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她幾乎要癱軟的暖意自胸口與背后傳來,像溫暖的炭火燙著她,體內(nèi)刺寒的霜雪開始化去,她無法克制地顫抖著,泫然欲泣。
而后體內(nèi)的寒氣開始與他傳來的熱氣對抗,五臟六腑與皮膚像是要裂開一般,她低低的哀鳴著,連尖叫的力氣都沒有,只能嗚咽。
洛天尋皺起眉頭,額上開始冒汗,這老不死的家伙,下這么重的手,他若再晚點到,揚雪能不能由這寒氣存活下來還是個問題,更別說什么伺候那糟老頭了。
「嗚……好……痛……」她的身體要被撕裂了。
「忍著點,別裝可憐!顾麉柭暤。
他嚴厲又無情的聲音像條鞭子打在她身上,屈辱讓她眼眶含淚,她咬緊牙關(guān),拚命給自己打氣,就算死去,她也不會再喊一聲。
她淚眼蒙朧地盯著前方,身體又熱又冷,它們彼此誰也不讓,在她體內(nèi)竄著,那疼痛像有人拿著利刃一會兒刺,一會兒削著她的皮,熱汗冷汗一下全冒出她的身體,而她的身子已快要撐不住了……
當她痛得往前倒時,他的眉頭緊鎖,汗水一滴滴沁出,濕了他的衣裳,他以雙手定住她,不讓她亂動。
揚雪疼得難受,伸手想推開他放在胸前的手,卻推不動,當寒氣往下竄進她的肚腹時,她疼得掐住他的手臂。
她眼前一黑,身子癱軟下來,他立即松手,在她往前倒時扶住她,將她拉到自己胸前。
她的臉上泛著一層濕薄的水氣,連頭發(fā)都濕了一半,皮膚還是蒼白無色,洛天尋轉(zhuǎn)身拿下屏風上的布巾,開始為她擦汗。
「還是太強求你了嗎?」手上的布巾順著她的臉蛋、頸項與雙臂將汗水吸乾,胸前的肚兜繡著幾朵牡丹,他的手探入,布巾拂過肚兜下的肌膚,隔著布巾雖沒有碰觸到她,卻能感覺她胸線的起伏。
盯著她仍帶稚氣的臉,他的眉頭愈來愈沉!改氵@丫頭……有什么好呢?只會給我添煩添亂……」
他的手繞至她背后,繼續(xù)擦拭她的身子。「一會兒你醒來,瞧見我做的事,不知會不會像小時候那樣鬧別扭!
想到這兒,他的眉頭疏朗些,他勾起她的外衣,替她穿上,替人穿衣這還是第一次,瞧著她像布偶一樣任他擺布,他的嘴角勾起。
為她拉好外衣后,他的手探至她頸后,解開肚兜上的繩索,將半濕的褻衣給拉了出來。
「你在做什么?」
身后,一個驚訝的聲音突兀地響起。
「孩兒在替她換衣裳!顾^也沒回地說。
藍氏無法置信道:「換衣裳,你……」
洛天尋沒解釋自己的行為,而是說道:「母親是為了丹華的事來的吧!顾麑P雪抱至床上,蓋好被子后,順手將肚兜丟至一旁的木桶內(nèi),才轉(zhuǎn)向母親!肝覀兊酵馓谜f吧,讓揚雪好好歇息!
藍氏看看兒子又看看睡熟的小九!笓P雪?你給她換名?」
「是!顾@過屏風,走到外室。
藍氏蹙著眉,一旁的黃黎雖然好奇,可謹守本分不敢多問,規(guī)矩地跟著藍氏往前定去,伺候她在坐榻上安坐后,夫人揚起下巴示意她出去,她依言而行,悄悄地關(guān)上房門。
「你在練功嗎?衣裳怎么都濕了!顾樗谎。
「我在替揚雪驅(qū)寒!
「驅(qū)寒?昨晚在地窖受了風寒嗎?」
「不是!孤逄鞂ず喍虒⒎讲虐l(fā)生的事說了一遍。
藍氏聽完,眉心擰下!高@到底怎么回事?將小九送到胡老那兒是何用意?」雖然丫頭已改名揚雪,可她還是稱呼舊有的名字。
「這事孩兒自會查清楚!
