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你也太不解風情了,你想瞧這姑娘家的美貌,也得先問過五皇子,是不?”
突地又有人出聲,盡管龔不悔沒抬眼,也認得出那是右軍都督莫求言的聲音。
莫求言和龔風華極為要好,常常出入龔閥,為人極為正直。
“可是……”
“不如這樣吧,五皇子要是不介意,就讓下官送這位姑娘出宮,以免皇上有什么事找不到五皇子,那可就不安了。!
弋天顯臉上輕漾笑意,“若能如此,本皇子是求之不得,就煩請右軍都督將她送到宮外東南角,那里有她的隨侍候著!睋(jù)他所知,莫求言與龔閥之人向來交好,把這事交給他,應該也無妨,況且他也必須回頭部署自個兒的事。
“五皇子客氣了。”莫求言上前一步!肮媚,請。”
龔不?海輕點頭,跟著莫求言的身后走,突地聽到后頭有騷動,有人高聲喊著,“五軍都督,傳皇上旨意,關閉所有宮門!”
“可是……還有官員未到!
“已逮著婁戰(zhàn)來,可還有兩人逃脫,皇上旨意,立刻關閉宮門!”
龔不悔聞言,正要回頭,一股力道往她頸間一壓!翱熳!”
她愕然,抬眼看向莫求言。“你……難道他早知道她是誰,才故意守在這兒適時幫她一把?
“告知皇上,所有宮門只余慶南門開放,由本皇子和五軍都督在此坐鎮(zhèn)!边祜@喝道。
莫求言越走越急,帶著她出了宮門,宮門外的御街擺上行馬,不讓百勝太過靠近皇宮,然的是,皇帝大婚,去暮城中竟如死城般寂靜,甚至燈火晦暗,只余宮墻上的燈火。
“小姐!”
聽見房旭引的聲響,龔不悔才拉下斗篷。“旭引,戰(zhàn)來被逮住了,思行還在里頭!”
房旭引聞言,看了眼她身后的莫求言,幾乎毫不考慮地道!霸蹅兿茸。”
龔不悔難以置信地看著他,“旭引,我們不能丟下他們不管!”
“凜,這是我們說好的事,你必須先走!狈啃褚p扣住她的肩!澳惴判,等玉音和金語帶來龔家軍后,由他們倆護送你,我會把他們兩個救出來!
“我不要……”她搖著頭,覺得自己好沒用。
“依我看,龔家千金還是走吧,否則皇上發(fā)現(xiàn)你已經(jīng)逃離宮中,要走恐怕就不容易了!蹦笱缘暤。
房旭引這才想起自己失了禮數(shù),忙道!澳级,真是太失禮了,你帶著凜出宮,卻沒向你致謝!
“不用多禮,倒是風華……她還好嗎?”一個月前,褚非帶著風華離宮時,是他奉命追捕,而后才發(fā)現(xiàn)褚非帶著的人是風華,那時她已身受重傷,他當下決定助他們一臂之力,護著風華直到遇到龔家軍,分別至今沒有半點風華的消息。
“那時真是太感謝莫都督出手相助,風華已經(jīng)醒了!狈啃褚χ鴮Υ鹑缌,仿佛早有一番說詞。
“真是太好了!毙η笱赃@才露出釋懷的笑。
他多怕因為自己一時不察,累得風華喪命,如今得知她平安,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龔不悔看向房旭引,他臉上習慣帶笑,有時反倒隱藏了他真正的情緒,然而畢竟是手足,她多少看得出他眼里沒有喜悅,純粹是為了讓莫求言安心而如此說。
風華生死未卜、思行命在旦夕、儷人不知下落、戰(zhàn)來已經(jīng)被逮,旭引還等著龔家軍到,要領兵攻入皇宮……她怎能走?
“如果不是我……大家都可以安然無恙!彼吐曕。
房旭引皺起眉,難得發(fā)怒,“胡說什么?如果不是你,咱們幾個兄弟不會聚在一起,這人世間本就有苦難喜樂,但能分享能承擔那才是真手足!”
