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沒事了?感情更進一步,對吧?」
寬敞舒適的高級休旅車內(nèi),某春裝輕薄、顏色如水彩的盛裝美女,狀似輕松地閑問著。
問話甜蜜蜜,語氣也很歡欣,不知為何,一傳到程思婕的耳中,就讓她冷不防地打了個寒顫,渾身都起雞皮疙瘩。
「呃,呵呵呵呵……」傻笑一陣后,程思婕反問:「妳、妳怎么知道?」
「您今天這么認真打扮,耳環(huán)項鏈配成套,皮包跟鞋子都是當季品,臉上全妝不說,連內(nèi)眼線都畫了,看來心情非常好!冠w湘柔側(cè)眼打量身旁的人。她分析起這些,就像股市分析師在分析走勢,有條不紊,絕不漏掉一絲細節(jié)。
程思婕聽得心驚肉跳,不敢挑戰(zhàn)權(quán)威言論,只能裝作沒聽見,低頭檢視剛剛逛街采買的戰(zhàn)利品。
「怎么有空跟我們出來?不用跟男友黏在一起?」趙湘柔還是那個軟膩得令人蝕骨的嗓音,嬌滴滴問。
「他……今天加班,要去客戶那邊處理問題。」硬著頭皮乖乖作答,然后趕快轉(zhuǎn)移話題:「可茵,可茵!妳看,這件襯衫很適合妳喔!
羅可茵坐在前座,遠離后面兩個被購物袋、紙盒等淹沒的好友。聽見求救,只轉(zhuǎn)頭用同情的眼光加以聲援。
「叫可茵也沒用。我還有好多問題要問妳呢!冠w湘柔用唱歌般的甜蜜嗓音說。笑盈盈的她美得像個娃娃,卻像是半夜會活過來拿刀殺人的那種恐怖娃娃。
「我說真的,順路送我去就很感謝了,妳們不用陪我。」程思婕繼續(xù)作垂死前的掙扎,試圖說服這個恐怖娃娃!肝抑缞厒円欢ê苊Γ袆e的衣服要買、別的茶要喝、別的朋友要看……」
「那些都比不上妳重要。我們好久沒見面了呢!够卮鹛鹛鹈勖郏瑓s彷佛隱藏無限的殺機。「說說看嘛,現(xiàn)在進展到什么程度了?他對妳好不好?還是像以前一樣忽冷忽熱,讓人捉摸不定?」
「他沒有忽冷忽熱,對我也一直不錯啊!闺m然有點心虛,但一遇到批評郎敬予的言論,程思婕立刻防衛(wèi)性地反駁。
「是這樣嗎?」趙湘柔把玩著水晶吊飾,剛剛的戰(zhàn)利品之一,一面閑問。「既然這么有信心,妳為什么要去算命呢?好歹妳也是個留過美的高知識分子!
「妳覺得我迷信?那妳何必跟著來?妳也是留學(xué)美國的高知識分子。還是說,妳也有什么感情上的問題或迷惘?」
語病立刻被抓到!敢玻磕菉吺浅姓J自己的感情有問題了?」
「才不是!趙湘柔,妳不要欺人太甚!」
「我哪有欺人太甚,我是關(guān)心妳。」
「這是哪門子的關(guān)心?妳明明就在刺探跟嘲笑我!
「哎喲,怎么說成這樣。」美女捧心蹙眉。「好傷心喔,我的朋友這樣誤解我……」
「妳到底在演哪一出啦?!不要再裝了,別以為我看不出來。」
眼看后座雙姝聲音越來越大,吵得越來越兇,一直安靜開著車的駕駛擔憂地望了望后視鏡,低聲問羅可茵:「要不要勸一下?」
「不必理會。她們像這樣已經(jīng)很久了。那是她們聯(lián)絡(luò)感情的方法!沽_可茵有點無奈地解釋。
「喔!谷f能的厲特助雖然英明睿智,但遇到這種奇妙的聯(lián)絡(luò)感情方式,還是一頭霧水,當下謹慎地不再多說,只管專心開車,把小姐們送到目的地。
目的地是一家小小的冰店。位居鬧區(qū),店面小到幾乎連轉(zhuǎn)身都有困難,擺了兩張桌子、八張凳子就差不多了。
因為停車不易,所以厲特助把她們?nèi)朔畔,就載著一車的綾羅綢緞走了。小姐們站在冰店前面面相覷,程思婕還低頭確認名片上印的地址,都不太相信。
這、這就是名算命老師所在地?明明是冰店啊。
「進來坐啊,要喝點什么……」老板娘熱情招呼著,聲若洪鐘,突然,兩眼睜圓。「咦?!」
「咦?!」完全一樣的反應(yīng)出現(xiàn)在程思婕臉上。
老板娘,不就是開計程車的大嬸嗎?在程思婕最難受的那天,不但安慰她,車錢打折還去零頭,最后更塞給她算命老師名片的人,就是這位大嬸!
