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雷西歐帶領雙親和幾名干部到意大利總公司觀摩的這段期間,云研映一點都不孤單,因為她忙翻了,吳曉菁把所有工作都丟給她,自己也跟著跑去意大利。
思及此,云研映的一顆心七上八下,對吳大小姐真的是恨不得牙癢癢。那女人居然不諱言她是要求意大利找阿雷西歐!好在她的阿雷西歐不舍那種見異思遷的人,她是很放心男友,可她很不放心吳曉菁,畢竟那女人、那女人……
副、副課長,你怎么了?人資部之花臉歪嘴斜,著實把她嚇了一大跳。
沒,我只是……牙痛。勉強擠出的笑容,在瞥見助理小妹手中的花束時,攸地斂起。
第五天了吧,阿雷西歐回意大利開始,某個消息靈通的人,每天一束花在午餐前準時送到。剛開始,她以為是阿雷西歐特地請花店送給她的,但第一天兩人通電話時,她喜孜孜地謝他,他還納悶反問謝什么,驚覺不對,花束的事她未多提,到第三天,某人再也沉不住氣打電話問她收到花束咩,并且邀她共進晚餐……
她早猜到是何元凱,阿雷西歐去意大利前擔心他會在騷擾她,遂要他的司機每天接送她上下班,何元凱才沒機會堵她。
要不要我拿止痛藥給你?助理小妹熱心的說。
吃止痛要還不如急電將曉菁召回臺灣,保證她的心立刻止痛。不用,謝謝。
副課長,又有愛慕者送你花了。助理小妹一臉欣羨。這花束好大、好漂亮,送花者真是大手筆。
對呀,好漂亮的花。云研映淡然一笑,你也看到我這邊雜物太多,麻煩你哪里有空位就放哪里。除了第一天誤以為是阿雷西歐送的,她將花留下,之后幾天,特大束鮮花就在整個人資部內放送。
雖然不想接受送花者的心意,她要求何元凱別再送,也請助理小妹拒絕簽收,但來送花的是一名老婦人,她一再懇求她收下花,說這是他們花店近幾年來接到最大筆的生意,而且這幾個月都沒什么生意,花店快倒閉了。
何元凱很懂得抓她弱點,知道她絕不忍心見老婦人沒飯吃。
她已向他表明,自己絕不會再回頭,就算他送一整年的花也是白費心思,但他執意要送她也管不了。
那可以放我的座位嗎?
當然可以,只要你不嫌它占空間。
助理小妹開心地抱著花奔回座位,沒多久,她欣悅的聲音揚起,副課長,你的電話。
云研映遲疑了下,猶豫要不要接,助理小妹手擋在嘴邊,可以壓低聲音,是女的。
她微笑地放心接過,賺到彼端的聲音,她呀道:嘟嘟?好久不見,我當然想你們,可是……你知道的。嘟嘟是她在外商公司的下屬。不過,你怎么突然想到打電話給我?該不是何元凱知道她不想接他電話,逼迫嘟嘟幫他吧,比較現在嘟嘟是他的下屬,若不聽他的話做,可能每天在公司都會被盯得很慘。
不過她的臆測很快被嘟嘟通報的消息給消聣,嘟嘟說此刻何元凱正在辦公室內和三天兩頭就來找他的鄭小莉吵架,八卦完言歸正傳。
聚餐?
經理,你放心,這是我們小職員的私下聚會,某個豬絕不會來,我們只邀請你,你說走就走,連讓我們半個歡送會的時間都沒有……
嘟嘟在那頭苦情的喊著,云研映心里也很過意不去,當初走得匆忙,加上不愿回首,離職后,她就沒再見過那幾個曾經一起沒日沒夜往前沖的工作伙伴。
好,只有他沒錢,我一定到。她慨然允諾。
我們不邀請豬頭的。嘟嘟壓低聲音道:聚餐地點就在公司附近那家我們常去的燒烤店……對對對,就是那家,經理,豬頭出來了,我掛電話了。
***
下班時間一到,云研映就搭上阿雷西歐司機的車前往聚餐地點,下午她打電話給阿雷西歐i,他支支吾吾地應聲,她旋即聽到老爸大聲問他,是要背對著許愿池許愿嗎?一次丟一個,還是全部一起丟?