“那我不是你們的手足嗎?為什么我被摒除在外?我也是龔閥的一分子,當龔閥有難的時候,為什么不讓我出一分力,反倒是要我立刻離開這里?!”龔不悔也激動低喊著。她不要被排除在外的溫柔,她想要的是很大家一起并肩作戰(zhàn),同生共死!
“我……”房旭引不禁語塞。
見兩人時峙,莫求言開口緩頰,“不如這樣吧,我先回宮看看狀況,要是能找到婁皇子或其他人,我會想辦法把他們帶出宮。”
龔不悔看向他,語帶躊躇!翱伞氵@樣不會有危險?”
“那就到時候再說吧!蹦笱詾t灑坦蕩地答。“你們別輕舉妄動,這個地方剛好是宮墻死角,只要不嚷嚷,宮墻上的禁衛(wèi)不會發(fā)現(xiàn)!
“多謝莫都替!狈啃褚芍愿兄x。
他沒想到宮中竟還有這么一個人愿意相助,只盼他能帶來好消息。
弋陽宮西側的暖房里,婁戰(zhàn)來雙手被綁,禁在墻角。
“皇上駕到!”
外頭宮人唱道,守著婁戰(zhàn)來的幾名禁衛(wèi)立刻單膝跪下迎接。
弋照霆腳步迅捷如風,一身紛團龍黃袍,頭戴金冠,俊逸爾雅的面容薄染殺意。
“子凜在哪?”他一開口便問。
類戲未笑睞著他,“人家說像不像三分樣,穿上龍袍,倒真像是個皇帝了!
弋照霆聞言,竟是低低笑開,再朝旁伸手,后頭的宮人立刻送上瓖上鐵刺的皮鞭,二話不說地朝婁戰(zhàn)來身上抽去。
啪的一聲,褲子破裂,大腿爆開一道傷口,但婁戰(zhàn)來神色不變,笑意依舊,就連眼也沒眨。
“就這么點勁?”他語帶戲澹地道。
“死到臨頭了,你也只能耍耍嘴皮子,不過……把子凜交出來!边睁嫒菖で,像是在極力忍對著怒火,就只為了查知龔不悔的下落。
“不知道!
“不知道?”他聲冷如北風,面容猙獰得嚇人!半抟呀(jīng)關閉了宮門,她走不出這座皇宮!”
“既是如此,你何不徹查皇宮?記得,連假山水池都別放過,要是還有空閑,就連土也一并掀開,看是不是躲在里頭!眾鋺(zhàn)來笑容可掬,壓根不像階下囚,還有心情打哈哈,似乎勝券在握。
“早該殺了你的……不該留你留成禍!”他話落,又是一鞭抽下!澳氵@個礙眼的家伙,把子凜還給朕!”
“不悔不是你的,她從來就不屬于你!你處心積慮要利用她得到皇位,怎還有臉說你是愛她的?”婁戰(zhàn)來嗤之以鼻。
“你懂什么?朕的心只在她身上,為了保護她,朕無所不用其極,只有得到皇位,掌握最大的權力,朕才能好好地保護她,而你卻趁這當頭……”弋照霆突地一頓,握著皮鞭的手抽搐了下。
“如果這是你的愛,我只能說可憐呀。弋照霆,你從不知道不悔要的是什么。風華為了保住不悔,可以用命相抵,可不悔為了龔閥的眾人,可以連命都不要……你卻為保住不悔,拿風華當替死鬼,你以為只要風華假扮女王一死,不悔便能逃過先皇栽害,屆時你再帶回匿名、恢復女兒身的不悔,甚至是干脆得到皇位,就可以理所當然地將她藏在身邊,也掌握著龔閥,讓他們繼續(xù)為弋風效命!弋照霆,你那不是愛,那不過是你的私欲!”
