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離開咖啡廳后,席子悠的心里就多了兩個煩惱。
一是她想幫方氏企業(yè)度過這個難關(guān),卻苦無方法。
二是她正試著厘清自己對傅晨雋的感覺是否已經(jīng)變了質(zhì),在不知不覺中由恨轉(zhuǎn)愛,漸漸喜歡上了這個男人……
就是因為潛意識里一直對他存有一份好感,特別在乎他,所以她的心才傷得深、恨得重,始終難以諒解他所造成的傷害……
“這是阿桑特別幫你燉的雞湯,多喝點!蓖聿蜁r,傅晨雋幫她盛上一碗熱騰騰的雞湯,以慣有的強勢口吻要她多喝點湯。
這幾天看她精神不佳,常一臉若有所思,又像發(fā)呆的模樣,讓他有些不放心,所以便請負責烹煮三餐的阿桑多替她燉鍋補湯,補補血氣。
席子悠很習慣地被“命令”著,乖乖拿起湯匙喝湯,可視線卻一直來來回回瞄向他臉上,研究似地盯著他看。
“什么事?”他察覺她好像有話想說的樣子。
她愣了下,說:“很好喝!
他淺淺提唇,心里也肯定阿桑的手藝。
她喝了幾口,又抬眼看他吃飯,仔細得像在計算他咀嚼了幾次才咽下一口飯。
傅晨雋放下碗筷,看向她,關(guān)心地問:“你是不是不舒服?”
“啊?”她呆問。
他眉心稍攏,直接把手伸向她的臉頰、額頭,探探她的體溫有沒有異常。
“沒發(fā)燒啊!彼f著,以額頭取代手掌,面對面地貼上她的額間,更清楚地感受她的體溫。
此時兩人的鼻尖對碰,她可以感覺到他的氣息就輕吐在她唇上,過近的距離顯得有點曖昧……
她的目光無可避免地落在他貼近的薄唇上,大腦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些燙人的吻,尤其是剛結(jié)婚時,那幾個因為一時“口誤”喊他全名而引來的懲罰性熱吻,更是令她印象深刻……
他感覺不到異常,拉開一點距離問她:“你沒事吧?”
看著他眼底的關(guān)心,她心里暖暖的,竟覺得有些開心,于是她知道自己的心是真的“變質(zhì)”了。
她喜歡他,愈看愈確定。
“子悠?”傅晨雋奇怪著她怎么都不回答,但看起來又不像故意在鬧別扭。
“我沒事,你去吃飯吧。”她輕輕掙脫他的手,低下頭吃東西,一時間還不想讓他看出自己的感情,她需要點時間來調(diào)適自己心境的轉(zhuǎn)變。
傅晨雋坐正身子,拿起筷子,對她不太尋常的舉止還是感到有些納悶,但眼前也沒多說什么。
兩人安靜的用餐,各懷心思地挾菜、吃飯,但其實大半的注意力都放在對方身上……
。
時間過了半個多月,席子悠依然在為方家未解決問題感到苦惱。
她沒多少存款,也沒了不起的人脈可以借調(diào)這筆鉅額的款項,但她還是想幫這個忙。一方面是感念方家有恩于她,另一方面則是因為自己當初答應這樁婚姻就是為了保住公司,若是就此撒手不管,任它面臨易主、倒閉,那當時的妥協(xié)豈不完全失去意義。
為此,她甚至一度想過找傅晨雋商量這件事,看看見多識廣的他是不是能提供點意見。
但想歸想,幾次才在他面前試探性的提起方家,他馬上就拉下臉,一副不想跟他們扯上關(guān)系的樣子,她也不好再往下問,知道這條路是行不通的。
一籌莫展之下,她只剩最后一個方法姑且試之——
這天傍晚,席子悠從外頭回來,一進門就看見傅晨雋坐在客廳里,表情陰郁。
他抬眸,一雙銳利的眼直盯著剛進門的妻子。
她看了他一眼,心慌地沒打招呼就直接走進房里。
坐在梳妝臺前,心里還有些忐忑,她驚魂未定的輕撫胸口,喘了幾口氣,接著匆忙打開包包,從里頭拿出一個方盒,走向另一邊的置物柜,推開拉門,將盒里裝的珠寶首飾迅速擺回原位……
房門突然被推開,傅晨雋出現(xiàn)在門口,面容冷凜。
