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仍是那面偌大的落地窗,可惜已經(jīng)關(guān)得密不透風,沒有涌動的微風,深紫色窗幔失去了鮮活的力量,沉默地垂落在地面,與窗邊那張?zhí)禊Z椅成了靜態(tài)的擺設(shè)。
當看到坐在床沿的男人時,星辰猝然回想到了之前發(fā)生的一切,然睜大一雙眸子,眸中流露出濃濃的恨意,寧可自己繼續(xù)陷在無休無止的睡夢中,也不想面對這個惡魔一樣的男人。
傅珩一直靜靜地坐在床邊的靠椅中,合著眸似乎在看手中的什么東西,見她睜眼,立即俯身靠近她,問:“醒了?要喝水嗎?”
星辰見他傾靠過來,兩手便立即抓牢被子,猶如見到仇人般,眼神充滿了敵意。
“嗯,精神還不錯,這么有戰(zhàn)斗力,”他笑了起來,嘴角彎成一抹嘲諷,“既然有戰(zhàn)斗力,又何必尋死呢?”
“你……”這人真稱得上毒舌!星辰心中憤懣,正想反駁,豈料一張嘴,才覺得嗓子干澀得疼到要命,仿佛是撒了一大把粗鹽,幾乎連聲音都講不出來。
“你還是聽話點的好,這樣對我們大家都好。”他悠閑自在地從旁邊的小鐵架上端過一杯水,看著她,“喝不喝?”
她緊緊地抿了下嘴,坐起來,伸手接過,捧著杯子大口大口的喝。
他一直盯著她看,看她本來就不大的瓜子臉,因為這次自殺未遂變得憔悴了許多,在齊耳短發(fā)的襯映下,越發(fā)顯得還不及他巴掌大,一雙大眼睛也更大了,卻毫無半分神采。
如果她不是這樣的身世,定然會得到他更多的憐惜……這樣想著,也這樣硬下心腸說服自己,清下嗓子,他調(diào)整好自己萬千的思緒,才將事先準備好的一疊東西遞過去。
“有些事你大概還不知道,或許一輩子都沒有機會知道,但是我覺得你還是……”他示意她打開,“看看比較好!
星辰莫明其妙地瞪著他,遲疑了一會才伸手接過。
時間悄悄地流逝著,房間很安靜,只有翻動紙頁的聲響。
那一疊厚厚晦紙張,記錄著一個在電影、電視中重復(fù)了千萬遍的劇情。
事業(yè)有成的已婚男人,邂逅了淪落風塵的漂亮女人,說是逢場作戲也好,情投意合也罷,結(jié)果是女人珠胎暗結(jié),男人卻不愿擔負責任,不告而別。
女人沒狠心拿掉孩子,一面繼續(xù)做著皮肉生意,一面將小女兒生下來撫養(yǎng),女兒三歲時,女人不幸患了癌,沒多久就撒手人寰了,在一起上班的好姐妹,好心地幫她照顧無依無靠的小女兒,直到七歲,后來因為欠了巨額高利貸,害怕會連累到小女孩,不得已將她丟在了孤兒院的大門前。
眸中漸漸涌滿了淚水,星辰吸著鼻子,倔強地不讓它掉下來,可是仍舊控制不住,淚珠一顆一顆掉下來,打濕了她手中的紙頁。
這些,其實不是故事,而是一個真相,古世昌是她的親生父親。
原來,這就是為什么明明不想,卻又不得不收養(yǎng)她的原因。
原來,這就是為什么古家人都討厭自己的原因。
原來,她是個私生女。
良久,她都一直呆呆地坐著,無聲地流淚。
“都看完了?”坐在一邊的男人,出聲打破了這難熬的寂靜。
她仍然不肯抬頭,吸吸鼻頭,帶著濃濃的鼻音問:“這些都是真的嗎?”
“你說呢?”他淡淡地回答:“我沒有必要編個故事出來騙你!
“虹姨……她現(xiàn)在在哪兒?”
“九年前,因為欠了高利貸,被債主逼到精神失常,后來由于使用利器刺傷債主,現(xiàn)在被關(guān)在精神病院!毙浅矫偷靥痤^,一雙霧蒙蒙的大眼睛全是哀傷,她看著他,囁嚅地問:“你為什么,要給我看這些?”
“因為你是個善良的好孩子,”傅珩笑了,英俊得宛如惡魔,“即使你再痛恨古世昌,也不會愿意看到自己的生父因你受到牽連!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她聽不懂,愕然地問。
“我的意思是,我想繼續(xù)那一夜的錯誤,”他站起身,牢牢地盯住她,“直到我厭倦為止!毙浅诫y以置信地仰望著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是個記憶力很好的人,當然,也相當記仇!彼慌奢p松地說:“一年之后,我就會回到臺灣與你父親共事,我從來不自詔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向來憑心情辦事,萬一不小心想起今時今日曾遭到你的拒絕,恐怕會做出一些對令尊不太有利的事情,我想,你肯定也不會愿意吧!
他沒給星辰發(fā)言的機會。繼續(xù)道:“當然,作為回報,我可以想辦法幫你,照顧那個精神有問題的女人,讓她住進臺灣最好的療養(yǎng)院,請最好的醫(yī)生為她治療,不會再被關(guān)在精神病院里,你覺得這個提議怎樣?”
