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會是早就開始的,只是快到用膳時分,那菜色才一盤盤送了出去,直到最后一盤都端出去后,阮齡娥才終于有松了口氣的感覺,便拉著椅子坐在外頭,感受外頭沁涼的秋風拂去一身燥熱的美好。
其他人也趁了這個機會休息一下,畢竟等宴席散了之后,他們還得要收拾才能回去。
只是才休息沒多久,剛剛那領著他們過來的婦人又出現在他們面前。
“幾位請跟我來,小姐說了,請幾位于一邊的廂房休息一會,等等還有話要和阮姑娘說。”
阮齡娥也不大清楚這大戶人家的規矩,只知道盡量不要違逆或冒犯即可,更何況只是換個地方休息,也沒什么不對。
孫紹鑫本坐在一旁,見狀便起身,也想要跟著去,卻見那婦人轉頭又說:“孫公子,我家少爺請您到前頭去呢!
風俊祈之前也受了重傷,后來他們兩個各自養傷,很少碰面。
也因最近都沒得到什么消息而少了聯絡,本想借著這次機會問問看,而既然現在他先派人來找,或許是他那里有了什么進展也說不定,于是他也沒懷疑,就這么跟著去了。
那婦人見孫紹鑫離開后,便帶著阮齡娥、阮齡年和店小二往旁邊的廂房走去,她先安排了一個靠外頭的廂房安置兩個男孩子,才又帶著阮齡娥一路往里頭一處比較僻靜的廂房走。
被帶到旁邊栽著一片紫竹和有一小潭未干的水潭旁的廂房時,阮齡娥見她打開門,不疑有他地踏了進去,但就在她轉身的瞬間,只覺得脖子一疼,眼前一黑,頓時就沒了意識。
那婦人隨手將她扔了進房。這并不是什么廂房,不過是一間沒清掃過的屋子,里頭滿是灰塵,家具擺設也幾乎都沒有,四周都是破破爛爛的。
婦人一臉陰惻惻的。
“本來是打算直接取你的小命,但若讓你死得太無聲無息,無法消我心頭之恨,就讓你多活一會吧!!
說罷,她關上了門,轉頭就往外走去,因為她可沒忘了要報仇的正主在外頭呢!
只是才剛要往外走,就看到遠遠的有兩個人正以飛快的速度往這方向而來,她頓時臉色一變,同樣快速回頭,只是畢竟她擅長的不是輕功,很快的,三人的距離很快就被拉近,她的身影清楚的暴露在兩人的眼前。
她咬了咬牙,忖道,本不想鬧得太大引來注意,但這是你們逼我的!
于是,她從懷中摸出點火石,又抓了一把干葉子,直接點燃后隨手一扔,那火星頓時如天女散花一般落在四處,很快的那星星之火變成了足以燎原之勢。
直到那火宛如一片火墻將所有的人都擋在外頭,她才停了下來,隔著蔓延的火勢聽著外面那紛擾的人聲和模糊的人影,大笑開來,“哈哈哈……”
稍早,在往前院走的路上,孫紹鑫迎面就見到那個說要找他的風俊祈,痞賴的笑著,“莫非是等我等久了?”
風俊祈在前頭宴上吃了一半,突然得到一個消息,匆匆丟下筷子打算往后頭走去,就見孫紹鑫走來,本來他還想先打個招呼,誰知道孫紹鑫卻迎頭說了一句讓他摸不著頭腦的話。
“什么等久了?難道你不是特地來尋我的?”風俊祈疑惑的問著。
孫紹鑫笑容突然一僵,瞪大了眼看著他,“難道不是你讓一個婦人找我來的嗎?”
“有這回事?”風俊祈搖了搖頭,臉色難看的回道:“不會的,我如果要讓人進內院傳話,才會找丫頭或婦人,如果是在后頭或外院,我都是直接讓身邊的小廝去的,看來你被騙了!”想著,風俊祈臉色陡然沉了下去!暗鹊,你說是一個婦人?”
