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哥哥,先救她!眿绍浀纳ひ粼谘逻叺痛,夾雜幾聲咳。
“不要!”厚實長繭的掌心緊握著仿佛一握即碎的無骨柔荑,男子幽魅黑眸不移,壓根不管崖邊也懸掛了一個姑娘,如風中抖葉,眼看一陣風自谷底刮起,即將將她一并刮落。
“歡哥哥,你先救她,再救我。”聲音細軟得不仔細聽便會消散在風中。
“救她再救你就來不及了!”男子狂怒暴咆,聲響之大,震走了林間飛禽走獸。
不用估算距離他也知道,欲救旁邊的姑娘,就必得先放開她的手,這手一放,只怕再握已無余溫。
“你要是不救她,我會內疚一輩子!甭暼缥螟Q,她清靈的臉上病氣叢生,額間布滿細碎冷汗,毫無血色的粉頰透明得可見皮下青筋。
“那么,你要我放開你的手,豈不是要我恨自己一輩子?!”男子暗咬了咬牙,瞪著她眸底深切的哀求,悻悻然地哼了聲。“也罷、也罷!倘若你想死,我就陪你一起死!”
話末,他松開了緊抓住她的手,快身移步,往崖下抓住另一位姑娘的手,借力使力地將其拋上地面,隨即縱身跳崖。
崖下漸落的是他摯愛女人的身軀,他迎風而落,卻追趕不上她的速度,恨然咬牙,瞬間黑眸迸現青銀光痕,倏地,頎長身形加速俯沖,在半空中攔劫了她飄落的身子,將早已失了意識的愛人緊摟入懷,將她圈入懷里最安全之地,以背磨著崖壁,減緩落崖的速度。
有她隨行,哪怕是黃泉路上,他也歡喜。
“!”
凄厲嗓音幾乎快要傳遍整棟大樓,身為董事長最得力、最貼心的左右手,任達方火速沖進董事長辦公室里,一點也不羅嗦,大掌朝躺在沙發椅上的俊臉就招呼下去。
千萬別以為他是在公報私仇,他只是善盡職責而已啊。
“你想打死人!”莫名挨了一巴掌,還未睜眼,齊子胤已經快手接住逼近的第二道掌風,張眼,惡狠狠地瞪著他的助理。
混蛋,他不過是作了惡夢而已,有必要像是要殺人一樣的打他嗎?
“董事長,你總算是清醒了!比芜_方好感動,“還好嗎?身體還有哪里不適嗎?唉,就說了,當初要去杭州你該要帶我一道去的,要是我有去的話,就不會發生那種事了!
齊子胤自然知道他說的是哪件事,但實際上,他惡夢連連并非因為杭州墜崖一事,而是多年來的惡夢。
惱火地把那張貼太近的臉推開,不爽地踹了茶幾一腳,點了根煙。
他經營幾家美術館,手底下有數十名簽約藝術家,一個月前到杭州,為的是簽定古文物來臺展覽的最后細節,可天曉得自己卻莫名其妙的走了一趟天竺山,莫名其妙掉下崖,還拉了個女人當墊背。
所幸,崖下設有防墜網,兩人才因而得救。
遺憾的是,他醒來時身在醫院,那女人已不知去向,回到臺灣想找她,更是難上加難。
只知道,她叫幸多樂,一個古怪的女孩。
她有張相當吸引人的臉,盡管素顏也美,但沒來由的,就是令他厭惡,非常的不順眼,至于原因,他心里明白……
不過,撇開那點不談,她很特別,在他冷言冷語之下也不退縮,明知他要墜崖,也趕在最后一刻相救,還說什么愿意陪他死……真是個瘋子!相識不過半天,連點交情都沒有,她竟能做到這種地步?
但這句話像顆石頭,擲入他向來平靜的心湖,震起了一圈圈的漣漪。
想起她,他唇畔微揚笑意,不由自主的想到一個人。
“董事長,你在笑什么?”
任達方帶著金框眼鏡,相當斯文俊秀的臉一進入視線范圍,齊子胤立即不客氣地將大掌貼上,推開。
“滾遠一點!
“我擔心你嘛!比芜_方哀怨地嘆口氣!澳阍揪腿菀鬃鲐瑝簦ズ贾菀惶瞬恍⌒膲嬔,肯定往后更是惡夢連連了。”
“……你在咒我?”
“不是,我說了我是在擔心你嘛!
“你擔心有個屁用?”噴了口煙圈,往他臉上招呼。
“董事長,煙少抽一點,抽多了對身體不好!卑褵熿F扇開,任達方是一臉的忠心不二。
“你是我媽啊?”
“不不不,我是你最忠心的左右手。”說完,忍不住咳了兩聲。
冷眼看著他,最后把煙捻熄。“說吧,你到底要干么?”纏著他不放,肯定有陰謀!
“說到這個啊。”任達方呵呵笑著,雙手搓了又搓,收到殺人目光才趕緊說:“董事長,我是在想,既然這一次來臺古文物展已經安排妥善,公關部門也著手宣傳,會場布置更委任空間大師設計完畢,所以說……”
“重點!”他不耐的吼。
其實,他的脾氣向來不好,耐性不足,在外人面前是一副酷樣,但與他相熟的人都知道他最討厭別人拐彎抹角,也懶得與人爾虞我詐,想在他面前玩弄心機、擅謀弄權,全都是自找死路!
