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隔日,皇上召來五對新人。
一早除了魏超夫妻未到外,其余的四兄弟夫婦不敢稍有延遲,時間未到全已在清河殿外等宣。
“大哥又再自抬身分了,非得要等到時候到了才出現。”魏單說,他提到魏超已不見敬重了。
呂又苒往站在他身邊的孫青青瞧去,見此女不愧是出自大學士之后,氣質莊重,眼神沉穩,比之姚昭蓉強多了,魏單能得此妻,也算幸運。
“算了吧,大哥這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隨他去吧!”魏新對魏超也十分不滿,這人在牢里時竟拿蘇貴人聚私財的事威脅自己,害得他連夜去向父皇請罪,所幸大哥壞事做絕,老要人替他頂罪的惡習無人不知,搞得自己就算無辜也無人相信,真是活該!
“大哥真這么不好相處嗎?”問話的是魏新的媳婦,劉守中的妹妹劉淑蘭,她樣子活潑,神情天真。
呂又苒本來就認識她,兩人也有些交情,而上回秋海狩獵的閨秀名單中原也有她,可惜臨行前卻染了風寒所以沒能去成。
“這話可別胡說,老四,你媳婦初進宮,你可得提醒她謹言慎行!蔽呵櫭嫉膶ξ盒抡f,讓他管一下自己的媳婦,而這話也是說給自己媳婦蔡佳寧聽的,讓她凡事謹慎。
蔡佳寧的父親出身禮部,自是知書達禮之人,聽丈夫的暗示,神色馬上小心翼翼起來,連笑都顯得拘謹。
呂又苒與蔡佳寧不熟,但瞧她這樣子,也是個善于察言觀色的人。
魏新撇撇嘴!芭率裁,大哥如何大家又不是不知情,又何必矯情什么……”
“你說誰矯情了?”說曹操,曹操到!
魏新見到魏超,這回倒沒像以前一樣畏縮,哼一聲,轉過臉去,當沒看見。
魏超見他的樣子,臉色一變。“你們瞧,他是什么態度……”魏超指著魏新要罵,眼角卻瞧見其它幾個兄弟的頭轉得比魏新還不屑,他不由愣住。
繼而一想他們會有這態度,八成是因為自己身邊這女人!“好啊,你們幾個瞧我被迫娶了姚昭蓉,就在背地里恥笑我了嗎?!你們好大的膽子!”
魏超提起姚昭蓉,眾人忍不住瞧向她。
呂又苒更是關心她的狀況,見她站在魏超身后,雖是紅裝素裹,但明顯兩頰凹陷,翠消紅減,哪有往日明艷照人。
這會魏超更是對她鄙夷至極,她如驚弓之鳥,身子抖得如秋風落葉,對魏超畏之如虎,而這哪像往日恃人傲物、目空一切的姚昭蓉,她簡直變了一個人似的。
可見魏超對她刺激有多深,呂又苒上前一步想與姚昭蓉說說話,才要開口,殿內已有人出來通知,皇上宣他們進去了。
魏泱知道她有意關懷姚昭蓉,但此刻卻是不容多說什么了,他牽起她的手,往清河殿里走去,其它人也立刻跟著走進去,落在后頭的魏超氣炸,這要是以前,眾人一定等他先行,這才敢進去的,如今竟敢一個個跑在他前面,當真越來越沒體統!
“大哥,怎還不請?”魏曲帶著蔡佳寧慢一步的問。
總算有一個知分寸的了!“我……”
“既然大哥腳步慢,那三弟就先行了。”魏曲竟帶著蔡佳寧繞過他前面走進去了。
他氣得顫抖,這些人就別讓他翻身,他對他們絕對不會客氣!
他氣呼呼的往里頭去,走了幾步路才發現姚昭蓉沒跟上來,于是火大的回頭對站在原地發呆的姚昭蓉吼道:“你是死人嗎,還不滾過來!”
姚昭蓉身子一陣驚顫,抖著跟過去了。
殿內皇上高座,兩旁分別坐著皇后、端妃、蘇貴人三人。
五對新人朝皇上等人行跪拜大禮后起身,皇上滿臉笑容,心情愉悅,皇子們總算都成婚了!罢^成家立業,你們既已娶親,那之后就該定下心來好好做番事業了!被噬蠈λ麄兂錆M期許的說。
五子齊聲稱是后,魏超自己接著又說:“父皇請放心,兒臣身為兄長,定會引領四位弟弟成就事業的!
他說完,皇上冷冷看著他!澳憔筒槐亓,你別給朕丟臉就好,還能引領他們什么?”
魏超一聽,臉色青紅交加,一旁的四個兄弟也跟著冷笑。
他這是自取其辱!
