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華飯店會議室 45:47:02
為了讓婚禮能夠繼續進行,邢光東和晶華飯店的主管商議之后,決定向賓客們宣布,大廳的水晶吊燈掉落而砸傷一名邢家至親的不幸事件純屬意外,至于為什么現場上有外籍賓客掏槍互相射擊一事則不愿多加說明,只說現在正由警方調查處理中。
在警方欲將受傷的艾莉和璜斯帶走之前,左紹華和杰克低聲耳語了幾句,最后決定由左紹華出面向警方提出要求。
「這位是英國MI5派來的,而我則代表美國CIA,我們和國際犯罪警察總署追查這兩名恐怖分子已經很久了,我們非常尊重臺灣的公權力,也愿意全力配合你們偵辦調查,但是,能不能先給我們半個小時,讓我們先私底下問他們幾個問題?」
為了更具說服力,左紹華甚至拿出他那張其實已經注銷無效的CIA識別證。
警方并未仔細查證,也認為畢竟他們連杰克的MI5證件也看過了,只要兩名人犯沒有脫逃的可能就好,于是透過飯店,特別安排一間會議室讓他們使用。
一幫人立刻押著艾莉和璜斯轉移陣地,許多警察則駐守在會議室門外。
杰克把艾莉和璜斯推進會議室后,轉身向左紹華挑眉道:「你那張CIA的ID都快長霉了吧?」
左紹華冷笑著回他一句,「你就會說中文嗎?先說好了喔,等一下由我開口來問話,你乖乖在一旁就好!
「我還以為我們英國人已經是全世界最傲慢的,看來我是錯了!菇芸斯緡伭艘痪洌缓笞隽藗「請便」的手勢。
跟著進入會議室的還有安立奎,他的理由很簡單,「誰知道這兩名殺手是來殺我的,還是來殺容朝安?我當時也站在水晶燈底下。」
杰克和左紹華都沒有理由拒絕安立奎,畢竟他們所追查的定時炸彈和恐怖分子,箭頭已經指向可能和安立奎即將與「鴻碁」合作的事有關。
邢家的人都在婚禮上,此刻只剩跟「防恐特煞」組織及東方A沒有關系的容朝安在場。其實容朝安比誰都還要焦急,他不但即將被栽贓為定時炸彈的啟動引爆者,現在又有兩名殺手可能是沖著他來的,而且他的弟弟在此時正躺在一輛開往醫院急診室的救護車上,他必須知道這兩名殺手是誰派來的!
從容家夫妻和容季嬅陪著容朝平坐上救護車之后,楚綺瑗就一直陪在容朝安的身邊,她的手一刻也沒有離開過他沁著汗水的手掌心。
當兩人尾隨著眾人要進入會議室之前,容朝安偏著頭低聲問她:「你確定要進來嗎?這兩個都是冷血的職業殺手!
楚綺瑗抬起頭,挺起胸,毫不畏懼地道:「我雖然手無縛雞之力,但是這兩個殺手想殺你,還讓朝平受重傷,我就是用手也想把他們的眼珠子全都挖出來!」
容朝安充滿感動的深深凝視著楚綺瑗,心里知道,他愛上的并不是一個軟弱的女孩。他握住她的手,緊得就像把他心中難以言喻的濃濃情愫無聲的透過交握的手傳遞給她。
會議室里有一張圓弧形的長桌,周圍擺了約十張的紅色真皮沙發椅。杰克把門輕輕關上之后,看見左紹華已經安排兩名人犯面對面的坐在會議桌的兩端,通常是會議上最重要的兩個人所坐的位子。
容朝安和楚綺瑗別無選擇,只能在中間各隔兩名殺手的位子上坐下,安立奎則坐在長桌的另一邊,正好和容朝安面對面。
杰克并沒有坐下,他站在璜斯的座椅后方,靠墻而立,隨時警戒著,預防面前的璜斯會有任何突襲舉動。
左紹華則站在艾莉看得到的一處角落,正好整以暇的把西裝外套脫下,折得整整齊齊的放在艾莉面前的桌上,接著,他又開始解開領帶,以及襯衫上的每個鈕扣。
在場的人當中,只有杰克知道左紹華接下來要干什么,他頗富興味的瞇眼盯著左紹華把領帶和襯衫整齊的放在西裝外套上面,兩手抱胸,等著看左紹華即將演出的一場好戲。
左紹華的身上現在只剩他兩腿上的黑色長褲,他的上身則穿著一件黑色皮質的無袖短背心,烏亮的背心中央有一排黑鈕扣,左右兩側則各有兩個小口袋。在黑皮背心沒有覆蓋到的地方,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可以清楚的看見,左紹華肌肉結實的肩膀和手臂上,到處可見一條又一的疤痕,和他臉上的那些疤痕相比,他身上的疤像是一張更復雜的地圖。