多么殘忍的男人!他將她所有的路都堵死了,卻還在裝模作樣地征求她的意見。
圓睜的雙眼空洞無種,星辰倏地失笑,笑得凄涼,“我可以說句‘不’嗎?”
“你能明白那最好了!痹捯粑绰,剛才還謙虛謹慎、彬彬有禮的表相轉(zhuǎn)眼間通通不見了,星辰見面前的男人赫然朝自己逼近,她還來不及躲閃,就被他的大掌攫住了下巴。
“唔……”星辰吃痛地蹙起眉。
“從現(xiàn)在起,你給我好好記著!”他捏著她消瘦的、尖尖的小下巴,在耳畔猶如惡魔發(fā)出冰冷而無情的威脅,“古星辰,如果你再敢尋死,我就讓古世昌一家給你陪葬!”
“而那個女人,會變成路邊的沒人理睬的乞丐!
“現(xiàn)在,你聽清楚了嗎?”他的聲音如同滲著零下三十度的冰冷寒氣,令人不寒而栗。
星辰聽清楚了,所以變得很乖。
他不讓她再去打工,她就辭職不做了;他讓她每天晚上到他這里來,她就聽話地在屋子里等他回來;他叫她不要理會古家兄妹,她就連連點頭,甚至在聽到古宏超因吸食大麻和涉嫌牽扯進一樁案件,而被加拿大警方拘留的消息時,都沒有產(chǎn)生一丁點兒好奇心去問東問西。
她很乖,乖得讓傅珩一點兒毛病都挑不出來。
當然,與其說她乖,不如說這女孩很能忍,哪怕心里承受著巨大的壓力,都不會輕易流露,他要她做什么,她都溫馴地服從。
放學(xué)后,她就馬上回來,或溫習功課,或靜靜地待在書房看事。
傍晚時分,煮飯廚媽在做好飯菜后會離開,她則等著他回來吃飯。
安靜地吃過飯,她會主動去洗碗,他清楚她心里想著,只要能盡量少跟他單獨相處,叫她做什么應(yīng)該都可以吧!
偶爾他興致來了,也會提出她帶去看電影、到餐館里吃美食或者出去逛街,像普通情侶那樣約個會。
她卻因為怕被認識的人看到,總是找借口躲開,能不去就不去,拒絕得多了,難免惹到他不快,就只好勉勉強強地跟他出門,一路上畏手畏腳緊張得要命,看在傅珩眼里,實在有幾分滑稽可笑。
原來跟他在一起,還能弄出這么“忍辱負重”的意味來。
基本上,他們相處得還不錯,他喜靜,她也不是讓人頭疼的瘋丫頭,很多時侯,兩人都相安無事。
除了在床上。
一方面她太可口,他總是會要得太猛,她成年沒多久,方識情/yu,懵懵懂懂,初經(jīng)人事時是不知,后來又是在威逼和誘的情況下,哪里配合得了他源源不斷的yu\望?弄得她緊張到一看到他和床就發(fā)抖。
另一方面,每一次的親密,就會有曾經(jīng)被他羞辱的不堪畫面,不自覺地跑進腦中,令她痛苦不堪。
特別是在那次自殺未遂之后,接連好幾次,她都會在他進入時猛然崩潰,拚命地縮成一團,不停地哭泣,根本不愿意他碰她一下。
他很惱火,以為她是故意嫌惡自己,因此盛怒之下就失了理智,隨便抓著什么就是什么,領(lǐng)帶、毛巾、皮帶,他把她綁在床上,非得用各種手段逼得她高\chao連連。
無論是思想上,還是骨子里,都青澀保守的少女哪是他的對手,每一次都似乎被他折騰得死去活來,流著淚告饒。
慢慢的,她不再掙扎了,因為她發(fā)現(xiàn)只有這樣,他才不會再將她綁住,而她顯然已經(jīng)找到了別的途徑和方法,傾泄?jié)M心的恐懼和不甘。
她天真的以為他不會發(fā)現(xiàn),但她的小動作仍瞞不過傅珩的眼睛,他還是很快察覺了。
一次做過愛,她累得在他懷里沉沉地睡著了,他握著她的手,慢慢地展開一看,眉頭立即緊蹙。
細嫩的手心全是深深淺淺的、新的舊的、滲著血的指甲印,有一些結(jié)痂了快脫落了,裸露出粉色的新肉,有一些則還沒愈合就又添了新的痕跡。
傅珩心中震動,這才知道她一邊在承受自己的時候,還要一邊忍受著多么大的驚駭和恐懼,似乎只有這樣自虐,她才能保證自己不放聲尖叫和推開他。
她顯然被他嚇壞了!
從那次開始,他開始控制自己的情緒,在情事上耐著性子慢慢地哄著她,開導(dǎo)她,再也不會拿東西綁著她,每次的前戲也做得足足的,就這樣一直持續(xù)了大半年時間,她才慢慢好轉(zhuǎn),雖然依舊青澀被動,但在他身下也不再是僵硬如冰,尤其是情動時的模樣,美得讓人怎么瞧也瞧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