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蛟龍 第四章
作者:淺草茉莉
  陰暗黑牢,幽濕骯臟,里頭的人被手銬腳繚困住,他長發糾結,全身污黑,骨瘦如柴,腳邊有人用竹勾送進一碗餿食,他立即將之憤怒的踢翻,攪得氣息混濁的黑牢里更加發酸惡臭。

  「王八蛋!叫那人來見我!他竟敢如此待我,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他,有一天我也要他嘗嘗被囚禁終身的滋味……」牢里的人凄怒的嘶吼著。

  「你要見我?」陰暗中出現了另一個人,那人雙目含厲,讓人望而生畏。

  「你敢來見我?!」牢里的人不禁愕了愕。

  「我們多久沒見了,有十五年了吧?」

  「你也知道又關了我十五年了!」牢里的人憤憤的說。

  「你如果不想再被我關上十五年就該早日斷氣,也好省去麻煩!惯@么多年過去了,這人居然還活得精神奕奕,看來這牢籠的待遇對他來說還是太優渥了!

  「哼,原來這趟你是來看我死了沒有,放心,我還會好好活著,活著威脅你,活著看你有什么報應!」

  來人豎起濃眉,表情陰冷!肝覄衲阕詈蒙俪芽谏嘀拢瑫裟慊蠲,你該慶幸是那女人逼我答應不殺你的,一日一我決定背棄諾言,那么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顾渎曊f。

  「你!」牢里的人氣得發顫。

  來人只是陰笑著看了那蓬頭垢面的人好一陣子之后,暗自后悔心血來潮走這一趟,這人依舊活得好好的,心下不快,不再多留,轉身走人。

  看守的人,坐在五尺之外的破凳子上,拿出隨身小酒壺就口灌了兩口,對于突然造訪的人匆匆來去雖然訝異,但是謹守本份,也不多問。

  幾十年來,上頭只交代他四件事情--

  一、不準靠近那人五尺以內;二、不準直視那人面容;三、不準與那人交談;四、不準讓他跑了。

  除此之外,其余隨他處置,所以為求省事,他就三不五時由家里帶來餿食讓那人「享用」,而照例,那人一見到這酸臭的食物又是一陣狂怒。

  嘿嘿,不吃最好,最好早日餓死,省得他這幾十年來為了看顧他,將所有的青春都跟著葬送在這陰暗之地,這人若死了,他才有機會脫離這鬼地方,所以他私心希望那人能早點餓死、病死,從此消失,了卻他這暗無天日的任務。

  「大王……您召見奴才?」曲奴兒在殿外止步,怎么也不愿意進到殿內。

  這殘暴的惡獸,那日險遭他摧殘之事還教她心有余悸,她怕極了單獨面對他,但他的召喚她不能不從,來了,卻又怕得發抖,只能咬緊牙關,忍住想轉身逃跑的念頭。

  聽見殿外飽含懼意的聲音,贏政冷笑。「進來吧!

  「奴才在殿外候旨,有事大王吩咐就可以了!惯@已是她能負荷的最近距離,不愿意再冒險,要不是爹交代的任務未完成,她早就逃離這恐怖的秦宮了……

  贏政胸膛一陣起伏。果然是將死都豁出去的人,才敢一再的性逆他!「還不滾進來!」他的聲音已然含著暴躁。

  她一窒!复笸酢

  下一刻,他已親自出殿扣住她的細腕,狂怒地將她拉進內殿,直接摔向龍榻上。

  「大王?!」曲奴兒更驚恐了,也注意到內殿里竟無任何宮人隨侍。她才由死里逃生回來,大王又想對她下手了嗎?

  她臉色登時轉白,血色盡失。

  贏政狠狠的瞪視著她。這女人見到他猶如見到洪水猛獸了?很好,他就是要她深植恐懼之心,越恐懼就越該知道要早日順從于他,否則這份恐懼將如影隨形的跟著她,糾纏到天長地久,直至她發瘋為止!

  「坐著別動!」見她慌然想要離開,他立即沉聲制止。

  這聲大喝讓她全身一僵,身子當真嚇得動不了,可眼中的淚水也已開始凝聚。難道她真的逃不脫他,終究得死在他手上嗎?咬著唇,她已準備好要二次自盡了。

  「張開妳的口!顾蝗幻。

  她不解,只是愕然的瞪著他。

  見她不愿配合,贏政索性攫住她的下顎,要在尋常,他早將敢違逆他的人碎尸萬段了,但對她,這念頭才剛起,就硬生生被壓下。

  碎尸萬段?還不到那時候,她值得獲得他更多的折磨,想死,沒這么容易!