「妳怎么到現(xiàn)在才來呀?」大嬸面對程思婕的質(zhì)疑,哈哈大笑,爽朗道:「兼差嘛!現(xiàn)在都流行兼差。我白天開計程車,晚上開冰店啦,就這么簡單!
「兼差算命?」羅可茵一頭霧水中。
「妳!就是妳!不相信是不是?那從妳開始!」大嬸顯然討厭被質(zhì)疑,指著羅可茵大聲說。
「不,不用了,謝謝,不是我要算命!沽_可茵吃了一驚,連忙拒絕,后退好幾步。
「不算命,是要來買喝的嗎?」果然是兼差,這個不行,那換一個吧。大嬸熱情推銷:「有冰紅茶、綠茶、奶茶,看是要加珍珠、椰果還是布丁、愛玉……」
眼看大嬸步步逼近,羅可茵只好趕快出賣朋友,指著一旁目瞪口呆的程思婕!甘撬,她要來算命,快幫她算!」
「早說嘛。」大嬸上下打量一下。「嗯,我上次就看妳氣色不對,眉目不開,一定是有困擾的樣子。來來來,先抽一支簽,我來幫妳解惑!
簽筒遞到面前,程思婕瞪著圓筒里那五顏六色的「簽」,猶豫了好久,「這……不是吸管嗎?」
「胡說!不可以不敬!」大嬸很有威嚴地怒喝。「快抽!」
程思婕只好乖乖就范,隨便抽了一支。
「啊,黃色!勾髬鸾舆^,嚴肅地沉思片刻!冈谖逍欣锩,土的顏色代表是黃色。妳抽到這支簽,表示要辛苦一段時間喔。但是沒關(guān)系,土是植物根本,樹要開花結(jié)果的話,一定要種在土里嘛!所以不用怕,只要好好努力,一定會有好結(jié)果的。」
當然其中的連結(jié)沒人聽得懂,但三個年輕女人聽得一愣一愣。沒想到就一根吸管,還能扯出這么大的學(xué)問?!
「對方是不是很腳踏實地、努力工作、不太浪漫?」大嬸仔細觀察程思婕的臉色,繼續(xù)大膽假設(shè):「妳是不是覺得他不體貼、心思在別的地方,比如說工作或是家庭之類的問題?」
「呃……他確實有家庭的負擔……」
「那就對了!」大嬸拍桌大叫,非常有把握的樣子!溉绻鉀Q掉這個問題,你們之間就萬事OK了啦,就這么簡單。妳要是變成他的幫手,一定事半功倍!
「我要變成他的幫手……」沒想到程思婕真的聽進去了,她喃喃的復(fù)述著,大眼睛眨啊眨的,非常認真。
「而且我看妳今天這個氣色,面帶紅光,眉目之間還有點粉紅粉紅、亮亮的,這是桃花之相;又抽到黃色,土會養(yǎng)花,嗯,最近會有桃花!
「那是因為她今天有上腮紅跟眼影!惯是名牌貨呢,春季限量的粉紅色系還帶珠光,她們一起去買的。插嘴的趙湘柔語氣中充滿了明顯的不信任,她這位大小姐,有話直說:「用吸管就可以算出這么多?光看面相就可以看得出桃花?」
大嬸,不,要改口稱大師了,斜眼看了看趙湘柔!笂叄瑠叢挥每,沒有!
