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上,她坐在窗臺邊,穿著他暫時借給她的白襯衫,搖晃著兩條超級性感誘人的長腿,櫻唇銜著杯緣,一口一口啜飲番茄汁。
她該不會真的把那個當血喝吧?
江豐睿皺眉,站在廚房流理臺前,一面準備早餐,一面窺視她。
瞧她喝得那么盡興又心滿意足,不時還咂咂嘴唇,像個小孩子。
奇怪的女人,真是怪透了,瞧她現在天真的模樣,他實在很難把她跟昨夜那個眼泛紅光的冷酷吸血鬼聯(lián)想在一起,尤其她還坐在窗邊,大膽地沐浴晨光。
“你不怕嗎?”他忍不住揚聲問。
“什么?”她回過眸,不解地望著他。
“我說太陽。”他指了指窗外,雖說現在陽光不強,但總是白日!拔衣犝f吸血鬼怕日光,不是嗎?”
“嗯,長生種是不喜歡陽光!彼栽诘亟忉尅!八运麄儚膩聿辉诎滋煨袆!
“那你呢?”
她聳聳肩!瓣柟庵粫屛覀冇X得有點刺眼而已!
“看來帶有人類基因的混血,還是不錯嘛!彼晳T性地諷刺。
“你又這樣說話了。”她嘆氣,跳下窗臺,盈盈走向他,歪著臉打量他!澳氵@人真的很憤世嫉俗耶。”
是啊,他就是憤世嫉俗,她現在才看出來嗎?
江豐睿下頷抽凜,瞥了眼她握在手中的番茄汁,不懷好意地揚唇!澳銖淖蛱斓浇裉,喝個沒完,難道不怕我在里頭偷偷摻上我的血嗎?”
“嗄?”她嚇一跳,玻璃杯自手中滑落。
江豐睿搶先一步,眼明手快地接住杯子!氨康!在我還不曉得怎么消除臉上的記號以前,你以為我會笨到害死你嗎?”
他沒好氣地瞪她。
奇怪,她把他當成羅伯特追殺時的很勁哪里去了?現在的她看起來,完全就是個人畜無害的大小姐。
“幸好!彼煽跉猓尤灰恍!拔揖椭罆簳r不告訴你是對的!
“是啊,算你還有點小聰明!彼栈夭AП胚M水槽里沖洗。
她在一旁好奇地張望,指了指他剛煎好的培根炒蛋。“那個,我可以吃嗎?”
“你要吃?”他愣了愣。“你不是只喝血?”
她翻白眼!昂妊菫榱诵迯臀覀兊拿庖呒毎绻皇潜匾,我們還是比較喜歡吃真正的食物。”
他挑挑眉,快搞不清楚她究竟是人類還是吸血鬼了。
得他允許,她端起盤子,開心地吃起培根炒蛋,一面贊不絕口。“你手藝不錯耶,比我們員工餐廳煮的好吃!
“員工餐廳?”
“嗯,我們住在研究機構里,機構里有餐廳!
“你開口閉口都是研究機構,到底那個偉大的機構是什么樣的組織?”
“那是隸屬于美國軍方的機構,是訓練我們的地方,也是收容所,我們從小都是在那里長大的,他們會開發(fā)我們的潛能,告訴我們該怎么樣才能有效地獵殺長生種!
獵殺。
聽到她用如此輕描淡寫的口氣道出這樣的字眼,江豐睿不確定自己該感到毛發(fā)悚然,還是跟著淡漠以對。
聽起來那個所謂的研究機構跟培養(yǎng)職業(yè)殺手的組織并沒太大分別,難道他們這些“終結者”不覺得自己被利用了嗎?
“因為我們沒其他地方可去。”看出他的疑問,她淡然聳肩!拔也皇歉嬖V你了嗎?長生種并不喜歡我們,其他的混血種業(yè)希望我們愈遠愈好,只有人類愿意跟我們合作。”
所以他們就傻傻地成為人類消滅吸血鬼的工具了嗎?江豐睿皺眉。
“我們的領袖曾經說過,也許上天創(chuàng)作我們這些‘終結者’,就是要我們成為兵器,我們只要負責鏟除那些為非作歹的長生種就好了,這樣人類跟我們吸血族就可以和平共處。”
上天創(chuàng)作他們,是為了促使人類與異族和平相處嗎?
