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謊緣 第二章
作者:古靈
  “我們結婚吧!”他……他說什么?鄺求安錯愕地拿下手機來瞪眼看,強烈懷疑是不是中華電信接錯線路了,不然就是有插播……

  “喂,小安安、聽見沒有?我們結婚吧!”

  又是小安安!

  “跟你說我二十六歲了!”鄺求安有點孩子氣的叫回去。

  “好好好,大安安,明天,不對,再……呃,五個鐘頭后,就十點,我在臺北地院門口等你,記得把證件都帶來喔!”

  “咦?可是……”

  “一定要去喔,我們不見不散,你要是不來,我就一直等在哪里,等到我變成人干……”

  “但……”

  “好,就這樣!”

  鄺求安再次拿下手機來瞪眼看!手機那頭收線了。

  就這樣?

  哪樣?

  十點前,臺北地方法院門口,鄺求安還是來了。她也不太明白自己為什么會來,也許是因為康橋說了不見不散,而她聽得出來他是認真的;也或許是因為,當她想要再給自己一個最后的機會時,結果就真的出現了一個機會,雖然不知道這個機會究竟是真的,或只是老天爺開的另一個玩笑,但,她想試試看。

  因為,她真的不甘心就這樣放棄了!她抬腕看了一下手表,差十五分十點,他應該還沒到吧?不過,就算他到了,她也不認得。從頭兩句粗暴兇狠的圈圈叉叉臺罵來判斷,他應該是個起碼四十歲以上的臺灣郎,但之后,他那低沉溫和的嗓音又像是三十來歲的外省人,老實說,她根本猜不出他到底多少歲,更別提他是什么樣子的,就算他已經到了,她又該如何認出他來呢?

  環眼搜尋四周,她問自己:到底哪一個會是他呢?

  突然,她的視線定住了,并不是因為她認出康橋來了,而是一個十分吸引人的“對象”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那是一個笑容燦爛得就像個大男孩的年輕人,最多二十一、二歲,一身隨性的休閑上衣和牛仔褲,是個非常迷人的年輕人,但這些都不是吸引住她目光的原因,而是他有一股說不出的帥勁兒。

  無論是他的五官、笑容,或是穿著、舉止,都十分的帥氣,就連他就地坐在臺階上的姿態都帥得不得了,這還是她頭一次見到這么帥氣的年輕人,帥得她明明知道這樣盯著人家看很丟臉,可偏偏就是拉不開眼。

  真的好帥喔!她暗暗贊嘆著,就在這時,那年輕人的視線不經意地掃過她,使她忍不住瑟縮一下,趕緊移開目光,以至于她沒注意到那年輕人的視線在掃過她之后又馬上拉回來,并定定的盯在她身上。那年輕人雖然十分吸引人,但圍在他身邊的人卻又令人無法不退避三舍。

  一個是高頭大馬,手臂上盤著一條張牙舞爪的紅龍刺青,表情嚴厲、目光兇狠的彪形大漢;還有一個濃妝艷抹,纖指夾著一根煙的妖嬈女人!怎么看都像是干那一行的;再加上一個黑西裝、黑墨鏡、三分頭,標準日本黑道分子打扮的男人。

  至于最后一個是最令人訝異的,那是個高鼻子、藍眼睛的阿兜阿,手上拎著公事包,就像我們在美國電視劇集里看到的那種白領階級,他正在滔滔不絕地對年輕人說著什么。

  那年輕人十分吸引人,但除了阿兜阿之外,其它那三人卻又非常之嚇人,雖然眼睛的健康很重要,但生命更寶貴,因此周圍的人都顧不得養眼,腳下先拉開一段安全距離再說,再趁他們不注意時偷瞄幾眼就好。

  鄺求安連偷瞄也不敢,一旦拉開了眼,她又開始專注在尋人這件事上,并思索著她要等待多久……

  他會來吧?就在鄺求安東張西望忙著找人的同時,康橋也雙眼發亮,目不轉睛地盯住她,幾乎是第一眼,他就能夠確定!就是她!