  細膩的秀顎教他粗暴的扼住,曲奴兒被迫張口,她驚愕地掙扎著,只換來雙頰遭他強橫箝制的疼痛。他到底想做什么?她又疼又驚,只能惶惶的瞪著那雙兇暴的雙眸。

  對著她那雙過份清澈的眼睛,贏政有股沖動想挖掉那雙眼……

  不,他舍不得,這雙眼今后不管是望視也好,怒瞪也罷,都只能將視焦放在他身上,像現在這樣,即使是瞪視,也要目不轉睛,眼里只有他。

  在她的瞪視下,他將視線移往她口內,掃視一圈整齊的貝齒后,最后將視線停在她的舌上。這舌上還有一道她自盡時咬破的淡淡紅痕,傷口已愈合,方才聽她說話、吞咽似乎也已恢復如常,他不禁露齒一笑,這笑并無摻雜任何情緒,就是滿意的一笑。

  「妳的傷都好了!

  曲奴兒微愣,原來他是在檢視她的傷口……這人雖蠻橫,但是此刻的笑臉卻是帶著安心,可見他真的曾經對她的傷勢戚到憂心過。她的心微微跳快一拍。

  贏政主動松開手,不再箝制她。望著他仍含笑的雙眸,曲奴兒撫著被粗暴對待后,還熱痛著的雙頰,疑惑了。

  「大王若檢視完畢,奴才要退下了!箤τ谖粗臓顩r,她不安的想逃離。

  「急什么,寡人還有事要妳做。」

  他不讓她走,顯然還沒打算放過她,而她也不敢問他要她做什么,只能呼吸紊亂的咬著唇,手指交互絞著,直想掉淚。

  見著她受驚時那女兒家才有的嬌懼狀,贏政不禁懊惱。自己這么多年來,竟沒發現這引他注目的身影是個女兒身!

  「妳放心,寡人既然救回了妳的小命,就沒打算這么快再逼死妳。」他悠哉的坐下后,輕松的說。

  她不住狐疑的盯著他。這男人記仇、蠻暴,有可能對她就這么算了嗎?

  「不信?」他瞄了她一眼!笂呄胂耄瑠吺軅倪@段期問,寡人可有拆穿妳的身份,或治妳的欺君之罪?」他竟然可以對她露出牲畜無害的笑容。

  這教曲奴兒更加警惕驚慌了。的確,他非但沒有治她欺瞞身份的大罪,還下令要治療她的太醫封口,不準說出她身份之事,這是什么用意?

  這般反常的寬宏大量,不僅無法讓她安心,反而引起更多的不安!钢x謝……大王的不殺之恩……」

  「妳別急著謝恩,寡人只是順了妳的意,讓妳繼續留在宮里當個賤奴,只是這身份是妳自己要的,希望日后妳可不要后悔才好!顾Φ昧钊嗣倾と弧

  見狀,方才見他關心的笑臉而產生的溫暖立即隱去,她全身僵硬,還是硬擠出戚恩的表情!覆粫模挪粫蠡诘,多謝大王成全!

  「那就好。」他笑得極度陰險。

  曲奴兒幾乎就要腿軟的跪下了。大王到底想怎么做呢?她不由自主地全身發涼起來。「大王,奴才想……想退下了……」

  「寡人要妳做的事都還沒吩咐,妳想上哪去?」贏政坐臥椅上,一臉惡笑。

  她緊緊交握著粉拳!赣惺麓笸跽埛愿。」他還是逼得她得問上這一句。

  他揚唇笑得更加傲慢!盖埔姶差^放置的東西了嗎?穿上它。」他下令。

  曲奴兒迅速看向床頭上的衣物,臉色一變!复笸酰磕f過要恩典奴才,不公開奴才身份的,這……」

  「寡人只是想瞧瞧妳女裝的模樣,沒要拆穿妳的身份!

  「可是……」

  「得了,這里沒別人,換上吧!」他不耐煩的催促。

  瞪著床榻上那襲矜貴的女裝,原來他屏退內殿里伺候的宮人,為的就是要見她換裝,她心狂跳著。「大王,奴才不方便穿這種衣物,奴才在宮里的身份是……」

  「閹人?」他嗤笑!杆怨讶瞬乓獖叺竭@來換,這里安全得很,沒寡人的吩咐,沒人敢闖進來的!顾p眼照照的說。

  緊閉上眼,曲奴兒氣得雙手發顫。壓根不用別人闖進來,他就是最惡的一只野獸!這會她情愿有人闖進解救她脫困,也不愿意在他面前解衣換衫。

  這男人是故意的,故意教她難堪,故意見她狼狽!