婁戰(zhàn)來把一切看得極透徹,但是面對龔不悔時,他不愿透霧絲毫,不想讓她知道她曾經(jīng)愛過的人,是用什么方式想要操控她。
“你懂什么、你懂什么?!”弋照霆聲嘶力竭地說著,“朕要保護她有什么不對?龔閥其他人的死活與朕何關?朕只要子凜一個,只管她的生死安危,其他的……去死吧。”
婁戰(zhàn)來定定地看著他,突地撇唇笑得悲哀,“弋照霆,你真是可憐,就連哪里錯了都不懂,你得不到的……你永遠也得不到她。”
一句得不到,仿佛割斷他理智的一把利刃,讓弋照霆徹底瘋狂,“你不過是個無用的質(zhì)子,一個連婁月都不要的棄子,你憑什么沾染朕最愛的女人?!”手上皮鞭不斷地揮舞著,劃破婁戰(zhàn)來的衣袍,他瞬間皮開肉綻,鮮血四濺。但婁戰(zhàn)來緊咬牙關,硬是不哼一聲,直到外頭傳來爆裂聲,墻面隱隱震動著,轟的一聲,離他身側不到一尺的墻竟開了個大洞,礫石四射。
“皇上!”禁衛(wèi)立刻沖上前去護駕。
就在禁衛(wèi)拉著弋照霆退出暖房外時,暖房的房頂整個塌陷,掉落地面,待灰塵稍散,弋照霆沖向前去,卻不見婁戰(zhàn)來的身影……
“追!給朕拿下他!傳令,將慶南門關上,違者斬立決!”
“遵旨!”
皇宮傳來的爆炸聲讓龔不悔驀地抬眼,聽見里頭似乎有許多凌亂腳步聲,伴隨著呼喝,有不少人在奔跑著。
“凜,別緊張,說不準是思行要救出婁皇子,故意聲東擊西!狈啃褚o盯著她,隨時準備出手抓住她,就怕她轉(zhuǎn)眼又沖進宮內(nèi)。
“……是嗎?”她低吟著,總覺得事情沒那么單純。
正忖著,突見弋天顯急步走出宮門。
“五皇子。”她低聲喊他。
“要關宮門了!边祜@急急的道。
“……可有瞧見婁皇子或者是我家里的人?”
“剛剛弋陽宮發(fā)生爆炸,婁戰(zhàn)來被人給救走了,所以皇上下令要關城門!边祜@瞧她神色擔憂隨即說!拔矣袀法子,就不知道你愿不愿意配合!
“愿聞其詳。”她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
“你隨本皇子入宮,挾你以令皇上,肯定可以換回婁皇子和你的家人,而后本皇子再想辦法將你救出!
“不成!”房旭引想也沒想地拒絕,豈料龔不悔立即朝他雙膝跪下,嚇得他趕忙將她拉起!皠C,再等一下,咱們的兵馬就快要到了!”
“旭引,不能再等了,戰(zhàn)來和思行要是被弋照霆逮住,絕對活不了的!”她見識過弋照霆的瘋狂,宮門一旦關上,他們根本沒有活路可走!
“可是……”房旭引不著痕跡地打量了弋天顯一眼。
雖然婁戰(zhàn)來說過,弋天顯是他的朋友,但他們的關系是建立在彼此的利益上,這種人豈能稱為朋友?又怎能奢望他會在危急之時伸出援手?
“要走的話就要快!”弋天顯催促道。
“旭引,這一切都是我引起的,要不是我沒有睜大眼和弋照霆交好,今天事情就不會變成這樣……既然是我造成的,一切就該由我承擔!
“不!”
“龔閥女王之令,房旭引竟敢違抗?!”她喝道。
房旭引身后一干護衛(wèi)全數(shù)單膝跪下,房旭引抽緊下領,安協(xié)了,“我一起去!辈还茉鯓樱^不能讓她離開視線。
“不,我要你在這里守著,要是大伙來了就馬上走……今天過后,龔閥不再有女王!彼钗跉,為了自己做出的決定感到釋懷和松口氣!斑L和龔閥的百年恩怨,就在今天,由我一手了斷。”
“凜!”
