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重點不在于船只的設計?”龔不悔將紙筆一放。
“不,船只自然也要改良,總是有助于行船!眾鋺饋砟眠^紙筆,在上頭畫著簡單的山脈水流地圖!爸皇沁@里剛好是鷺嶺脈尾,由于百年前地動造成了山形走樣,山巖像春筍般立于江面,會造成切風,船只難行,但要是除去山巖再建運河,這狀況應該就會改變。”
“若是如此……要除去的山巖,應該就是這幾個,然后再從這里截彎取直。”她從彎曲的江水一頭,橫畫接到彎曲的另一頭。
“聰明。”
“不過,建運河只要計劃周詳,費上幾年工夫便可成,但要除去山巖……這工程可就不小,得費上很多時間。”
“直接用炸的!
“那不好計算,況且……要怎么炸?”
“像這種立于江面上的山巖,底下肯定都被沖側出坑洞,等退潮時將炸藥擱置在坑洞處就行了!
龔不悔聽到這,看向他的目光頓時無比崇拜。“原來還有這種做法……可這得要極諳水性的人去做才行,而且火藥劑量也要拿捏得當!
“可不是,但這些事不需要咱們去頭痛!眾鋺饋磔p撫著她的發頂。“倒是你想好要怎么修補那艘被炸壞的船了沒?”
“雋王爺說過,船首損壞的部分不大,艙底的部分已經著手修補,而我想要趁機在船首多添個造型,看起來比較成風。”說著,她又搶過紙筆,蘸了墨在上頭畫出船樣,而船首的地方則畫了一個龍頭。
“……蛇?”
龔不悔橫他一眼,沒好氣地回道!白詈檬悄忝看味疾律摺!
“……每次?”
“嗯,我之前作了個夢,后來我猜那個人肯定是你!彼纱喟压P交給他,他既然能把龍雕得那么漂亮,作畫應該更是難不倒他吧。
婁戰來接過筆卻沒動手,只靜靜地注視著她,“夢里頭是什么情境?”
“那時候我還很小,我在雕木頭,你卻笑我在雕蛇,我氣得說蛇會有角嗎?”她說著忍不住低笑,笑了好一會兒,卻瞧他一點反應都沒有!拔也洛e了嗎?那人不是你?”
她用記憶碎片拼湊出殘破的過去,而每個碎片里頭一定都有他,不管是在什么困境里,他都保護著她。
是他,但……“……你恢復記憶了?”拿著筆的手微顫著。
他的美夢就快要醒了嗎?他應該快點做個了斷吧?決定當個君子還是小人的時間已經到了?
“沒,我只記得你。”
“沒有其他?”
“沒有,所以我在想……我一定很喜歡你,所以才會只記得關于你的事!彼p撫他瞬間蒼白的俊臉!皯饋恚阍趽氖裁?”
“……沒!笔謩恿藙,開始作畫,畫出她想要的龍。
“對,就是這個樣子……栩栩如生,像是瞬間就會騰云駕霧飛上天般的龍!彼N近他,看著威風凜凜的龍在他的筆下逐漸成形。
“你又見過龍了?”他好笑道。
“就是這種感覺,威風霸氣!彼谒亩呎f著,熱氣捧過他的耳朵。
“不悔!
“嗯?”
“靠太近了!彼男貛缀踬N在他的背上,盡管她的胸上系著束布,他依舊可以感覺到柔軟。
“!對不起,我忘了你的背部有傷!”她趕忙跳起來!疤蹎幔刻蹎?”
婁戰來笑看著她。他在意的可不是傷,而是兩人靠得太近,會讓他選擇當個小人,先將她占為己有。
“不疼!
“怎么可能?你把袍子脫掉讓我瞧瞧!闭f著,她已經動手脫他的衣衫。
知道勸阻無效,婁戰來由著她脫,露出他肌理勻稱的體魄,再緩緩地解開纏在身上的布巾。
“你的傷好得很慢!笨粗砩喜艅偨Y癡的傷口,她皺起眉。
“大概吧!彼辉趺丛谝獾鼗氐。
“會不會是藥不好?還是請王爺再找個厲害的大夫來吧。”
“不用了,我的體質就是如此,傷好得比較慢!