好沉重的使命,這些笨吸血鬼,會不會太自以為是了?何必把自己的人生搞得這么悲哀?
問題是,他們好像并不覺得悲哀,仿佛還很坦然,甚至可以說……樂觀。
因為吸血鬼沒有感情,所以也不懂得怨天尤人嗎?
江豐睿陰郁地尋思,他實在搞不懂他們的想法,而面對在品嘗番茄汁時,仍能感覺到樂趣的關妮薇,他更覺得自己好像真的很憤世嫉俗。
“吃完了。”她迅速掃完一盤培根炒蛋,將空盤遞給他!斑有其他好吃的東西嗎?”
她是把他當成員工餐廳的廚師了嗎?
江豐睿蹙眉,看她眼巴巴地瞧著自己,那樣祈求可愛的眼神,不禁讓他聯(lián)想起小時候曾經養(yǎng)過的柴犬,有一瞬間,他竟然想笑——該死!他從不隨便亂笑的,那太有違他平常待人處事的原則。
他努力板起臉,接過空盤。“你等等,我烤吐司給你吃!
“吐司?可以抹奶油嗎?”她又露出那種柴犬表情了。
他咳兩聲!白约喝ケ淠谩!
若悠小姐?那是誰?
關妮薇微笑,用流利的華語與她應對。“你好,我是關妮薇!
“關妮薇?”秘書呆滯地眨眼。
瞧她一臉震驚的神態(tài),該不會把關妮薇當成他的女人吧?
江豐睿覺得自己有必要澄清!傲置貢@位是……我遠房親戚。”
遠房親戚?林秘書眨眨眼,眸光從關妮薇絕美的容顏掃到她曼妙的身段,以及白色襯衫下,若隱若現的胴體。
她完全不認為這位美女會是老板的親戚,兩人肯定有奸情……只是,她沒想到這個人見人怕、從不親近女色的老板居然會有情人。
對于江豐睿聲稱自己是他遠房親戚,關妮薇也頗為訝異,朝他瞥去疑問的一眼,換來他警告的一瞪。
好吧,親戚就親戚。
“我一直住在美國,這次是回來臺灣度假的。”她自作主張地為自己這個親戚身份添加可靠的來歷背景。
“喔!绷置貢挪恍,但為了給老板面子,還是很配合地點頭!澳蔷妥jP妮薇小姐在這里玩得開心!
“咳咳!”江豐睿在一旁清喉嚨。“我看你今天就替我把所有的行程都取消吧!”
這個工作狂居然主動說要取消行程?
林秘書訝異,她跟在江豐睿身邊兩年了,總是見他沒日沒夜地工作,這還是第一次他棄責任于不顧。
看來這個關妮薇小姐魅力超群……
“對了,還有件事請你幫忙!苯S睿繼續(xù)吩咐。“因為……呃,關妮薇的行李被機場搞丟了,她現在又不方便出門,麻煩你幫她去買一些換洗衣服以及女性用品之類的!
就算行李搞丟了,至少身上的衣服沒丟吧?
原來如此,所有他們算是同鄉(xiāng)?
江豐睿尋思,愈來愈搞不清楚怎么定義眼前這個“女性生物”了。
“喂,你覺不覺得你那個秘書很奇怪?”關妮薇忽然問。
“哪里奇怪了?”
“她剛剛從一進來,一直不敢看你耶,你平常是對她很兇嗎?”
他一凜,眼色沉下!八桓铱次遥且驗槲业倪@張臉!
“嗄?”她一愣。“你的臉又不奇怪啊!
“我知道。”他嘲諷地抿唇。“對你來說我的臉一點也不奇怪,跟其他人沒什么不同,反正不管怎樣,我們人類都遠遠比不上你們吸血鬼的絕世美貌。”
他干么又用這種口氣說話了?
關妮薇重重嘆息!拔梗闶窃隰[別扭嗎?”
“什么?”他震住。她說他……鬧別扭?