  凌晨那通電話,第一句話他就聽出她在說謊,她并不是無聊,而是已然失去生存意志了;她也不是想聊天,而是希望有人能幫幫她、救救她,因此,他才會按捺下怒氣來安撫她,之后,雖然他們的對話并不多,他也很快就明白,她并不是只因一時沖動就覺得活不下去的,而是……

  她是真的累了,對生命感到厭倦了。

  那樣脆弱、疲憊的聲音,纖細得似乎隨時都可能斷絕,無力得幾乎一出口就飄散在空氣中了。

  她不是懦弱,也不是絕望,而是累了,真的累了。

  懦弱的人,你可以教她如何蓄積勇氣,可以教她如何度過難關;絕望的人,你也可以替她打氣,可以幫助她尋求新的希望;但如果是累了,真正的精疲力盡了,一倒下去就再也爬不起來了,你沒辦法替她休息,也沒辦法替她恢復精神,這樣的女人,你要如何安撫她?

  他不明白,不過才二十六歲,究竟是什么事折磨得她如此疲憊?但是她有某些地方打動了他,雖然他還沒辦法確實抓住到底是什么,但她的確打動了他的心;蛟S是因為,雖然她已經精疲力盡,實在走不下去了,卻還在掙扎!不然她不會打那通電話,更不會主動向一個陌生男人求婚,想要替自己再找出條路來!

  譬如一個希望,好讓她有個目標逼自己不得不繼續走下去,因為她不甘心就這樣認輸,不甘心就這樣倒下去。

  她是柔弱的,但女性特有的韌性支撐著她不愿輕易認輸的心。

  這種在脆弱中展現韌性的特質,使他格外激賞、萬分贊佩,進而牽引出一種陌生的、特別的柔情,想呵護她、想憐惜她,卻也想磨練她、想塑造她。

  不關她的外表,也不關她的年齡,純粹是因為她那種既柔弱又堅韌的特質。

  所以,當他聽到她問說愿不愿意和她結婚的那一剎那,他的確是被嚇到了,但下一刻,他的腦子立刻飛快地轉動起來。

  要他和外公或老爸選擇的對象結婚,倒不如和這個女人結婚!

  以她的個性特質,必然能夠克服他的身分所帶來的困擾,也會是個很適合他的老婆,因為他喜歡溫柔馴從的女人,也喜歡堅強獨立的女人,但又不喜歡太柔弱或太強悍的女人,而她,恰恰好符合所有的條件。既柔弱又堅韌的女人。他有預感,她會是那種當他希望她柔弱時,她就會很柔弱;當他需要她堅強起來時,她就會很堅強的妻子。

  想到最后,他幾乎是迫不及待地答應了她的求婚,甚至唯恐她會后悔而以強硬的態度,單方面決定了他們登記結婚的時間,不給她反悔的機會便掛斷了電話,然后開始祈禱她不會后悔。

  明明身子已經很疲倦了,他卻再也睡不著,好不容易捱到臺北地院上班時間,他馬上就飛車趕來,急著想看看她的人,是不是如同他想象中一樣。

  焦急的等待著、盼望著,然后他看到了她,幾乎是第一眼,他就能確定了。

  柔順的披肩長發,精致秀氣的瓜子臉,中等個子,但十分纖細……不,要說她是纖細,不如說她是瘦,她真的很瘦,像是剛從大饑荒地區逃出來的難民似的瘦,再加上那一身陳舊的連身裙和平底鞋,她真的有點像是乞丐。

  可是,疲憊黯淡的眼底隱伏著不甘心的火花,纖瘦的身子很明顯的瑟縮著,那背卻挺得筆直,就像她那不愿輕易屈服的心。

  是的,她就應該是那樣的!

  他滿意的笑開了,然后他起身,徐步走向她,在她狐疑的目光下站到她的面前,他低頭看她,她仰眸啾他。

  “小安安?”

  鄺求安狠狠地抽了口氣,難以置信地瞪大烏溜溜的眸子。“你你你……就是康橋?”

  “如假包換!”康橋得意地道。

  “但但但……你幾歲了?”鄺求安結結巴巴地咬舌頭,就是沒辦法正常說話。

  “這個待會兒再說,現在……”康橋用下巴指指她的背包。“你的證件帶齊全了嗎?”

  “全了,可是……”鄺求安下意識抱緊背包,那是她唯一僅剩的財產了。

  “好,那我們走吧!”康橋眉開眼笑的捉著她的手轉身就走!跋劝颜罗k完再說!”

  正事?

  什么正事?

  那個正事?

