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武,你先將車移開,車道已經阻塞了!备咝聍璩林樢а烂畎⑽湟栖。
身處麻煩之中,他仍敏銳地觀察到車道上的阻塞狀況,在覺得沒必要“驚動”警察處理,又確定這女人打定主意不肯善罷甘休之下,他這有道德心的苦主只好先還人家車道順暢再說。
“謝謝高先生。”果然服務人員也為車道阻塞而傷腦筋許久,一見事件主角主動自發移車,他便飛快道聲謝,回頭更忙著指揮車道上的交通去。
“你能走嗎?”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她絕對能走!高旭麒是很想保持風度,但低沉詢問韓雙雙的語氣已顯得非常不耐。
“不能!”韓雙雙連試都沒試就大聲回答,表情可兇了。
總之是他倒楣在她最軟弱、最想找人出氣的時候惹了她,她這人一受刺激,就像只病貓陡然變身成一頭最兇猛的母獅子。
“你,總不會想一直坐在這里,等下如果二次被撞,你打算找誰賠?”高旭麒看了看腕表,眉頭愈發深皺,這女人可真會磨人時間!
“找你賠到底就對了。”韓雙雙一臉乖張,狀極討厭。當然,沒人知道,那只不過是她為了掩飾內心難過而所展現出來的偽堅強。
“到底能不能走?”冷調的男人耐心所剩不多。
“不能、不能、不……”
在她第三次“不能”沒說完整之前,韓雙雙只覺得自己背部及大腿下方分別傳來溫熱的觸感,在未意識如何之前,整個人已被高旭麒托高打橫抱起。
“你要做什么……”她被一個陌生男人橫抱在懷里!
始料未及的情境,促使韓雙雙訝異得完全不知該如何反應,原本一臉乖張驟然變得一臉傻呆。
“先讓路再說!备咝聍枥渎暤馈
隨便移動有骨折之虞的人是相當危險的行為,但他已被這無理取鬧的女人和無情流逝的時間給逼得顧不得這些。
此時韓雙雙感覺腰側一陣劇痛,然而在男人刻意的鉗制下,她不敢輕舉妄動,也著實不能動了,只能由這陌生男人抱著她,兩體相貼地走向車道旁一處空地。
在他懷中,韓雙雙水亮的眼眸不敢亂飄,瑟著脖子滯然地平視前方,無法解釋自己為什么讓心慌代替了原本的憤怒情緒?
***
“小姐,請容我鄭重告訴你,我真的必須趕去機場,要是再繼續耽擱下去,你真的會害我搭不上飛機,倘若我搭不上那班飛機,將可能造成難以計數的損失……”高旭麒將她放下來之后,表情嚴肅告知她事情的嚴重性。
以臺灣的家俱制造業而言,軸承制造商的規模相差懸殊,品質不一,因此軸承所需的諸多原材料及零組件多仰賴進口,高旭麒所經營的“勁高家俱”也一樣。
他這次前往日本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欲與日本一家規模大、信用好的軸承生產制造公司簽約,這只同時兼具著某種程度“參與研發”性質的合約若順利簽定,則往后五年內勁高家俱制造可以省掉許多麻煩,反之,若沒簽成,事態嚴重。
所以在大麻煩臨頭之前,他必須以最快方法解決眼前這個小麻煩!
“那是你的事。”她跋扈地打斷他的話,不想知道他將可能因為她的糾纏而導致什么難以計數的損失。
她向來講理,基于剛剛受過刺激,她一點也不想在這男人面前講理。
很抱歉,陌生人!
“好,那么我請問你,你想要我怎么解決這次的小意外?你直說吧!”
重要的合約跟一個不講理的女人相比,他當然是拚性命顧合約,況且他就不信憑她長得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樣,會狠到哪里去!
條件任她開。∷舾,他高旭麒也不是擔不起。
“我還沒想到!
“你還沒想到?!那何不先讓我請人送你去醫院,你慢慢再想?”遇到“盧”女,冷性如他,不火大都不行!
“我不想讓你走。”
“什么意思?你不想讓我走?!”高旭麒冷峻的臉瞬時布滿了驚奇與疑惑。
難不成這女人煞到他,想趁機對他詐財、再順便“劫色”不成?
“……就是不讓!”韓雙雙又緊緊抓住他的手臂,堅不放人。
她沒有任何理由不放人,其實她大可以收下他一萬塊錢,然后去藥局買包酸痛藥布來貼一貼,如此凈賺幾千塊錢,再當作什么意外都沒發生……
然而她不要這么做,她惡劣地堅持選他當替死鬼,替梁正彥那家伙受受罪。
“你,麻煩你講講理!”