「我沒有?!」趙湘柔完全不可置信,瞪大了美麗的水眸!杆兼级加校覜]有?怎么可能嘛!」
趙湘柔連這都要跟好友比個高下,也真是夠了……
但她說的也有道理。自小到大,趙湘柔身邊的追求者就都是用「打」來作計數(shù)單位,如今怎么可能在這件事上面輸人呢。
「妳沒有爛桃花,但她有。」大師解釋給趙湘柔聽!柑一ㄓ袃煞N,正的跟爛的。爛的很多,但不會有結(jié)果;正桃花就不一樣了。像妳現(xiàn)在這個就是真命天子、正桃花一株,定下心來好好栽培的話,會開枝散葉,開花結(jié)果,百年好合。」
聽到這里,趙湘柔大驚失色,粉臉刷白,也倒退了兩步,跟羅可茵站在一起。「妳……妳……我不……我才……」
「我怎樣?知道我厲害了吧!勾髱熝笱蟮靡,眼光又像是獵人要捕捉獵物一樣,一轉(zhuǎn)過來,瞪著羅可茵。「現(xiàn)在剩下妳了,來,換妳。」
「不,真的不用!褂植皇谴蝾A(yù)防針,真不知道羅可茵在怕什么。她已經(jīng)退無可退,都快貼到小店的墻壁上了!肝覜]有什么困擾,也沒有桃花!
「哼哼哼……會這樣說的人,問題是最大的?靵沓楹灒灰づつ竽。」
一向爽朗大方的羅可茵被算命大嬸嚇成這樣,而從不失態(tài)的千金大小姐趙湘柔也被說得花容失色、結(jié)巴連連,照說應(yīng)該是很刺激、很精采的,但程思婕卻微皺著眉,一徑出神著,細細思考咀嚼剛剛大師所說的話,根本沒空去注意好友們的反應(yīng)。
三個人、三種截然不同的反應(yīng)。感情一事,真是傷神。能讓人大失常度,誰都無法幸免。
*** bbs.fmx.cn *** bbs.fmx.cn *** bbs.fmx.cn ***
因為情緒受了影響,之后的行程,便有些意興闌珊起來。三人就只是在鬧區(qū)閑逛,還逛得一點目標都沒有,簡直像美麗的孤魂野鬼似的。
羅可茵算是比較清醒的,她擔憂地看著兩個好友,試探性地問了又問:「妳們……要不要找地方坐一下,喝點東西?」「那個皮包很漂亮,要不要看?」「啊,新出來的限量彩妝,快去試試。」
兩人都各自想著心事,好像沒聽到羅可茵的話。鬧區(qū)來來往往人群中,不少驚艷的眼光投射過來,她們也絲毫不察?礃幼佣汲錾窳。
羅可茵最后只得使出撒手锏!改牵遣皇窃撗a個妝了?」
居然還是沒反應(yīng)!事情嚴重了!連聽見「補妝」二字都毫無動靜,這、這實在太、太、太反常了。
她們就這樣一路走到了人潮洶涌的百貨公司前,捷運站附近。
「咦!我們要去哪里?」站在捷運出口,趙湘柔如夢初醒,睜大夢幻的雙眼,望望車水馬龍的環(huán)境,又望望身邊的好友,詫異問著。
程思婕聞言,也是一臉迷惘地反問:「我不知道,我是跟著妳呀!
「我也是跟著妳走的!
羅可茵以手扶額,不敢相信她剛剛一路上講的話都被完全忽略。「兩位小姐,妳們已經(jīng)走了快一個小時,現(xiàn)在才想到要問?」
「一個小時?!」程思婕聞言大驚,低頭看表。「糟糕,我跟他約好五點……」
「妳還有約?」
「對,晚上約好一起吃飯的!钩趟兼荚街v越心虛,不敢看好友的詢問眼神,裝作在皮包里翻找著!钙婀郑业挠朴慰亍
「約在哪里呢?要不要送妳過去?」趙湘柔沒發(fā)火,只是柔柔笑問。
那種問法……又令人毛骨悚然起來。程思婕趕快婉拒!覆、不用了,我們就約在前面,就錢柜那邊,其實走沒多久就到了。真的不遠!
