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救救我,請姑姑救救我……”
“怎么了?起來說。”古曉霖不明白。
“陛下剛在殿外,奴婢沒留心,自小灶端了藥湯,被陛下問住,知道姑姑是用了落陽草便要奴婢轉告姑姑不許再用這藥,若姑姑執(zhí)意再用,奴婢就是下個白月。姑姑,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沒留意陛下仍在殿外,姑姑救救奴婢!”
白月受刑那日,墨秋也在觀刑之列,之后她連作十數日惡夢,總聽見白月凄厲的求饒聲,墨秋實在嚇壞了,不住地哭,深怕要受與白月相同的刑罰。
“墨秋,起來別哭,我不再用就是!
“謝謝姑姑、謝謝姑姑!蹦锲鹕恚昧藴I,擔心的問:“陛下是不是知道落陽草是用來……”
“也許吧!惫艜粤夭孪,他應是看了醫(yī)書記下藥性。
夜里,她在炕上擺了小幾書寫,偶爾他會拾起羊皮紙似是有趣地翻看,她沒想過他會記下藥性,那么多藥草,他是獨獨記下落陽草?又或是每樣看過的他都記下?
“姑姑,以后不用藥,興許就能懷上了!
“我依然要走的。”古曉霖嘆了口氣。
果真,隔日午后下了瑞雪,古曉霖一身書生裝扮,步出藥學院,風襲來,她雙眼燦爛生輝,今日一早出皇城宮門,她便聽見風雪的低語。
她的神能在皇城宮門外能使,這認知讓她欣喜若狂。,像將溺斃之人攀到一根浮木。
古曉霖極為愉快,她聽見風雪低語,這世她的使命已然圓滿。早課后,她與太醫(yī)談了日后醫(yī)課安排,在學院里與藥童們一道用過午膳后,才跟墨秋離開藥學院,外頭十名尋常護院裝扮的侍衛(wèi)一見古曉霖出藥學院,立即跟上來。
回去的路上,她聽見風送來葛烈安的音訊。
她轉頭朝墨秋說:“墨秋,前面錦家茶樓的二樓有干凈廂房,你讓侍衛(wèi)們在一樓與茶樓外守著,我想一個人安靜喝盞茶,透透氣!
墨秋猶豫半晌,想著姑姑也許真被拘得怕了,好不容易出皇城,難免想透透氣。她立即交代了侍衛(wèi),侍衛(wèi)們面上原有些為難,但聽墨秋說陛下口喻只要姑姑不離了京都城門,在城內逛逛繞繞是可以的,侍衛(wèi)們只能同意。
錦家茶樓伙計笑臉迎來,古曉霖低聲問了幾句,伙計立即領著古曉霖、墨秋上二樓廂房。
“墨秋,你在廂房外候著!
“是!
伙計掀起簾子,墨秋雖微訝廂房里已坐了人,卻也守本分的不語低頭,認真在廂房外守著。
古曉霖尋了靠街市的椅坐,城街上人來人往,十分熱鬧。
“霖兒,一切都好嗎?”葛烈安見她坐妥了,便問。
“原不甚好,現下都好。在宮城里……”
“我卜過,上圣者神能禁錮在金陽殿底下,擁有神能者入皇城后皆無法使動,出了皇城宮門方可使動神能!
“原來如此,對了,這一世已經圓滿了!彼郎\淺的笑著。
葛烈安轉動陶杯,半晌才道:“你動情了。”
“是。”
“也許不是好事!
“這一世結束,便是結束了,無妨,他原對我甚好,我感激他,償還他一份情,我即無牽掛,結束后我依舊能與你同返初樣,得回自在!
“霖兒,他似是對你動了情……”葛烈安欲言又止,古曉霖不可能卜算出她與圣者的牽絆,他卻能夠,然而天機不可說,未來結果他卜算不得。
“我曉得,凡人戀慕的不過是一時青春花顏,花凋情謝,三年五載后他終會厭膩。”
“上圣者并……”葛烈安難以說出卜來的因果。
“他是成了凡人的上圣者,與凡人無異!
“如今你能進出皇城,我可少憂心,有事出王城即可傳消息,我隨時可知。你一切仔細小心……上圣者神能僅一時被禁錮,并非恒常!