  “耶?等等等……等一下,你……”

  “啊,對了,忘了跟你介紹,那個大塊頭是我表哥康健,那個騷包是我表姊康艷,另外兩個家伙是路人甲跟乙,他們全都是無聊來湊熱鬧的,不必管他們!

  “你們好……咦?不對,我是說你……你……”鄺求安吶吶地一直想先把事情問明白,起碼也要先問清楚他幾歲,還有,雖然他看上去不像,但他表哥、表姊,只要有長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他們的出身背景肯定不是白色的,難道他也是嗎?

  可是直到他們登記完畢走出法院,她依然什么也沒問到,甚至連問題都沒機會講完。

  “怎……怎會這樣?”她困惑地喃喃自問。

  “現在你算是我的未婚妻啰!”康橋喜滋滋地傾身在她唇上親了一下。

  沒想到光天化日之下,眾目睽睽之中,他竟敢當眾做這種親密的動作,鄺求安瞬間凍結成一支北極人柱。

  見狀,康橋不禁樂得哈哈大笑,探臂一把環住她瘦弱的肩。

  “好了,小安安,你的行李呢?還是要我去幫你搬家?”

  行李?

  她苦笑,垂下臉兒!皼]有!

  “沒時間整理嗎?”他會錯意了。“不要緊,我現在和你回去整……”

  “不,我是說我……”她低低道!笆裁炊紱]有了!

  他怔了一下,深深注視她一眼,然后輕快地說:“那更好,一切都可以從頭來過,嗯?”

  “從頭來過?”她喃喃復述!拔艺娴目梢浴瓘念^來過嗎?”

  “為什么不可以?”摟著她走向停車場,康橋反問!澳銢]聽說過嗎?不結婚的女人不提,會結婚的女人一生之中必定會有兩段生命……”

  “兩段……生命?”

  “沒錯,婚前跟婚后,這是兩段截然不同的人生,三天后,你就要結婚了,會有新的家人和家庭,婚前種種凈可以付諸水流,不用再去回顧。往后,你只要看著前方踏上新的人生,有前一段人生的挫折、失敗等種種經驗為鑒,相信你這次人生一定會走得更好,對吧?”

  婚后的新人生嗎?

  鄺求安默然深思片刻。“嗯,我想你說得很對,婚前、婚后可以是完全不同的人生的!

  “我說的當然對,信我得永生!”康橋傲慢地道。

  “永遠凄慘的人生!”后面一男一女高聲贊唱。

  “閉嘴!”康橋回頭笑罵。“Ifyou惦惦,nobodysayA告!”

  “永遠不得安寧的人生!”一男一女繼續贊頌。

  “可惡,沒你們的事好不好!”康橋又氣又好笑!盎厝ダ,不然表哥你去找二表嫂翻滾一下啦,免得二表嫂老是殺來家里找麻煩!還有表姊,表姊夫應該在找你了,還不快滾回去安撫他!”

  康健與康艷相對一眼,竊笑。

  “小橋,你這是對親愛的哥哥、姊姊的態度嗎?”

  “算我求你,表姊,”康橋撫額呻吟。“我不是周瑜的老婆,不要再叫我小喬了好不好?”

  “大橋?”

  “我也不是孫策的老婆!”康橋咬牙切齒地說。

  “那……”

  “夠了!”康橋怒吼,恨恨地拿鑰匙開車門,一把將鄺求安塞進副駕駛座,然后自己也上了車!澳銈冏约夯厝ィ 

  “耶?我們是搭你的車來的耶!”

  抗議無效,跑車呼一下飆走,康健兄妹倆目瞪口呆,好半天后,他們才無奈地聳聳肩,再轉向路人甲和乙,打算搭個便車。

  “兩位,我們可以坐你們的車嗎?”可是那兩位路人默默地互覦一眼后,竟然半聲也不回就自顧自上車離開了,因為……他們根本就聽不懂中文。

  “好了?別偷笑了,要笑就光明正大的笑啦!”瞥向一旁捂唇輕笑不已的鄺求安,康橋沒好氣地說。

  鄺求安慌忙放下手,硬憋回笑意!皩Α瓕Σ黄,我只是沒想到你表哥和表姊會……呃,那么有趣。”

  康橋聳聳肩,瞄一下后視鏡,再轉動方向盤往右轉。

  “我知道,表哥和表姊外表看上去不太正派……呃,好吧,他們的確不是什么正派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們是混幫派的……呃,算了,我還是自己先行招供好了,其實我外公就是縱貫線的幫派角頭之一……”

  鄺求安心頭一跳,幸虧她早已有心理準備,不然聽他承認自己確實是那種出身,真的會嚇得拔腿就逃。可是,難道她真的要和擁有這種出身背景的人結婚嗎?