「嗯,是真的不遠!冠w湘柔說著,笑咪咪地挽起好友的手,一邊一個!改俏覀兙妥甙伞!
「我們?」「走吧?」兩人異口同聲問。
「對啊。一起吃個飯嘛,我們一直沒機會認識這位有名的郎先生,不如就是今天了。我請客,好不好?」
「這……」想到上次擅自決定的下場,程思婕可是余悸猶存,絕不敢輕舉妄動。她猛搖頭,「不行,真的不行。我沒有先問他,這樣不行!
「那不然,我們過去打聲招呼,妳介紹大家認識一下就好。可以嗎?」一面說,趙湘柔一面移動腳步,開始往前走。
也該是時候了。趙湘柔決定,她這次要親眼看一下,到底何方神圣把她的朋友迷成這樣,談戀愛談得六親不認,未免太過分。
「不行!我沒有問過他,這樣太突然了!」程思婕急急拒絕。
「沒問他就不行?只是朋友打聲招呼,大家認識認識,也不行?」
雖然語氣很柔軟悅耳,但是其中蘊藏的不滿,相交多年的好友不可能錯認。
程思婕無暇顧及趙湘柔的不悅,試圖拉住一直往前走的朋友。「湘柔,妳聽我說,真的不能臨時這樣,等我跟他說好了,再約妳們,好不好?」
「我們已經(jīng)約了好幾次,每次都是妳爽約,他怎么請也請不動。他工作很忙我們知道,但是今天人都到附近了,不會連十分鐘的時間都沒有吧?」腳步依然不停,很堅定的往前走。
「湘柔,湘柔!」眼看拉不住、也說不動了,程思婕氣急敗壞,頓足嚷了起來:「妳不要這樣好不好!耍什么大小姐脾氣!什么都要配合妳、聽妳的?」
「我是大小姐?」趙湘柔果然停步,轉(zhuǎn)頭,很不可思議地瞪著程思婕。「妳已經(jīng)放我跟可茵多少次鴿子、又因為妳男友的事情忽略了我們多久?約見面不但遷就妳,還要遷就妳男友的時間,到底誰才是大小姐、處處要人配合?!」
「我沒有要妳遷就,只是現(xiàn)在不方便而已啊,為什么不能體諒一下?」
「你們交往以來,有哪一天是方便的?程思婕小姐,請妳說說看!」
兩個盛裝美女在街頭大吵,實在太引人注目;羅可茵一向拙于口舌,從來講不過伶牙俐齒的兩位好友,此刻只能以身材為籌碼,擋在兩人中間!竸e吵了,先不要吵好不好?冷靜一下,有話慢慢說啦。」
這跟平常的拌嘴不同,兩人都動了氣。
「誰要跟她慢慢說!?如果不是因為妳,我才不想跟這種大小姐多說一句話!」程思婕對著羅可茵大叫。
「那好,不說就拉倒!」
突然,趙湘柔一甩頭,轉(zhuǎn)身之際,直亮長發(fā)甩出美麗弧度,清脆高跟鞋聲急促響起。趙湘柔離去的背影高傲而優(yōu)雅,迅速消失在熱鬧的逛街人潮中。
就像氣球突然被刺了個洞,程思婕整個人泄氣了。她呆呆站在突失對手的戰(zhàn)場中央,任由人群從身旁流過,張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何必呢?妳明知道湘柔只是關(guān)心妳。」羅可茵懊惱而心疼地說著。
「誰要她這種關(guān)心……」雖然嘴硬,但,程思婕卻有點哽住了。
美麗好友受傷的神態(tài)、一團亂的處境、無法厘清的挫敗感,千絲萬縷,全部纏成了難解的毛線團。
她也希望自己的愛情完美甜蜜,希望朋友都和樂相處,但……男友與好友,彷佛處在不同的世界中,她,則是處在夾縫中……
「已經(jīng)要五點了,妳先去赴約吧,我要去追湘柔。」羅可茵說著,憂慮地看了看臉色慘白的好友,欲言又止。
「我知道妳想說什么,可是……郎這個人……我們……」程思婕整個思路都卡住了,面對溫婉老實的好友,突然什么都說不出來。
「沒關(guān)系。妳想說的時候,我會聽。」羅可茵帥氣地拍了拍她的肩,像給她打氣;之后,就先走了。