  「還不換?寡人都說不拆穿妳的身份了,這會不過想瞧瞧妳女裝的樣子,難道這樣妳也想違逆?!」

  「奴才從沒穿過女裝,不知怎么穿起……」她硬著頭皮搪塞借口。

  「要寡人幫忙嗎?」贏政挑起邪惡的眉!腹讶藰芬鈳兔。」

  她驚得縮起身子。「不用了。」

  「那還不換!」他聲音轉為無情的嚴厲。

  她渾身一顫,搖著首!浮挪粨Q!

  他豁然由矮榻上起身,不怒,堆上滿臉的笑意。「那好,寡人一輩子沒為別人換過衣裳,就破例為妳試試。」說著就走向床榻。

  「不,您別過來!奴才換……奴才自己會換!」她驚嚇得趕忙說。

  緩下腳步,嬴政臉上不乏失望。「喔?那就快換吧!拐f完雙目又閃出光彩來,期待見著她女裝的樣子,定如他想象的耀眼非凡吧……

  曲奴兒抱著他早備好的女裝,瞧向殿上的屏風,咬唇伸出修長的腿要下榻。

  「妳想做什么?」他立即問!概畔胫疗溜L后頭更衣!

  「不用,就在寡人面前更衣吧!

  她睜大了眼!复笸踹@是強人所難!」

  「什么?」

  「倘若大王要奴才在您面前袒露身子更衣,那奴才還不如死了算了!」這男人根本沒有要放過她的意思,方才那些「恩典」的話,果然是貓捉老鼠的戲弄,可惡!她氣得撇過臉去。

  「妳又威脅寡人了?」他青筋倏地暴起。這女人莫非得知若以死相逼他便會退讓?她這是作夢……哼,真是該死,他發現自己還真怕她這招!

  「去,愛到哪里換就到哪里換,寡人在這等著,一刻鐘內若見不到妳以女裝出現,寡人將親自為妳剝衣換裝,從此這女裝就不準妳脫下了!」他怒氣沖沖的一拂袖。

  妥協,他又妥協了,他這輩子從不曾妥協任何事,卻為這女人一再退讓!他怒得轉身推倒了殿內的長榻,再回身將床榻上的被褥枕頭扯落一地。

  見狀,曲奴兒趕緊抱著衣物躲進屏風后頭,瑟瑟發抖地閉上眼,聽著屏風外龍顏震怒時的風暴,外頭持續傳來摔椅砸物的聲音?她驚得不敢亂動,倏地,憤怒的聲響不見了,她睜著不安的眼,一動也不敢動。

  「妳還在做什么?真要寡人動手幫妳換下嗎啊」一道暴怒聲由她身后傳來。

  她猛然轉身,正好撞進一贏政懷里,他順勢撈住她,抱個滿懷。

  「您……」她驚得說不出話了。

  「瞧來妳真是希望寡人親自動手了!顾皭旱纳斐龃笳埔较蛩囊陆。

  「不,奴才自己會換!」也不知哪來的力氣,她一把將他推出屏風之外。

  贏政身子受力,差點站不穩,顛了一下,怒不可抑。這女人竟敢如此放肆,他非絞斷她的脖子不可!

  只是這念頭正翻騰之際,那人兒出現了。

  纖細的身段被矜貴的繡緞包裹,秀麗典雅,氣質絕倫,頓時,他忘了怒氣,忘了要絞斷她的頸子,甚至差點忘了呼吸。

  他忘情的走上前,定眼上下瞧著她,青綠長衫果然可以襯出她絕色天姿,他壓抑不住悸動地動手取下她束高的發髻,長發流泄而下,勾得她的輪廓更加嬌柔和嬌媚。沒錯,沒錯,一樣,一樣,一如他的想象,這女人換上女裝后,立即讓他的后宮粉黛各個無顏色,他內心無比激動,出神的伸出雙臂想擁住她,可惜連衣裳都沒碰到,她已火速避了開。

  贏政一愣,眼睛瞇起,瞧見她不馴的目光,登時將伸出去的雙手握成拳頭。

  「該死的女人!」他咆嘯大怒的要將她拽回身邊。

  他要抱她,感受抱她入懷的滋味,而這女人竟躲開他的懷抱?他容不得拒絕,非要抱到這柔軟的身軀不可!