  “不過他們對自己人都很好的,而且他們會故意在你面前耍白癡,就表示他們喜歡你哦!”

  “是嗎?”鄺求安漫不經心地回應,心里愈來愈忐忑。

  “沒問題的,我的家人都會很高興的接納你的。”頓一頓,小小聲說:“除了外公!痹俜糯笊らT!翱傊,待會兒回到我家之后,你先洗個澡、睡一覺,睡飽了我再帶你出去用餐,順便購物,一切包在我身上,嗯?”

  “可是……”鄺求安遲疑一下!澳愕降讕讱q?”

  “二十二!笨禈蚝芩斓靥钩。

  鄺求安驚喘,“老天,你你你……你才二十二歲?小我四歲?這這這……行不通的!”她拚命搖頭!安恍校恍,這絕對行不通的!”她嘴里這么說,其實心里卻大大松了口氣。

  他的身世背景是個問題,他的年齡也是個問題,但起碼,他的年齡問題是比較好說出口的。

  擁有那種家庭背景是與生俱來的,他根本沒得選擇,又怎能怪他?可是她實在不認為自己能夠適應那種家庭、那種環境,對她來講,那是另一個幾乎可以算是外星球的世界,不是她這個世界的正常人能夠理解的。當然,心甘情愿嫁進那種世界里的女人也不是沒有,一種是同樣出身的女人,另一種是被愛沖昏頭的女人,最后一種是,夢想能夠在那個世界里找到獨屬于她的浪漫愛情的幼稚小女生。

  而她三者都不是,她只是個腦筋很正常的平凡女人,生活太艱苦,年紀又“一大把”了,她沒時間,更沒精力去做那種浪漫不切實際的夢想,所以,她沒辦法,也不想進入那個世界去冒險。

  但是,不管怎樣,她都不想傷害到無辜的他,因此,她只能咬定年齡這個問題不放。

  又在說謊了!

  康橋飛快地瞥她一眼,隨即將車子停在路旁,然后轉過身來,一手搭著椅背,一手靠在方向盤上,神情嚴肅地望定她。

  “好吧,我們先來談一談。”

  鄺求安忐忑不安地從睫毛下覦眼鰍他!罢劇勈裁矗俊

  康橋翻了一下眼。“當然是談我們,我想你應該很奇怪,為什么我會答應和你結婚,是吧?”

  鄺求安點點頭,她的確很納悶?禈蚩嘈!拔覄倓傉f了,我外公是幫派角頭之一,而這只是我的不正常背景其中之一而已,至于其它不正常的部分,我先不告訴你,因為我希望你能夠一步一步慢慢地適應,最后,自然而然地接受這一切。不過我可以保證……”

  他斂去苦笑,正起臉色。“和我結婚并不代表嫁進這種家庭里來,高中畢業之后,我就離家獨立了,我發誓會盡全力給你一個正常的家,只是我無法擺脫與生俱來的身世背景,這點希望你能夠接受,好嗎?”

  說到最后,他的語氣已經很明顯地帶著祈求的味道了,聽得鄺求安一陣心軟,實在說不出拒絕的話來,但仍是無法點頭答應,只好保持沉默。

  康橋也沒有逼她,徑自往下繼續說。

  “而我現在的狀況是……”簡潔扼要的,他把即將被逼婚的窘況告訴她。“因此,我必須搶先一步結婚,不過,這并不表示說我不看重這件婚姻,相反的,我是很有心要努力經營這樁婚姻的,所以……”

  他伸手過去握住她的柔黃,用最懇切的目光與她相對。

  “我希望你能夠和我一起努力,因為婚姻不能只靠單方面的付出,必須夫妻雙方一起合作才能夠成功,我請求你,和我一起為這樁婚姻奮斗,好嗎?”鄺求安十分驚訝地注視著他,頗意外以他的年紀,竟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老實說,他已經說動她了,光是他能夠說出婚姻必須要由夫妻雙方一起合作努力才能夠成功,這點已足以令她感動莫名了。

