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你?”仙仙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噎著。
這、這、這──這男人,竟、竟、竟──竟然想娶她?!
乍聽到這句話仙仙理應暴跳如雷兼鄙夷唾棄,但怪的是她不但嚴重口吃,還莫名其妙的臉紅,活像是第一次看到媒人上門提親的羞怯閨女。
“你在開什么玩笑?!”仙仙這輩子最討厭被人戲弄,尤其是眼前這個下流胚子更教她忍無可忍。
“我這么嚴肅像是在開玩笑嗎?”四方翟輕佻的朝她擠眉。
悻悻然瞪他一眼,她心不甘情不愿的接著問:“若我贏了呢?”
“若你贏了,我就娶你!
“你把我當傻瓜嗎?”仙仙不滿的抗議。
不管賭贏賭輸都得嫁給他,這個賭局對她根本沒有任何好處,說穿了,他根本是在做穩賺不賠的生意。
“傻瓜?”四方翟皺皺眉。“當然不,你可知道自己多幸運?四方府少夫人的名銜一丟出去,全京城起碼有一半的女人會搶破頭!”俊美的臉上滿是得意洋洋的神情。
“為一個臭男人搶破頭這種‘殊榮’我一點也不希罕,我要第二種選擇。”仙仙直接了當的表明。
“沒有了!彼姆降员人纱唷
像是感覺到他的堅定,仙仙微微變了臉色。
“你是當真的?”
“再認真不過!彼姆降孕那橛淇斓霓熥哉伊藦堃巫幼聛恚把一雙長腿翹到她剛剛擦好的桌子上。
忿忿瞪著那雙腿,仙仙腦海里浮現出灶房里那把又大又鋒利的菜刀──
“怎么樣?”
他突如其來的出聲,驚醒了已經拿著菜刀準備痛快朝他的長腿揮刀的冥想。
“我──”她掙扎著。
在她眼前有兩條路,一條全是猛虎,一條布滿荊棘,走進去無疑是自尋死路,但如今已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唉──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在他以善意無害卻暗藏陷阱的逼視下,她終于不得不點頭。
“我答應!
“好極了!”
四方翟得意的拉開嘴角,宛如偷著腥的貓,讓仙仙更是氣得牙癢癢的。
她終于知道自己真是個徹頭徹尾的大傻瓜,一開始她就錯了,才會造成如今無可收拾的局面。
就算這是場對她根本毫無好處的賭注,她卻還是不得不接下,誰教她──
唉,只能說──聰明反被聰明誤!
***
連續兩天,仙仙都沒能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除了上街買菜、進灶房幫忙,其余時間就是癱在椅子上發呆,想著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懊惱著自己這顆自信過頭的豬腦袋把一輩子都給毀了。
自小耳濡目染,天資聰穎的仙仙習得高超的賭技,為她贏來“賭仙”的名聲,只可惜一夕之間卻被四方翟那個程咬金給壞了,她的沮喪可想而知。
拎著菜簍,她悶悶不樂的逛進市集買菜,每條大街小巷都繞過一回,又拎著空空的簍子走出來,一臉恍神的模樣壓根是神游太虛去了。
心不在焉的慢慢踱回家,遠遠就看到了低矮的家門前停了好幾輛金碧輝煌的馬車,數十名家丁搬著各式各樣的東西忙碌的進進出出,而一旁吆喝指揮,顯得意氣風發、神采飛揚的,赫然就是那個她最不想見到的人。
“來,來,搬進來,當心些,那可是價值上百兩銀子的古董花瓶──唉,那個凳子小心點,可別刮破皮!”
傻眼看著四方翟宛若自己家似的,忙碌指揮下人把他那一大車嚇人的家當搬進屋子里。
一下子,她的魂全嚇回來了,邁開步子急忙跑上前,氣急敗壞的問。
“四方翟,你──你這是在干什么?”
“搬東西啊!”四方翟理所當然的回答,一回頭又立刻吼起另一頭的家丁!拔供ぉつ侵淮溆窬茐匦⌒哪茫窃覊牧四隳妹鼇淼侄歼不夠賠。”
他要搬東西她管不著,但他把東西搬進她家干嘛?
“我說四方大少爺,你到底在干什么?”仙仙不死心,干脆插腰站到他面前,逼他正視自己。
“把我的東西搬進來啊!彼姆降阅妥⌒宰拥皖^看她。“從今天起我就要住進云家賭坊!
“住到我家來?!”她失聲驚喊。“誰準你這么做的?我只是答應跟你賭一局,可沒說把整個云家送給你!
光想就知道他腦子里打的是“近水樓臺先得月”的主意。
“我不住進你家,怎么讓你愛上我。”四方翟曖昧的朝她邪笑。
他以為她的腦袋里裝的是豆腐渣?
讓這只狂妄自大,邪惡又下流的黃鼠狼住進家里,豈不形同引狼入室?哪天一個不留神,說不定被他啃得尸骨無存。
不、不、不,說什么也不成,這壓根是自投羅網!
“不行!”她堅定拒絕。
“不行?”黃鼠狼笑得那般溫柔而甜蜜,擺明了肚子里裝了壞水!澳銢]忘記我們有約定吧?你想毀約?”他故做驚訝的驚呼,一雙賊兮兮的眼邪魅得讓人想把它們挖出來。
她知道若毀約,就等同她無條件認輸,也就是說,她就得嫁給他!