她驚惶轉(zhuǎn)身,看他一步步走近,神情不由得有些慌張,僵立在原地。
他站在她身前,冷凝的視線停留在她身后敞開的拉門,身上的寒氣像是隨時能將人凍傷。
“真意外啊,怎么又拿回來了?”他語調(diào)輕揚,伸手拿起一串垂掛在珠寶盒邊緣的鉆石項鏈打量幾眼,將它置于盒內(nèi),失溫的眼眸輕瞥向她。
“你在說什么?我只是把它們拿出來欣賞一下而已。”她摸了下長發(fā),眼神微微閃爍,仍是力持鎮(zhèn)定地面對他。
“是欣賞它們的美麗,還是關(guān)心它們的價值?”他微瞇起眼,犀利的目光直逼人心,像把利刃抵在她局促跳動的脈搏上。
她看著他,一時啞然,無從反應。
“你今天把這些首飾帶出去,不就是為了把它們變賣掉,好湊錢幫方仲祺解決問題嗎?”他一針見血的道破她的意圖,洞悉她的不安。
其實他一直沒有忽略她最近心神不寧,一副藏有心事的模樣。有時她會在他面前欲言又止,盯著他看了半天卻不說話,幾次還有意無意的提起有關(guān)方家的事。
他雖然對方家不感興趣,卻很關(guān)心她的情況,并且警覺到兩者間的關(guān)聯(lián)性,并且在調(diào)查過方家的近況后,猜測她的心事肯定跟方氏企業(yè)的危機有關(guān)。
一想到她婚后可能還瞞著他與方仲祺暗中聯(lián)絡,背著他和舊情人藕斷絲連,他就妒火攻心,氣憤難平。原本想直接跟她攤牌,命令她再也不準和那個男人扯上關(guān)系,但為了避免兩人為此鬧得更不愉快,她不明講,他也就一直忍著,不主動提起,拚命說服自己妻子絕不會做出對不起他的事。
今天她出門后,他回房間拿東西,眼尖地瞄到擺放珠寶盒的置物柜拉門沒有完全密合,很自然走上前查看,竟發(fā)現(xiàn)半數(shù)的珠寶都不翼而飛。
外來的竊賊不會只偷走一半的首飾,最有可能就是席子悠自己將這些珠寶拿出門去。
“怎么,賣不到滿意的價錢,還是找不到地方脫手,所以又帶回來了?”傅晨雋冷言諷刺,盯著她啞口無言的驚惶,多么希望她能開口反駁,說這一切只是他的憑空想像。
真的,這其實只是他的臆測而已,他甚至想過她只是突然心血來潮的想配戴這些珠寶出去向朋友炫耀一番。可是數(shù)量不對,而且她進門時身上一件首飾也沒有。
當他看著她表情心虛地往房里走,急著擺回那些首飾,還不承認自己曾將它們帶出門過,他心里不得不換上另一個令他憤怒又心痛的答案……
他大膽的質(zhì)疑,聲聲逼問,她卻無聲地默認,一點也不喊冤,不怪他誣賴她。
“……對不起!毕佑频吐暤狼福粫缘米约菏窃趺绰冻鲴R腳,更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他。
是的,她是在無計可施之下,想到先將這些珠寶首飾典當換現(xiàn)的應急之策,但走到當鋪門前,她又像突然清醒似的回頭,驚覺自己的行為簡直跟小偷沒兩樣。
她也不明白自己怎么會一時鬼迷心竅,竟然做出這么荒唐又可恥的事情。
平常她從來沒有把那些珠寶當成自己的東西,如今卻想一聲不響地把它們拿去換錢……這不單是偷竊,而且還利用了他的信任。
她很清楚他不會提防她,從不曾過問這些送出手的禮物……因此她格外自責,回來的一路上都很擔心會被傅晨雋發(fā)現(xiàn)她可惡的行徑,難以想像他知道后會有多么生氣,對她一定非常失望……
她不想被他當成賊看待,被他瞧不起,突然很害怕他會因為發(fā)現(xiàn)此事而開始討厭她。
進門見到他,她忍不住作賊心虛,急忙回房掩飾——結(jié)果,還是被他發(fā)現(xiàn)了。
席子悠羞愧的低頭,沒有多余的理由,這件事就是她做錯了,已經(jīng)準備好承接他的滔天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