  「大王,您還想要奴才再次咬舌嗎?」她冷聲問。

  他目光一冽!腹讶酥皇窍氡П叄瑠呌趾伪鼐芄讶擞谇Ю镏?」

  「大王方才已經恩典讓奴才繼續以閹人的身份留在宮中,如果大王反悔了,那奴才也不再留戀,不是死就是離宮!」

  「妳!」說不出為什么,他就是受不了她以死相脅,又或者說出要離開的話,這竟會讓他感到無措不安,這女人已經強烈的影響到他的思緒,她是如何做到的?

  望著他無措的神情,曲奴兒莫名地揪心。這人是一國之尊,正掙扎著不想對她使強,她可以感受到受制于她,他的內心有多震撼,只是她也不解,為何她一個舉無輕重的女人有能力左右他的意志?

  贏政忽然揪住她的手腕。「好,妳走,即刻就離宮,寡人從此再也不要見到妳這雙不馴的眼睛,滾得越遠越好,否則寡人真會殺了妳!」他驀地發出了磅磚的怒氣趕人。

  她愕了一會,這才意會到他真的愿意放她走,也許他也已意識到自己不該再縱容她,只是她很訝異,他竟沒有殺她,而是愿意讓件逆他的她離開,這不是他的作風,他該要親自扭下她的脖子方能甘心的呀……

  「怎么還不走,難道在等寡人強行占有妳嗎?還是要寡人先了結妳的小命,再要人抬著妳的尸首出宮?!」他兇惡的跨前。

  曲奴兒心驚的立即收拾起混亂的思潮,轉身就要奔離內殿。

  可就在她即將要踏出內殿的一刻,腰卻被鐵臂勾住,騰空被抱起,她受到驚嚇,大膽的掙扎,還踢了他,但贏政容忍了她的放肆,鐵臂緊扣著她,將她扣回龍榻上去。

  丟上床后,他瞇眼注視著因掙扎喘息而使得雙頰過度火紅的女人。「寡人后悔了,妳別出宮,寡人也答應妳,若妳不肯,寡人不會強要妳,妳就留下吧。」聲音僵硬無比。

  會這么說是因為他愕然發現,當她真的要奔出內殿離他而去的那一刻,他竟心臟劇痛,腦中空白一片,等他再回神,已將人攔回,緊緊扣住不放了。

  這份領悟使他只好繼續退讓,并且告訴自己受制于人是暫時的,他不久就會厭棄這女人,過幾日說不定、說不定他就能……就能親手描上她的脖子,讓她再也影響不了他……

  秦始皇,何強梁。開吾戶,據吾床;飲吾酒,唾吾漿;饗吾飯,以為糧。

  張吾弓,射東墻,前至沙且當滅亡……

  秦始皇,前至沙丘當滅亡!

  秦始皇,前至沙丘當滅亡!

  「放肆!大膽!」龍榻上,贏政由惡夢中驚醒,赤紅雙目,醒后猶自喘息不止,汗流浹背,額上又發出了恐怖的紫光,嚇得一干宮人屏住呼吸,面面相覦,無人敢喘息。

  今日大王得知繼韓國后,趙國也被秦軍滅了,正是歡慶之際,大王于小憩片刻后即要主持盛大慶典,迎接凱旋將士歸國,此刻怎可能在心情大好的時候作惡夢?

  這惡夢來得真不是時候,而且還要人命!

  「誰想要寡人的命,休想!放肆!大膽!」贏政眼雖睜,但還處于惡夢的激怒中。

  「大大大……大王。」今天當班的又是常貴,他暗叫自己怎么會這么倒霉,原以為大喜之日當差,絕不會出亂子,怎知,唉!他幾乎想跳腳痛呼了。

  「誰?!誰想殺寡人,寡人要先將那人拆骨抽筋!」贏政眼神憤怒的揪住趨前探問的常貴,常貴整個身子被拖上前,嚇得幾乎尿褲子。

  「大大、大王……您作惡夢了……沒、沒人膽敢殺大王,沒沒……沒人……」

  「住口!」他額上的紫氣更濃了。

  「大、大王……」

  「這天下多得是要殺寡人的人,每個人都想殺寡人,就連你這奴才也是!」他陷入瘋狂之中。

  常貴完全嚇壞了。完了,這殿上數十條人命恐怕見不到日落的夕陽了!

  「不,大王,沒人要殺您,您現在很安全的,一點事也沒有!箿剀浀穆曇艉鋈豁懫穑A政茫然的隨著聲音之處望去。

  「曲奴兒?」他眼睛倏睜。

  「您作惡夢了!顾M量淡漠的告知。

  他喘息的瞪著她。「寡人又作夢了……」

  「沒事了!顾蚯翱缌艘徊健!阜畔鲁9。」聲音還是一樣溫潤生疏。

  聽了她的話,贏政手一松,咚的一聲,常貴的身子落地,立時如狗爬似的爬離主子三尺之遙。要命,若曲奴兒晚來一步,接下來大王可能就要當他是刺客勒死他了!

