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姑丈,你瞧,那位小姑娘又站在那里了耶!」
「小姑娘?你以為她就一定比你小嗎?」
「她個子比我矮嘛!」
「胖嬸兒也比你矮,你怎不叫她小胖嬸兒?」
「……可惡,你就愛找我碴!」
「正確,我天生就是找你碴來的!」
「你這渾小子!」
「干嘛?想干架?來啊,怕你不成!」
近晚時分,滿載而歸的漁船沐浴著夕陽余暉陸續靠岸,一對十五、六歲的雙生兄弟,甫一下船就開始你爭我吵,最后還公然對干起架來了,尾隨在后的中年漁夫看得直搖頭!刚媸,又打起來了!」眼看那對小兄弟老是一言不合就打得昏天黑地,慕容問天不禁又好氣又好笑。
自從妻子娘家人陸續往生之后,小舅子的兩個兒子!杜嘯風與杜嘯云便投奔他而來,他也義無反顧地接下照養他們的責任,為的是回報岳父無視他困苦的境遇,毅然把女兒下嫁予他的恩情,更為了回報妻子無怨無悔的陪他吃苦,半生以來,連一天好日子都不曾品嘗過,她卻連半個字怨言也沒有。
賢妻,賢妻,莫過于此了。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還不快來收拾漁獲!」
但那兩個戰火正酣的火爆小子根本聽不見姑丈的呼喚,渾然忘我地對戰得更轟轟烈烈,隨時都準備壯烈成仁,就在慕容問天認真考慮要把那兩個小子扔進湖水里去冷靜一下的同時,最后一位下船的漁夫也來到他身后了。
那是一位二十四、五歲的年輕人,除了個子挺高之外,他長得很平凡!就跟中年漁夫一樣,是那種就算見過好幾次面都不一定記得住他長相的菜市場臉。
可是,那樣平凡的外貌卻又隱隱散發出一種深沉悠遠的不凡氣韻,明明是一身透著濃濃魚腥味的粗布衣裳,卻洋溢著一股從容自在的儒士豐采,雍容爾雅、卓然不群地突出于眾人之中,任何人往這方向看過來,第一眼注意到的一定是他,而只要見過他一眼,就再也抹消不了銘刻在腦中的印象了。一個不平凡的平凡人。
他是慕容羽段,在大伯和堂兄!慕容家的長子、長孫相繼過世之后,他便與父親慕容問天合力扛起支撐慕容家的責任,在這太湖之濱以捕魚撈蝦為生,他的娘親則開了一家簡陋的飯鋪子,提供過路游人午膳,雖然生活清苦了些,但總算能安穩度日。
此刻,他的人雖站在父親身后,目光卻不由自主地瞥向那抹冷清飄然的纖細身影。
表弟說得不對,那位姑娘不算小了,該有十七、八歲了吧,從十多天前開始,每到傍晚時分,她就會出現在太湖畔,披覆著凄艷的落霞,獨自一人靜靜地凝望著太湖,那白色紗裳隨風翻轉飛揚,纖柔靈秀的身影飄逸若仙真,彷佛誤闖人世的天女,只可惜那張清麗脫俗的臉蛋卻總是冷冷淡淡的毫無表情,好像被千年冰雪凍結了似的,實在令人惋惜。
大表弟說她是生性冷情,二表弟說她太傲慢,但不知為何,他直覺認為他們都錯了。她既非冷情,也非傲慢,而只是……
「羽段,你看,那個小姑娘,她不會是想……」慕容問天擔憂地望著湖畔的少女!篙p生吧?」
「不是!」不假思索地,慕容羽段道,說完才察覺自己回答得太過于輕率了。
他又不認識她,怎會知道她想干什么?
然而奇怪的是,在他心底,某個超脫理智的意識,卻能夠肯定她絕非有輕生的念頭,甚至丁點傷情都沒有,她只是在……
思考。
思考什么呢?
他不知道,但絕非是想輕生,她只是在思考,也許是在思考終身大事,或者是某種難以解決的難題,也可能是……
一個約定?