“有這種體質嗎?”她緩緩地幫他纏上布巾,但看著那從后背到胸口密密麻麻的大小傷痕,她不由得用指尖輕撫著,去想象他受這些傷的時候是什么感受。“你身上的傷痕為何這么多?”
“仇人多。”他狀似漫不經心地說。
“為什么仇人多?”
“大概是到處尋歡作樂,惹了不少仇人!闭f時,朝她笑得慵邪。
龔不悔聞言,小手毫不客氣地往他胸膛拍下。
力道不大,婁戰來卻作勢往后倒,她嚇得趕忙將他拉起,卻被他一把拉進了懷里,她不禁惱道!澳闼N!”
可惡,明明就上過當,為何又上當了?
“開個玩笑,犯得著這么認真?”婁戰來放聲笑著,拉開她些許“瞧,真是留下了個巴掌印!
看他的胸瞪果真印上一個紅手印,她有些抱歉地垂下臉!拔乙詾槲覜]有打得很用力。”說著,小手不往地在上頭輕撫,還不往地吹著氣。
他的身形修長,穿著錦袍總覺得他偏瘦,然一脫下袍子,卻發現他的骨架很漂亮,胸膛厚實極了,極富彈性。
“不悔……別再踫!
驀地,小手被擒住,她疑惑地抬眼,對上那雙即使在背光處也會熠亮的眸。
她的心漏跳了教拍,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簡直是在輕薄他了。
“小氣,大不了一報還一報,還你便是。”她挺直身靠近他。
“你小心我真把你給吃了!彼堑蛦÷暽は袷菑凝X縫間擠出。
“吃啊!彼蓻]在怕!罢l吃誰還不知道!
婁戰來被她沒心眼的話給逗笑,忍不住再將她樓進懷里,輕吻著她的額,長指不斬來回輕撫著她小巧玉潤的貝耳。
“會癢啦!彼粩嗟囟阒
“是嗎?”
她越躲他越是想逗她,她起身要逃,他就跟著追,才將她撲倒在床,正要好好逗個過癮時,門板卻突地被推開--
“……你們在做什么?!”儷人瞪大秀麗水眸,僵在門邊。
兩個玩鬧到床上的人互看對方一眼,一個沒穿袍子,一個發散衣亂,這情景任誰來看都會誤解吧,不過還是得解釋。
“我們在玩!笨攘寺暎彶换谧鹕,正經以對。
“玩什么?”儷人顫著聲,抓在門板上的手微顫,像要將門板給拆了。
“就……”
“咳,就是鬧著玩,這也沒什么大不了的!绷硪坏滥幸魪拈T外響起。
“雋王爺!”一見相太極,龔不悔如見救星般地歡迎。
近來儷人管很多,像是極不允許兩人單獨相處,逮著機會便溜進房內破壞他們獨處,真是太不機伶了。
相太極咳了聲,走進房內,暗惱自己出場時,總是很容易遇到一些狀況,好比眼前,兩人玩鬧過頭被正妻捉奸在床,而他還得出面打圓場,真是……好傷腦筋。
“不知道婁皇子今兒個傷勢好些了沒?”
“好是好,但好得太慢!饼彶换谇茒鋺饋砥鹕碇拢忉尩!皠倓偩褪窃谇扑膫艅偸湛诙!
“是嗎?”他不禁微皺起眉!拔以倥扇藦膩砼d城找大夫過來診治好了!
“那就麻煩王爺了!笔玛P婁戰來的傷勢,龔不悔也不客氣。“王爺,今兒個我和戰來想出了一些治水法子,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聽?”
