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騙子!男人說的話果然不能相信,尤其是精蟲上腦的男人!
陳思琪吞掉一個呵欠,揉揉發酸的腰,昨晚一整夜都沒得好睡,所謂保證會很輕、很輕,那也只是剛開始很輕而已,接下來就她決定今天晚上把房門鎖起來,避免他半夜又溜進去她房里。
這段感情也安安穩穩的走了半年,陳思琪很喜歡有葉峰作伴,葉峰也幾乎要將她寵上天,只不過有時候噦唆了點。
她從來不知道一個大男人,可以注意到女人那么多生活的小紐節,他老是說她的個性大刺刺到不懂得照顧自己,有時又小心眼到鉆些超小事件的牛角尖,特別愛針對他。
“那是因為我太在意你,所以才這樣。”現在又在碎碎念,她忍不住抗議。
葉峰走過來揉揉她的頭,笑笑的說:“我懂!比缓笥洲D身去忙。
民宿的收入大部分來自于夏天,現在這種冬天的日子幾乎沒有游客,而且風太大,也不是適合旅游的天氣,因此這里的民宿冬天幾乎都是休業狀態,當然,“有間民宿”也不例外。
巧巧和春花姨,理所當然是放半年的大假,但是陳思琪不懂,今晚是除夕夜,葉峰為什么還在這里?
陳思琪右手托著腮,坐在廚房的餐椅上,相當迷茫不解的盯著正在洗高麗菜的那個背影,結果她控制不了自己的視線……噢,他繃緊的屁股可真是翹!
也對,想到他在她腿間馳騁的速度和力道……喔,老天!她到底在想什么。
我的媽呀!
她雙肘撐在桌上捧著一張燒紅的臉,卻抑制不住唇角的竊笑。
不知何時,葉峰已經丟下蔬菜,來到她眼前。
“親愛的,你這樣看我,是想誘惑我的意思嗎?”
陳思琪微微一窘。
葉峰一手環胸,一手撫著下巴探究著;為何她剛才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后,現在一張臉蛋就紅得好像快出血?
“我、我只是肚子餓了……”陳思琪刻意撇開的眼神,異常地心虛。
葉峰瞇起眼,“我看不是這樣,只有一個辦法可以證明!
說完,他一手撥開大桌上的雜物:雜志、筆筒、紙鎮、不銹鋼餐具,叮叮哆哆接連落地,落得七零八散。
陳思琪還來不及驚訝,下一秒她腰部一緊,待回神后,她已經被抱到桌上,男體瞬間欺進她的雙腿間。
“阿峰,你干什么?”她驚呼,雙手撐住身體兩側的桌面,穩住自己的身子。
“噓……”一根食指點住她的屠,一只大手撩起她的裙擺,探入她的底褲。
“你果然比較想吃我。”他靠近她的耳畔低喃,那片濕潮瞬間燃起他的欲 望。
肉欲的糾纏,真是一件一碰就容易讓人沉迷的可怕之事。
他的逗弄頓時將星星之火燎成熊熊烈火,她無法否認自己的生理反應。
“我們不能在這里……”她咬唇,卻已經放棄掙扎,雙臂攀上他的頸。事實上,她根本連掙扎都沒有就屈服了。
“誰說不可以?”他扯開那件礙事的底褲,褪開他的褲頭,拉開她的大腿,深深地進入,“可以嗎?”
沒等到回應,他又用力一個挺 進,“嗯?”
她難以承受,一聲嬌吟逸出粉唇。“可以……”
那聲嬌吟,斬斷他最后一絲克制力,雙手施力捧高她的小屁股,不再節制的低吼一聲,瘋狂縱馳。
“你遲早會殺死我!”
桌上的活色生香美食,換成另一道氤氳蒸騰。
兩人一邊吃著火鍋,眸光偶爾瞟向散落一地的雜物,傻笑。
戀愛果然容易使人發傻。
“記得收拾殘局!”陳思琪狀似嚴肅地警告。
葉峰聳聳肩,“應該不用收拾,如果你喜歡的話,可以每餐前來一次,當成開胃菜!
“我并不想殺死你!彼圻暌恍,然后把不愛吃的菜挑到他的碗里。
他又將菜夾回去她的碗里,“不準挑食,不喜歡吃就吃少一點,但不能完全不動口,把這些吃下去就好,聽話。”
“管真多!彼每曜哟链镣肜镉憛挼南愎,“你是不是該對我說些什么了?”
“什么?”他的手微微一頓。
“比如說,為什么你不用回家過年,為什么每天早上都躲在浴室講電話?”