這個脫衣現疤的前奏曲似乎對嚇唬艾莉很有效,只見她越來越感到不安,如坐針氈的在皮椅上蠕動。
但是左紹華脫掉外衣卻另有用途,他背心上的那四個口袋里似乎還裝了不少「道具」,這時,他從其中一個口袋中取出一把鋒利的折刀,慢條斯理的一手解開艾莉腦后的發髻,讓她的長發如瀑而下,然后撩起一綹發絲,將利刃在發絲上像磨刀一樣磨來磨去。
楚綺瑗心跳加速,幾乎不敢看下去,握著容朝安的手不禁又更緊了一些,對面的安立奎似乎也有些不自在起來。
左紹華慢慢的,一字一句地說:「你們應該聽過古巴的關達那摩灣監獄吧?我在那里待了兩年,我們CIA對人質施行酷刑盤問,現在可是舉世皆知了,我以前就專門干那種事,所以,如果你想少受一點皮肉之痛,乖乖回答我的第一個問題,是誰派你們來的?噢,真是抱歉,我應該先問你的芳名?」
艾莉吞了口口水,強擠出一絲訕笑,根本不理會左紹華的問題。
坐在對面的璜斯急促的以西班牙文向艾莉說了一串話。
不待左紹華開口,安立奎立刻將璜斯的話翻譯成中文,「他剛才說,別忘了我們宣誓過,我們還有家人的性命要顧及!
杰克不太高興的啐了一句,「英文呢?」
安立奎很快的又用英文為杰克翻譯一遍。
左紹華把頭低下來,來到艾莉的臉旁,幾乎是以耳語道:「所以啰,你們是講西班牙文的,聽得懂英文嗎?」
艾莉伸出一只手輕撫著她的小腹,似乎對左大腿上正從臨時包扎的紗布里沁出血來的槍傷渾然不覺。
這時,璜斯義正詞嚴的以帶有西班牙腔調的英文說:「你可以殺了我們,但是我們什么都不會說的!」
左紹華不由分說,突然抓起艾莉左額頭上的一綹頭發,然后以干凈利落的手法用利刃把頭發從接近頭皮的地方一刀切斷,并且將那綹頭發丟在艾莉眼前的桌上。
「接下來,我要切的不是頭發,而是你的手指頭!
楚綺瑗把臉低下來,她不斷的暗暗告訴自己,如果左紹華不這么做,說不定會有成百上千的人死在定時炸彈的火舌里,但是她還是情不自禁的對那名女殺手生出一絲憐憫之心。
艾莉對左紹華的話仍無動于衷,只是忘我的以手輕撫著小腹,臉上顯現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左紹華突然兩手重拍在桌上,他趴在桌上,直直面對艾莉的臉大聲吼著,「給我一個人名,或是一個地名!」
對于艾莉的冷靜沉默和左紹華的憤怒咆哮,璜斯似乎有些沾沾自喜起來,他深信艾莉絕對不會背叛他們的組織,他們兩個人都寧愿死,也不愿意成為叛徒。
左紹華粗魯的抓起艾莉的右手,用力把它按在桌上,他的刀尖在她的手背上輕輕劃著,但是艾莉只是不停的用左手撫摸著她的小腹,好像這個重復的動作讓她不怕任何身體上的酷刑似的。
楚綺瑗看著,突然驚覺一事,她又看了那名女殺手放在小腹上的手一眼,然后又看著她那張幾乎異常冷靜,卻又詭異反常的帶笑臉孔,心中的那個問號突然消失了。
就在左紹華又要開口吼叫之前,楚綺瑗突然喊了一聲。
「紹華!如果我的女性直覺沒有錯,我想,那個女殺手正懷著身孕,請你不要傷害她!
聽得懂楚綺瑗在說什么的容朝安和安立奎,也跟大感意外的左紹華一樣,同時轉過頭來看著楚綺瑗。
杰克立刻發問:「你們在干什么?發生了什么事?」
左紹華很快的比了個手勢,暗示楚綺瑗別作翻譯,他則改變策略,冷冷的對艾莉說:「還是你喜歡我快一點,要我把刀子捅進你的肚子里轉兩圈?CIA會替我作證,說是你自己拒捕反抗的!
左紹華把利刃移向艾莉的胸前,然后滑到她的小腹時,艾莉輕撫著小腹的左手突然停止了,而且臉上現出一抹前所未有的恐懼。
璜斯馬上低啐了一串西班牙話。
安立奎也很盡職的立即翻譯,「他說,你哪里不對勁呀?他只是嚇唬你!」
左紹華馬上接著說:「噢,NO、NO、NO!我不是在嚇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