機械式地來到相約的地點,卻還不見郎敬予的身影。程思婕呆站在熱鬧的十字路口,雖然身旁人來人往,卻有種蝕心的孤獨感突然涌上。
她到底在做什么呢?堂堂一個留美碩士,居然去算了個很荒謬的命;然后,跟朋友當街大吵一架,鬧得不歡而散;巴巴的趕來赴約,一分鐘都不敢遲到,男友卻還沒來。
她怎么會變成這樣?動輒得咎,毫無信心,一點都不像原來的自己了。
又等了五分鐘,郎敬予終于來了。他加班了一整天,眉宇之間有著淡淡的倦意。一面走過來,一面還在講手機,交代著工作的事情。
「……參數(shù)的地方,你們不能改,等我禮拜一去再做修正!顾臐饷嘉欀,神情嚴肅。「不,誤改的話,問題會更大。不行,我晚上有事,不可能現(xiàn)在過去。請等到星期一……嗯,我知道很急……」
等他走到她面前,看到他的神色,程思婕的心就沉了下去。
掛了手機,郎敬予還沒開口,她就先問了。「工作還有問題?」
「有點臨時的狀況,我改個參數(shù)重新開機就可以,但機器設(shè)定只有工程師能更改!顾行┰甑匾允职沂徇^短發(fā)。
「所以,你要去忙?」她輕聲問。
「沒關(guān)系。我們先吃飯吧。」郎敬予回答。「其它的晚點再說。」
這就代表了吃飯時,他會很沉默,繼續(xù)想著工作的問題;這就代表了晚一點他會回去幫客戶把問題解決;這就代表了程思婕該溫柔地說句「沒關(guān)系,我了解」,然后自立自強地找事做,打發(fā)掉一個本來該是屬于情人之間的周末夜。
這就代表了……什么呢?
「妳怎么了?臉色不太好!估删从柰行┎唤。
「沒事。我們吃飯去。」她努力地擠出一個微笑,絕口不提剛剛才發(fā)生過的事件。
他的事情已經(jīng)夠多、夠煩心了,不要再拿她的小事來煩擾他。畢竟算命的大師也說過,她必須幫他解決問題,兩人才有未來,不是嗎?
兩人并肩走在一起,即使郎敬予依然分神在思考工作的事,程思婕還是步履堅定地陪在他身旁;甚至,柔軟小手主動牽住他的手,緊緊握住,好像不這樣,他就會徑自越走越遠似的。
他是她選擇的,她衷心喜愛的,無論如何,她都一定要努力經(jīng)營,好好把握。
剛剛算的命雖然古怪詭異,但……也堅定了她的信念,不是嗎?
。 鳳鳴軒獨家制作 *** bbs.fmx.cn ***
之后,趁著工作空檔,程思婕發(fā)揮了所學(xué)專長,簡直像在做損益收支平衡表似的,把郎敬予的情況分欄、分項、分科目,好好研究了一番。
研究之際,她還擬定了短程、中程跟長程的目標,絕對不是義和團式的盲勇瞎忙。現(xiàn)代人談戀愛,必須知己知彼,才能百戰(zhàn)百勝。
目前當務(wù)之急,就是弄清楚最切身的問題,或者該說是負擔;也就是郎敬予的母親與妹妹。
深夜,當郎敬予還在電腦前忙碌工作時,窩在床上的程思婕抱著枕頭,一面欣賞他堅毅專注的側(cè)面,一面閑閑提問:「郎,你跟媽媽長得像嗎?」
「我跟我媽?」郎敬予的濃眉一皺,依然盯著螢?zāi)。「不像。我像我爸!?br />
「你爸以前對你媽很好,對不對?」
「對。所以就寵壞了!顾院喴赓W地說。
等了半天沒下文,程思婕追問:「那,你媽是怎樣的人?年輕時一定長得很漂亮?」
「不知道。大概吧!顾拿及櫟酶o。「反正就是個千金大小姐樣,一輩子沒有工作過一天的,妳應(yīng)該可以想象!
說到千金大小姐,她第一個想到趙湘柔,心頭就是一擰。甩甩頭,把難受給甩開,繼續(xù)做功課。「那你妹妹呢?你也很少說起她!