「你怎知道?」
「……欲待輕生之人,不會選擇這種人多的地方!
「說得也是!
「也許……她是在做一件困難的思考吧!」
「嗯嗯,看她那模樣是很像,既是如此,我們就不必多事了!乖捖洌饺輪柼毂戕D開頭去,大吼!笁蛄,你們兩個,天都快黑了,走人了!」
一聽到要回家了,兩個頑皮的小子終于停手了,一人各肩起兩筐魚簍擔子,那是要供應飯鋪子所需的魚蝦,手推車上的好幾筐魚簍則是要送去市場販賣的漁獲,至于自己家里的食用是最不重要的,此刻,鉆錢才是最優先的考慮,因為……
慕容大夫人又吵著要換一床新被褥了,還得是最昂貴的那種。
不久,慕容一家人便陸續踏上歸途,走在最后的慕容羽段不覺回頭再看最后一眼,那白紗長裳飄飄,依舊在太湖畔翻飛。
她究竟在思考些什么呢?
突然,慕容羽段目注的人兒似是有所察覺地回過頭來,清冷的秋水雙瞳筆直的射過來,就在兩人四目相對的那一瞬間,淡漠的嬌靨上悄然浮現一抹飄忽的神色,而慕容羽段則彷佛丟了魂似的愣了神,許久、許久……
「羽段,你怎么還呆在那里?回家了!」
慕容羽段一震回神,這才急步追上去!竵砹!」
而那雙飄忽的視線,則一直跟隨著他,直到再也不見那條順長瘦削的身影,忽的眸子才收回來,又轉淡漠,靜靜地、靜靜地凝注那絢爛的晚霞。
曾是武林大豪的慕容世家,如今家道中落,淪落為太湖漁夫,但是,慕容家的每個人都安之若飴,甘心為正義、為真理舍棄世俗的虛名與利益而毫無怨言。
除了長房里,本該是無依無靠的孤兒寡母。
慕容大夫人,慕容問天的大嫂,慕容羽段的伯母,生來就是飯來張口、茶來伸手的千金大小姐,別說吃苦了,她連半點不順心的事都沒經歷過,這樣一個嬌生慣養的富家女,毫無疑問的,她根本就不想嫁到落魄潦倒的慕容家來吃苦。
但很不幸的,曾被慕容老爺子救過一命的親爹不想背上忘恩背信的罪名,硬是把她扔上花轎送到慕容家來履行婚約。
可想而知,養尊處優的大小姐無論如何都沒辦法接受這種現實,不但打死也不肯干半點活兒,連侍奉公婆都不愿意,還反過來堅持要享受如同在娘家一樣的奢華生活,自然,慕容家無力滿足她的貪求,于是,尖酸刻薄的嘲諷怒罵就成為慕容大夫人生命中唯一的樂趣了。
直至公婆與丈夫相繼去世,她依然不改貪逸好享受的習性,強硬的命令小叔必須繼續滿足她的種種奢侈要求,而她所仗恃的理由是……
「我要的東西呢?」小叔、侄兒才剛踏進家門,慕容大夫人就詰問過去了。
「大嫂,再過兩天就可以買了!鼓饺輪柼斓吐曄職獾幕氐。
「再過兩天!再過兩天!昨天你也是這么說的,難道你就只會這么一句敷衍我的話嗎?」有火性沒耐性的慕容大夫人馬上飄火了。「別忘了,沒有我帶過來的嫁妝,你們慕容家能維持到今天嗎?」
是她自己忘了吧?
她帶過來的嫁妝早在她嫁過來的頭兩年,就被她自個兒開開心心的花用精光了!慕容家的人連一分錢也沒享用到,從第三年開始,慕容家的人還得辛辛苦苦賺錢來「孝敬」她,滿足她的貪好享受。
其實她自己應該是最清楚不過了,因為她帶過來的嫁妝都是由她自己掌握在手中的,別人想動用也動用不到。
看樣子,她是很用力的把它給忘掉了!