“所以我今天預約了一家命理館,想帶董事長去解解悶!比芜_方快言快語的交代完畢。
看著助理,齊子胤像在看個初訪地球的火星人,很久很久,他都沒有反應。
倒是任達方被他的視線燙得心驚肉跳,顫巍巍地說:“董事長,你也知道你總是睡不好,老是尖叫醒來,前幾天我看了電視節目,發現現在還挺流行回溯前世,能夠回到前世尋根,了解此世的苦痛,這么一來的話……董事長,你干么打我?”打人都不用先通知的喔,以為他很忠心就不會還手嗎?嗚嗚,對啦,他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好用出氣包啦。
跟隨在董事長身邊多年,他無法眼睜睜地看著他受苦,董事長痛,他也痛啊,但是請不要誤會,他已經有親親老婆,對上司并沒有愛得那么世界大同。
“你可以再白癡一點沒關系!逼鹕碜呋剞k公桌。
“董事長,我預約的那間命理館真的很不一樣,里頭有個命理師超神準,她可以預見你的過去未來……”
跟在董事長身邊多年,一開始知道他容易作惡夢,以為他是壓力大,但是時間一久,便發覺不對勁。
這事可以求助精神科,他提過,卻被董事長揍了兩拳,所以他換個方向,想說找命理師談談感覺也不賴,反正現在還滿流行的。
齊子胤怒目橫瞪!澳銐蛄藳]?”他一不信神佛、二不理鬼怪,三不承認因果輪回,盡管在他身上曾經發生過許多科學無法解釋的事件,依舊鐵齒的不信邪。
除非,夢中人可以來到他面前,否則一切免談!
“董事長,你別不信!沒聽人說過嗎?有前世因才有今世果,你今生會被惡夢糾纏,絕對是跟前世有關。”就如他自己吧,如此甘心為董事長奉獻犧牲,他猜,上輩子要不是他負了董事長,就是董事長救了他太多,才讓他這輩子結草銜環、做牛做馬的回報。
“你到底是加入了哪一門哪一派。俊笔莵碚f經講道的嗎?
“董事長,我真的是為你好,而且那家命理館的第一把交椅超難預約,我在一個月前掛了號,今天才排到,要是不去的話……”他的苦心是為了誰?
齊子胤又開始瞪著他。
“其實……去走走當作散心也不錯啊!比芜_方忍辱負重的繼續鼓舞。
額角青筋如蛇吐信,顯示有人的耐性已飆到極限。
“不然這樣好了,聽說第一把交椅幸多樂長得極美,就當是去欣賞美人也無妨啊!
火氣飆漲,瞬間準備出口成臟,卻突地猛踩煞車,問:“幸多樂?”
任達方傻了下,難得看見上司的表情可以在瞬間轉變再三。“董事長?”
知董事長莫若他,只要董事長眉頭擠一下,他就知道他對誰不爽,只要董事長眼神飄一下,他就知道他該何時當壞人,但此時此刻,他竟看不懂他這神情底下的用意?!
嗚嗚,他好失職、好失職,他要辭職……
“……你有完沒完?”齊子胤一副想殺人的臉。
干么非得要當他肚子里的蛔蟲呢?他就這么喜歡與糞共舞?
“董事長?”喔喔,想殺他?這個表情他猜得出來,表示他的眼力回來了。“今晚要不要去?”
“隨便你!”算了,要是不答應他的話,今天八成什么事都不用做了。
況且,幸多樂啊……是她嗎?
如果是,他會有點期待,一點點而已。
“我馬上安排!”任達方喊著,似風而去。
其實,每個人都說董事長的臉臭得像是被人倒了幾千萬的債,但只有他懂,在他暴怒的面孔底下,其實有顆很柔軟的心。
為什么他會知道?
他也沒有辦法說明白,所以說,一定是前世就知道的,對。
吵死人的助理一走,齊子胤瞥見茶幾上遺落了一本書,寫著關于前世今生。
嘖,這家伙根本就是自己有興趣吧,說什么都是為了他好……啐,還真敢說!
*
筑夢命理館
“所以說,很多事情根本就沒必要放在心上,人家如果罵你,你就當是別人好心在幫你消業障,他要是罵得多,你就要笑得更開心,而且,能讓別人發泄,也是功德一件,算了算,你算是功德無量了!
好聽的圓潤女音近乎呢喃般的如陣輕風掠過,但熟知她個性的人,莫不聽出她字語中的嘲諷。
“是這樣子嗎?”隔著桃木長桌,對面男人的口水也激動得快要噴到另一頭。
“肯定是!毙叶鄻凡恢圹E地往后,淡雅粉臉上依舊漾滿笑意,但一旁的助理卻已經聰明的發現她的笑快要凍僵了。
“不好意思,王先生,時間到了!鼻逍愕哪橗嫆熘Y貌的笑容,準備引客人離開會客室。
“可是,我還沒問完——”
“不好意思,本館是三十分鐘一節計算,現在時間已經到了,若是王先生還有什么問題想要咨詢,得麻煩您再預約一次!敝硇σ鉂M檔,態度卻相當強硬,硬是將他推到外頭的大廳!白屛覟槟⻊,好嗎?”
人一走,幸多樂立即癱在位子上。
好累啊~~老板沒人性,從杭州回來就猛操她,還不給她休假,嗚嗚,她要夜夜詛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