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店的地下停車場顯得很安靜,車內(nèi)外安靜成一片,因此讓梁奕貞的啜泣聲顯得更清楚。
魏廷圣聽著她壓抑的哭泣聲,心痛難耐,情不自禁握住她的手,將自己手心里的溫度傳遞給她。
梁奕貞覺得好像一陣天昏地暗,眼前看也看不清楚,淚水淹沒了她視線能及的一切,不論是走過的路,還是要定的路,她都看不太清楚。
魏廷圣啞著嗓音,「跟我上去,到我的房間去,給我一個機會,讓我把一切都解釋清楚好嗎?」
梁奕貞看著他,不知該不該答應(yīng)他?
但是她知道她融化了,只因為他這樣握住她的手,給了她好多的溫暖,這些都是她這些年下來不曾體會過的。
魏廷圣依舊懇求著,語氣誠懇,聲音里帶著一絲沙啞,「拜托,小貞,給我一個機會,拜托……」
她噙著淚,點點頭。
魏廷圣把握機會,下了車,來到另一邊,打開車門,牽著她的手,離開車子。
兩人來到電梯,迅速來到了飯店頂樓,魏廷圣就住在這里,把這里當(dāng)成是他來美國談生意時的落腳之處。
進了房間,燈光自動開啟,里頭相當(dāng)寬闊,可見這是一問相當(dāng)頂級的套房,起居、睡眠、休閑的空間都隔了開。
可是他們都無心欣賞,他始終牽著她的手不敢放開,怕她一反悔又跑了——就跟這七年一樣,讓他想找都不知從何找起。
將她安置在沙發(fā)上,幫她倒了杯水,拿了面紙,讓她把淚水擦掉,平撫情緒。
只見梁奕貞將淚水擦掉,眼睛、鼻子都是紅的,看起來還有點滑稽。
魏廷圣也拉了張椅子坐下,看著她的樣子,不禁笑了,許多有關(guān)當(dāng)年的記憶又涌上心頭。
老實說,他相信這就是他與她的緣分,當(dāng)初他們才相處不過一、兩個月,卻能夠這樣隔了七年依舊眷戀著彼此,雖然他曾經(jīng)很希望自己能夠忘記她,可是最后還是屈服于情感,屈服于深層的記憶與渴望。
「你還笑!都是你……」
魏廷圣趕緊收起笑臉,很認真的說了一聲,「對不起。」
梁奕貞很無辜,拿掉眼鏡,擦擦眼淚,告訴自己不要再哭,只是淚水好像不聽她的話。
「不要再戴這副眼鏡了!顾蜒坨R拿過來,不希望這副根本配不上她的眼鏡掩蓋了她的美貌,掩蓋住那雙溫柔的眼睛,讓他差點認不出她來。
這七年,她也變了好多,她變得更成熟了;總是挽起頭發(fā)露出她潔白的臉,顯得有精神卻也更老戍,不能怪他,在他這么希望把她忘記的情況下,也難怪他再見到她,一直無法記起她!
「我……會看不清楚啦!」
「我?guī)闳ヅ湟桓焙每匆稽c的眼鏡,這樣不就好了!
不想理他,眨著眼睛,「你……到底要跟我說什么?」
魏廷圣清清喉嚨,他可以想見在所有的疑惑與問題中,她最在乎的就是有關(guān)于他未婚妻的問題!肝业那拔椿槠蕖覀冊缇徒獬榧s了,她也沒有懷孕!」
她看了他一眼,「可是你媽跑來跟我說,說……」
「說李怡璇懷孕了?說我要跟她結(jié)婚?那是我母親騙你的,她只是不想你跟我在一起而已!
「真的嗎?」
點頭,嘆口氣,「因為李怡璇騙我母親說她已經(jīng)懷孕了,又說當(dāng)時有個女人纏上我,說怕我被那女人騙了,所以我媽就相信了!
這么多年來,連他自己也被蒙在鼓里,不知道當(dāng)年梁奕貞是這樣才離開他,心里竟然還對她有著埋怨,他真是該死!