「大嫂……」慕容問天無奈苦笑。
「怎么?不服氣?」慕容大夫人氣勢洶洶的噴出滿嘴口水。
「不敢,大嫂,只是……」
「只是什么?想跟我說什么大逆不道的話嗎?可別忘了,長嫂如母,不聽我的話就是件逆不孝!」對了,長嫂如母,這就是慕容大夫人所仗恃的理由,因為她是大嫂,而慕容問天是小叔!算他倒霉,所以慕容問天就得像孝順親娘一樣的「孝順」她,閑來無事順便當當她的出氣筒。
「不,大嫂,我只是想……」
「什么都不用想,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就對了!」
「可是……」
「混帳,想頂我嘴嗎?你這個……」嘰哩呱啦、嘰哩呱啦……
見慕容大夫人又開始在狂風暴雨、橫掃天下了,慕容羽段的眉宇不由微微擰了一下,旋即朝佇立于慕容大夫人身側的堂弟使了一下眼色,暗示他設法安撫一下慕容大夫人。
慕容大夫人育有兩子兩女,她卻不像一般人一樣寵愛長子,而是特別偏愛次子慕容月楓,只因為她的長子相貌平凡,而慕容月楓卻擁有一副俊美迷人的儀表,以及一張一天到晚吃蜂蜜、喝糖漿的巧嘴,專擅甜言蜜語,總是能夠天花亂墜地哄得老娘親心花兒朵朵開,腦袋瓜子也順便暈開了。因此,慕容大夫人沒天沒理的溺愛次子,當所有人都必須為生活而忙碌、而辛苦的時候,只有慕容月楓可以閑閑沒事陪著慕容大夫人等吃等喝,哈活也不必干,連抬抬手都不必,正大光明的擺他大少爺的派頭。他唯一的責任就是在慕容大夫人不高興的時候哄她開心、哄她笑。
可是他現在一點兒也不想哄娘親,因為慕容大夫人開口要求的新被褥其實是他想要的,得不到他想要的東西,他自己就很不開心了,哪里會有心情去哄別人。
所以,他裝作沒瞧見堂哥的示意。
慕容羽段又鉆了鉆眉,心中暗嘆,既然堂弟不愿意插手,那么,他就只剩下一個辦法了……
「伯母,家里的狀況您也不是不清楚,我們已經盡全力在設法了,您……」
啪!
響亮的巴掌聲后,是慕容大夫人勃然大怒的咆哮!改氵@無禮的小子,竟敢頂撞我,你以為這個家就非靠你們父子倆不可嗎?你……」
閃電加雷鳴,轟隆轟隆、轟隆轟隆……
臉頰上火辣辣的熱,心下卻是一片泰然,慕容羽段平靜安詳地聆聽慕容大夫人的「教訓」,神情毫無半絲慍色。至少,他把炮火從爹那兒轉移到自己身上來了。
斑剝陳舊的磚房里,慕容大夫人繼續口沬橫飛地發泄心中的不滿與怨氣,置身事外的慕容月楓在心中暗罵他們活該,其它人則低頭默默挨訓,沒有人注意到窗外一抹幽魅般的白色人影……
整整一刻鐘之后,慕容大夫人才喘著氣停下口水四濺的咆哮,丟下再給他們三天的時限,隨即由慕容月楓陪著她回房歇息去了。
望著慕容大夫人倨傲的背影,慕容問天不禁深深嘆了口氣。
「你伯母又在逼我了。」
「就順伯母的意吧!」慕容羽段不在意地道。
「那怎么可以!」慕容問天斷然拒絕。「不是為父貪周家的財富,而是當初周員外中意的是你,你伯母親口允下的親事也是你,還立了婚約書,怎能隨意說改就改呢?這種背信忘諾之事,為父絕不能為!」
于是,慕容羽段默然了。
兩年前的清明,他代父親回老家掃墓,回程途中,遇巧從劫匪手中救了出外查帳的蘇州大商賈周大富一命,事后,周大富口口聲聲說是為了報答救命之恩,其實是想利用慕容羽段!