  他余悸猶存的瞧著大王見到曲奴兒后,額上紫氣正漸漸消退中,不禁慶幸曲奴兒今日也有當班,有這「迷信」在,眾人應當……應當還有救。

  「妳過來!冠A政呼吸粗重,眼神依然狂暴,對著曲奴兒命令。

  方才的夢境極為真實,有人在詛咒他,陰狠的要他的命,他需要有人讓他清醒,告訴他那是夢,毫無意義的夢!

  咬著唇,曲奴兒猶疑著要不要聽話前進。

  自從他上回說過不再勉強她之后,真的沒再看過她一眼,也沒找過她麻煩,這讓她幾乎要相信他真的放過她了,但她知道他有多記仇,多執著于自我的欲望,不可能真的就此放棄她的,他依然放她在身旁,只是想就近監視她,如虎似狼的盯著她的一舉一動,所以此刻若輕易接近他……好嗎?

  「過來,快過來,唱曲兒給寡人聽,寡人想聽妳唱曲兒。」這時的贏政竟然露出虛弱無助的表情,曲奴兒一驚,心坎隱隱泛起不忍。他這軟弱的一面鮮少有人看見,世人不知高處不勝寒,孤傲殘暴如他也有弱的一面。

  不由自主地,她卸下心防,邁步走向他,一接近,他立即一把抱住她。

  眾人見了一陣驚呼,大王竟公然抱住一個閹人,這……大伙倏地紅了臉,心驚得不敢正視。

  猛然被抱住,曲奴兒也是一驚。「大王?」他又想對她不利嗎?她如驚弓之鳥般僵硬著身子。

  卻見他只是將頭埋進她懷里!赋桑斐,寡人要聽到妳的聲音,快唱,快!」他抱得很緊,緊到讓她咸覺真的有人在追殺他。

  她先是害怕的止住呼吸,而后才緩緩伸出手輕拍他的背,咽著口水,開始唱起曲兒。她唱的是童謠,輕快的童謠,如此稚氣的歌曲竟讓他身子逐漸放松,沒再那么硬邦邦。

  感覺到他的改變,曲奴兒忍不住一笑。他雖是個殘暴的君主,看來卻也有脆弱孩稚的時候。小手輕拍著,不久后他緩緩地安睡起來,只是盡管閉目沉眠,雙手卻還是如鐵鏈般緊緊拴著她,沒一絲松脫。

  這男人的脆弱總在她面前展露,她第一次察覺他似乎在對她撒嬌,只是他所使用的撒嬌方式,在這世上恐怕沒幾個人承受得了。

  「怎么辦?」一旁的常貴見大王已安睡,以口語問向她。

  大王主持慶典的時辰將到,不喚醒他眾將士必苦等,可若喚醒……常貴打了個冷顫。這、這該怎么辦才好?

  無奈的嘆口氣,曲奴兒權衡狀況后,只得伸出細掌,大膽的推了推已酣眠的人!复笸--」

  「別吵,寡人還要睡!冠A政像孩子似的耍賴,將臉更往她懷里埋,曲奴兒不禁臉頰泛紅,抿了唇。「大王,慶典的時辰已到,您不能缺席,還是起身吧!

  他在她懷里蹙了眉!复竽懀 

  「大王,別睡了。」她輕拍他。

  「放肆!」不愿意離開這難得溫柔的懷抱,贏政抱著她,閉著眼低喝。

  「大王,更衣了。」

  「不要!」他耍賴到底。

  一旁的宮人全都傻眼了,大王是在跟曲奴兒……撒嬌嗎?

  深吸口氣,她沉下聲,「大王再不起身,奴才就先告退了!」

  「妳!」他聞言,總算火大的自她懷中仰起臉來,瞪視著她削尖的秀顎。這女人真吵,他根本不想「醒來」,她卻吵得他非得清醒不可!可惡至極!可惡至極!說穿了,這女人就是不想讓他抱!

  「是誰允許妳抱著寡人的!」

  做賊的喊捉賊,曲奴兒有些傻了。

  「哼,更衣!來人,沒聽到時辰到了嗎?還不更衣!」懊惱的自她懷里抽出身,贏政張口就吼人,嚇得宮人們趕緊上前,顫抖著伺候,就怕慢了或一個不留神,倒了楣,那可就是無妄之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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