  不像韓頌奇,嘴里只會說他是在為他們的將來而奮斗,好讓她心甘情愿地為他付出,又說念醫科好辛苦,總是理直氣壯地享受她的照料、她的服侍,就連倒杯開水,他都懶得自己動手,就這樣做了他整整七年的菲傭,他從不曾想過說她比他更辛苦,多少應該要幫她點忙,或起碼撫慰一下她的辛勞。

  到頭來,他也只不過是在利用她而已。

  而他,康橋,一開始就把話說明了,婚姻是必須靠雙方一起努力的,不是只有他,也不是只有她,而是要兩個人一起合作,這種關系才是公平的、平等的,她真的很想和他一起試試看。

  至于他的家庭背景,看看他本身就知道了,那樣爽朗帥氣的男孩子,如果不是他表哥、表姊跟在他身邊,誰也猜想不到他會和那種環境有任何牽連,可見他有多么努力在擺脫那種身世背景帶給他的影響,并不是空口說白話的。

  可是,即使如此……“但你……你才二十二歲,小我四歲,我……我沒辦法……”這一點,也是她無法接受他的原因。不僅僅是在意可能會被人嘲笑她嫁個小丈夫,更重要的是……

  能說出那一番話是一回事,或許他也有心要努力去做,然而,才二十二歲,他的心境真的夠成熟到足以堅持到底嗎?

  “為什么?”康橋困惑地問!芭竽行〉教幎际牵惺裁春迷谝獾模俊

  “不是女大男小的問題……”頓了頓!斑,至少不完全是,而是……是……我是說,你才二十二歲,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又能夠堅持到底嗎?”

  康橋歪著腦袋思索片刻。

  “我想,你的意思應該是在說,我的心境不夠成熟到足以堅持到底?”

  “我不是看不起你,真的,我發誓!”鄺求安慌忙道!爸皇恰皇恰䴕q好像也才剛長大而已……”

  她沒有說謊,所以,她是真的在意這件事嗎?

  康橋看著她,雖然沒什么特別的表情,但眼色深沉得有點可怕,沉默了好一會兒后,他才突然開口。

  “我十三歲就用武士刀砍人,雖然不知道有沒有砍死人,但我砍了不少人是真的,到了十五歲,我拿槍……”他頓住,自嘲地苦笑!霸谖疫@種環境成長的人,年齡并不能代表他的心境,雖然我小你四歲,但我相信,我的心境早已比你蒼老很多了,所以,你大可放心,如果我決心要這么做,我就一定能夠堅持到底的!”

  十三歲?

  武士刀?

  十五歲?

  拿槍?

  瞪圓了驚嚇的眸子,鄺求安震駭得說不出話來了。

  “嚇到你了嗎?”康橋嘆道。

  鄺求安張開嘴,卻還是擠不出半個字來,她實在無法相信,眼前這個笑容燦爛得像個大男孩的年輕人竟會……竟會……

  “天哪!”好不容易,她終于吭出聲音來了。

  “我就知道,”康橋更是苦笑。“其實我并不想這么早就讓你知道這件事的,我就想說你一定會被嚇到,結果真的沒錯!

  鄺求安又瞪著眼看他看了好半晌,才能說出問句來。

  “那……那……為什么?我是說,又是什么原因使你……使你……”

  “改邪歸正?”康橋自嘲地道!昂芎唵,我老媽,雖然出生在這種不正常的家庭里,但她一直能夠潔身自愛,從不被環境所污染,規規矩矩的上大學、拿碩士、拿博士,希望有一天能夠完全擺脫這種環境,即使后來不得已跟了我老爸,但她仍不氣餒,轉而把希望放到我身上,期望她的兒子!我,能夠代替她,規規矩矩的走出我自己的光明坦途來,可惜……”

  他嘆氣!巴夤煌,女孩子無所謂,但男孩子就非得按照他安排的路走不可,而當時的我年幼無知,喜歡刺激、喜歡冒險,總是高高興興的按照外公的命令去做,老媽苦勸我無效,就在我十五歲那年,我頭一次拿槍,興奮地跟著表哥他們一起去和對頭幫派槍戰,回家后,老媽再一次苦苦勸導我,但我仍是聽不下去,她就……就……”

  深吸一口氣后,他才硬著聲音把話說完!熬陀猛夤o我的那把槍,當著我的面自殺了!”