龔子凜笑了笑,上前輕樓了樓他!皼]有了龔閥女王,龔閥就自由了,旭引,對不起……我一直都很任性,就再讓我任性一回吧!
房旭引還沒來得及抱緊她,她便已經(jīng)退開,跟著弋天顯頭也不回地走了。
他不敢眼上前,就怕被宮墻上的禁衛(wèi)看出端倪,然就在他們踏進慶南門,宮門逐漸關上的瞬間,他感覺地表隱隱震動,似正有千軍萬馬朝皇宮而來。夢遠書城
他抬眼望去,遠遠的在御街盡頭瞧見一道深沉的黑,隨著黑影逐漸接近,他才發(fā)覺就連皇宮西側、南側,都擁進了大批兵馬,而西側帶領龔家軍的是--
“不群!”他不甘心地說著,不能原諒自己沒有多阻檔龔子凜一下。
縱馬奔馳的左不群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逼近,來到房旭引面前,才急拉緩繩,朝他比了個手勢。
“思行和婁皇子為了救凜現(xiàn)在還在宮里,而凜為了要救他們,隨弋風五皇子進宮,換回他們兩人!彼甭暤。為何不快些……就差這么一點!
左不群剛毅俊容繃緊,立刻從懷里取出一顆煙彈,朝天空施放,發(fā)出了巨大醒目的紅色信號,引起宮墻上原本就戒備的禁衛(wèi)注意。
“外頭有兵馬!”
左不群抽出腰間無鞘長刀,朝宮門一比,后頭逐漸逗近的龔家軍隨即有人移來大炮,塞入火藥,點上引信,轟向?qū)m門,鐵鑄宮門隨即凹陷,宮墻略損。
左不群發(fā)出短促聲音吸引房旭引注意,指了指龔家軍,要他領另一支隊伍。
“知道了!”
“五爺!”帶著另一支軍隊前來的是房旭引的貼侍破瀾,“對不起,城外有布兵,所以來遲了!”
龔家軍共十營,人數(shù)十萬,比當初婁戰(zhàn)來估算的還要多上幾萬,由五個主子各領四支軍隊,以顏色區(qū)分,如今前來的約莫十萬軍,其余的安排在水師,有的則是守在曜見。
龔閥五個主子底下的貼侍全非等閑之輩,皆有能力帶領軍隊殺陣。
房旭引隨即躍上破瀾準備的馬,大聲喝道。“綠字號和白字號跟著我走,拋繩攀宮墻!黑字號和紅字號,聽四爺吩咐!”
“是!”眾人喝聲仿佛能撼動大地。
房旭引策馬飛奔,一心只想要盡快攻進宮墻內(nèi),要快……絕不能有個萬一!
應思行帶著婁戰(zhàn)來一路朝慶南門跑,就見城門在他們眼前紋起閨上,抬眼看著數(shù)十丈高的宮墻,應思行喘著氣,思付著要往哪退。
“思行……你先走吧!眾鋺(zhàn)來氣若游絲地道。
應思行沒好氣地瞪他一眼,“我要是把你丟在這兒,子凜一定會恨我一輩子,你少害我。”
姿戰(zhàn)來虛弱地勾笑,“真難伺候呢!
“不管了,上宮墻跟他拼了,走!”應思行撐起他一邊臂膀,隨即如風般狂奔,手持單刀,見禁衛(wèi)就砍,一路殺上石階。
“攔下他們!”
聽見一道喊聲婁戰(zhàn)來回頭,瞧見弋照霆現(xiàn)身在階下,對應思行道。“你先走,我殿后!
“要走就一起走,我這輩子可不想背負棄友求生的罵名!況且稍早你讓我鉆水道,待會我要你陪我一起游護城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