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了。
打從小今進事務所,他就一直注視著她;然而,他卻像追著自己尾巴的貓一樣,明明受她吸引,卻一直在繞圈子,把自己的生活搞得亂七八糟,把自己的名聲搞得一文不值,把她跟他的距離拉大到十萬八千里。
要不是他不死心地追來,她肯定會放棄他吧?
是的,她就是這樣打算。
這想法讓他傷心,但他無能為力。
他是知道她背景的,他甚至知道她母親臨終的遺言,因為他就站在那里,他陪著她,讓她在他懷里哭。
但他卻散形地沒有發現她對他的情意、自己對她的不舍,他讓他們錯過一次又一次,白白浪費了大好時光。
虧他自認聰明,虧他自詡是情場老手,卻瞧不出自己的真心,瞧不出她對他的情意。
現在好了,就算他們離得這么近,就算她認定了他,可她對這一切的界定恐怕只是一場美好旅程中的短暫回憶,她并不打算把這一切延長為情人對情人的關系。
阿鎧可以從小今的表現中瞧出來,畢竟,他們相處了七年,他多多少少知道她的思考邏輯,也知道從那種家庭出來的她,對男人本來就有錯誤的印象;而他,剛好就是她不欣賞不認同的那一型。
他該怎么辦?他能怎么辦?除了勇往直前,除了堅持下去,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么。
他只能慶幸自己沒有再拖個七年,沒有再浪費一丁點時間。
當好男人真不容易,可……愛我吧,小今,我會讓你知道,我值得你堅持。
小今在阿鎧的擁抱中醒來,光看著他溫柔的睡臉,就足夠讓她熱淚盈眶。
過去的幾年,她不是沒有見過他睡著的樣子,當暄凱草創的時候,為了趕圖、做模,好幾次,他窩在公司的椅子上就睡著了;加上后來,她進駐他的小窩,她有更多時間瞧見他放松的樣子。
只是,過去的她曾經好幾次站在那里看著他,想象自己抱著他、吻著他的模樣,但她從來不以為這個夢想能夠成真。
她告訴自己,它連夢想都不是,這只是幻想、臆想、胡思亂想。
可現在,這個幻想、臆想、胡思亂想居然成真了。
就在昨晚,她在他的懷里,他們接吻,他們傾聽,他們的雙手抱著對方,他們赤裸著身子,他們瘋狂且熱烈地感受對方……無論做什么都在一起,他給了她那么多她想過的、沒想過的……
這讓她想了很多很多,小今知道,他們的行為真的太夸張,可是,她一點也不想離開他,這是當然的,她是如此為他神魂傾倒。
她知道,一向是旁觀者的自己變得有多貪心,變得更加患得患失,變得想要更多更多。她想要占有他,她一點也不希望這只是她人生中一個甜美而短暫的回憶。
那他呢?他是怎么想的?她當然明白沒有人會為了一個員工追到夏威夷來;但是,她也沒有忘記他的善變。是的,他總是勇往直前,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可,他到底能夠持續多久?他是不是……也能跟她一樣,不只是一時的激情,不只是一時的情不自禁?
她能夠相信他嗎?她能夠要求他嗎?她到底有沒有這樣的能力?
小今想著,抿唇,她的嘆息聲喚醒他。
她的眸子里裝滿了憂郁,阿鎧在第一時間明白始作俑者是自己。
自從知道她的心事之后,她的表情、她的心情,他總是能夠輕易看透。
他當然知道自己的紀錄不良,不過,他對她的質疑還是有些受傷,但他試著讓自己往好處想。
“早安,小今!彼橇怂,他知道再多的言語仍是不夠的,他需要用更多更多的行為來證明自己對她的愛。
“早安,鎧!彼[著眼,柔軟的身體依附著他。
她是如此眷戀著與他的溫存,他想,她是在意他的,她只是有些思想上的偏差,他將她從床上拉起,在她的驚詫中,回以幼獸般的可愛微笑,“你要學沖浪,對吧?”