有慕容羽段的護衛,往后他出外查帳就不必擔心安全了。他花大錢請來的護院根本就是浪費糧食的廢物!為此,周大富特地向慕容問天提起結親之請,原以為慕容問天會歡天喜地的應允,誰知……慕容問天一口就回絕了。
施恩不望報,這是慕容家的家訓之一,此外,他也不想背上攀富結貴的臭名,因此,這門親事他是毫不考慮的。
然而,慕容大夫人可是興奮得很,以為巴上富貴的親家,往后她又能吃香喝辣的過好日子了,于是趁慕容問天父子出船捕魚的時候,匆匆忙忙應允了婚事!就怕周員外反悔,又怕慕容問天不認帳,還特意立下婚約書,白紙黑字,慕容問天想不承認都不行。
可是……
「娘啊,您怎地這么笨啊!」
和豬朋狗友混到城里去吃喝玩樂,兩、三天沒回家的慕容月楓,一回家來得知娘親替堂哥和周家小姐定下親事,他就氣得直跳腳,如果慕容大夫人不是他親娘,他早就一腳踹出去了。
「我怎么了?」被兒子當面指著鼻子罵笨,慕容大夫人卻絲毫不以為件,標準的「孝母」一枚。
「要讓堂哥娶周員外的女兒,不如讓我娶才對!」
「呃?」
「想想,只要我娶了周員外的女兒,咱們就可以跟二房分家啦,周家小姐的嫁妝,咱們自個兒享用就行了,二叔堂哥就讓他們繼續捕魚吧!」
「對喔!」一棒子敲醒夢中人,慕容大夫人頓時恍然!改乾F在怎么辦?」
「逼!」慕容月楓不假思索地道!改镆M全力去逼二叔點頭,同意改讓我娶周家小姐,不然他要是反過來要和大房分家,屆時我們就得眼睜睜看他們過好日子,而我們只能繼續窩在這里發臭、發爛了!」
人家過好日子,她卻只能窩在這里等死?
不!
慕容大夫人微微抽了口氣,旋即猛點頭!笡]問題,我會用力的逼,不擇手段的逼,直到你二叔點頭為止!」
「這就對了,娘,到時候我娶了周家小姐,我們就有好日子過啦!」
「然后,就讓你二叔他們留在這里發臭、發爛吧!」
說到這里,母子倆相對發出得意洋洋的奸笑聲。就從那天開始,為了達到目的,慕容大夫人更是變本加厲地提出各種超出慕容問天能力的要求,為的就是逼迫慕容問天同意改讓慕容月楓迎娶周家小姐,可是,慕容問天始終不肯點頭,因為……
無信不立,這也是慕容家的家訓之一。
雖然,慕容問天也百般不愿讓兒子娶周家小姐為妻,慕容家有一個養尊處優的大夫人就夠吃不消了,再來一個嬌生慣養的少奶奶,左壓榨、右奴役,恐怕他們的日子會更難過了,到時候只好大家排隊一起去跳湖吧!
「可是,爹,如果您不點頭的話,恐怕伯母是不會善罷干休的。」
「嗯嗯,那就只好讓你盡快和周家小姐成親,好讓你伯母死了那條心了!」
「這……」聞言,慕容羽段兩條修長的眉頓時揪成一團!覆惶冒?」
不只慕容問天不愿意,慕容羽段自己也不想娶個嬌滴滴的富家千金回來當親娘一樣孝敬,所以每次周家來問說何時要娶親,他總是想盡借口一拖再拖。
慕容大夫人這個例子,已經讓他們吃盡苦頭了!
「不然你說我們還能怎么辦?」慕容問天無奈地反問。
慕容羽段唇瓣輕啟,旋又闔上,無言,父子兩人相對,嘆息。
慕容家已然落魄至此,上天卻還不肯放過他們,再丟下各種試煉來考驗他們的耐性。老天究竟何時才要放過他們呢?
