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大殿,來使已被帶往宴客廳盛情招待,寬闊的大殿里,擺滿了使節特地遠從西夏國,帶來的各種珍奇禮物。
段子訓遠遠瞧見秦晴,立即露出笑容,招手要她到身邊來。
直到秦晴走近,他才發現趙婷玉也跟著一起來了。
趙婷玉怕他不高興,趕緊先行告罪!白佑,方才我去找晴姐姐,正好你派人來請,我就厚顏跟著一起過來了,你不會介意吧?”
“嗯,無妨!倍巫佑柹袂槔涞
她來不來都無所謂,因為——他根本就不在意。
“秦晴……”轉向秦晴時,段子訓的表情立刻轉柔!皝!你瞧瞧喜歡什么,看中的就指給我看,我替你要來!
他拉著秦晴的手,大步往堆積如山的禮物走去。
趙婷玉被扔在后頭,可他連瞧也沒瞧一眼。
秦晴怕段子訓忽略趙婷玉,便順手拉了她一把,否則只怕她真會被遺忘。
此番西夏貢上了許多珍奇寶物,有美酒、精美的瓷器、嬰兒拳頭大的夜明珠、絹帛布疋、以及許多美麗的珠寶首飾。
繞行觀看那些珍奇的禮品,秦晴覺得每樣都很好,但也覺得自己并不需要,所以沒想要索討什么。
不過她沒開口,并不代表段子訓會就此作罷,只見他不斷將看上的好東西,往她懷里塞。
“這珍珠耳飾不錯,配你正好!倍巫佑柷屏搜,就拿起塞給她。
“這些布,給你裁衣服正好,收著!闭携B整齊的上等布料,也被段子訓塞進她懷里。
“這玉雕蒲瓜配件剔透可愛,給你系在腰帶上做綴飾!辈挥煞终f的塞給她。
“還有這個玉鐲……”
平常冷淡寡欲,對任何事物不特別看重的人,此刻卻變得格外貪心,什么都想拿,不過,他卻不是為了自己,而是想要寵愛自己心愛的女人。
“二殿下,太多了,而且,我真的不需要……”秦晴傻了,這么多東西,她兩手都快抱不動了。
“胡說什么?瞧,這金步搖做工細致,上頭的蝴蝶又栩栩如生,美麗極了,你怎會不需要?”說完,他又把那支金步搖往秦晴懷里塞。
秦晴垮著小臉,接受賞賜,卻接受得這么痛苦的,大概只有她一人吧!
不是她不識抬舉,實在是有苦難言呀……
想想,她目前的身份,還只是個貼身女婢,要這些華麗的珠寶首飾能做什么?
一個丫頭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成何體統?
真要說起來,這些東西還比較適合公主,或者千金……!
說到千金,她才發現自己忘了趙婷玉。
方才她是跟著自己一起來的,但到了這里,她就被段子訓拉走,趙婷玉自然被拋在一旁。
而她被段子訓不斷扔來的寶物驚嚇連連,也跟著忘了她的存在。
秦晴趕緊轉頭往后一望,幸好趙婷玉沒氣得走掉,還一直跟在他們后頭。
“婷玉妹妹,對不住,我差點忘了你……”她急忙賠不是。
“不要緊的。”趙婷玉對她搖頭淺笑。
秦晴很是心虛,想起方才段子訓不斷塞東西給她的情景,一定都被她看見了,不知她心里做何感想?
不用說,一定很難受吧!
秦晴萬分內疚,便好意把段子訓塞進她懷里的蝴蝶金步搖,遞到趙婷玉面前。
“婷玉妹妹,如果你喜歡,這支金步搖就送給你。你氣質高貴,搭配這華美的發飾相得益彰,比我合適太多了!鼻厍缡钦嫘倪@么認為。
趙婷玉盯著那只流鑫燦爛,美麗耀眼的金步搖許久,才伸手接下。
“……謝謝晴姐姐!彼瓜卵垌撇磺宄榫w,只是將金步搖握在手中,好緊好緊。
“秦晴,你還在那里做什么?我餓了,陪我吃點心去!”說完,那任性的二皇子竟不由分說,將她拉走。
“!等等呀……婷玉妹妹……”秦晴回頭想招呼趙婷玉一起走,但還不及呼喊,就被拖走了。
這回,趙婷玉沒有再繼續跟上,她只靜靜目送他們遠去,然后立在原地——許久、許久。
*
臘月到,天一下子冷了起來。
大理雖地處西南,卻四季如春、溫暖宜人,可冬季時,偶爾仍有低溫,不但呵氣成霧,晨起時,草葉上也會覆上一層白霜,高山還會下雪。
降雪之前,段子訓按照往年慣例,與幾位兄弟上蒼山行宮游獵。
入冬前,獸類都被滋養得肥圓豐潤,是最佳的狩獵時節。
往年無論他上哪兒,秦晴必定跟隨在身旁,不過今年有些不同,因為趙婷玉也跟來了。
即使她這名正言順的未婚妻一同前來,但段子訓仍不收斂,堅持要讓秦晴與他同寢,卻只把趙婷玉這準皇子妃隨意安置在客房。
秦晴曾為此拒絕過!霸趯m中,婷玉妹妹所居的客院,離二皇子您的寢房遠,秦晴與您一同共眠尚且過無妨。可這行宮不若宮中大,大家的院落都靠得近,我在您房里過夜,怕她瞧了心里不舒坦!