“這些很重要嗎?”他放下碗筷,神色不定的看著她,這還是這半年來她第一次試圖探究他的隱私。
這種反問句,讓陳思琪有些拉不下臉了。天曉得她是鼓起多大的勇氣才發問的,她有多害怕聽到自己不想聽的答案!
“不想說可以不必說,我也不一定要知道!
“你是不一定要知道沒錯。”他點頭同意。
“所以羅。不過是互相安慰取暖的對象而已,我還真的管太多了!”很沖的語氣,她氣呼呼的把香菇夾到他面前的碟子上,示意他也一樣管太多。
他怔了怔,想不到原意只想逗逗她而已,實在很意外她怎么會突然發大火。
“不要說會讓自己后悔的話,你誤會我的意思了。”他明白,這一直是她怕受傷的慣性防衛姿態。
“不然呢?”她皮笑肉不笑,“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如果一定要知道——”
“不想說不必勉強!”
葉峰閉了閉眼,揉揉額鬢,突然感到有些頭痛。
“你明明就很想知道,拜托就直接一點!彼F在開始后悔,一開始干嘛不直接說明。
“啪”的一聲,她用力放下筷子。
“天啊,葉峰!”她伸出食指用力的戳他的胸膛!澳氵@是哪里來的自信?我一點都不想了解你,一點都不想。你懂了吧?”
他抓住戳他的那只手,瞪著她泛紅的眼眶,她不是真的生氣,只是口是心非,還知道自己在無理取鬧,否則不會難過得掉眼淚。他實在很了解她這種該死的倔強,她要是真的發起火來,不會是這副委屈兮兮的神情。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懂我的表現哪里出現了錯誤,怎么會讓你出現這些缺乏安全感的過度反應?”
他把她拉進懷里,用食指點住她欲開啟的小嘴。
“任何一段感情都經不起不信任的摧殘,你要什么,想知道什么,大大方方的開口要求,開口詢問。就算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問不到自己期待的答案,痛上一回,總比任其在心中腐爛的好,懂嗎?你該好好學習跟自己這種矛盾的個性相處,別這樣問了又退縮,問了又怕知道答案,結果刺傷別人,又嚴重傷害自己!惫皇潜凰麑檳牧,總有一天要找個機會打打她的小屁股。
“對不起……”她揪住他的領口,哽咽開口:“我只是怎么想都想不透,不知道我哪里值得這么好的你為我停留?”
“所以,這就是困擾你的問題?造成你過度反應的原因?”
他嘆了一口氣,苦笑,“琪琪,我沒有你認為的那么好,你當然值得讓我停留,沒有人比你更值得!
她伏在他的胸口,悶悶的說:“你怎么能說得那么篤定?”
“我只是不知道該怎么告訴你……”
思緒逐漸飄悠,再度揭開那段被他埋葬在深處的回憶。他仿佛又看到那四周一片死白的墻面,鼻端處又聞到那股濃濃嗆鼻的藥水戔味……
維生儀器滴滴滴地響,在寂靜的空間里異常響亮,一聲又一聲,敲痛家屬已然筋疲力盡的脆弱心房。
“為什么要告訴我?您大可一直隱瞞下去!比~峰雙手撐著窗框,望著窗外一排綠意盎然的菩提樹,聲音有些沙啞,面容有長期累積下來的疲憊。
躺在病床上的老人雙頰凹陷,任誰都看得出來,那是一具生命已然走到末端、油盡燈枯的軀殼,老人灰敗的病容上寫著滿滿的無奈。
“我不希望有一天,你在不知情的狀況下傷了你的親生父親,接下來的路,你會有些辛苦,他將會是能幫助你的人!
“您才是我的父親!他媽的,他算什么東西,不過是個始亂終棄的家伙!他不配當我老子!”葉峰緊緊地攥住窗框,語氣難掩激動。
“你早就知道了?”老人中氣不是的聲音有一絲驚訝,“我還以為……”’
葉峰轉過身來,糾結起濃眉,“爸,我又不是個笨蛋,我媽嫁給您時,我已經五歲了,憑著些許的記憶和偶爾聽到的一些相關言語,我拼也拼湊得出來,我只是假裝不知道、不記得,也根本不想去承認他的存在。我只是不明白,爸為什么認為那狡猾的家伙會幫我離開組織?就算我不去傷害他,難道他就不會來傷害我?”
老人用無比慈愛的眼神看著葉峰,他扯開干澀的唇,微微一笑。
“孩子,他不會的,他的另一個兒子幾年前被他的死對頭給做掉了,記得嗎?”