梁奕貞看著他,「那個女人是指我嗎?我……我會騙你什么?」
魏廷圣難以啟齒,不知該怎么說才不會刺傷她。
梁奕貞看著他這樣的反應(yīng),其實心里早就了然!妇褪桥挛因_你的錢嘛!對不對?我知道你家有錢,有錢就可以這樣糟蹋人嗎?我要錢可以自己賺,不需要靠你,我現(xiàn)在就過得很好……」很氣的說著。
魏廷圣乖乖的聽,一句話都不敢回。他該罵,所以如果她要發(fā)泄,就算是要動手教訓(xùn)他,他都得忍受。
看他不說話讓自己罵,梁奕貞反而說不下去了,心里更是悶悶的說:「然后呢?」
魏廷圣笑了笑,「你記得我家那枚寶石戒指嗎?」
想了想,搖搖頭,老實說,她根本不記得什么戒指。
魏廷圣看她這樣的反應(yīng),心里已有數(shù)!肝矣浀梦易屇憧催^一次,那次我?guī)愕轿壹易x書……」
「哦!我知道了,就是那個很漂亮的戒指嘛!」梁奕貞恍然大悟,記憶實在很不清楚。
真是冤枉,連想都想不起來,竟然還說是她偷的,這世上有這么冤枉的事情嗎?
「我母親拿走了戒指,然后告訴我……說是你拿走的,還說……你就是為了錢才接近我……」
梁奕貞氣得大喊,「那你就相信了?」
這個混帳,人家隨便說說就相信,雖然……要兒子不相信母親說的話是有點困難,可是他也太容易就懷疑她了吧?
「我沒辦法!那個時候我已經(jīng)找不到你,連要找你來對質(zhì)都找不到人,我母親又說得信誓旦旦,我只能相信……你是心虛而跑掉了。」
梁奕貞瞪著他,很久;眼神很犀利、很憤怒;魏廷圣只能乖乖的被她瞪,過了好久,她才大大的呼了一口氣!杆阄业归估!碰到你們……」
說著,淚水又掉下來,一、滴滴不停掉下,她說不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是傷心,還是松了一口氣;是為了誤會終于解開而開心,還是為了曾經(jīng)存在誤會而遺憾;好多事情、好多感受,經(jīng)過這么多年,現(xiàn)在的她也說不清楚了。
他伸手握住她的雙手,語氣誠懇,略帶激動的說:「小貞,我對不起你,因為我的疏忽,讓你吃了這么多苦,我很抱歉。這幾年,我逼我自己要忘了你,一度我也真的做到了,所以第一眼見到你,我記不得你,可是你真的給我一種很熟悉的感覺,雖然你也變了,看來不再是當(dāng)年的你,可是我還是感覺到我們一定認識!」
聽著他一字一句說著,說得誠懇,似乎是發(fā)自肺腑,每一個字都震撼了她的心,讓她也感覺到自己的心好像又活了過來。
她擦擦眼淚,笑了笑;又是哭、又是笑,讓魏廷圣好心疼,不能自己的張開雙臂將她抱進懷里。
其實不管過了多少年,她還是他記憶中的那個女孩——那個在酒吧里熱情安慰他,開導(dǎo)他的女孩。
他知道,也終于懂了,他愛上那個女孩了,從第一眼起到現(xiàn)在,就算經(jīng)過了七年,就算經(jīng)過這么久、這么遠的分離,他還是愛著她。「小貞,我愛你!