  鄺求安猛抽氣,真的嚇到差點昏倒了。

  “老媽她……她想用死諫來喚醒我的理智,幸好……她成功了……”康橋低低呢喃,眼眶紅了,聲音也哽咽了!八袅艘环庑沤o我,告訴我她對我的期望,自那天開始,我就決心要達到老媽的希望,至少我不能讓她……白死……”

  “天哪,天哪,康橋!”再也顧不得其它,鄺求安一把抱住他,安撫地摩掌他低垂的腦袋,“沒問題的,你一定辦得到的!”她柔聲鼓勵。“我相信你,總有一天你會成功的!”

  “你……能幫我嗎?!”康橋低聲央求。

  “會的,我會的!”鄺求安重重地道。

  在這一刻里,她深深確認,這確實是老天給她的機會,她需要一個新的開始,而他需要她的協助;他不在乎她的過往,因為那已經是過去式了,而她也不需要介意他的身世背景,因為那總有一天會成為過去式。

  就算他只有二十二歲,那又如何,對許多人來講,年齡與實際人生經驗總是不相符的,他就是其中之一,那么,她又何須在意?

  既然他下定了決心一定要辦到,而她也相信他能夠做到,這不就夠了?

  “康橋。”

  “嗯?”

  “從現在開始,我……”她輕輕道,“要踏上我的新人生了,而你……”她扶起他的臉,對上他濕潤的眼。“也要努力開拓出你的新人生喔!”

  “嗯嗯!彼駛小孩子一樣乖巧地點了點頭。

  “我們……”她柔聲呢喃。

  “一起合作經營我們的人生和婚姻吧!”

  “好。”兩人相對而視,不約而同悄然一笑,他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吻,她赧著雙頰點點頭,彷佛在某種只有他倆理解的心靈契約上,烙下了永生永世不悔的簽章。

  那是一份比世俗的婚姻證書更神圣的契約。

  這一刻,他們對彼此許下了一輩子相扶相持的誓言,三天后的結婚證書只是給外人看的,在他們心里,此時此刻簽下的契約才是真正能夠束縛彼此的承諾。

  就從這一刻起,他們已經是彼此的人生伴侶了。

  “康橋!

  “嗯?”

  “我還有一個小小的疑問。”

  “什么疑問?”

  “為什么是我呢?”

  “……有一天,當我們一起牽著孩子的手上幼兒園時,我再告訴你!

  “……”

  真狡猾!

  三天后,他們在法院公證結婚了。

  下午,康爺爺就打電話通知說會立刻趕回來;傍晚,康橋就帶著新婚老婆搭上南下的列車,逃之夭夭?到∫仓荒転楸淼芷凵喜m下到他結婚那一刻為止,這已算是仁至義盡了。

  寬敞的火車雙人座位上,康橋偏偏要跟鄺求安擠成一堆,鄺求安幾乎有半個身子全偎在他懷里,他則好整以暇地不時偷吃幾下豆腐,滿嘴口水饞得要死。

  鄺求安推開他又湊上來的嘴!皠e這樣啦,好多人在看耶!”

  “有什么關系,我們是夫妻!”說著,康橋不甘心地捉住她的手,貼過臉去硬是又親了她一下。

  鄺求安又好氣又好笑地再次推開他。“好了啦,說正事啦!”

  “什么正事?”

  “你以為我們這樣能逃多久?”

  康橋失笑!罢l說我們要逃的?”

  鄺求安橫睨著他。“不然為什么你一聽到外公要回來了,拉著我就跑?”

  “我想給你多一點時間做心理準備呀!”康橋又嘟過嘴去親親她的唇!案螞r,我們才剛結婚耶,起碼要給我們幾天時間親熱一下嘛!”聞言,鄺求安臉紅了!斑溃日f好,那種事我……我都不懂的喔!”

  換句話說,她是個二十六歲的“老”處女,原裝貨,未開封過的,自然什么也不懂。

  康橋邪魅地一笑!皼]關系,我懂!