藍氏點點頭,轉(zhuǎn)個話題!傅とA……你怎么打算?她畢竟不是洛家人,所以她現(xiàn)在離開,就算娘覺得不妥,可也沒立場說什么,再說那孩子也不是會聽我勸的人,只是聽你爺爺說她功夫還不到家,若是現(xiàn)在去找仇家,怕只會吃虧!
「老頭子如果想找她,自然找得到。」洛天尋冷漠地說。
「她為什么會突然離開?會不會……是遇上了什么事?」她頓了下。「你剛剛說小九讓人抓去胡老那兒,會不會丹華并不是自愿離開的,而是被擄走的?」既然那人曾襲擊小九,難保他沒對丹華出手。
「母親要孩兒怎么做?去找她嗎?」
內(nèi)室里,揚雪眨眼醒來,有些疑惑地看了床鋪一眼后,不敢多待,急忙掀被下床,雖然方才身子如刀刦,可現(xiàn)在卻無任何不適,她穿上鞋時,正好聽到外頭傳來大夫人的聲音。
「你幾時聽過我的話了,你若不愿,我能說動你嗎?」藍氏瞄他一眼!改悴痪鸵驗樾臒┎虐阎裥澜o踢傷的嗎?」
「那丫頭還真是碎嘴……」
「你別給我岔開話題,也不許你再去找竹欣麻煩,她只是心急自個兒的主子,你就踢人,已經(jīng)不是三歲小孩了,還不能控制自己的脾氣嗎?」
見母親來氣,洛天尋說道:「孩兒若是沒節(jié)制,那丫頭還能活著嗎?」
藍氏沉下臉,拍了下坐榻。「難不成你踢了人,還得夸獎你嗎?」
洛天尋壓下不耐煩!改赣H來這兒是來訓孩兒的,還是要孩兒做什么事?」
藍氏嘆口氣!改恪
揚雪立在原地,左右為難,留在這兒,她每字每句都聽得一清二楚,可現(xiàn)在出去的話,時機又不對。唉……她嘆口氣,然后她忽然覺得有些怪怪的,胸口跟衣物的觸感有些不一樣……
她反射地摸摸胸部,雙手拉開外衣,低頭一看,雙瞳不可置信地瞪大,她的肚兜呢?
「我來這兒,除了丹華的事外,還有……」她停頓了下,目光落在屏風后頭!感【拧阈蚜税,我有話對你說。」
揚雪心跳漏了一拍,惶恐地走了出來!笇Σ黄穑蛉,小的不是故意要偷聽。」
「我知道。」她沒在這事上打轉(zhuǎn),只道:「你可認識一個叫武興的人?」
是小武哥,揚雪的神情由不安轉(zhuǎn)為喜悅。「是的,奴婢認識他。」
「老吳進來吧!顾{氏對著門口喚了一聲。
「是!
一個微駝的老人推門而入,朝夫人與少爺一鞠躬后才轉(zhuǎn)向揚雪!妇叛绢^,好久不見了!
「是!箵P雪朝他露出笑,可因為夫人與少爺在場,她下敢表現(xiàn)得太熱絡,怕失了分寸,雖然少爺由剛剛至今一直沒吭聲,可是她能感覺他的視線一直停在她身上。
「小武在后門,要我給你帶個訊,說你妹子病危,想見你最后一面!
一時間,揚雪驚訝地說不出話來,隨即有些激動地問:「病危,怎么會?」
「詳細的情況我沒問,他還在后門等著,你可以自己去問他。」
揚雪直覺地望向洛天尋,徵求他的許可。
「你想去看你妹子?」洛天尋淡淡地問。
「是!箵P雪連忙點頭。
洛天尋轉(zhuǎn)向老吳!溉ジ嬖V那個小武,叫他走!
「少爺……」揚雪上前,雙眸帶著慌張與懇求!肝荫R上就回來,只要給我一天的時間……」
「一天叫馬上嗎?」他瞟她一眼。
藍氏正打算開口幫小九說幾句話,但最后還是忍了下來。
「那老頭子我就去傳話了。」老吳對揚雪投以同情的一瞥后,便轉(zhuǎn)身慢慢地往外走。
「少爺……」揚雪著急地看著他!盖笄竽恪
「這樣可憐兮兮的做什么,我有說不讓你去嗎?」他冷哼一聲。
揚雪大喜。「謝少爺,謝少爺,小的這就告退!顾蛉思吧贍敻I。
「慢著!顾麊咀∷。
又怎么了?揚雪不安地立在原地,少爺不會又想什么法子為難她了吧。
「我話還沒說完,老吳!