知道老爸在他身邊不方便說話,她馬上將電話掛斷。昨天他說今天要帶她爸媽去羅馬,應該是到了幸福噴泉,老爸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雀躍……
其實一確定要去意大利,老爸就像要去郊游的小學生一般,興奮得睡不著覺,記事本寫滿該帶的東西,還破天荒和老媽到百貨公司去買新衣服,又擔心意大利天氣不知道是冷是熱,讓她上網查了一些資料。
最后當然不忘買個禮物,送給阿雷西歐的父母親,為了禮物一事,他想了好幾天,最后是阿里山烏龍茶勝出。
這幾天和阿雷西歐通電話,她能感覺到頭一回出國的老爸有多么興奮,她衷心感謝阿雷西歐為雙親安排的意大利行。
研映曉菁,是這里吧?司機將車?窟呁#仡^吻她。
對,就是這里。何叔,謝謝你,你先回去吧,等會我搭計程車就可以。
離這里不遠有家面店是我朋友開的,我過去坐坐,研映小姐你聚餐完打電話給我,我過來載你。
云研映點點頭。不管司機說的是真的還是客套話,她都覺得過意不去,為了上司交代的任務,何叔每天盡忠職守接送她,連私人聚餐也執意送她來。
沒能和何叔表示謝意,因為等在門口的嘟嘟一看到她,興奮地拉著她往店內走。
經理,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大伙都在等你,快快快……
一入座,七、八個前同事同時舉杯,云研映感覺仿佛回到以前辦業績慶功宴的情景,燒烤物一放上網,通通沒形象狂搶,吃吃喝喝之際,突然——
請問你是云研映小姐嗎?服務生捧來一束花問。
云研映看了花束一眼,旋即對坐在她身邊的嘟嘟笑道:嘟嘟,你干么破費……
喝了幾杯酒微醉的嘟嘟一臉茫然,花不是我訂的。你們……小陳、小劉,花誰訂的,自己出來自首,干么偷訂花,想追經理呀,別做夢了你們!
在場個個頂著一張紅通通醉臉的男士,動作一致,皆一臉不明所以的猛搖頭。
不是我們……
啊,一定是何經理……喝得最醉的小陳拍桌而起,他原來叫我晚上陪他去和高升生科的高層應酬,我跟他說晚上我們要和云經理聚餐,沒空!云經理,你看,我為了你推掉我大好的機會。
云研映才不理他的鬼話,行銷部的男人哪一個不是花言巧語一堆!
死小陳!你這個白癡,你干么跟何豬頭說我們聚餐的事!嘟嘟拿筷子猛打他的頭。
喂喂喂,別打了。被打得酒醒一半的小陳理直氣壯,我若沒說歌正當理由,何經理會放過我媽?
兩人你來我往吵吵嚷嚷,當事者被晾在一旁,被他們吵得頭都痛了。
別吵了,嘟嘟,別再怪小陳,沒事、沒事,我去上洗手間一下。
去洗手間出來,遠遠地就聽到他們還在吵,爭吵內容從何元凱變成烤肉,云研映哭笑不得,想到門口吹吹風透口氣,一轉身,一張熟悉的臉突然逼近,嚇了她一大跳!
何元凱!你干么站在我身后?
研映,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他突然抓住她的手,她拼命想甩卻甩不開。
何元凱,你放手。服務生已經去勸嘟嘟他們小聲點,不想制造另一波吵鬧麻煩,她壓低聲怒喝。
研映,我是真心想和你重新來過,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何元凱,我已經和你說得非常清楚,我不可能和你……她說到一半,不知何時也進到店內的鄭小莉突然沖過來,狠狠推了她一把。
云研映,你都有了那個意大利男人,為什么要來糾纏元凱?
鄭小莉的話一完,立即被何元凱甩了一巴掌。
鄭小莉,你少管我和研映的事。
何元凱,你又打我!你自己說,為了這個女人,你打過我多少次了。鄭小莉氣急敗壞,遷怒于云研映,一個箭步上前想掌刮情敵,被何元凱用力一推跌倒在地。
研映,別理她。何元凱試圖想摟云研映的肩,她巧妙地避開。被他倆這么一鬧,她也不出去透氣了,轉身走向狐疑望向他們這邊的前同事,打算等會打電話請何叔過來載她回家。
看到何元凱和鄭小莉,不放心走向她的嘟嘟突然瞪大眼驚叫,經理,你后面,快閃開!