“父皇,兒臣知曉之前自己的作為多有荒誕,痛定思痛后,決心痛改前非,還請父皇再給兒臣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蔽撼瑸榍蟾富试,忍氣吞聲的說。
“是啊是啊,超兒都娶親了,之后定會改過的!”皇后幫腔著說,盼皇上臉色能好些。
“大皇子可要說到做到啊,別只是嘴巴說說,卻是一次一次讓皇上失望。”端妃冷不防開口來上一句。
皇后神色一沉,這端妃近來對她的態度再不如以前恭謹,不管人前人后都多次拂她的意,就連這時候在皇上面前也敢插口忤逆她,她不禁惱了。
“端妃,大皇子之事本宮自會管教,你不用費心!被屎蟛粣偟囊]上嘴。
“臣妾連自己生的兒子都顧不上,讓他差點娶了個……”端妃刻意看了眼姚昭蓉,臉上一副受辱的模樣,搖頭才又說:“臣妾哪有資格關心大皇子的事!”
“你這是……”
“好了,都別說了,魏超不長進是眾所皆知,皇后也不必替他掩蓋,至于端妃,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兩個女人都遭皇上教訓,頓時安靜下來,不敢再多說什么。
皇上這才再瞧著面前的五對新人,除了魏超這一對外,當真越瞧越滿意自己為他們指的對象!澳銈儚慕衿鸺瘸煞蚱蘧驮撆e案齊眉,好好相處,如此婚姻才會圓滿,聽見了嗎?”
他叮囑。
“是,兒臣們謹記于心!”五對男女眾口應聲。
皇上又分別給了每對夫妻一些建言,也對每個媳婦都有些稱贊,唯獨對魏超夫妻跳過不提,這讓魏超憋悶,認為自己一失足成千古恨,完全是受姚昭蓉所累,才會讓父皇厭惡自己,忍不住氣憤的狠狠瞪視身旁的女人,姚昭蓉本就畏懼于他,此時見他像是恨不得殺她的神色,嚇得又失常抱著身子尖叫起來,讓眾人嚇了一跳。
“魏超,你對她做了什么?”皇上見狀怒問。
“兒臣……兒臣沒對她做什么!彼奶摰恼f。
“你——罷了,你帶著她下去,朕有話與其它人說就好,你們夫妻不用在場!”皇上受不了姚昭蓉的尖叫聲,讓魏超將姚昭蓉帶離。
可其它人還在魏超怎會愿意離開,這說不定會提到什么有關他的事,自己若不在場,怕要吃虧了,便道:“兒臣近來難得見到父皇一面,怎好這么快離開,她讓宮女扶回去就好,兒臣還是留在殿上吧!”他忙將仍驚慌大叫的姚昭蓉塞給宮女,要她們將她帶走。
眾人見他這無情的舉動,全都不齒極了,就連皇后看了都搖頭,就更不用說皇上此刻是怎么看他了。
可他卻渾然不知,仍一臉神色自然的留在殿上。
呂又苒實在同情姚昭蓉嫁了這樣的男人,真想給魏超兩個耳光,讓他清醒清醒,別再惹皇上怒視一眼魏超后,覺得生厭,移開了視線,將目光改落在呂又苒身上了,感嘆的想起之前的事!半奘艿に幎竞r,五媳婦常與太師送藥進宮給朕服用,見朕受毒物侵害痛苦失常的神態也未見害怕,盡心給朕治療,朕這才能活過來,在這,朕可得說聲感激了!
呂又苒立即上前道:“這都是臣妾該做的,而能救皇上的不是旁人,是皇上自己,您是靠自己的意志才戒去毒癮的。”
“話雖如此,你仍功不可沒,這點朕銘記在心。”
“皇上若真要記功,臣妾認為四皇兄可記上大功,夷醫是他找來的,皇上生病的這段時間四皇兄也是盡心盡力的照顧!彼φf。
她不居功的態度已令他欣喜,這會又將功勞給了其它人,胸襟與對其他人的照拂之意讓他看在眼底甚為滿意,自己果然沒為小老五選錯人,這般識大體又明悉事理正是輔佐小老虎最好的人選。
“小老虎,你這媳婦朕在秋海時就留意到了,她懂得審察時機,行事穩重,做事牢靠,正好與你相配,如今締結良緣,你可得好好珍惜。”他不住提醒魏泱說。
“兒子自當珍惜,她可是兒臣夢寐以求多年的賢妻!”魏泱目光深邃的望向她,眼中是一股濃得化不開的深情。而這多年到底是多少年,雖沒人深究,唯有呂又苒知曉,那已是近三十年的情深意重了。
不由得,她的臉龐緋紅起來,兩人間的琴瑟同調,瞧進眾人眼中,自是令人稱羨。
魏超恨自己當初不該將呂又苒讓出,若是堅持,她說不定真能成為自己的妻子,可惜了,他飲恨。
而端妃與蘇貴人,在花宴那回由眾多閨秀中一眼也注意到她了,不過心知她已教皇后給定下了,她們便不好再去爭,要不,讓她做她們的兒媳,她們也是極歡喜的。
魏單、魏曲、魏新私下也是欣賞她的,可心知肚明,她在秋海時眼底就只有魏泱而已,他們縱使欣賞,也不會像魏超一樣去惡搶。
“是啊,朕差點都忘了,你在秋海時,求的賞就是她,當時礙于呂太師不在那,再加上朕有些顧忌,這才沒當場答應你的懇求,而今朕算是還你一個賞了,說到賞,五媳婦說得對,新兒救父有功,功勞確實不小,當是朕的救命恩人,這回朕雖賞得慢些,但不會忘記你這一功的,不過,要賞你什么,朕得好好想了!”皇上轉而笑著對魏新說。
蘇貴人這下可喜了,皇上終于注意到自己兒子的功勞了。
魏新從未讓父皇贊美過,這會高興得搔頭抓耳,倒有些無措。
劉淑蘭見他如此,頂了頂他,低聲提醒他道:“還不謝恩?”