“你知道嗎?我難得不講理,真的,我難得這樣……”韓雙雙語氣悠緩,直視而一瞬也不瞬的眼底閃著一道又一道晦光──
似乎是隱藏著諸多不為人知的心事,想藉著那眸光訴說出來。
高旭麒的心被她那突來的失落神態給震懾了,待那股短暫的力量自心中滑過,繼之而起的是一絲憐憫。
這女人……看來心事重重。
莫非她的無理之舉,全來自于她的“心事”?
“為什么你獨挑我,展現你的不講理?”基于好奇,問一下也好。
“先生,是你倒楣吧!”韓雙雙微哂,唇邊勾起的弧度有些俏皮淘氣。瞥了他一眼,她也覺得自己的行為真的有夠卑鄙無恥。
她不開心便趁機亂尋他開心,也不管人家是要做大生意的。
想必這位先生是有那么點修養,若要換成別人,搞不好她早就被丟在路邊置之不理,或直接被蓋布袋毆踹一頓了!
“那么我請教你,我該倒楣到幾點幾分,你才肯放我走?”高旭麒舉起手腕又看了看表──這下真糟!
就算她現在好心放行,起碼也得以時速一百二以上的車速才飆得到桃園機場,而且附加條件是要路面凈空、一路綠燈暢行無阻。
表上所指示的時間,是否在對他正式宣告,他連Check In的極限時間都趕不上,更遑論搭飛機了?
不行,現在就是飛,他也要飛去搭飛機……這是什么鬼狀態?
他急得像火燒屁股,她卻由初始的耍狠刁難變得沉默不語,兩眼怔忡。
“我再說一次,我要趕飛機,絕對不能再跟你耗下去了!”見她光顧著失神和傻笑,簡直急煞他!高旭麒不由得扯著她的手掌,厲聲最后一次告知。
“好吧!你走吧!”說著話的韓雙雙面容沒太多情緒,唇角維持著一彎弧度,無奈的、淡淡的。
在他的焦躁不滿聲中,她忽然覺于心不忍,于是收起惡魔之心,決定放人,畢竟他是無辜的。
“你確定?”她突然良心發現,他反倒不相信。
“確定!彼p然點點頭。
“那么,請你放手。”瞧她一雙手還揪得他死緊,她該不會只是說說而已吧?
“喔!表n雙雙應聲,松手,顯然她也這下才發現自己還拽著男人的手臂。
“一萬塊錢你還是拿去……”
“你不是要趕去桃園機場?快去吧!如果等你再回臺灣來,有機會又碰到我,我就收你這一萬塊錢!
韓雙雙不解自己干嘛有這提議,或許是因為她相信人生際遇絕不可能那么巧。
“好,就這么說定。”高旭麒伸出手欲與之君子協定。
韓雙雙抿唇淡笑,眸底又倏忽閃了道幽光,緩緩伸出手去與他一握。
“總經理,我們快走吧!這下真的得用飛的去機場了!”阿武見事情解決,便高呼總經理快上車。
高旭麒放開掌心里那只柔軟的小手,深視她一眼,只見她沒事似的將手放入她的外套口袋,將臉轉往別處,一副“我鬧夠了,你滾吧!”的神態。
他理當轉身就走,然而他的腳步卻像中邪般,足足在她面前釘住好些時候,動不了。
她無聲無語,他則仿佛聽見自己的心……擂動如鼓,左眼皮更是瞬間疾跳了好幾下,不知這是什么預兆?
好的?壞的?
“還不走?不是趕時間嗎?”半晌,原本不放人的韓雙雙倒趕起人來。
啊!對……他在趕時間、他在趕時間!他竟在她迷離的眼眸里,忘了自己在趕時間!
高旭麒隨即轉身跳上車,連聲再見都忘了跟她說。
或許也沒什么好說的。他相信自己手里這一萬塊錢,只可能被他花掉,不可能落入她手中。
不知為什么,他的左眼皮仍是一直跳個不!
回頭望著那道美麗卻孤單的身影,他的心底竟莫名的左右牽著、扯著,好似對她有種牽掛。
牽掛?!
醒醒,高旭麒!你被那女人整得飛機快搭不上了,你還牽掛她個什么鬼!
“總經理,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阿武邊飆車邊歇斯底里地尖叫。
“什么不可能?”高旭麒硬著聲問。
“你不可能趕得上飛機的,不可能!”
聞言,高旭麒默默將視線投向窗外,深嘆一口氣。
交通擁塞,時速表上面的指針一直只在三、四十上下移動,這景況別說他能趕得上飛機,只怕連到達機場都有問題了……
這眼皮跳的,鐵定是合約泡湯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