“騙我有什么好處?難道……”
他心神一凜,和同樣想到一個方向去的風俊祈互望,兩個人同時施展起輕功,往后頭小廚房的方向去。
一路上,風俊祈快速的告知他剛剛得來的消息,說是在城外搜到了一對男女尸體,而那女的尸體正是他府上一個婦人的。
這么明顯的關系如果他們再猜不透,就該拿塊豆腐自己一頭撞上去!
看來當天那個婦人必是善于易容之術,用了那個法子替自己和那個男人找了個替身混進城里來,甚至可以說那婦人早已經混進這風府里。
一到小廚房,人早已不見蹤影,畢竟在孫紹鑫離開時,那婦人也帶著他們離開了。
孫紹鑫只覺得心越來越冷,又提氣往剛剛那婦人離去的方向找,還未到廂房,就看見那婦人從里頭正走出來,在看見他們后,飛快的轉身離去。
兩人又對望了一眼,馬上提氣追去,誰知那婦人卻在反身而去時,竟然從懷里拿出打火石,并抓了一把干燥枯葉,不顧于會被燒傷的危險,把枯葉點燃后撒往四處。
風俊祈見狀,連忙停下腳步,準備喚人來滅火,只是在他喚人之際,那火已隨著秋風快速燃起一道火墻,蔓延至附近所有的廂房。
那婦人停下腳步站在烈焰大火后,大笑幾聲,并用陰惻惻的尖細聲音大聲喊著,“哈哈!誰教你們殺了我的三郎,我今兒個總算報了一半的仇,就算殺不死你們,我也要帶幾條人命走!
“尤其是你,孫紹鑫,你那嬌弱的未婚妻就躺在這火的后頭,我等等就再去里頭多放幾把火,只怕等你倆團圓的時候,就只能看見一具焦黑的尸體了,你該感謝我的,起碼我還給她留了個全尸,哈哈哈”
一聽這話,孫紹鑫哪里還能夠忍得住,不管后頭風俊祈的高喊,縱身一跳,踩著還有一點火星的瓦面,朝那瘋女人的方向而去,臉色陰沉得幾乎能滴出墨來了,手里握著把畫著一枝紅梅的折扇,站在那笑聲嘎然而止的婦人面前。
婦人臉色一變,在他舉著折扇對著她而來的瞬間,縱身往后一躍,閃過了攻擊,但她心中很明白,自己絕對不是這人的對手,逃也逃不了,所以既然不能求生,那么她也一定要抓個墊背的死在他面前。
她剛剛放火形成一道火墻,不過是為了攔住外頭的人,沒想到孫紹鑫竟不怕死的就是踩著火也要跳進來,她現在只能想辦法多拖一點時間,讓這火蔓延得更快更廣,那么她就算是贏了。
孫紹鑫一路進攻,不斷的厲聲逼問她,“說!她人呢?!”
“人?等我死了你再到地府去問我吧!”她冷笑著,從腰間抽出了一把軟劍,一邊攻守一邊說。
就在兩人對決之際,外頭的風俊祈喚了人來滅火,那婦人心有不甘的以為自己這草率的計劃即將失敗時,后頭的廂房竟同時冒出火來,跟剛剛她那隨手點燃的火星大不相同。
她一個念頭閃過,明白這是大哥在助她,風俊祈和孫紹鑫臉色更差了,因為他們也想到同件事了。
因為這突生的大火,情勢頓時逆轉,孫紹鑫急著想結束這場爭斗,趕緊到廂房去尋找阮齡娥的下落,那婦人卻不畏死的糾纏著他,不時使劍游走在他四周,阻攔他前進。
孫紹鑫見火勢越來越大,不少廂房都已陷入火海,再也無法抑制狂暴的脾氣,不顧自己尚未好全的傷勢,拚著傷口裂開,也再不留手,一個縱身飛躍,讓婦人刺過來的軟劍只差一指的距離旋過胸口,他手上的折扇則直指她的咽喉,并使折扇前端透出一排鐵刃,在一瞬間收割了那婦人的性命,而后收回折扇,任那婦人的鮮血噴灑自己一身。
他轉身,飛快的用眼神掃過一間又一間的廂房,這時候他無法思考,甚至沒辦法去想,如果他找到人時只剩下一具焦黑的尸體該怎么辦,他只知道,他絕對不會讓那該死的話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