!崩钣衩返故屈c頭如搗蒜,同意兒子的話。
“我來看看她!
“她染上風寒,正睡著!
“沒關系,爹看看她的脈象。”萬定衡在中醫方面略有涉獵。
他臉色微微一僵,“爹,不用!
但萬定衡卻很堅持,“我看看!
話語乍歇,向欣琳就主動從被里伸出一只胖手來。
他黑眸倏地一瞇,萬氏夫婦則是一臉錯愕。
“我以為你跟我們說她正睡著?”萬定衡看著兒子,等著他解釋。
“當然,”抿緊了唇,他掀了紗帳一角,瞪著趕忙閉上眼睛背向他的臭女人,“她還在睡,可能剛好動一下,要不,爹,你看看她的氣色。”
他略微側身,讓父親看到向欣琳蒼白的側臉。
萬定衡濃眉一擰,“她的臉色還真的很蒼白,我來替她把把脈!
在床沿坐下,拉了她的手就要號脈,這才意識到不對勁。
臉色一沉,他轉頭看著臉色微變的兒子,“她還不夠胖?”光這只胖手都幾斤了?
萬昶鈞尷尬地咳了幾聲,“她那個是虛胖,所以,還在調養,不想以這么丑的面容見你們。”
真是體貼!向欣琳忍不住在心中偷笑起來。
“傻瓜,丑媳婦也要見公婆!崩钣衩泛脷庥趾眯Φ乇硎。
“可是我真的很丑!”她想也沒想的就發出聲來。慘了!突然,馬上受到兩道刀似的眸光射向她。
“她醒著嗎?聲音聽來也不虛啊!崩钣衩酚∠笾械南蛐懒辗鄣裼褡恋,她直覺伸手要撥開紗帳。
沒想到,萬昶鈞動作更快,一屁股就坐上床沿!拔襾砜此遣皇切训?”被他壓到手,向欣琳一聲痛呼就要逸出口,他眼明手快,直接搗住她的口鼻,她倏地瞪大眼睛,是要謀殺親妻嗎?
“你這家伙!誰叫你說話的?”他俯身以只有她聽得到的音量訓她,但一挺腰回頭,就換上一臉無辜的表情看著困惑的娘親笑道:“她只在說夢話。”誰說夢話,這家伙說謊臉不紅、氣不喘的。向欣琳大為光火的一張牙就咬了他的手一口。
痛!正對視著娘親。萬昶鈞不得不硬撐住笑意,不過另一只手已經偷偷伸進紗帳里,扣住她的下頷逼她張口,解放他的手后,雙手一起搗住她的唇。
“夢話?!”李玉梅困惑。
該死的家伙竟然用手指去抓他的手?!萬昶鈞咬牙忍住,表情僵硬的回答,“是,一個連作夢都會說自己很丑的女人,可見有多丑,所以,還是等她調養得差不多,爹娘再來看她的廬山真面目比較妥當!钡f定衡哪那么容易讓兒子唬弄過去。
“你走開!
“爹!”他不想走,但見父親眸中已現怒火,他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放開捂住向欣琳的大手,回頭再瞪著一臉幸災樂禍的她一眼。這才起身退到一旁,看著父親走上前。
“欣琳,你是醒的吧?長輩在場,你還躺在床上是很不禮貌的!比f定衡薄斥道。
“對不起!彼R上起身,雙手拍掉那些粉,才尷尬的看著乍見到她,臉色著實一變的萬氏夫婦,“抱歉,我不想的,可是……”她一雙眼睛溜向站在一旁瞪著她的萬昶鈞,不忘幫他說話,“當然,他用意良好,就怕我嚇著兩位長輩,所以還好心的替我撲粉,讓氣色好看些。”
睜眼說瞎話,萬定衡夫婦心知肚明兒子可沒那么好心,不過這倒讓他們看到她有顆善良的柔軟心,繼而那不出色的五官也變得順眼起來。
“你能這么想也好,出嫁從夫,丈夫就是你的天,要事事順從,明白嗎?”李玉梅伸手握住她的手。
她用力的點點頭,“我很認命的,就怕有人不愿意認啊!”萬昶鈞狠狠的瞪著她,她這是逮到機會在報復他嗎?
這兇悍的一眼當然沒逃過萬定衡的法眼,他瞪了兒子一眼,疾言厲色的說:“萬家一脈單傳,你有傳宗接代的責任和義務,爹希望婚事能盡速辦理,聽到沒有?”
提到這種事,她不免感到不自在。
萬昶鈞半瞇著黑眸,表達自己的意思,“金馥堂賣的胭脂水粉都是色澤、質地上等的好貨,可當家少主卻娶了個庸脂俗粉當妻子,像話嗎?”“娶妻當娶賢,這點你該明白!比f定衡嚴肅的指正兒子錯誤的想法,再看著臉色轉為僵硬的向欣琳,但話仍是對著兒子說的,“為人處世,爹是怎么教你的?有些話比捅人一刀還更傷人!
那是誰造成的?!萬昶鈞心中不滿,不過未再駁斥。他早該明白多說無益,他改不了父母的心意,尤其父親最重承諾。
他無法抗爭,卻可以找到理由拖延,“三年一次的香粉大賽就要到了,我想先專心在比賽上,等奪魁,再成親,雙喜臨門不更好?”定定看著兒子一會,萬定衡眸中的不悅是愈來愈濃,“比賽還有五個月的時間!彼嵝阉。
“沒關系的!”向欣琳急著表示,“昶鈞這個建議好,如此一來,我們也可以更為熟悉,培養些感情!
誰要跟你培養感情!不過,至少還算識相,萬昶鈞睨她一眼。
“那我們就住下來,也跟媳婦培養些感情。”起初是有些遺憾媳婦的外貌差強人意,不過,觀察過她的舉止應對,李玉梅倒是對她愈來愈滿意。
一聽父母要留下,萬昶鈞臉色一變,“爹、娘,她都跟在我身邊學習,你們在這里……”
“很礙眼!”萬定衡直接打斷他的話,“我是你爹,你心里在想什么,我很清楚,我和你娘就回江南去,但欣琳是萬家的媳婦這點,即便你不接受,也不會改變。”
“爹一定要一意孤行,不愿尊重我的意愿就是嘍?”萬昶鈞一臉陰霾。
“婚姻大事由父母做主,你不愿尊重,我們回去就是!被鹈叭傻目戳似拮右谎,萬定衡甩袖就走。
“哎呀,怎么跟自己的兒子生氣了?”李玉梅緊張的拉著丈夫的手,希望他停下腳步,卻反而被拉著走。
“等等,萬伯父,請你別對他生氣,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毕蛐懒占敝飞锨叭デ笄椤
萬定衡這才停下腳步,回頭看著臉色鐵青的兒子。“欣琳是萬家的媳婦,不過我看你對她的態度,你連丫鬟也沒指派給她吧?但瞧瞧她是怎么對你的?說來,對兒女的教養,我顯然就比逝去的摯友差了一大截!”怒氣沖沖的丟下這一句話,頭也不回的再次走人。
李玉梅回頭看著兒子一眼,左右為難之下,拉起裙擺,快步追上丈夫。
糟了!看著臉色陰郁的萬昶鈞,向欣琳愧疚極了,她絞著十指,咬著下唇,“對、對不起!彼龥]想到會鬧成這樣子。
“對不起?還未進我家門,就讓我們父子情一日驟變,你還真行!”丟下這句令她既心痛又內疚的話,他憤怒的甩袖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