她卻自顧自地繼續(xù)念!叭祟愓嫫婀郑瑸槭裁匆@么在意自己的長相?這是基因注定的,又不是自己能掌控!
“問題是,我臉上這記號可不是基因遺傳的。”所以說,他絕對不是在鬧別扭,她別搞錯了。
江豐睿慎重地以眼神警告她。
她也不知有沒有看懂,點點頭!澳阏f的也是啦!彼D了頓,放下冰淇淋,伸手撫摸他臉頰!皶磫幔俊
他整個人震住,她在做什么?
“這種疤痕,就跟傷口差不多吧?”她一寸一寸,仔細又輕柔地撫觸他臉上的五芒星,像在確認什么。“是不是很痛?”
他全身僵硬!澳闶軅臅r候,不會痛嗎?”
“也會痛的,只是我受傷,都是一下子就好了。”她回答,看著他的眼,清透澄澈!翱墒悄銋s傷了這么多年,每天都會痛嗎?很難受嗎?”
從沒有人問過他這樣的問題。
從來沒人問他痛不痛,就連千方百計想替他除去這道疤的父母,也不曾在乎過。
江豐睿緊緊抿唇,冷硬的心殼,有某處,裂開一道痕……
“還會痛嗎?”她執(zhí)著地問。
“不會了!彼ひ羯硢 V挥信紶柼鞖庾兓瘎×視r,會隱隱刺痛,但他不認為那值得一提!爱吘苟际嵌嗄暌郧暗氖铝恕!
“會好的!彼崧暤驼Z,用那冰涼又溫暖的手指撫慰他的傷。“等我體力恢復,我會幫你除去這道疤,交給我。”
“你……為什么要幫我?”他暗啞地問。
“因為你救了我啊!彼⑿Α!八晕覒搱蟠鹉。”
“可是你不也是因為吸了我的血,才會變得這么虛弱嗎?”
“是我自己咬錯對象了,我活該。”她絲毫不怪他。
他卻總是怨天尤人。
他凝望她瑩燦美麗的明眸,一時失神!澳阍浺н^多少‘人’——呃,長生種?我是說,你常常送出那種……‘死亡之吻’嗎?”
她揚眉,沒料到他會突然這么問,半晌,才點點頭。“有必要的時候,我會做,這是我的任務。”
任務?她只當那是任務嗎?
江豐睿盯著她,回想起昨夜遭她吸血那一刻,體內的血流又是一陣奇異奔竄,他勉力自干澀的喉嚨擠出嗓音。“那種感覺很奇怪!
“哪里奇怪?”她不懂。
像做愛一樣,極致的歡愉,至高的喜悅,令人虛脫無力,只想徹底投降。
她咬他的時候,也是那種感覺嗎?或者只有被咬的對象才會如此?
江豐睿很想問,卻問不出口,話說回來,他不明白自己為何要在意這件事,她有沒有與他同樣的感覺,干他鳥事。
“你怎么不說話?到底哪里奇怪了?”她追問。
“算了!彼幌胝f。
“為什么要算了?你說清楚啊!”她很不識相。
“我說算了就算了!”他驀地粗聲低吼。他不想問出那種蠢問題,搞得自己好像沒性經驗的青少年!昂饶愕姆阎桑
他忿忿然又替她倒了一杯番茄汁,企圖堵她的嘴。
她沒察覺他的用意,只是很快樂地接過她新發(fā)現的絕妙飲料,喝一大口。
“瞧你興奮成這樣。”他?她!澳阋郧笆菦]喝過番茄汁嗎?”
“是沒有啊,我們的飲料通常是血——”她看他臉色一變,急忙聲明!安皇侨祟惖难,是研究機構研發(fā)出來的人造血,我說過,主要是為了修復身體!
他蹙眉!澳悄悻F在不喝血可以嗎?體力能恢復嗎?”
“我想應該會有人送過來給我。”
有人?誰啊?
江豐睿正想問清楚,客廳內忽地卷進一道強烈陣風,一個詭魅的陰影迅速朝兩人逼近。
該不會是那個羅伯特追來了吧?
糟糕!現在的她恐怕沒能耐應付……
他神智一凜,直覺就往前撲,將關妮薇壓倒在地,利用自己的身體護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