梁奕貞一驚,趕緊離開他的懷里,看著他,像是想確認他是不是真的有說話,盯著他的嘴巴,看個不停。
魏廷圣失笑,再說一次,「小貞,我愛你,對不起,我懂得太晚……」
她的淚水又流個不停,又哭、又笑,這輩子她沒想過能得到他的回應(yīng),她以為自始至終只能將愛藏在心里。
突然間,魏廷圣語氣很痛苦的說著,換他把他心里最深的疑問給問出來——自從知道事實后,他一直在想著這件事!感∝,那一晚……就是我喝醉酒那一晚,我有沒有對你……傷害你……就是,強迫你……」
他很艱難的說著,似乎以為當(dāng)初那一晚,他是在強迫之下侵占了她。
梁奕貞突然感覺到他對她那種發(fā)自心中的體貼,她笑了,「你都醉得半死了,還有辦法強迫我啊?那個時候我要是踹你一腳,你根本沒辦法反抗好不好!」
說強迫,說不定還是她強迫他的。
「那……」
「是我自己自愿的啦!」因為從那晚第一次見面的第一眼,她就被他吸引了,無法抗拒的獻出了自己。
魏廷圣聽到她這么說,頓時松了一口氣,卻也感動不已,原來他在那么多年前,那么早的時候,他就能體會到她的奉獻與感情。
他情不自禁,再也不想克制自己,輕輕的執(zhí)起她的下顎,吻上了她的唇,不顧她的嬌喘,他只想品嘗她的甜美。
他再也不會放手了……
。
這七年來的點點滴滴,他們談了很多,有的時候說著,梁奕貞又哭了,魏廷圣也紅了眼眶;有時候卻總能讓人激起笑容、開心以對,總之,他們就這樣訴說著走過的一切,分享著心得。
短短一天的時間,他們之間的情感迅速拉近,就好像是回到了多年前一起隔著辦公桌討論課業(yè),甚至此那時還要親近。
談她離開臺北、離開他以后的事;談她決定離開臺灣,到美國讀書兼待產(chǎn);談她一個人生下孩子,談她畢業(yè)后到大學(xué)教授的公司上班……七年的光陰下長,但回頭一看,她竟然經(jīng)歷了這么多事情,有時候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而他,始終握著她的手,耐心而溫柔的聽著她說話。
她邊說邊看著他……老天真不公平,他好像沒什么變,還是跟他當(dāng)年,或跟她記憶中的那個男人一樣,成熟英俊。
他說他愛她,可是她很想問他,他是在七年前就愛上了她?還是在七年后的重逢才愛上了她?
可是想想,這好像不重要,重要的是現(xiàn)在!
她的心已完全被他填滿,輪到他訴說著這幾年來的點滴,換她專心聽著,她的臉上不自覺的泛著微笑。
時間過得很快,等到梁奕貞注意時,已經(jīng)傍晚七點了。
這一天,她竟然就在這里度過,由于午餐與晚餐都是由魏廷圣打電話叫客房服務(wù),所以他們根本沒注意到時間過得這么快。
梁奕貞跳起來大叫,「老天!七點了,怎么辦?怎么辦?」
魏廷圣笑了,「我想你公司應(yīng)該知道,你是跟我出來談生意的吧!」
梁奕貞摸著額頭,一副忙亂的樣子,「不是啦!是小翰,我每天下午六點都會去保母家接他……」
魏廷圣想了想,站起身,拿起西裝外套,牽著她的手往外走,「我們現(xiàn)在一起去接他!
梁奕貞就這樣被他拉著,順著來時的路,來到了地下室,由他開著她那輛小車,離開了飯店停車場。
兩人在車內(nèi)依舊繼續(xù)談著,討論的話題卻轉(zhuǎn)到了孩子身上。
魏廷圣很緊張,因為今天一早,為了先處理她的事情,他還沒跟孩子談上話;接下來就是孩子了,他很擔(dān)心小翰無法接受他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父親。
梁奕貞面帶溫柔的笑容看著他,「不會的!小翰很聰明也很乖,而且如果不是你出現(xiàn),說不定他還會幫我找個老公呢!」
這話倒讓魏廷圣聽得不太開心,「看來我得跟兒子談一談了,什么叫作要幫我的女人找個老公?」
她笑了笑,現(xiàn)在的她心情真的很開心,一瞬間,整個世界好像變了——變得好明亮、好樂觀。
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只有在他出現(xiàn)后,她才發(fā)現(xiàn)原來她的內(nèi)心一直渴望著能再見到他,能接續(xù)這段多年夢想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