葉峰點點頭,對那個同父異母弟弟的死亡,他沒多大的感受。
“阿峰,你現在是他唯一的兒子,更何況……”老人眼中漸漸蒙上一層灰白,“你媽雖然沒有告訴他,不過他其實知道你是他的兒子,他只是怕重蹈覆轍……”
“所以不敢來認我,怕我被他的對手再次利用,拿來威脅他?”他嗤笑一聲,“所以只要我把他推上風口浪尖,讓他樹立更多的敵人,他就非得幫我離開這個圈子不可?并且讓他一輩子都不敢認我這個兒子?”
這就是爸爸打的如意算盤,打算從此讓他遠離這個組織,離開這個讓爸爸用了下半輩子,一直想脫離卻脫離不了的陰暗世界。
老人不語,用那雙越來越混濁不清的眼,沉默地看著葉峰。
“爸,您為什么那么執意要我這么做?”老人更顯灰敗的面容,讓葉峰的神色黯郁下來。
老人微微一嘆,聲音氣虛的有如蚊吶,“阿峰,人之所以能無所懼的過著賣命的生活,那是因為身畔沒有牽掛,對未來感到灰暗沒有希望,”他輕扯唇角,卻再也擠不出一個笑容,“自從你和你媽進入我的生命后,就像在我的人生道路上照亮了一道光。是你們母子倆讓我想遠離那個晦暗的角落,我想讓你們過安穩的日子……我和你過世的媽,都希望你能昂首闊步地走在陽光底下。兒子,我希望你有決定讓陰影落在何方的能力,我要你能隨心所欲的為自己而活!
葉峰的喉頭仿佛被掐得緊縮,哽得他又痛又難以言語。
良久、良久后,他才有辦法再次開口:“萬一……我不知道陽光的方向,我要如何讓陰影落在身后?”他的聲音低啞的幾不可辨。
老人對他伸出顫巍巍的手,他立刻伸手握住,那攥緊的力道,用力得仿佛怕那雙蒼白如枯枝的手,隨時會消失無蹤。
“那么……總有一天……我的兒子會遇到……帶他離開為黑暗方向的人……”
他不懂,他世界的支柱都已經要離他而去,他還需要什么陽光?
眼前都焚毀成一片斷壁殘垣了,他還需要什么陽光?
老人慘白的面容,沉靜而安詳,瘦弱無力的手已漸漸的不再抖動,終于失去了最后一絲溫暖。
葉峰的心隨著老人緩緩闔目而一點一滴往下沉,往下沉,終究溺斃。輕顫的肩膀,漸次變得劇顫,斗大滾燙的淚液,重重洧落在一白一麥色交握的手上。
那淚微微地涼,滲透了皮膚,冷透了一顆心,澆熄了二十多年來的父子之緣。
他的爸爸只是睡著了!他不斷的反覆告訴自己,在維生儀器乍然大響的病房中,不斷、不斷的反覆告訴自己……
在三年后,那一個晚上他遇到了陳思琪。
那天的她,就算頂著恐怖的妝,仍掩飾不住她身上的那些特質,她渾身好像都在說:不管如何,我就是要快樂的生存下去,為自己而活!
那就是他最缺乏的理念。
她震懾了他的靈魂,所以他停下腳步,所以他甘愿被她誤認成牛郎,因為他很需要這種沒由來的快樂生存目的,那一刻,他很想認識她!
當他送她回家,洗完身上的穢物后,其實已經打消認識她的沖動念頭,并為自己一時的沖動感到很悲哀,很可笑。
也許是命運的無形牽制,注定他們要糾纏,在他正要走出房門前,她突然細聲地開了口,很小聲,但他聽到了,她說:“我是陽光追逐的方向……”
她是陽光追逐的方向?
她說。她是陽光追逐的方向!
那句輕輕的低哺,重重地沖進他的心口,撞得他措手不及。
當下,他連靈魂都為之驚顫,他停下腳步,緩慢地轉頭,怔怔然地俯瞰她。
然后才發現,她流淚了,那句輕喃只是她的夢話,她在夢中哭著說出這句話,是什么樣的悲傷,抑或是開心的夢境,讓她說出這句話?
又如果她是一個心底有傷的女人,為什么還能說出這樣的話?
他失神了,就在那一刻他才知道,原來當年父親辭世前對他說的一席勸告,他一直都沒有頓悟,他的心隨著父親的過世,早就遺失在他尋不著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