「沒什么好說的,幾乎就是我媽的翻版,快三十歲了,婚結(jié)了,小孩也生了,生活智商卻還跟十三歲差不多,如果不是宗德的話,她大概連──」
「等一下!」聽到這里,程思婕突然彈坐起來,圓圓的眼睛瞪得大大!改銊倓傉f什么?」
「我說,如果不是宗德……宗德就是我妹夫,如果不是他的話,我妹──」
「不,再前面一句!寡劭蠢删从柽是一臉不解,程思婕只好說清楚:「你剛剛說,你妹已經(jīng)快三十歲了?」
「對。明年就滿三十。她比我小一歲而已!
「可是、可是……我聽你平常偶爾提起的口氣,以為你妹妹年紀還很小……」她不可置信。
在她印象中,一直以為郎敬予的妹妹頂多二十歲,年紀很小就沒有父親,后來是大學(xué)都還沒畢業(yè)就結(jié)婚生子、什么都不懂的那種小媽媽,需要大哥一路照顧呵護,兄代父職那樣的帶大。
結(jié)果,這位郎家妹妹整整比程思婕大了快三歲!
當然,年齡并不能代表一切,但這里面似乎有什么不對勁;程思婕隱約感覺到了,卻摸不清楚、說不上來。
有沒有可能……他妹妹并不像他說的那么糟糕、幼稚?
一向伶俐的她,目瞪口呆的樣子,實在很可愛,郎敬予忍不住對她勾勾手指。
「什么?」以為是螢?zāi)簧嫌惺裁匆,程思婕跪坐起來,傾身要看。
螢?zāi)粵]看清楚,倒是迎來了一個吻。他的唇溫柔而帶笑。
「妳怎么了?為何突然對我家人這么感興趣?」他低聲問著。
本來就已經(jīng)很混亂了,被他這么一偷襲,思路更是糊成一團,想問的問題都飛到九霄云外。她從來沒辦法抵抗只為她展現(xiàn)的溫柔。
她賴進他懷里,主動伸臂,圈住他的頸項。
「我還有一個程式在跑……」他徒勞地喃喃說著,雙手卻不聽使喚,摟住了她細細的腰。
冷硬無趣的工作,怎比得上懷中的軟玉溫香。很快地,修長手指不再是在鍵盤上飛舞,而是解著該解的扣子,輕撫過柔嫩的肌膚;喃喃的低語消失了,忙著品嘗嬌艷的紅唇。
「你妹妹……我還沒問完……」有人還在掙扎。
「噓,沒什么好說的!顾侵亩,讓她敏感地輕顫!笂吅孟恪J窍闼畣?」
「才不是……」
「不是?那怎么會這么香?從剛剛就一直讓我分心!
「真的?」她輕笑出聲。原來他看似認真工作,其實,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說分心,兩人都分心了。纏綿溫存間,根本忘了各自的當務(wù)之急;或者該說,當務(wù)之急都轉(zhuǎn)移了,變成了同一個。
輕攀著他堅硬的肩,想象著他多年來沉默擔負著多少重擔,她就好心疼又好不舍,恨不得幫他分擔,抹去他堅毅眉目間的沉郁,讓兩人之間不再有阻隔,不再有誤解,也不再有距離。
是,此刻兩人真的沒有距離。一個人,怎么可以跟另一個人如此接近?她喜歡他的聲音、他的氣息、他的一切,總是愿意讓他看見自己最真實的反應(yīng),毫無掩飾。
但他呢?他也是一樣嗎?對她毫無保留?