他這才趕緊朝父皇說:“兒臣哪敢當父皇的救命恩人,這夷醫是小老五堅持要用的,兒臣才去找來的!
皇上當然知道最大的功勞是魏泱,是他為自己安排好一切,包括就醫與戒毒,自己這才有命活下的!靶±匣,你功勞不少,這將來朕會一件件給你算出來,再一件件賞給你!
“父皇,兒臣只要您龍體健康,不需要任何的賞賜。”魏泱道。
“好吧,朕已經賞給你一個夢寐以求的妻子了,將來還怕賞不到其它的嗎?”皇上心情極好,仰頭開懷大笑。
魏單、魏曲、魏新雖都瞧出皇上對魏泱夫妻的偏愛,但三人內心各有不同想法,魏單有些野心,當然多少吃些醋,但魏泱為人與魏超不同,讓他又對魏泱恨不起來,而魏曲本來就無欲,自然也不介意父皇的偏寵,至于魏新,他根本是個沒心機的人,且本就與魏泱交好,魏泱受寵,他覺得應當。
而這三人的妻子,新來乍到,對這事只先瞧在眼底,回去會對丈夫說什么,倒還不知道。
皇上說笑過后,漸漸嚴肅下來了!捌鋵嶋拚夷銈冞^來,除了當成家禮見見新婦外,還有話告訴你們,經過夷醫的醫治,朕的身子大有起色,所以決定重新執政,你們幾個回去后,將之前手上辦的事各自寫份細項呈上來,讓朕瞧瞧你們前陣子都做了些什么事?”
這五子都一口應下,回去就好好的寫,但魏超卻是心虛起來,代父皇攝政的這段期間,他哪干過什么好事,這會想的是怎么才能替自己抹妝擦粉的寫出一點功績來。
宮中有一處射箭場,魏泱攜著呂又苒在此射箭,呂又苒自上次去了趟秋海獵場后,深覺箭術與騎術一樣重要,若是自己能騎馬,箭又能射得好,將來夫妻一起射獵也是挺有趣的。
“立直上身,放松兩肩,兩臂下垂,輕握弓,全身不要用力……”魏泱親自教她如何射箭,他站在她身后指點她的姿勢。
剛開始她總射不好,不過射練幾天后,她已明顯進步。這一箭射出去,雖不能中紅心,但起碼已能射中箭靶,不至于像之前一樣,連邊都摸不著。
她拉弓的身姿娉婷,臉上笑得燦爛!岸嘀x恩師指導,小女子可是進步神速。
他刮了一下的鼻尖!笆裁葱∨,你已是婦人了!彼m正她。
呂又苒抿笑!笆,拙婦進步多了。”
魏泱再刮一次她的鼻尖。“哪里是拙婦,我魏泱的妻子是巧婦!”他寵溺的說。
“您這是夫不嫌妻丑,總好意思夸我!”
“為什么不好意思,一馬一鞍,一夫一妻,你我就是彼此,你不好,我難道會好?”
她眼閃秋波!熬湍鷷f話!”
他由身后摟住她,貼得近,聞見她氣息芳香,吹氣勝蘭,尤其那帶笑的眸子,像道曖流注進他心里,令他心神蕩漾。
她眉眼含黛,僅是偎在他懷里,就有種難以言喻的幸福感。
他手搭在她拿弓的手上,替她拉開箭弓,兩人齊心對準前方的箭靶,在射出箭矢前,她朝他回眸一笑,飽含著柔情。兩人同時放手,長箭射出,這一箭正中紅心!
“哈哈哈,果真說得好,一邊一耳,夫妻同音,你二人可真是如膠似漆,羨煞旁人!”魏單不知在一旁看了多久他夫妻倆的互動,這才走過來說。
呂又苒當下羞怯得趕緊站直身,不好再貼著丈夫,可魏泱卻不太爽妻子遠離自己了,朝著魏單埋怨道:“二哥來的不是時候,瞧,你一出現,這女人就視我為洪水猛獸了,閃得極遠!
呂又苒立刻美目輕揚,朝他橫去一眼!般!”
“看,二哥又讓她生氣了!”他故意扭曲事實。
“您!”她羞得跺腳了。
一旁的魏單頗羨慕的直搖頭,他娶的孫青青雖也是極為優雅的女子,但行事過于拘謹,就是少了點與丈夫相處時的甜蜜風情,不像呂又苒,嬌嗔靦顏,嫵媚惹人憐愛。
“好好好,都是二哥的錯,你夫妻可別再演這出讓人忌妒起火的戲碼了!”魏單笑說。
呂又苒更尷尬了,咬著唇躲到魏泱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