以絲裯聞名于世的蘇州城,綢緞商自然不少,算算不下數十位,然而,誰也比不上祥麟綢緞莊的周大富周大員外,他不僅手握整個蘇州城里八成的絲綢買賣,每年進貢朝廷的絲綢貢品也是由周家負責的,因此,他不僅有錢,更有勢。這樣一個有錢又有勢的富商,生活自然差不到哪里去,譬如他的美妻美妾就有十幾個,兒女不計其數,而且男的一個比一個俊美,女的一個比一個艷麗。
不過,在周大富眼里,兒子才是寶,女兒只不過是可利用、可消耗的「物資」罷了,隨時都可以為了利益拿出去交換,因此,他的女兒們若是想要擁有幸福的未來,非得自力救濟不可。
例如周大富的五女周彩兒,此刻便正在為自己的幸福將來「奮戰不懈」……
「啊……啊……楓哥,快一點,再快一點……」
「呼……呼……呼……彩兒,妳……妳真是個騷娘兒們……」
「可……可是楓哥就……就喜歡我這樣兒……不是嗎?」
「說得……對極了!」好半晌后,周彩兒閨房里的婉轉呻吟和粗重的喘息終于靜止了下來,饜足的女人慵懶地枕在男人的肩窩上,瞇著眼正想好好補一下精神,心想睡醒后或許能再戰一場,男人卻說話了。
「彩兒,妳真的寧愿嫁給我?」
「廢話,我們都這個樣兒了,你還以為能怎樣?」周彩兒嬌嗔地捶他一下。
俗話說得好,鴨兒愛鈔、姊兒愛俏,她根本不愿意嫁給那個長相平庸又沉默寡言的慕容羽段,所以慕容月楓一找上她,她就心甘情愿被勾搭上了。
憑慕容月楓的俊美與能言善道,才配得上她這個美艷嬌貴的千金小姐嘛!
「那妳就盡快懷個孩子,我才有辦法應付二叔!鼓饺菰聴黜组W著狡詐的陰芒!敢,妳是我堂哥的未婚妻,要讓妳改嫁給我,得有個足夠說服二叔的好理由才行!
「有你娘幫你不就成了?」
「說得簡單,其它事沒問題,二叔是都會聽我娘的,可一扯到有關于誠啊信啊那種無聊問題,二叔就會變成誰的勸也聽不進的老頑固了,妳與我堂哥訂親在先,就得嫁給我堂哥,連我娘都說不上話的!
「若是我有了孩子,那又有什么不同?」
「廢話,有了我的孩子,妳不嫁我還能嫁誰?」
「那要是你二叔依然堅持要我嫁給你堂哥呢?」
「這……」慕容月楓眉頭臜起來,他倒是沒想到這一點,二叔會為了那個毫無意義的「信」字而讓堂哥戴綠帽子做龜孫嗎?
會!
「那就只好讓妳表演一場,要死要活的哭說非要嫁給孩子的親爹不可吧!」
「我才不要!」周彩兒的臉色馬上驚恐地翻黑了!肝业鶗H手打死我,然后改讓我妹妹嫁給你堂哥的!」
可惡,他也沒想到這一點!
慕容月楓雙眉緊皺,他辛辛苦苦地拐了這個騷娘兒們好幾個月,好不容易終于把她拐上床,難不成會功虧一簣嗎?
這時,合夜中,窗外人影倏閃,慕容月楓卻毫無所覺,只顧埋頭苦思。
聽周彩兒說,她的嫁妝清單早已列出來了,不但有一楝富麗堂皇的大宅子,三大箱珠寶古董玉器、無數綾羅網緞和陪嫁的丫鬟仆人等等,甚至還有一家鋪子,如此豐厚的嫁妝,無論如何不能讓給堂哥,可是,該死的二叔就是不肯點頭……
他究竟該怎么做,才能讓二叔同意由他代替堂哥來娶周彩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