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剛過,端午未到,天氣不冷不熱,氣溫舒適宜人。
在這周末的傍晚時刻,天空布滿橘黃色的彩霞,映照著這小小的幸福社區。
這是一處位于北縣郊的社區,社區內大都是兩到三層樓的建筑物,屋齡約在二十到三十年之間,外墻都已經蒙上一層舊舊的石灰白,算是個歷史悠久的老舊社區。
家家戶戶門前都有個圍墻圈起來的小庭院,庭院里種植著各式各樣花花草草。春風柔柔的吹,吹來了濃郁花香,還有那一陣陣飯菜香。
讓人饑腸號轆的時刻,除了有小狗的低吠聲,整個社區顯得格外寧靜。
此時,卻突然爆出一聲破壞闔家溫馨吃飯的噪音。
「死文子!你給我出來!」
粗暴的叫聲穿過圍墻,直直傳進藍家客廳里。
正吞下一口飯的藍慧文,濃眉一皺,咬著牙,英氣騰騰地站了起來。那道聲音如雷貫耳,不用猜也知道是誰在鬼吼鬼叫。
那不正是住在隔壁、跟藍慧文八字犯沖的白豐強嘛。
藍慧文的媽媽沒有被這聲音嚇到,反而笑說著:「慧文呀,去叫小強一起來吃飯!
「我才不要叫他一起來吃,他那個人最討厭了,他敢進來吃飯,我就拿掃把把他轟出去!」藍慧文雙手握成拳,一張小臉氣鼓鼓的。
「你丟不丟臉啊,好歹也大小強三歲,你就不能有做姊姊的樣子,讓一下小強嗎?」藍母說得既無奈又好笑。
「我讓他?好歹我也大他三歲,那他為什么不懂得尊敬我?」藍慧文回說。
「臭文子!你還不出來嗎?」外頭的白豐強又不耐煩的大叫起來。
「大姊,小強哥又在叫了。」藍家小妹看著藍慧文,一副很頭痛的樣子。
藍慧文擱下碗筷,全身蓄滿力道,快步走出家門,穿過種著桂花樹的庭院,很用力的拉開紅色大門!附惺裁唇?沒叫過呀!」
門一開,就見一張俊臉怒氣騰騰。「是你把我的腳踏車弄壞的?」
「我……」藍慧文雖然自知理虧,但還是揚起小巧的下巴。「我哪有弄壞!誰讓你的腳踏車這么破,我就這么用力一拉,煞車就壞了!
「你把我的腳踏車弄壞,還敢說它破?」白豐強比著靠在墻邊的腳踏車,已經氣到臉紅脖子粗!改悻F在最好想辦法把我的腳踏車修好!
「我肚子餓了,正在吃飯,要修你自己去修!顾{慧文那雙油亮亮的大眼,此刻更是睜得又圓又亮,狠狠瞪視著眼前已經比她高出半顆頭的白豐強。
「你肚子餓,我肚子就不餓嗎!借我的腳踏車,還把我的腳踏車弄壞,居然還敢這么囂張?」
「你那煞車根本已經剩下半條命了,我才騎出門,它就壞了,我還沒怪你差點讓我煞不住車,幸好我手腳俐落,趕緊在斜坡前就跳下車,否則,你可能要背上謀財害命的罪名!
藍慧文向來伶牙俐齒,罵起人來是臉不紅氣不喘,跟眼前的白豐強堪稱勢均力敵。
「這么說,你要是跌死了,我還得賠你這條爛命是嗎?你這個粗魯、沒有氣質又恰北北、全身上下完全看不出來是女生的女生,我的腳踏車有說要借你嗎?」白豐強氣極了,如果可以揍女人,他真的會一拳揍下去。
藍慧文留著一頭削得超短的頭發,濃眉大眼的五官,是英氣大過于嬌氣;而竹竿似的身體上,穿著寬大的T恤,平板的身材,完全看不出有發育跡象,倒有七分男孩樣。
「你這個鼠肚雞腸,心眼小得跟綠豆一樣的臭小強!要不是我的腳踏車被偷了,我也不想跟你借!況且,那可是你哥要借我的!挂徽f到白豐強的大哥,藍慧文的表情才會有那么短暫幾秒鐘的扭捏。
「少拿我大哥來壓我!我等下要出門,限你在二十分鐘內把腳踏車恢復原狀!」白豐強踏近一步,全身張揚的氣勢就這么籠罩在藍慧文身上。
「我懶得理你!」藍慧文轉身就要走進家門,卻被白豐強一手給拉住。
「你不想活了是不是?我待會還有很重要的事!」
藍慧文看了看被拉住的手,挺起她那還沒發育的胸脯!赋粜姡阆氪蚣軉?」她不甘示弱的冷哼一聲。
「我才懶得跟你打!每次打輸了,就嗡嗡嗡的亂叫,哭爹喊娘的到處亂告狀。」害他好幾次都被老爸狠揍一頓,他才不會這么笨的上她的當!