  鄺求安瞄他一下!拔蚁胍彩。”看他就是那種女孩子會很哈的類型,不懂才怪。

  康橋莞爾!拔以谑臍q的時候就有第一次經驗了,當時我老媽就警告我說,絕不準玩人家規規矩矩的女孩子,還逼著我發誓,結婚之后就再也不許到外面玩,也不許包二奶,我想,那是她切身的感受。所以。你盡管放心……”

  摟著她的手臂緊了緊,“我絕不會在外面養女人,”他在她耳畔低語。“也不會有什么一夜情給你抓,嗯?”

  鄺求安定定地凝視他片刻,頷首。

  “我相信你。”

  “謝謝你,老婆!”康橋眉開眼笑,滿意極了。就知道她會是個最合乎他理想的女人,當他希望她信任他的時候,她就溫馴地相信了他,并不會因為他們彼此仍舊可以算是陌生人而保留她的信任。他果然沒娶錯老婆!

  “啊,糟了!”鄺求安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驚叫一聲,臉色也跟著翻白了。

  “怎么了?”康橋關切地問。

  “我都忘了,有……有人要告我!”鄺求安驚慌得眼眶都紅了,把陳玉婉的事詳細的告訴康橋之后,淚水也滾下來了!霸趺崔k?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他們一定去告我了!”

  康橋毫不猶豫地掏出手機來。

  “喂,周律師嗎?我是康橋啦,有點問題想請教一下……”

  五分鐘后,他收起手機,對她露出安撫的笑容。

  “放心吧,周律師說了,這種狀況他們是告不了你的,他們能告的也只有陳玉婉一個人,倘若他們硬要牽扯上你,我也委托周律師了,他會出面替你處理,周律師最拿手的就是這種案件,所以,放心交給他吧,我保證一定會沒事的,嗯?”

  “我相信你,”鄺求安雙眸濕灑灑地顯得格外晶瑩清澈!爸x謝你!”

  “真感激我,就答應我一件事!彼麥厝岬厥萌ニ臏I水,低聲道。

  “什么事?”

  “拋開一切煩惱,好好的享受我們的蜜月,嗯?”

  “好,我答應你!

  于是,接下來一個月,他們在綠島度過了極為愜意又熱情的兩人世界,同時,康橋也在“訓練”鄺求安,要讓她成為一個完美的女人。

  鄺求安是個內向文靜的女人,康橋卻強迫她要在床上學習享受,而鄺求安也溫馴地順從了他;鄺求安不會游泳,康橋又逼她在三天內就學會了最基本的狗爬式;鄺求安不會跳舞,康橋就每兩天教她一種新的舞步……

  他是在“訓練”她,但也是在教導她如何享樂人生,擺脫過去的噩夢。

  雖然她從沒有告訴過他,但從她的外表上就可以看出,往昔的她過的是如何艱苦的生活。

  會逼得她活不下去的人生,絕不可能舒適到哪里去吧?

  “在想什么?”

  夕陽下,輕風吹拂著白浪滾滾,沙灘上,鄺求安抱著雙膝坐在那兒欣賞艷紅的火球緩緩墜入海平線的另一端;康橋端著兩杯冰涼的飲料在她身旁坐下,一杯遞給她,自己就另一杯先狠狠地灌下幾大口再說。

  “我在想,我還欠養父母一大筆債,不知道你能不能讓我去找工作賺錢來還債呢?我保證不會妨礙到我們的生活的!”

  “欠你養父母?你跟他們借錢?”

  “不,不是,是……”

  從最早的幼兒記憶開始,一直說到養父母將一迭記帳單交給她為止,鄺求安的語氣極為平淡,康橋卻可以自其中聽出與語氣截然不同的感傷。

  “真要為那種債定個名字的話,我想,養育費比較合適吧!”

  “養育費?”康橋挑高了帥氣的眉。

  “嗯!蹦孔⒒鸺t的夕陽,鄺求安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養母還要我回去嫁給超市老板的兒子,說超市老板愿意付兩千萬的聘金,這么一來,我欠養父母的養育費就可以一口氣還清了!

  “超市老板的兒子?”康橋的眉毛挑得更高,幾乎飛上了半空中。

  “嗯嗯,超市老板的兒子已經三十歲了,不過……”鄺求安依舊心不在焉地回道。“他的智力只有六歲!

  竟然要她嫁給低能兒?

  康橋的臉立刻黑了一半!靶“舶!

  “嗯?”