“當然!快說快說!”相太極喜出望外,跟著她走到案邊,看她指著畫說明,一會聽婁戰來解釋細節,三個人湊在一塊,聊得沒完沒了,簡直是欲罷不能。
儷人被晾在一旁,不住地打量著婁戰來,憂心他與主子走得太近,卻又不知道該怎么阻止兩人相處。
眼前寄人籬下,二爺又沒了記憶,加上婁戰來編了謊,假造兩人身分,卻無法拆穿,她實在是無計可施。
而三人討論到最后,相太極簡直開心得快要飛上天,感覺像是被宣告藥石同效的病患,得到一帖良藥,為此欣喜若狂。
“我馬上派人著手處理!彼ブ嬀鸵,卻像是想到什么又突地回頭“對了,今兒個鎮上很熱鬧,婁皇子的身子要是挺得往,就到鎮上走走吧!
“可以到外頭走走?”龔不悔聞言,雙眼發亮。
“你這說法,好像我把你們給囚在這兒似的。我今兒個來,就是怕你們待得發悶。”相太極沒好氣地說。“每年入秋之后,為了祈求行船安全,鎮上會結彩樓辦龍王祭祈求平安,像現在,外頭的怒濤江就在比賽泅水,城里的商鋪會賣一些應景的玩意兒,越夜越有趣!
“真的?”說著,她眼巴巴地看看婁戰來。
婁戰來被她充滿期望的目光逗笑。一見他笑,龔不悔立刻歡呼起來,知道他這表情就是答應了。
“我也要去!眱肆⒖滔蚯耙徊
天色快暗了,她怎能讓他倆到外頭玩樂?就算婁皇子現在不知道二爺是個姑娘家,可天曉得會發生什么意外?
“好啊”龔不悔不假忍索地答應。
待相太極一走,儷人立刻緊挽著主子,不讓她脫離自個兒身邊半步。
“儷人,你拉得這么緊,是要我怎么走路?”沒好氣地映了她一眼。
“這樣待會到鎮上才不會走散!
龔不悔沒轍,只能由著她挽著,直盯著和侍從走在一旁的婁戰來背影。
一行人離開別院,外頭人潮不少,鎮里的鋪子全都張燈結彩,搞得像是過年,教龔不悔興奮地不往張望四周,就怕錯失了什么有趣的玩意兒。
“二爺。”
“嗯?”
“你可還記得奴婢說過,二爺有個未婚夫。”
龔不悔一愣,壓根是把這事給忘得一干二凈了!皟耍蝗惶崞疬@件事是怎么了?”她想,也許是因為近日和戰來相處氣氛太融洽,才會讓儷人提醒她。
“奴婢希望二爺記得,去暮城里有人正等著二爺歸去。”
她摸摸鼻子,“儷人,你說等待的人是誰?”
“當然是二爺的未婚夫”
“為何不是我的姐姐?”龔不悔笑問著,見儷人眼神飄了下,又道!耙f最擔心我安危的人,除了你說的未婚夫便是我的姐姐,可為何你只提起那人卻沒說我姐姐呢?”
感覺儷人好像跟她的未婚夫很熟似的。她不想多疑,可她現在連自己到底有沒有未婚夫都很懷疑。
“大小姐自然也擔心著二爺啊。”儷人急道。
“那你說,為何婁皇子說我是他的隨從,你卻一點都不反駁?”
儷人一怔,趕緊解釋,“這……是權宜之計,畢音眼前寄人籬下,有些事總是不好說白。”
“可是你不說清楚反會把我搞混,你說我該相信誰?”
“二爺不相信我?”她臉色劇白。
“相信!饼彶换诓患偎妓鞯卣f,“我深信你絕不會加害于我……儷人,這點我沒說錯,對不?”
“當然!
“那就好了,反正等我恢復記憶,什么事都沒了!彼巴ィ埔娔侨展忸欉^的藥材行,便提議,“走,咱們到藥材行!
儷人緊緊跟著,因為龔不悔提起恢復記憶,教她神情凝重得很。
她得想法子跟王爺聯系上她雖有聯絡用煙彈卻又不敢亂施,就怕會錯引追兵,甚至是引來龔家軍……忖著,察覺有人注視自己,不由得抬眼望去,對上婁戰來如刃的利眼,一剎那,她呼吸一窒,幾乎以為自己的心思被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