想回頭看看發生什么事,突然有人狠狠撞上她的背,她不受控制的往前撲,險些跌倒,還好嘟嘟接住她。
經理、經理,殺人了、殺人了……像收到莫大的驚嚇,嘟嘟瞪大眼手發抖地指著后方,語無倫次。
她轉身一看,嚇得踉蹌退了一步,何元凱趴到在地,背上插上一把刀。
元凱、元凱……鄭小莉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
何經理——
在場的女生全嚇得臉色發白,男同事紛紛上前幫忙,云研映兩手壓在胸口,腦袋一片空白。何元凱怎么會趴到在地,他的背上怎么會插上一把刀?
方才她被撞了一下,是何元凱撞她的嗎?
他用身體幫她擋了一刀?
呆若木雞的她不敢置信地看著倒在地上呻吟的男人……
。
何叔將何元凱替她擋了一刀一事,致電向阿雷西歐越洋報告,擔心她又出意外,阿雷西歐提前借宿意大利之行。而為免她雙親擔心,他僅說臨時有重要公事需要返臺處理,并在當天與她通過電話,確定她沒事,他才安心。
雖然提前返臺,但重點景點都已經參觀過,她爸媽心情未受太大影響,而且大開眼界的老爸回來后,無時無刻不聊意大利,一接起電話總是先說聲Ciao,生怕朋友不知他去過意大利。
阿雷西歐,你真是個天才,想出這種好點子,我爸現在不但變得開朗,還直說他再許愿池丟了一百枚硬幣。
上班得空,她打了通電話給男友,他也很興奮,因為一趟意大利行,老爸不在對他擺臭臉,兩人不只是師徒,他甚至和老爸成為莫逆之交,每天一早,老爸總會去敲他房門喚他起床,一起在飯店餐廳吃早茶。
我跟云叔說許一次愿,日后就會回羅馬一次,許一百次愿,等于會回羅馬一百次,當我將一百枚硬幣遞給云叔,他沒半點抗拒,你知道這代表什么?那端的阿雷西歐興高采烈道:代表云叔愿意再回羅馬一百次,為什么要回一百次?因為他心愛的女兒嫁到意大利,他要去看她。
我猜他是想去看徒弟,畢竟這趟意大利之旅,你們的感情發展迅速。她揶揄著。許是到了當地,他的家人和朋友都喚他阿雷西歐,老爸現在在家提及他,也都是喊阿雷西歐,一口一聲的,好像熟的不得了。
不知老爸很興奮,連向來溫婉的老媽也難掩雀躍,直說出國一趟受益匪淺。
阿雷西歐還和她提及被他趕鴨子上架學書法的穆萊,那穆萊一得知他們抵達阿雷西歐威尼斯的老家,迫不及待想品嘗阿里山烏龍茶,自投羅網的當晚就被老爸硬押著學握毛筆,永字八法練了一百遍,才抱著烏龍茶狼狽逃離。
她聽了大笑不已。
這時吳曉菁正好進來,用猜的就知道她在和阿雷西歐通電話。
噢,阿雷西歐有沒有告訴你,因為有我的同行,他們的旅游行程更添不少趣味?吳大小姐擺了一個自認性感的Pose。
知道損友故意刺激她,云研映斜瞥了她一眼,轉而問起男友,阿雷西歐,你在意大利這段期間,曉菁一直都跟著你們四處旅行?
那幾天她一直都有和阿雷西歐通電話,但因他沒主動提起曉菁,她也就沒特別問,況且他每天都當導游陪她雙親,需要休息,短暫的通話中,她才不想讓相關好友的話題占去他們甜言蜜語的時間。
她猜想,這女人說的話八成吹牛成分居多!
如今她當著她的面問話筒彼端的阿雷西歐,就是要戳破她的牛皮,讓她別一天到晚用囂張的語氣對她說話。
是啊。
是?所以說,她真的每天都跟你們在一起?云研映拔高音調,攸地彈做起身。
心頭突然涌起莫明的怒氣。這件事他應該主動跟她提的……
手中的話筒攸地被吳曉菁搶走,她嗲聲嗲氣地說:Ciao,阿雷西歐,我是曉菁,很抱歉,現在是上班時間,身為一個有魄力的上司,我必須阻止你繼續和研映通電話,噢,我就知道你是個英明又英俊的領導者,一定可以體諒的,Ciao!末了,又刻意補上一句,中午,我一點準時到。
啪的一聲,話筒被掛上,吳曉菁改用正經八百的口吻道:副課長,上班時間請勿講私人電話。
故意漠視云研映氣得七竅生煙的模樣,她用力打了個哈欠,好累,我想我還是早退回家補眠,中午我和一位英俊的男士有個約會,在上居屋……天哪,我一定是時差沒調過來,整個人昏沉沉,不然怎么會告訴你這些……我走了!