  “明天一早我們就離開這里,我剛剛和表哥聯絡了一下,他說外公的人快找到我們了!

  “喔,那接下來我們要去哪里呢?”

  “你養父母住在哪里?”

  “高雄!

  康橋咧嘴一笑,那笑容竟有幾分陰冷的味道。

  “那我們就去高雄。”

  “咦?”

  經濟不景氣,能維持一家小小的文具行已經不容易了,但鄺求安的養父母為了寵溺獨生子,硬是拿房子貸款又借錢來給兒子開公司,想也知道,結果絕不會太美妙,生意沒做起來,老本倒是愈虧愈多,最后還虧到了高利貸那里去了。

  高利貸在討債的時候是很可怕的,鄺求安的養父母被逼債逼急了,只好先拿了超市老板那兩千萬聘金去應急,可是接下來就換超市老板來跟他們要“債”了。

  “你女兒呢?到底回來了沒有?”

  “這……這……”鄺父和鄺母滿頭大汗,拚命交換眼色!翱旎貋砹,就快回來了,總不能工作說不做就不做了,得讓老板有時間另外找人來接她的位置吧?她是很負責任的,不可能說走就走的!”

  “嗯嗯,負責任是好事。不過……”超市老板狐疑的眼神不斷在鄺父和鄺母之間來回!八娴臅貋砑藿o我兒子?”

  鄺母窒了一下,然后腦袋卯起來點個不停。“會,會,我保證會!”

  話剛說完,叮咚一聲,文具行的自動門打開,三人轉首望去,見鄺求安緩步而入,鄺父、鄺母不禁大喜過望,馬上沖過去把鄺求安捉到超市老板面前,根本沒注意到尾隨在后的康橋。

  “看,我說她會回來就一定會回來,她這不是回來了嗎?”

  “很好,”超市老板滿意的頷首,還伸手摸向鄺求安的臉蛋,想仔細看看他花大錢“買”來的媳婦貨色如何,如果兒子不會“用”,或許他可以替兒子“用”,反正是買來的,誰來下種應該都沒差!澳敲,明天我就開始準備婚禮……”

  “但機咧!”康橋一掌拍開超市老板的咸豬手,另一手將鄺求安圈入自己懷里護住!罢垎柲阋獪蕚湮r米郎的婚禮?小安安的嗎?那就不必了,一個月前,她就嫁給我了!”

  數秒令人窒息的靜默,然后,三人異口同聲驚叫。

  “什么?”鄺母叫得最大聲。

  “我說……”康橋大剌刺地俯首在鄺求安唇上啦了一下,洋洋得意!耙粋月前,小安安就和我結婚了!

  超市老板臉色不悅的一沉,轉向鄺父、鄺母,“把聘金還給我!”直接要債。

  鄺父、鄺母頓時面色慘變,但他們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康橋便掏出支票簿來簽了一張兩千萬的支票給超市老板。

  “咯,還給你!”

  超市老板狐疑的接過去!斑@不是番石榴票吧?”

  康橋莞爾!澳憧梢源螂娫捜ャy行問。 

  超市老板真的馬上掏出手機來打電話,五分鐘后,他收回手機,默默地轉身離去。

  于是,康橋又另外簽了兩張支票,“這是償還小安安欠你們的養育費,就算利息是一百分也綽綽有余了。”第一張支票放到鄺母手里,“這是聘金,跟剛剛那家伙給的數目一樣。”第二張支票放到鄺父手里,再拿出一張收據!奥闊┠銈兒炓幌,免得你們日后賴帳,謝謝!”

  十分鐘后,他們走出文具行,在離開前,鄺求安忍不住回頭再看最后一眼。

  “怎么?舍不得?”

  “也不算是,只是……這里畢竟是我長大的地方。”

  康橋了解地將她摟入懷中,默默地等候著她。

  鄺求安雖然不算矮,但康橋的個子比她更高,他的下巴剛剛好頂在她頭頂上,她的身材又纖瘦,兩個人貼在一起,還頗有幾分小鳥依人的味道。

  良久后,鄺求安才收回目光,毅然轉身。

  “我們走吧!”

  女人的一生都有兩段生命,婚前與婚后,現在,她已經結婚了,所以,她剛剛向她的第一段人生告別了。

  她,鄺求安,今年二十六歲,要開始她的第二段人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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