“我知道了。”
葛烈安起身,錦家茶樓外街上,一名侍衛(wèi)瞧見葛烈安,立即招來另一名侍衛(wèi),接著一人轉入小胡同抄近路回皇城。
“我先走為好。”古曉霖說。
葛烈安點頭,讓她先行。
日暮,霞光斜透窗紙,金陽殿暖閣內,墨秋已跪了半時辰,而上午與她們出皇城的侍衛(wèi)長正垂首立在一旁。
“還是想不起來嗎?寡人若非擔憂霖兒傷心,你現下已是第二個白月,寡人再給你半時辰,要是一句話也記不起來,寡人立刻讓人拉你下去!壁銧栂穆曇羝降诎盖芭鷮懽嗾。
“陛下,奴婢、奴婢的確是聽不真切,也不太理解姑姑與葛將軍的談話……”
“你不需理解,只需照本宣科說給寡人聽。”
“奴婢真記不全了,若是斷章取義說了,怕是害了姑姑!蹦镞煅,全身虛軟卻必須撐著。
“你說你記得的,寡人自有斟酌!彼裆。
“葛將軍好似問了姑姑一句:你動情了……”墨秋很難受,哭了。
阢爾夏停了筆,聽墨秋斷續(xù)低哭,覺得不耐,催促道:“繼續(xù)說!
“姑姑答了一句“是”,葛將軍接著說“也許不是好事”,姑姑說……說!盁o妨,他原對我甚好,我感激他,償還他一份情,我即無牽掛”……陛下,奴婢真的不肯定,可能聽錯了。”
他擱了筆,沉思一會后揚聲,“霖兒還說了什么?繼續(xù)。”
“姑姑好似說“結束后我依舊能與你同返,得回自在”。陛下,奴婢真的不肯定是否聽錯了,姑姑可能不是這樣說的……”墨秋害怕地哭高了聲,陛下臉色陰沉,讓她不知所措。
他挪離椅子,雙手交迭在身后,沉默許久,才緩聲道:“接著說!
“葛將軍又說“他似是對你動了情”姑姑回葛將軍“我曉得,男人戀慕的不過一時青春花顏、化凋情謝,三年五載后他終會厭膩”……”
“接著呢?”
“后來的,奴婢真聽不清楚了,”墨秋完全無法理解那些話,也不知如何說起,什么上圣者、神能,她肯定聽錯了什么,連說都不好說了,“沒多久,姑姑就出了廂房。”
“他們單獨在廂房待了多久?”
“不滿一刻鐘,說完幾句話后,姑姑就出了廂房,陛下,奴婢沒有隱瞞,姑姑確實是說完話就離開!
此時外頭守門的內侍快步進來,“陛下,姑姑在外頭,說是想見陛下!
“傳!
古曉霖一入殿,見墨秋哭紅雙眼跪在地上,她也跟著跪下,“陛下萬安!
夏帝見她跪了,面色極難看,上前扶起她,“寡人沒準你跪。”
“陛下,可是民女做錯什么?為何墨秋跪在這兒?”
“今日過午,你與葛將軍見面?”
“是,在城街上錦家茶樓!
“你們都說了些什么?”
“陛下問過墨秋了?”
“問過!
“墨秋答了陛下什么便是什么!惫艜粤啬抗馓故帯
阢爾夏握了拳,怒氣上來,沉默一陣后,將殿內人全遣出去。
“霖兒,我只問你兩句話,你老實回答我。”
“好!
“你是對我動情?”她與葛烈安說的話……他無法肯定,她動情的人是他?
“是!
他狂喜,松了口氣,但轉念一想,喜色又落。
“你當真以為三年五載后,我便會厭膩你?”
“是!
阢爾夏靠過來,執(zhí)起她的手,握緊后說:“霖兒,既然你對我動了情,我也不想過問你跟葛烈安約定過什么,你跟葛烈安打小一起長大,情分自然不同,但你若滿心以為三年五載后我會厭膩你,你就能與葛烈安雙宿雙飛,我現在便可告訴你,你必然會失望,我不勉強你相信我,我讓時間證明,我不會厭膩你,多久都不會,霖兒,你既對我動情,為何不能把心永遠留在我這兒?”
“陛下方才說問兩句話,民女可否不答第三句話?”
“好,我知道你現在不信我,你回吧,晚膳我再過去陪你。”
“墨秋能跟我一道回嗎?”
“都回吧!
金陽殿里,阢爾夏一人憑窗而立,暮色漸濃,他動了抹殺葛烈安的念頭,許久許久,那念頭才安撫下來,他的心一陣陣地疼,為著她盼望與葛烈安同返,得回自在。
她在他身邊,究竟有多不自在?
他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給她,那種陌生而強烈的渴望,連他自己也想不明白為什么,獨獨對她,他有著近乎發(fā)狂的渴求,別的人、別的事再也入不了他的眼。
盡管她承認對他動了情,他仍害怕著,怕有哪么一天,古曉霖頭也不回同葛烈安走了!
想起與她合歡未見落紅,他想抹殺葛烈安的念頭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