在洶涌的情潮幾乎要滅頂之際,程思婕清楚知道,內(nèi)心深處,還是有著不確定。再緊的擁抱、再甜蜜的吻,都無法讓細細如針刺著她的不確定感消失不見。
愛情讓她患得患失之際,卻也給了她更多的力量。從來不知道會對一個人產(chǎn)生這么強烈的執(zhí)著,由內(nèi)而外滋生的沖動,讓她忍也忍不住地,想要對他更好、想要知道更多……
可惜的是,不管怎么問、怎么嘗試,得到的回應(yīng)都有限。郎敬予的嘴超緊的,程思婕總是功敗垂成。
她決定換個方式。反正俗話說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想多了解一點郎敬予最在乎的事,或者該說是最在乎的人……
。 bbs.fmx.cn *** bbs.fmx.cn *** bbs.fmx.cn ***
時序入夏,夏天不是芋頭盛產(chǎn)的季節(jié),所以,賣芋頭排骨的小店營業(yè)的時間變得很撲朔迷離,程思婕好幾次過去都看到鐵門深鎖。
好不容易從隔壁牛仔褲店的紀老板口中,問出了隔壁店的開店時間;又很費力地和不擅言詞的宗德老板解釋好久之后,他還是不太理解。
「妳想認識小芬?那要大哥介紹就好了,不是嗎?」宗德是個老實人,他憨厚的臉上充滿了迷惘。
照理說是這樣沒錯,但郎敬予實在太難搞,怎樣都不肯帶她跟他母親或妹妹見面。程思婕不敢打草驚蛇,只好出此對策。
「敬予好像不太希望我打擾你們。不過,我想,認識一下應(yīng)該沒有關(guān)系吧?」程思婕祈望地看著他,謙卑請求著!覆蝗唬涂此螘r會來店里,我再來就好了,不用刻意約,這樣可以嗎?」
被一個美女這么低聲下氣地拜托,誰能狠心拒絕?宗德也不例外地同意了這個要求。
繞了好幾個彎,終于,她見到了想見的人──郎敬予的妹妹。
約好那日,程思婕一下班就趕到了小店附近。店才剛剛開門,客人們還沒成群出現(xiàn),老板宗德已經(jīng)忙里忙外;程思婕在門口遇上他,駐足寒暄了幾句,順便感謝他的幫忙。
「小芬在里面,妳跟我來!棺诘聹睾偷卣f,陪她一起走進去。
果然有名女子坐在角落桌前。看來宗德很疼老婆,不讓她插手幫忙之外,桌上還幫她擺著冷飲一杯,女子正悠閑地翻閱著雜志,完全是個富貴老板娘。
平日的大方俐落都飛到九重天外。也算看慣大場面的程思婕,居然緊張到腦中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該怎么開口招呼。
這是男友心目中最重要的人之一。
啊,心跳怎么越來越快?
「小芬,」還是宗德打破僵局,他溫和輕喚著老婆!赣腥讼胝J識妳喔!
程思婕深呼吸一口,用可親而甜美的笑容當作開場白!膏拴ぉぁ
話還沒出口,立刻就被打斷。
「妳是誰?為什么要認識我?」郎敬芬抬頭,兩眼一瞪,劈哩啪啦的連珠炮一般轟了過來。「妳為什么跟宗德在一起,還很熟的樣子?你們是什么關(guān)系?」
「我……我……」程思婕難得傻眼,又說不出話。
「妳什么?妳說話。 估删捶遗淖蓝,氣勢驚人。不愧是郎家出品的,身材很好,硬是高出程思婕一截,居高臨下逼問:「是要示威還是要談判?放馬過來!」
「小芬,妳別沖動。」宗德安撫著老婆。「程小姐是……」
隔壁牛仔褲店一定有裝監(jiān)聽設(shè)備,此刻紀老板已經(jīng)腆著大肚子過來湊熱鬧,聽到這里,忍不住哈哈大笑!咐删捶遥瑠呉蔡闹嚵,人家程小姐是妳大嫂啦!
「紀叔亂講!我哥根本連女朋友都沒有,我哪來的大嫂!」
「小芬,程小姐真的是大哥的女朋友,我以前跟妳說過,記得嗎?」宗德也耐心解釋著。
「真的嗎?可是大哥完全沒提過啊,我問他,他也說沒有!
郎敬芬的嗓音刺進眾人耳中,同時,也像有一根針刺進程思婕心里,她臉上的笑容僵住。
天底下,有比這更尷尬的事嗎?
望著兩名男士著急到滿頭大汗的解釋著,以及郎敬芬臉上的驚疑不定表情,程思婕開始懷疑,今天的會面,到底是不是個好主意?
她也開始懷疑,自己在郎敬予的世界里,到底……算是怎樣的存在?