「是!惯沒走到房門口的老吳大聲回答。
「順道給我備個馬車!
「知道了。」老吳點頭。
備馬車?為什么少爺要備馬車?揚雪先是疑惑,而后慢慢轉(zhuǎn)為驚訝。
洛天尋朝她一笑。 「為了證明我是個好主子,我不只讓你回去,還親自送你!
她詫異地瞪大眼!付嘀x少爺好意,小的擔當不起……」
「要我說幾次,我開口就算數(shù),你再廢話就不用回去了。」他冷瞄她一眼。
「是,謝少爺好意!顾⒖痰。
藍氏別有深意地瞧了兒子一眼,訝異于他竟要同小九一塊兒回去。
「既然要出門,丹華的事我會順道處理!孤逄鞂ふf道。
「那也好!顾{氏贊成地點點頭。「外頭如此之大,能不能遇上丹華也不可知,若真遇不上就算了……只能說她跟咱們家的緣分已經(jīng)盡了,雖然她與我們都不親,可想想她兒時遭逢滅門,在這世上已無親人,一個人也怪可憐的……」
她深思地看著兒子依然淡漠的臉!改锊恢阈牡拙烤乖谙胧裁,但我明白你不想順遂你爺爺,所以總與他唱反調(diào),他將丹華帶回放在你身邊,希望你們能成一對兒,雖算是他的私心,可他也無惡意,你若真對丹華無情意,自然不須強求,將她當作妹妹看待也甚好,但將你對爺爺?shù)呐瓪廪D(zhuǎn)嫁到她身上,卻也對她不甚公平,她性子是冷是倔,但你自個兒又好到哪兒去?這話娘也曾對你提過,你卻聽不入耳,現(xiàn)在你大了,娘希望有些道理你能悟透,你爺爺霸道無理,你處處與他作對,可所有孩子里,偏偏就你跟他性子最像,一樣的猖狂,目中無人,只準別人聽你們的,自個兒不肯有半點屈讓!
見他還是面無表情,藍氏嘆口氣!肝抑滥悴幌矚g聽我說教,所以我也盡量不在你面前說,只是娘擔心你因為不想順你爺爺?shù)囊,結(jié)果把感情給弄擰了!
洛天尋揚起眉!负翰欢囊馑肌!
「前些天你爺爺跟我說,丹華年紀也不小了,或許是時候給她留意親事了,若有適合的少爺公子,不妨讓他們見見面,我本想過年后來張羅這事,誰曉得她卻忽然離開,你若真的對丹華無意,這事便與你不相干,娘只擔心你不老實的個性讓你自個兒都弄不清真正喜歡的是誰。」她原本是不想挑明著說,可不攤開來講,兒子只會跟她打馬虎眼,思考了一夜,她決定還是將一切說破。
洛天尋有些詫異地看著母親,原來昨晚母親說的話是這個意思,而站在一旁的揚雪則是忐忑不安,她是不是該退下,這些話她總覺得自己不適宜聽,可主子又沒要她走,她若是私自移動,少爺肯定又找她麻煩。
藍氏瞄了小九一眼,說道:「你進內(nèi)室收拾衣物吧。」
「是!箵P雪閃到屏風后,想著是不是該捂上耳朵。
藍氏見她入內(nèi)后,才低聲道:「你對那丫頭到底有什么想法?是真的喜歡,還是鬧著好玩的,你自個兒要想清楚,別因為覺得她好玩,就沒了規(guī)矩,萬一她對你動了情,你要如何,她又該如何?約滿了,她還得嫁人,別把人家的一生都給耽誤了!顾{氏皺著眉說道!该撍律训氖,我當沒瞧見,以后不許你再這樣胡來。」
以兒子的武功修為,怎么可能會沒聽見她已走到他身后,而他不但沒放開小九還脫下她的肚兜,分明就是想讓她瞧見。
洛天尋對母親說的話語沒有任何評論,只是道:「娘還有什么要對孩兒說的嗎?若是已訓完話,那孩兒也該準備上路了。」
見他依然故我,她嘆口氣,對于他的冥頑她實在不知該怎么辦。
「我說的話你在路上自個兒想想,別讓自己的性子誤了將來的幸福。」她起身!竸e忘了小金鯉的教訓!
洛天尋皺了下眉頭,不過并沒答腔,他送母親到門口,見她走遠后,他則往另一頭而去,離家前,他還有件事得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