目瞪吳曉菁離去的背影,明知她是故意激她、逗她,可她還是忍不住生氣,因為她真的有趣意大利,還和阿雷西歐同行……
掄拳往空中回去,她才不管現在是不是上班時間,她大小姐愛來就來愛走就走,她打個私人電話也不為過……但抓起的話筒旋即又放下。
不用公司電話,她拿自己的手機打,總可以了吧!
今晚前同事再度相約,不是聚餐而是去醫院探望何元凱,他的傷口好得差不多,醫生說過兩天就可以出院了。
探完病,其他男同事先行離去,她和嘟嘟在醫院附近的咖啡店,小坐一會。
經理,你是不是動搖了?喝了口咖啡,嘟嘟突然冒出這句話。
哈?她一臉不明所以。
如果鄭小莉沒懷孕,何豬……呃,何經理一定會跟她分手,那你會不會跟他復合?他竟然飛身幫你擋刀,我一想到這事就覺得超感動。嘟嘟好奇的問。
我也很……感動,當然也很感謝他,但我們……她停頓了下,搖頭,不可能了。
因為鄭小莉懷孕?
不是,就算她沒懷孕也一樣。云研映斬釘截鐵的說。何元凱為她擋刀,她很意外也很感動,但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甚至連當初被背叛的怨懟也沒了,她想自己是完完全全的方下,能夠平心靜氣的祝福他和鄭小莉。
鄭小莉暫時被收押,她和嘟嘟去看過她,她有了悔意,哭著向她道歉,她說當晚她跟蹤何元凱到聚餐地點,其實是要告訴他她懷孕的事,孰料他完全不想聽她說話,還推她一把,她一氣之下失去理智,才會拿出防身小刀想刺她。
原本何元凱希翼借由他為她擋刀這事挽回她的心,但聽到鄭小莉懷孕,加上她的勸解,雖然為松口,但她能感覺他對鄭小莉和她肚里的小生命有了虧欠感,也有了關心。
那你干么一整晚悶悶不樂?
我悶悶不樂?有……有嗎?
嘟嘟用力點著頭。
她干笑回應,忙不迭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掩飾自己的郁郁寡歡。
晚上,阿雷西歐原本主動提及要陪她一道來醫院探視何元凱,謝謝他保護她。她說不用,但她堅持,她便未再阻止,誰知道午餐一過,他又說臨時有個客戶從日本過來,晚上可能走不開……
她不是因為他沒陪他來醫院而怏怏不樂,而是中午他好像真的請曉菁吃飯。吳大小姐最近以刺激她為樂,像今天上午明明早退回家去,午餐前又特地跑回公司,炫耀說阿雷西歐派高特助來接她一起去用餐,她半信半疑,從樓上往下看,真的看到高特助將車停在大樓外,恭敬地等在車旁。
她打電話問阿雷西歐中午是否要和曉菁用餐,他回答沒有,說午餐要和客戶一起吃,她再追問在哪家餐廳用餐,他的答案和曉菁說的竟是同一家!
她也希望是自己多疑了,但何元凱的背叛終究在她心底落下陰影,被何元凱背叛,她能夠重新站起,然而換成阿雷西歐,她知道自己肯定沒辦法再相信男人。
經理、經理……嘟嘟喚了她幾聲她才回神,還說你沒悶悶不樂,在想什么?眉頭都打結了。
下意識地摸摸自己的眉心,一整天她為了阿雷西歐和曉菁之間到底有沒有曖昧,焦慮煩躁,弄得自己心神不寧。
嘟嘟,不好意思,我有事要先走,再也坐不住,她拿起賬單準備走人。
曉菁在她下班前來到公司,有意無意地透露今晚要去皇郡飯店跟某位英明又英俊的男士吃飯,吃完飯也許就不回家了……
她沒問阿雷西歐晚上和客戶在哪里用餐,她應該相信他的,可是心底有道聲音一直提醒她,過去她也是這么相信何元凱,結果她得到什么下場?她害怕面對現實,但她的自尊不允許她做一只鴕鳥,況且再這么坐在這里猜忌下去,她一定會瘋掉的!不管了,她必須去皇郡飯店一趟。
經、經理?你等等我——嘟嘟傻眼的看著她買完單沖出咖啡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