「怎么?急著用你這輛腳踏車去跟唐姿辰約會?」藍慧文挑眉,悻悻然的說。
唐姿辰是這個老舊社區里難得一見的才女,氣質寧靜,聰穎又乖巧,談吐秀氣,根本就是童話故事里的白雪公主,不但就讀第一女高,還彈得一手好琴。
「是又怎樣?你是羨慕還是嫉妒?」白豐強除了嘴上刻薄,還用諷刺的眼神看著藍慧文的扁平胸部。
「唉呀,怎么還在吵!」藍母受不了的走了出來!改銈兲焯斐巢焕,我天天聽都累了,就不能讓我耳根子清靜一兩天嗎?」
這兩人已經吵了十幾年了,藍母早就見怪不怪。應該說藍慧文和白豐強的吵架,向來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只要是認識他們兩人的同學、朋友、家人,甚至是長輩,都沒有人會介入他們的爭吵之中,以免里外不是人。
「媽,那叫他放手!」藍慧文叫著。
白豐強一看到藍母,氣焰收斂了幾分!杆{姨,你看她啦。」仍然抓著藍慧文的手不放。
藍母苦笑,有點無奈。「好啦,別吵了,都快進來吃飯,飯菜冷了就不好吃,等吃飽了,你們再慢慢吵!
「還不放手!」藍慧文怒瞪著那只手。
白豐強這才很不情愿的放掉藍慧文的手,用帶著歉意的笑臉對藍母說:「藍姨,我要去修車,我不吃了!
「不行,吃飽了再去修,你正在發育,不準給我餓肚子。」藍母一臉慈祥,卻很堅持。
「可是……」
白豐強仍在猶豫,這時機車的聲音由遠而近,一輛藍色一二五機車在他們身邊停下,機車上的騎士安全帽一拿下來,正是白豐強的大哥白品謙。
白品謙停好機車,笑笑的問:「怎么都站在外面?」
一看到白品謙,藍慧文那恰北北的樣子瞬間不見,水亮的大眼低垂,有著難得一見的羞赧。
白豐強笑看她那副扭捏、害羞的模樣!冈趺矗豢吹轿腋,就立刻從吵死人的蚊子變成溫柔的小白兔?」他毫不客氣的揶揄。
藍慧文是個大剌剌的女生,那種藏不住心思的表情,生氣與開心都是那么明顯,尤其她的心眼才那么丁點大,對兩兄弟的態度又是如此不同,讓白豐強老是用這點來取笑她。
藍慧文狠瞪了白豐強一眼。當面對白品謙時,語氣從高亢轉為柔和!钙分t,你吃飯了沒?」
「還沒。就是趕回來吃藍姨煮的菜!拱灼分t溫雅斯文,跟弟弟白豐強不但長相不同、氣質不同,連個性都天差地遠。
目前就讀大四的白品謙,戴著一副金邊眼鏡,膚色偏白,個性內斂沉穩,氣質安靜溫文。
而白豐強卻有著黝黑的膚質、健壯的體格,個性活潑調皮,氣質陽光爽朗,兩兄弟的差異極大,因為一個像爸爸,一個像媽媽。
「我幫你盛飯!拐f著,藍慧文逕自往屋內走去。
「喂……,臭文子,我的腳踏車呢?」白豐強叫著。
藍慧文不理睬白豐強,在白品謙面前,她得保持形象,她不能跟白豐強那小人一般見識。
「腳踏車怎么了?」白晶謙問。
「沒事,吃飯吧。」白豐強不想說,因為大哥鐵定會站在藍慧文那邊;應該說他們家除了他之外,通通都站在藍慧文那邊。
「小強,別老是和慧文吵,你是男生,要多讓讓她!拱灼分t勸著,這才走進藍家客廳。
白豐強挑眉。他就知道!就算他被那只蚊子打到半死,被罵的還是他,誰讓他是男人,她是女人!男人天生就該讓女人,不管誰對誰錯,錯的都是他這個男人。
可是大家似乎都忽略了,這個藍慧文可是警察大學的學生,念的還是刑事警察學系,她的柔道、跆拳道,甚至射擊都是高人一等,她還需要他讓她嗎?他沒被她打死就很阿彌陀佛了。
「品謙,今天我媽媽有煮你愛吃的鳳梨苦瓜雞湯,你要多吃點。」藍慧文殷勤的招呼,但那扭捏的舉止卻說明了掩藏不了的心思。
「明明我也愛吃鳳梨苦瓜雞湯,你怎么不幫我盛?你的大小眼未免也太明顯了吧?」白豐強毫不客氣的諷刺。
「在我眼里,根本看不見又小又黑又臭的小強——」藍慧文還沒說完,就被藍母打斷。
「好啦,別吵了,快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