以往她可以不顧忌這些,但如今,未來的二皇子妃已出現,她不能不在意對方的想法。
“想這么多做什么?我高興誰睡在我房里,就讓誰睡我房里!”段子訓板起臉,沒想到要個喜歡的人陪他,還得忌諱這么多。
“怎能不想呢?她畢竟是您的正妃呀,無論你我,多少都得顧著她的想法、給她留點情面!鼻厍巛p嘆,這也是不得已的。
人大了,人情世故,就不能不理會。
“早知道這么麻煩,我便不答應娶她!”段子訓臭著臉。
“二殿下,您別這么說,當心教人聽見……”秦晴趕緊制止他,怕讓趙婷玉耳聞會傷心。
“本來就是!我娶妻可不是為了絆手絆腳、束縛我來著的,如果與她成婚就得聽她的,那我干嘛娶妻?我出嫁豈不更好嗎?”段子訓嘲諷。
“二殿下——好,要我睡這兒,我便睡這兒,您早些歇息,明日還要早起。”
他的歪理教秦晴又好氣又好笑,但又怕他說出更氣人的話,干脆就順著他。
只不過,兩人都上了床,段子訓哪肯安分歇息?
這一夜,又是交頸纏綿至深夜……
。
到行宮幾日下來,趙婷玉臉色愈來愈蒼白。
因為段子訓還是一樣對她不太理睬,寢食還全拉著秦晴作伴。
他若是獵得好的毛皮,也幾乎隨手就贈于秦晴,全然沒想到她,還是秦晴過意不去,分了幾件給她。
這回外出,趙婷玉異常安靜,總是默默地站在一旁,觀察著一切。
這日,趙婷玉染上輕微的風寒,因身子不適,臥床休養。
可段子訓只隨意去看了她一下,便又帶著秦晴外出打獵。
根據他的研判,今兒個晨起時,空氣又比昨日冷冽許多,看來應是快下雪了。一旦降雪,野獸便會窩洞保暖,只剩些雪兔可獵,到時就沒了樂趣,所以他得把握這最后時間。
這日成果不錯,他獵著了狐、鹿、野兔,還有幾只羌,獸皮都被剝了,肉則切成條塊,準備曬干后帶回宮入菜。
而狐皮,他又隨手送給了秦晴。
“狐皮制成的頸兒最是保暖,給怕冷的你用正合適。”段子訓笑道。
“謝謝!鼻厍缧睦锶f分感動。
他對她,實在好得沒話說,所以即使他即將另娶她人,她仍無怨無悔地跟隨著他。
夜里氣溫陡降,隔日一早秦晴起身時,發現外頭已下起薄雪。
她瑟縮起身子,趕緊去灶房打了熱水梳洗,順道用昨日獵到的兔肉,打算替段子訓熬點肉粥。
忽然,灶房外有人喊她!扒厍绻媚铮俊
秦晴轉頭一看,是她呀……
“啊,早呀。你是不是要熱水?”她笑著問。
“不是的。”那人神色緊張,轉頭看看,正好四下無人,便趕緊向秦晴招手。
“你過來一下,我有事告訴你!
“什么事?不能在這兒說嗎?”秦晴為難地看著灶上正滾著的肉粥,她得看著火呢。
“我有急事想找你談談,只要一會兒工夫便行,不會浪費太久時間的。拜托你來一趟吧。”那人哀求。
秦晴心軟,禁不起人家求她。
她瞄了一眼仍滾著的粥,心下打算快去快回。
然而,她這一去,卻沒有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