她早忘了,紅著臉應了一聲,“嗯!
他知道,她舍不得他,自己也有一樣的感覺,“沒關系,反正我更想跟你待在床上。”
“不要!毙〗窈敛豢紤]地拒絕,跳下床走進浴室,尾隨而入的他貼著她的背。
她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背脊與他的胸膛是如何地貼近,他在旋開水龍頭時傾身覆在她的身上,另一只大手輕輕地握著她豐滿的ru/房,下巴輕輕地放在她的肩頭,放肆地聞著自己專屬的芳香。
這樣的他讓她僅存的一點理智就快消磨光了,她聽到自己開口:“我想自己洗!
他咬著她的耳垂,殘留在她耳邊的噫語比蜜香甜,“可我不想!
她轉身道:“你該不會以為經過昨天晚上一一”
好不容易有了進展,他才不會退回原位,“我沒有以為什么。”阿鎧連讓她說完的機會都不給,寬厚的大手順著溫熱的水流,輕巧地在她身上游移,這是勾引,也是挑逗,“……小今,什么都別想,試著感受我,好嗎?”
她沒有說話,不知道該如何拒絕如此強大的誘惑。
天堂,或是地獄,原來就在那么近的地方,但她卻躊躇不前,沒有勇氣,也沒有自信作選擇。
這不是她,這當然不是她。
但是有多少的愛,就有多少的痛,她很清楚,自己的懦弱只為他存在。
等不到她的響應,他收緊了手臂,將她密實地摟著,讓她感覺到自己,也讓自己感覺到她。
“我知道,這不容易!泵鎸λ膱猿,阿鎧已經很會幫自己找臺階下,是的,他不會傻到誤以為她的沉默代表同意,“我會給你時間,我可以證明,我可以等!
她紅了眼,哽咽地開口:“如果結果不是你想要的那樣呢?”她的疑問不只對他,也對自己。
他靠在她的頭上,“我不這樣想!眱蓚相愛的人,總會找到方法在一起,“你有沒有想過,那么堅強、那么勇敢的你,為什么沒有面對我的勇氣?”理由太簡單,他連想都不用想。
她早知道他發現了,“就算這樣好了,那又能夠持續多久?”
“你忘了嗎?小今,我很固執!彼嵝阉,想想他對建筑的熱情,只有她知道好動、愛玩的他在畫圖、做模時有多認真、多投入,“你讓我知道,我對自己心愛的女人會更加地固執!
她不得不抬頭,仰望著他的臉;那雙愛笑靈動的眸子,帶著讓她著迷的篤定與堅實,她不知道他在何時成長到這樣的模樣,但是她知道自己更愛他了,“鎧……”
他親吻著她伸來的指尖,“考驗我,測試我,但不要輕易否定我。”
她想到他為了求好,一再改圖的模樣;為了領照,在各個承辦人間奔波,他是怎么樣的人,她怎么會不知道?他所做的是個徒有光環、卻需要承受太多的工作,但他從來沒有忘記他的熱情;他在面對挑戰時,總是帶著微笑;在面對挫折和刁難時,他總是站得筆直,耐著性子;她忽然覺得自己錯看他許多。
是的,他跟她的家人是不一樣的,她不應該以偏概全。
他知適,他的話帶給她新的想法,他喜歡她為他心疼時的溫柔目光!靶〗,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
他一直是個很和善的人,但是,他也很自傲,她從沒看過他對誰這樣低聲下氣,“讓我想一想。”她不得不軟化。
這不是他想要的回答,阿鎧明白地表現出他的失落,“原來……我比較愛你。”
這是一句渾話,她瞪了他一眼,“隨便你!彼崎_他,兀自走出浴室,卻被他從身后摟住,她在他的索吻中停駐。
“既然如此那就這樣吧,我要一輩子都這樣愛你。”他說著,他吻著她,一次又一次。
她知道他的想法,因為對他們的一切上癮的不只他一個,但他不知道,幸好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