她反覆用力深呼吸,小拳收了又放、放了又握緊,最后終于僵硬吐出一句。
“我沒有!
“喔──我懂了,你是怕愛上我!”黃鼠狼笑得益加猖狂。
“你要住就住,但你最好先弄明白,我從來沒怕過什么,尤其是那種天殺的混蛋。”她咬牙切齒吐出一句。
對于她不帶臟字的罵法,四方翟卻像是聽若未聞,笑容仍舊耀眼得不得了。
“好極了,很高興你想通了,對了,我要住哪?”他一派愉快的打算先去參觀一下他未來的住所。
“沒有房間了!彼偹阌幸唤z痛快的得意宣布。
嗄?沒房間了?愉快正要離去的腳步頓時止住,緩緩回過頭。
“什么?”那他要住哪?
“現下后院還有間柴房,整理整理勉強應該還能容身!彼镏,一本正經說道,有種終于一吐怨氣的舒暢感。
“我還有四名隨從!
“擠上五個人應該不成問題。”仙仙大方的說道。
她的意思是說──要他去住柴房,然后,跟一群奴才擠在方寸大的柴房里吃喝拉撒睡?
“我不住柴房!
雖然站在這老舊低矮又小不拉嘰的寒酸屋前,但他卻依然不忘展現他有錢公子哥的尊貴與原則。
小廟容不下大神,這里本來就不是他這種身分的人該來的!
“那你要住哪?”仙仙狐疑瞪著他。
俊臉對上她,緩緩綻放出一抹讓人寒毛直豎的邪魅笑容。
***
“盈盈,過去一點,別踢我──”
小小的床帳里,仙仙把身旁拚命朝她擠來的身子給推回去,還得閃避冷不防朝她飛來的腿。
“盈盈,拜托你別壓在我身上──喂──”
安分不到半刻鐘,身旁的身子又滾了過來,又困又累還滿肚子火的仙仙忍無可忍的發出怒吼。
幾番折騰后,仙仙除了滿肚子悶氣再也了無睡意,一旁的盈盈卻依然睡得酣然忘我,一雙小腳大剌剌的跨在她肚皮上,掛著傻笑的嘴邊還淌著口水。
盈盈這哪叫睡,根本是昏過去了,無論她怎么罵、怎么搖,都還兀自酣睡。
這盈盈看起來自凈秀氣,怎知睡相卻有夠差,不只在睡夢中手會胡亂揮舞,就連腳也把她當成跺腳凳凈往她身上跨。
擠在小小的床上,瞪著黑壓壓一片的帳頂,仙仙不明白為什么要妥協、為什么得這么委屈自己,把床讓給那個混蛋,自己跑來跟盈盈擠同一張床?!
她是死也不會承認,那混蛋只消一個邪氣的笑容、一個壞透的眼神,她就只能乖乖認輸投降。
一想到那只討厭的黃鼠狼正睡在她香軟舒適的床上、蓋著她的被、枕著她的枕頭,她就像是躺在針堆上似的難受。
誰知道那個邪惡、狡猾又下流的家伙,會不會在她房里翻箱倒柜,會不會把她私密的東西全翻出來好生欣賞一番──
一想到這,她渾身更是竄過一陣冷一陣熱,難受得幾乎躺不住。
不行,她不放心,四方翟那種人跟君子完全沾不上一點邊,什么都可能做得出來,她一定要去看看!
說著,她動作俐落的立刻彈坐而起,跳下床穿妥衣服、鞋子,躡手躡腳的摸黑出房門。
人口簡單的云家一入了夜簡直跟廢墟沒兩樣,尤其是今晚月黑星稀,冷風呼呼吹得樹影搖曳,陰森得讓人心頭直發毛。
毛骨悚然的搓著滿手臂的雞皮疙瘩,仙仙邁著直發抖的腿摸黑穿過前院,很快來到自己的房門前,卻是一片闐黑,伸手不見五指。
該死,怎么連盞燈都沒有,屋里黑壓壓的一片,根本啥東西也看不清楚!
嘴里不停的咒罵著,一不小心還被東西絆著了腳,差點跌個狗吃屎。
“痛死了,全是那混蛋害的!”仙仙把氣全出在黃鼠狼身上。
但氣歸氣,她還是得想辦法看看那混蛋東西安不安分,有沒有亂翻她的東西,否則今晚她定會睡不著。
巴在窗邊,她把窗紙戳破一個洞,奮力湊進洞邊,幾乎快將眼睛擠進洞里,卻還是啥也看不到。
“要不要燈?”
突然間,身旁出現一盞燭火。
“好啊,謝啦!”喜出望外,仙仙趕緊接過燭火,湊進窗邊往里頭照著,想看清楚床上那個混蛋──
但才剛把燭火舉高,仙仙像是突然發現了什么身子遽然僵住,咽了口氣,她的脖子像是被扭斷似的,極其緩慢的轉向身邊高大的身軀。
目光撞上一堵寬闊的胸膛,再緩緩往上,迎上一張忍笑的俊顏。
“你──你──你──”方才發誓著要將他的脖子扭成兩截的氣焰立刻消了半截。
“別急,我在這,有話慢慢說。”
眼前的下流家伙越是那般溫柔和氣,越是教仙仙怒不可遏,但仙仙又羞又氣,哪說得出話來?
現下這情況,說什么都是多此一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